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说「那就这样吧」,又听律师对我一本正经说道:「如果您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对方有明确的出轨行为,从而导致离婚,那么此时的财产分配可以尽量偏向无过错方。」律师都明示成这样了,我再不懂那可就是傻子了。送走律师后,闺蜜问我:「你有拍到过陆怀和苏音在一起的照片吗?」我抿了抿唇。她恨铁不成钢,又舍不得揍我,捶胸顿足好半天,对着我唉声叹气:「交流会、年会、展会,那么多场合,你委屈了那么多场合!「真是气死我
其实仔细想想,我和陆怀之间早就变了。
是从我看到他不再恣肆开始,还是从他见我的眼神愈发嫌弃开始。
轰轰烈烈早就在不知不觉间结束了。
……
陆怀第二天下午才打电话给我。
接起时男人的语气显而易见地夹杂上了怒气:
「时蓝,你去哪里了?」
我和三年前收我机车的老板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到门边才面无表情地回答:
「陆怀,离婚协议书我会寄给你。」
「就因为我昨天没准时回家?」他冷笑了声,「时蓝,无理取闹也要适可而止,我工作很累,没工夫和你搞这些。
「你就不能找些事做,听听古典乐、写写字画诗词打发时间吗?」
「不能。」
这次我毅然决然地拒绝了陆怀。
不再像之前那样,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陆怀,我准备重新玩儿机车。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
「我喜欢的永远不可能是你说的那些,这三年我不是丢掉了桀骜,我只是将我的恣肆暂时隐藏起来罢了。」
陆怀还想再说些什么,我果断挂断了电话,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
并转身对着车行老板大声说话:
「我想要赎回三年前那辆红色杜卡迪。」
要说方才老板看我的眼神还带有疑惑,那么现在,他浑浊的双眼几乎是一下就亮了起来。
他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了:
「姑娘,你这身打扮,我都认不出了。
「以前的你那叫一个自信潇洒啊。」
那时候有杜卡迪 v4 的不多,能舍得卖掉的女骑手,更是几年出不了两个。
老板自然是记得我。
那时的场景也确实是让人难以忘怀——
我抱着我的 AGV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闺蜜在一旁拽着我直叹气。
她劝我:「既然那么喜欢就别卖了,连你爱好都支持不了的男人,帮他干什么。」
见我没说话,她也没再多嘴。
只是轻声道:「我知道你很爱他,可是女人最忌讳的,就是你爱他超过他爱你。
「我希望我的好姐妹不要后悔。
「你这一卖,卖的不是机车,而是卖掉了你自己的翅膀。」
可惜我没听。
我总觉得相较口头鼓励,这是我唯一能为陆怀做的了。
我不舍得陆怀日渐弯下高挺的背脊,失去光芒。
于是我决定牺牲自己照亮他。
他也确实是没有食言,公司重启的那天,他赠予了我一场浪漫的求婚仪式。
并且逢人就介绍,我是陆太太,公司未来的老板娘。
就是这么一颗最简单的糖,让我坚信他也深爱着我,也让我心甘情愿爱着他这么多年。
只不过心头忍不住泛涩,原来三年的时间,真的就能轻松磨灭一个人身上最闪耀的光芒,包括感情。
我神情晦涩。
正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的对话,却看老板转过身,从最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灰黑色的头盔递给我:
「一个人的热爱是会从眼睛里溢出来的,当初你让我替你保管这个,居然也不怕我这个老东西破产哈哈。」
我呆愣愣地接过那个磨砂材质的头盔,眼眶酸胀。
一瞬间,众多回忆涌上心头。
山涧的风,一侧就是悬崖的盘山公路,车友们的欢呼鼓掌以及飞舞的短发。ӳž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我想念多年的那个老伙计。
「老板,车呢?」
然而我看到老板挠了挠头,面露歉意:
「你那辆太受欢迎,卖掉的当天,就被人给看中了。
「实在不好意思啊,姑娘。
「我这还有其他款式的二手杜卡迪,你可以看看这辆 950,现在已经停产了。」
后面的话我自然是听不进去了。
想来也是,三年,人都会变,又更何况是车呢。
最终,我摇了摇头,给老板转了一千块,带走了仅剩的那个头盔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其间,陆怀确实没有再联系过我。
我也知道,按照陆怀的脾性,被我拉黑后,他的骄傲不会允许他再找我。
刺冷的风吹拂我脸颊一侧的发丝。
重新被我换回摇滚的铃声炸裂响起。
「时小姐,您预约的 B 超检查待会有一个空位,请问您方便吗?」
我怔了怔,手下意识地摸向小腹。
良久,当对面再度传来询问,我点了点头:
「方便的。」
一系列检查过后,医生说我的胎龄可以进行手术,且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对母体造成的伤害小。
她说人流手术需要人陪同。
后面的话她没问,她见多了,想必见我一个人来,也知晓我是个什么情况。
我说「好的」。
然而当医生询问我是否需要麻醉时,我拒绝了。
我想让自己切切实实地感受这份痛。
记住了,才不会再犯。
……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我的心异常地平静。
要说有什么感觉,也就是一团肉从体内掉了出来,连带着死掉的心一起。
闺蜜于筱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了上来,搀扶着我,当看到我苍白的脸色时,她还是忍不住问候了陆怀的祖宗十八代。
骂了半天,她眼圈红了,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肩头:
「蓝蓝别难过,没有男人,咱们依旧能活得耀眼。
「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去看乐队表演。你最喜欢的那个乐队在隔壁城有个巡回表演,到时候一起去啊!」
我抚了抚她的后脑勺,半晌,「嗯」了声。
只是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手术时的场面。
毫无温度的器械在我的体内游走。
一下又一下。
我闭上眼,手背青筋暴起,我紧紧抓住两边的扶手,咬破了下唇。
可惜,这个孩子的到来对于我们来说,本来应该是个好消息。
三天后,我的律师成功拟好了离婚协议书。
我简略翻阅了协议书里分割财产的 part,问律师:
「我有流水明细能证明公司的启动资金有我一部分,是否能多拿百分之二的点数?」
律师笑了笑:「如果对方同意的话。」
我顿时明白了。
因为我的资金都是直接转账给陆怀的,我和他那时又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这笔钱说难听点就是算赠予。
拿不回来。
正想说「那就这样吧」,又听律师对我一本正经说道:
「如果您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对方有明确的出轨行为,从而导致离婚,那么此时的财产分配可以尽量偏向无过错方。」
律师都明示成这样了,我再不懂那可就是傻子了。
送走律师后,闺蜜问我:
「你有拍到过陆怀和苏音在一起的照片吗?」
我抿了抿唇。
她恨铁不成钢,又舍不得揍我,捶胸顿足好半天,对着我唉声叹气:
「交流会、年会、展会,那么多场合,你委屈了那么多场合!
「真是气死我了!
「我真是想念学生时代那个天不怕地怕,骑着杜卡迪意气风发的时蓝。
「瞧你这憋屈的怂样。」
我自愿受于筱的一顿骂。
如果当初也能这样将我骂醒,那该多好。
等她解了气,我给她递了杯水,见她喝下去,才缓缓说道:
「其实我有证据。」
于筱瞪大眼,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
「两周前。」失望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一点一滴的积攒才成就了如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给于筱展示了这段视频。
看完后,于筱也沉默了。
其实这段视频没什么。
背景应该就是公司的交流会。
主角也不单单是陆怀和苏音,还有现场的一众宾客。
画面中,靓丽的女生笑颜如花,大方地在展台跳着柔美的舞蹈。
台下,陆怀单手撑着下巴,常年无波澜的瞳眸中荡漾出了欣赏的光。
一曲完毕,他毫不吝啬地鼓掌。
有人上来夸奖,说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陆太太吗?
但又有人说,他见过陆太太,似乎擅长的是摇滚,并不是舞蹈。
肉眼可见地,陆怀脸色变了变。
他揽住了苏音的腰,突然从容地向对面的合作方敬酒,敬完后在苏音羞赧的面色中小幅度笑了笑:
「您记错了。
「这位才是陆太太。」
而那时,我刚刚才测出自己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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