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陆征并排走出教学楼。球队他的兄弟们冲上来抡他:「飞哪儿去了啊!你和裴执都犯贱是吧,不来,教练气得直接把比赛推后天去了!」我听见后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结束了,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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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陆征并排走出教学楼。
球队他的兄弟们冲上来抡他:「飞哪儿去了啊!你和裴执都犯贱是吧,不来,教练气得直接把比赛推后天去了!」
我听见后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结束了,还有机会。
陆征笑着跟他们招呼:「那就后天呗,有我在,稳。」
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我身上。
我有些不自在,拉了拉陆征的衣角。
他低头,却直接牵住了我的手:「带你去吃饭?」
这个动作,无异于宣示主权。
他几个兄弟们对我挤眉弄眼,然后对着陆征比了个大拇指。
我脸上又开始烫。
手挣了挣,他却越牵越紧。
走出操场,这人才贱兮兮地低头:
「干什么啊?我很丢人吗?」
我气得去捶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就在下一秒,我们转过头,猝不及防地与另一个人对上了眼。
裴执盯着我和陆征十指相扣的手,笑得冷冷的:
「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人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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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执没有多停留,只是说了这句就走了。
陆征松了口气,安抚性地摸了摸我的手背:
「没事,现在他再发疯也有我帮你分担了。」
可我却隐隐有些不安。
「我只是感觉,我已经不认识他了。」
从前小时候,裴执和我对得起「青梅竹马」几个字。
后来,或许是家庭变故,或许是学坏,就变成了这样。
陆征又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不会再让他欺负你了。」
「那我之前,是不是很懦弱啊?还连累了你……」
他笑着摇头。
「假如是我,我也会很难办。有的人变了,但你还记得他以前的好,比他坏得彻头彻尾都让人难过。」
「那你呢?」
我盯着陆征,问道:「你会变吗?」
陆征收了笑,忽地勾起我的小拇指:
「假如真的有那一天,你一定要给我甩一巴掌骂我是混蛋,踹掉我,不准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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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考前,我待在家复习。
父母对我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桌上放着母亲送来的水果。
可就在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好,距离联考只剩一天,陆征缺席时,我才觉得不对劲。
我给他打电话,十几个,都无人接听。
走廊转角,我被人拦住了。
「去哪儿?」
是裴执。
他嘴角还挂着瘀青,眼睛边上还有一道细微的血痕。
我心底的不安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陆征呢?」
他唇边勾着抹笑,样子却透着疲惫。
我的手被他捉住,而他正慢腾腾、又强硬地,钻进我的指缝,十指相扣。
裴执的眼神落在我衣襟深处,一点几乎察觉不到的红痕。
那是那天陆征小心翼翼,不敢深入,又带着探索留的印痕,细微到快看不见。
偏偏,裴执看见了。
他的呼吸有些重,摁着我的肩重复:「你想去哪儿?」
「不关你的事。」
「没关系。」
裴执低头,突然用力拉好了我的校服衣领,语气竟然有些卑微:
「忘了他,周璇,我们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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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征被裴执打进了医院。
我推门进去的那一刻,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面色苍白的陆征,呼吸都轻了。
「陆征。」
他睁开眼,看见我,轻哂了声:「怎么找过来的?让你担心了啊。」
陆征是外地人,一个人在这边上学。
没通知他家长,是他哥送他来的。
「这事儿怪我。」
他撑着身子起来:「我昨天犯贱,故意去激他,结果这混蛋打人下死手,这不,没打得过。不过他也够呛,没事,小伤。」
我摸了摸他眉尾的那条小小的疤。
回想起白天,裴执在我面前的卑微,我并没有半分快意。
看见陆征,就止不住地心疼。
「这件事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说着,语气坚定:「陆征,我去让他给你道歉。」
他笑了声:「怎么让?他特么还记着你呢,别一句道歉还要我赔上一个天仙似的女朋友。」
可我没笑。
我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 U 盘递给他:
「陆征,再放任,也是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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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璇。」
我在医院楼下见到了裴执。
他知道我来看了陆征,他跟了我一路,没拦,也没跟着上楼。
他朝我走过来,可我后退了几步:「裴执。」
裴执停下脚,定定地看着我:「周璇,我以前犯浑,你教我改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你忘了吗?我教过的,那次在网吧,你骂我多管闲事,让我滚。」
他话头一滞,喉结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我笑了笑:「裴执,去跟陆征道歉。」
他眼睛里的笑意彻底消失。
裴执两三步走上来,捉住我的肩,声音微微颤抖:「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裴执,这跟喜不喜欢没关系。」
我推着他的手:「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连你也觉得我有病是吗?」
「裴执,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这只是一个中肯的建议。你把陆征打成那样,他完全可以去告你。」
裴执松了手:「周璇,不要他好不好,你教我,我不会的你教我好不好?」
「太迟了,」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已经变得和从前判若两人的少年,「我现在才发觉,我喜欢的不是你,是以前那个嘴硬心软,有点傲娇的小少年。所以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可换来的是你的变本加厉。」
「其实我猜得到,你家里出事后,你开始嫉妒我了。你讨厌我拥有比你美满的家庭,讨厌我活得敞亮,讨厌我这样的追求者,在你面前却高高在上,一句软话都不会说。
「裴执,那天我看见了,你把那封被撕碎的情书粘回去,把我那缕头发学着一点一点编进红绳。可你依然很讨厌我,我想不通是为什么,直到那天我听见你妈妈和我妈妈打电话,说你被确诊了躁郁症。」
我听见了裴执渐渐加重的呼吸。
最后,退后一步,向他身后匆匆赶来的裴阿姨招了招手。
「没关系,你只需要好好休息。」
而受过你那么多伤害的我,不会再怜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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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执很快被做出了休学的处理。
一并交上去的还有他作弊的证据,那个 U 盘。
真相大白,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精神病,我也收到了来自很多人的道歉,包括那个校花。
不过,也有来恭喜的。
就比如付婉。
付婉察觉到裴执的躁郁症,不比我晚多少。
所以她来找了我,希望让他得到处置。
「有几次他出去疯喝多了,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她递给我 U 盘时还是笑着的:「叫你的名字,一边说喜欢你,一边骂你清高。我才觉得,他大约是真的有病。」
除了休学,我听说裴执的父母终于离婚了。
这么多年的折磨、煎熬、闹剧,最终以他的精神病结束。
裴执的母亲辞掉了工作,打算好好照顾他。
而他母亲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陆征的病床前看书。
「小璇,以前的事……我代他给你道歉,以后,你能不能,来看看他?」
可我温声拒绝了她。
陆征错过了联考,但身体恢复得很快。
他气得不打一处来,又揉我的脑袋:
「你竟然背着我把他直接干掉了,都不通知我一声,显得我很没用欸!」
我笑着安抚他:「我有用不就行了吗?」ўž
陆征马上就能出院了。
我忽地问他:「你当时在医务室门口,是不是就想和我表白了啊?」
他一愣, 不自然地动了动胳膊:「……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的答案显而易见。
「见色起意的二世祖。」
我给他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我真的是那种究极恋爱脑,喜欢裴执喜欢得死去活来,他虐我千百遍我待他如初恋, 再反手告状说他最好的兄弟对我有非分之想?」
「不不不,」陆征一个劲儿地否认,「不可能。毕竟你看起来挺聪明的,我不信。」
「更何况……谁跟你说是见色起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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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征其实成绩很好。
我转校前,他就来过我们学校参加比赛。
他们一伙人,三三两两的,活像一堆混混, 不良少年。
偏偏还有人开玩笑说:「陆哥, 您这风姿, 这不得随机迷倒一堆妹子啊?」
这人也是得意得要死:「谬赞谬赞, 哥的风姿, 难得一见,一堆还是谦虚了。」
我就是在这时候路过他的。
彼时我还没有被孤立,裴执的病情也还没那么严重。
「校门外有剧组,说不定你可以去应聘一个二世祖的角色。」
我抱着书, 嘴比心快, 说完, 头都不抬地路过他。
陆征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
而我走进教学楼, 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哦豁,陆哥,这个没被迷倒。」
那时候, 陆征犯过的校规有一个本子那么厚。
唯独「早恋」那一条。
他转过头, 看到了学校的展板。
最显眼的位置,是我的名字和照片。
——「周璇。」
陆征盯着那张照片,思考了有足足十秒钟。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算了, 哥甘拜下风。」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人心里的那块儿空缺,却开始暗暗萌芽。
从此, 陆征的日记本上多了两行字。
【不当二世祖。】
【想跟她的名字并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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