但他与林施施男女朋友的关系也瞒不住了。警察带人搜查了我家,在杂物间里发现了那把杀死鲍莹的西式主厨刀。也注意到了她衣架上那条与阮小雅一模一样的丝巾。亦找到了与林施施尸体内残存的药物相同的精神类药品。不过一个死人究竟有没有精神疾病,无从鉴定。案件负责人周警官推开了那扇挂着小熊玩偶的房门,脑中零碎的头绪逐渐连接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她乖乖的不再说话,见哥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抓住了张祺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悬着的一颗心陡然落地,她以为哥哥不仅没有被她吓到,还要帮她处理尸体,甚至有些兴奋。
却发觉脖子上的桎梏越来越紧。
「阿……忌……」
在她即将断气之时,哥哥低头附在她耳边,声音温柔如旧。
「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妹妹吗?马上就能见到了!」
「对了,她叫何悠悠。」
我叫何悠悠。
因为一个善举,我被霸凌了。
那天下课后,我看到班里的赵雨霏被其他班的三个女生推搡着下了楼。
她时常脸上带着巴掌印来上课,班里弥漫着各种猜测。
好奇心驱使,我跟了过去。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转过身,视若无睹。
更不会在那些女生要欺负她时挡在她身前。
倘若将一个人救出苦难便是要替她承受苦难的话,真抱歉,我没那么高尚。
我自以为求助老师可以解决问题,但是我太天真了。
那个领头的女生是林氏企业的千金,而林氏是我们这所学院的股东。
我成了她们的新玩具,而赵雨霏对我避之不及。
我理解她。
身上越疼,我便越理解她。
起码对我来说,良心上的不安可比肉体上的折磨好受多了。
或许我可以想办法自救,但我没心思去谋划。
因为我要离开了。
在那个柳絮如雪的四月天,我通过了雅思考试。
哥哥一直想让我去国外和他一起生活,他在那边和朋友创业,公司已经小有起色。
他买了一栋带小院的房子,还特意给我准备了房间,墙壁刷成了我喜欢的粉色。
我欢欢喜喜的踏入校门,心想下一步便可以向国外的学校递申请书了。
却不想那天是我的死期。
欺负我的人里多了一个叫张祺的男生,他是林施施的追求者。
说到他,我还要感谢林施施。
她不喜欢张祺,却又享受被追逐的感觉,更不允许张祺喜欢别人。
所以张祺看向我时藏在眼中的下流,才没有变成实质性的举动。
但恰恰也是他,诱发了我的过敏性哮喘。
那天,他粗戾的扯下我的口罩,掰开我的嘴将滚烫的烟灰弹进了我嘴里。
漫天柳絮随风钻入口鼻,我的呼吸越发急促,胸口越发滞塞。
那四张惯常嚣张的脸第一次对我露出了恐惧,我颤栗着从嗓子里艰难的挤出求救声,却被他们仓惶逃离的脚步声淹没,与我的生命一起逐渐消弭。
哥哥又一次在警方的调查中全身而退。
通过现场勘察和法医鉴定,可以证明林施施与张祺的确是死于对方之手。
只是如果是林施施先杀死的张祺,她又怎么会被掐死呢?
反之,张祺又怎么会被割喉呢?
警察怀疑哥哥,却没有证据。
林施施咽气后,哥哥将桌上的酒喝了个精光,醉倒在沙发上等待有人发现这场血灾。
第二天他在医院醒来,诊断书上写着中度胃穿孔。
加上那晚包厢里其他人的证词,可以证明他的确为了谈下合同喝到不省人事,根本无力行凶。
但他与林施施男女朋友的关系也瞒不住了。
警察带人搜查了我家,在杂物间里发现了那把杀死鲍莹的西式主厨刀。
也注意到了她衣架上那条与阮小雅一模一样的丝巾。
亦找到了与林施施尸体内残存的药物相同的精神类药品。
不过一个死人究竟有没有精神疾病,无从鉴定。
案件负责人周警官推开了那扇挂着小熊玩偶的房门,脑中零碎的头绪逐渐连接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周警官来医院时,并没有带搭档。
他是以私人身份来探望的。
「裴忌,其实咱们俩很早以前就通过电话。」
周警官站在窗边,漫无目的的望着混浊的夜色。
「你妹妹出事的那天,也是我出的警。」
「当时你父母都联系不上,三个紧急联系人里,只有你接了电话。」
哥哥嗤笑一声,苍白的脸上是无能为力的落寞。
「有什么用呢?」他说。
是啊,有什么用呢?
哥哥当时身在大洋彼岸,他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尸体在警局呆了六个小时,爸爸和妈妈才接连赶来认尸。
无论生或死,父母从来不是在我无助时,可以立刻出现在我身边的人。
「听说你的母亲何梅女士是位非常优秀的医生,但自从何悠悠过世以后,她就辞职了。」
「你的父亲也在几个月前将公司交给了合伙人打理。」
「你也抛下了国外的事业,回国发展。」
「且不说你父母七年前就离婚了,仅凭你妹妹的遭遇,你应该恨他们才对。」
「可最近几个月,你们又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在了一起。」
哥哥看着那道高瘦笔挺的背影,心忖他既已看破了自己的谋划,应该没必要再来试探他。
毕竟,自己身上没溅一滴血。
戳破了也无济于事。
「周警官,你倒底想说什么?」
哥哥单刀直入。
周警官转过身,眸中带着锥心的锐利。
「太晚了!」
两厢对视间,空气猝然凝重。
周警官忽而展颜,唇边挂上了温软的笑意。
「太晚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他将手中把玩的橘子丢给哥哥。
「早日康复!」
太晚了。
当你死去后,全世界突然开始爱你。
迟来的爱,太晚了。
我和哥哥自小就跟在奶奶身边。
当时尚且年轻的爸爸妈妈,根本没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
只是在长辈的催促中完成了生育任务。
任务完成,他们便一头扎进自己的事业中。
即便奶奶给予了我们疼爱,也无法填补亲情上的缺失。
直到奶奶去世,我和哥哥搬回了本该属于我们的家。
那个有爸爸和妈妈的家。
许是当时年纪太小,我不免对这个家萌生出了幻想和期待。
那些在电视里看到的温馨画面,不禁在脑中换上了家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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