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铭似乎有些愣神,没有说话。“姜鹿铭哥,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良久的沉默后,顾越道。姜鹿铭只是随口“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起伏。顾越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了姜鹿铭一个人。
这粥可是刚出锅的,十分滚烫,他就像是一点感觉不到这粥不对劲似的。
姜母赶紧过去给他拍开,皱眉道:“你自己怎么这么不注意?这粥刚出锅的,这么喝喉咙得烫坏了。”
姜鹿铭反应过来,已经感觉舌尖上起了两个泡,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说:“我没注意。”
姜母叹了口气,“你这是要吓死我,这都能不注意。”
“没什么事。”姜鹿铭说,“粥还挺好喝的。”
姜母道:“希望你是真的尝出味道了。”
姜鹿铭扯了扯嘴角,说:“妈,我要休息了。”
姜母迟疑后叹气道:“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只是走到门口,却看见温湉,姜母疏离的说:“你回去吧,阿钰不想见你。”
温湉红着眼睛说:“可是阿姨,我真的很担心他,我今天放下手头的工作就过来了。我总不能没见到他就走吧。”
“可是阿钰不愿意见你,我有什么办法?”姜母淡淡道,“我向着你,也只是因为阿钰向着你。我不是非得你当我儿媳妇不可。”
姜母说完话,就直接走了。
温湉咬咬唇,扫了姜鹿铭的病房一眼,只能跟着姜母离开。
……
下午的时候,顾越也来看姜鹿铭。
其实不只是他,得知消息的人都送了果篮过来,只不过怕打扰他休息,都没有进来。
顾越见他一副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模样,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姜鹿铭哥,要不我给洛初姐打个电话?”
姜鹿铭沉默了片刻,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现实,淡淡的说:“不用了,她不会接的。”
“指不定洛初姐今天上午就是忙,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呢?”顾越劝道,“也许下午就有时间了也不一定,我给你试试吧。”
姜鹿铭顿了一会儿,随即一副随他去的模样。
顾越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是胸有成竹,毕竟他每回联系陈雪恩,陈雪恩都会回复他,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陈雪恩会不接他的电话。
铃声响的太久都没有被接起,顾越多少有点尴尬:“姜鹿铭哥……”
姜鹿铭轻笑了一声,状似轻松的说:“我都说了,她不会接的。”
顾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觉得,他虽然看着神色轻松,眼底到底是有几分落寞。
在病房里待久了,顾越也有些尴尬,他总觉得有他在,姜鹿铭是在强撑。
几分钟后,他的强撑,到底是没有撑下去,难看的要命,自嘲的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到她。打她的电话,她就是一直都不接的,接了也没两句话。”
顾越不知道该劝什么好。
“是不是因为你们当中,横着个温湉?”
姜鹿铭似乎有些愣神,没有说话。
“姜鹿铭哥,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良久的沉默后,顾越道。
姜鹿铭只是随口“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起伏。
顾越走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姜鹿铭一个人。
不过其实有没有其他人,姜鹿铭都觉得区别不是很大,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第二天姜母再过来给他送饭,就被姜鹿铭给拒绝了,他也不是什么重病,恢复过来了,打饭之类的事情自己也能做。
去医院食堂的路上还撞见过一回温湉,他皱了皱眉,当作没看见,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这个举动,让温湉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有点难堪的说:“姜鹿铭,你一定要这个样子对我吗?”
姜鹿铭冷淡道:“我通知你离职的时候,就告诉你,没必要再来找我。”
“我不会那么容易就退缩的。”温湉眼睛开始湿润,说,“姜鹿铭,不论你要生多久的气都可以。”
姜鹿铭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懒得搭理她,很快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他最近没什么胃口,对吃的也没有什么要求,去楼下买饭的时间点都很随意,下午去买饭的时候,排在他前面的是一对情侣。
生病的是男方,穿着病号服。
女方说:“我来排队,你一个人去一边坐着。”
男人说:“你一个人端两份饭不好端。”
女方说:“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娇弱。”
男人冷哼说:“得了吧,你还不够娇弱啊,你不娇弱就没人娇弱了。在家里矿泉水瓶都得我拧。”
只是说完话,他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女人吓坏了,骂道:“你看,生病了也不好好爱惜自己,连你自己都不在乎,谁愿意在乎你。病死算了,我还不用天天这么辛苦的照顾你。”
男人笑:“你这什么心理?这么喜欢当寡妇呢?”
“我用得着当寡妇么,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一死我就改嫁。”
“你敢!”
“我就敢!”
“你改嫁,那我就去勾你的魂,你在下面还得跟我在一起。”男人笑。
姜鹿铭却从女人的话语里面,听出了浓浓的担忧。
两个人吵完架,正好轮到他们买饭。他们条件大概不好,就挑选了两个便宜的小菜,米饭倒是要得多。买完饭,就自顾自走到角落的位置里吃饭去了。
反观姜鹿铭一个人,吃得倒是丰盛。
他坐在了人家小夫妻的旁边。
姜鹿铭默默的吃着,一只手看着手机,发消息来慰问他的人非常多,他也懒得看。然后无意中一抬眼,看见男人正宠溺的看着女方,所有的荤菜刻意没动。
女人皱眉说:“你吃呀。”
男人懒洋洋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肉。”
女人生气的说:“你又撒谎。”
姜鹿铭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有点同情心理,站了起来,朝他们走过去,说:“你们很缺钱?”
女方警惕的看着他:“我们可不干坏事!”
姜鹿铭盯着男方的脸,棱角分明,看上去其实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反而应该有点冷漠,对女人却挺话多。
见男人不说话,女人又转过头来,凶巴巴的说:“许如慕,你要是再干坏事,我就,我就……”救不出来。
男人懒洋洋的说:“跟了你了,我哪里还敢啊?你那么凶,我重操旧业你不得宰了我。”
姜鹿铭被这小两口虐得心头有点扎,他冷淡的说:“我不要求你们什么,我可以借你们一笔钱,以后你们还我就行。”
许如慕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我们家,不是我做主。”
姜鹿铭转头看女人。
女人咬着唇,他们确实缺钱,看病的钱几乎都没有了。她对姜鹿铭的提议,有点心动。挣扎了半天,说:“我,我不卖、身的。”
许如慕先笑了,他轻飘飘的说:“小十,你还挺自信。你这模样,人家真看不上的,只有我眼瞎,才被你拐跑了。”
女人却相当严肃,说:“如果你承诺不要我卖、身,我很感谢你借我们钱,到时候我们也会支付利息。”
姜鹿铭无语的说:“我没那个兴趣。”
许如慕一手揽住女人的腰,往后带了带,提醒道:“这位先生,已婚。”
女人看了看他手上的戒指,微微脸红。
姜鹿铭则是表情有一瞬间的黯然,只掏出手机,加了男人的微信,给男人转了一笔钱。
对他而言,无足轻重,哪怕他们以后不还,也无所谓。
许如慕道:“以后我帮你做一件事。”
姜鹿铭显然没放在心上,冷淡的点了点头,而后朝楼上走去。
回到病房以后,他盯着床头柜的手机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给陈雪恩发了一条消息。
——老婆,我在医院,很难受。
……
陈雪恩腿上的伤口,没有处理得当,发炎了。
姜军急坏了,恨不得替她受这份伤,又自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陈雪恩无奈的安慰他说:“这很正常,真的没事。”
“是不是小诊所的药不太好?”姜军抬头问。
二十岁的少年,就是这么的可爱,什么事情都担心得不得了。陈雪恩跳过一次楼,经历过心理生理双重痛彻心扉,对这种轻微的伤,倒是不在意。
“过两天,就好了。”
“但是会留疤。”姜军又自责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陈雪恩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起身去镇上给她买药去了。
姜父姜母都外出了,陈雪恩一个人找不到人,就往外走了走,然后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问路。
那是她很熟悉的一个人。
男人回头看到她,就没有再问,而是快步朝她走过来。
陈雪恩不动声色道:“你怎么来了?”
徐斯言的视线在她伤口上略过,道:“来给你送药。”
“开七八个小时的车,只是为了来送药?”
徐斯言眉毛微挑道:“不可以?”
“当然可以,只是觉得耽误你是时间了。”陈雪恩垂眸道。
她给他发过定位,他能顺着定位找过来,倒是也不奇怪。而那天她发的姜军给她拍的照片,他就问过她伤口的事情。
陈雪恩带着他到了她的房间,坐了没一会儿,姜军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说:“姜小姐,我给你买到药了。”
只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徐斯言时,愣住了。
徐斯言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不觉得这人有任何威胁,便收回了视线,对陈雪恩说:“我给你上药。”
陈雪恩笑着看了眼姜军,道:“你先下去吧。”
“好的。”姜军忙不迭道。
徐斯言上药的手法一直很轻,等到给她上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已经这么久了,还是没打算回去?”
“交了半个月的房租,还没有住满。”陈雪恩说,“你在急什么?”
“显而易见。”徐斯言难得笑了笑,说,“陈雪恩,我以为我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急的自然是你离婚的事。”
陈雪恩不动声色道:“你喜欢我?”
“新的公司名叫义出,通忆初。”徐斯言道:“我以为,你早该知道。”
陈雪恩其实隐隐约约猜到一点,徐斯言对她的感觉,很多时候确实好的有些刻意了,只不过她一直在回避。
徐斯言没有在她情感最热烈的时候给她答复,而现在,她也没法给他答复了。
陈雪恩朝他弯起嘴角,语气平静,让人说不上来是不是冷意,“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徐斯言又笑了笑,笑容当中多了几分苦涩,他说:“陈雪恩,这一次,我一定会等你的。要么我给你幸福,要么我陪着你找到那个让你幸福的人,你不要这么急着拒绝我行不行?”
他们纠缠的那些年啊,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成为对方的唯一。
只是每一次,都被他硬生生的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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