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琤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通讯员也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急的满头汗的干事。“是真的!现在人就在济河边的春景路那儿,公安那边说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一字一句,就像瞬间抽走了陆时琤全身的力气,原本急促的呼吸瞬时凝结。通讯员看了眼他乍白的脸,迅速反应过来,上了车就往春景路驶去。陆时琤就像坐木桩,一动不动。他忘记自己怎么下的车,又怎么走向挤满人的河边,只是在回过神时,周围三三两两站着公安和医生
陆时琤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
通讯员也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急的满头汗的干事。
“是真的!现在人就在济河边的春景路那儿,公安那边说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一字一句,就像瞬间抽走了陆时琤全身的力气,原本急促的呼吸瞬时凝结。
通讯员看了眼他乍白的脸,迅速反应过来,上了车就往春景路驶去。
陆时琤就像坐木桩,一动不动。
他忘记自己怎么下的车,又怎么走向挤满人的河边,只是在回过神时,周围三三两两站着公安和医生护士。
视线一扫,蓦然定在河滩上一个盖着白布的身影。
陆时琤紧缩的眸子颤了颤,本能地想过去确认,可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
这时,一个公安看见他,走过来敬了个礼:“陆政委,这些是她身上的东西,请您确认一下。”
陆时琤怔然将目光移向对方的手心,只有湿透的身份证和离婚证。
他紧抿的唇终于开了道缝,扯出道沙哑的回应:“我要确认人。”
嘈杂中,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身份证和离婚证也许是纪芷晚不小心掉的,一个小时前她还好好的,不会是她’。
公安愣了下,便让开了路。
当视线重新落在那盖着白布的身影上时,窒息感再次侵袭,让陆时琤呼吸有些困难。
他深吸口气,艰难迈开腿走去。3
蹲下身,触及到白布时,掌心忽的一颤。
陆时琤咬了咬牙,掀开了白布!
一刹那,时间仿佛都凝固,周遭所有的声音也消失了。
阳光下,纪芷晚以往红润的脸此刻异常苍白,她闭着双眼,乌黑的长发散落着,几缕乱发贴着脸颊。
如果不是胸膛没有起伏,她就像睡着了一样安静。
“根据被救孩子母亲和医生的话,是上游闸道开闸排水,她躲避不及,又因为生病体力不支才导致溺亡。”
公安解释着,语气透着惋惜和敬佩。
陆时琤像是没听见,下意识地擦掉纪芷晚脸上的水渍,可当触碰到她的皮肤时,他心骤然一紧。
天这么热,她竟然这么冷。
…LJ…
天彻底黑了。
车停下大院门口,通讯员转头看向后座还呆着的陆时琤,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政委,到了。”
陆时琤黯淡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嗯了声缓慢下车。
想到他一整个下午都跟丢了魂似的,从太平间出来时还险些摔倒,通讯员赶忙下车扶住他。
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时琤拂开通讯员的手,声音嘶哑:“你回去吧。”
说完,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大院。
看着他的背影,通讯员于心不忍,沉叹了口气。
圆月高挂,闷热的晚风吹着陆时琤干涩的眼角,酸胀上涌。
“时琤!”
忽然,熟悉的声音让他登时停下脚。
抬头望去,只见陆母一脸焦急地从家门口跑过来,连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芷晚呢?”
陆时琤一哽,不由又想起纪芷晚面无血色的模样,唇瓣颤了颤,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见他不说话,陆母面色逐渐沉重:“我听隔壁的说芷晚一个多星期都没回来了,你们……离了?”
面对母亲的追问,陆时琤沉默了很久,才喃喃出声:“妈,芷晚死了。”
陆母眼神一震:“……你再说一遍。”
陆时琤下颚紧绷,像是在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声音拔高了几分:“她死了,为了救一个孩子溺……”
‘啪!’
一个巴掌突然狠狠甩在他脸上!
陆母力道很大,饶是作为军人的陆时琤,也被打偏了脸。
“陆时琤,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亏你还是个军人,是个政委,你帮林雪芬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别让芷晚寒心,现在你居然咒她死!”陆母恨铁不成钢地痛斥道。
陆时琤听着,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看着母亲眼中愤怒,他再一次开口,声音更加清晰:“芷晚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现在人在太平间。”
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心都被刺穿似的疼。
他都还没有完全相信,更没有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没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站在自己面前,哪怕是在哭,在祈求他的放手,至少还活着,还活着啊……
面对儿子眼中从没有过的痛色,陆母的心登时沉了下去,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妈!”
……
次日,医院病房。
天刚亮,打从醒来后,陆母就开始哭,哭到没眼泪,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4
被赶出去的陆时琤站在病房外,满是血丝的双眼无神空洞。
通信员疾步过来,见他下眼睑乌青,里头还传出陆母的哭声,哽了一下才压低声音:“政委,夫……纪同志的遗体已经被送去殡仪馆了,您现在要过去吗?”
陆时琤眼神闪烁了一下:“几点火化?”
“十点,工作人员说最近天热,不能拖太久。”
闻言,陆时琤转头看向半掩着的病房门,推开走进去。
见他进来了,陆母更气了,边哭边骂:“没良心的混球,给我滚出去!你让我死了以后,怎么有脸去见芷晚啊!”
陆时琤扯动着脸部僵硬的肌肉:“芷晚十点火化,您要去吗?”
他知道母亲伤心,说起这事跟是会戳到她的痛处,但他也明白,如果母亲不去送纪芷晚最后一程,她一定会遗憾……
而陆母听见这句话,慢慢止住了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耷拉在被子上的手不停地在抖。
半小时后,两人赶到殡仪馆。
工作人员拿来火化证明,依誮直接递给了陆时琤。
陆时琤怔了一下,才拿出笔在亲属确认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同志,我能再去看看我儿媳妇吗?”陆母怀里抱着件淡蓝色布拉吉,眼巴巴看着他,“这是我给她做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送给她呢……”
工作人员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陆时琤,还是点点头,带着陆母去了停放间。
相比外头的闷热,停放间冷暗的像冰窖。
陆时琤站在门外,呆看着地面,没有焦距的眼神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陆母深吸口气,踏进了停放间。
狭窄的空间,只有一盏垂吊的白炽灯,照着正中央床上瘦弱的身躯。
看到这一幕,她不忍地捂住嘴,踉跄了一步,泪水再次涌出眼眶。
半晌,陆母才慢慢走过去,颤抖的手从纪芷晚的头发,一寸寸抚过她的额头、眉眼和脸颊。
“好孩子,妈来了,妈来看你了……”
说着,她把怀里的布拉吉拿出来是,含泪扯出个笑:“你之前不是说很羡慕别人妈给孩子做衣裳吗?妈也给你做了件裙子,妈现在给你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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