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廷低头看她,嘴角隐隐有笑意转瞬即逝。顾音染道:“我是怕爹没轻没重的,二哥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的。”这时赵王带着世子赵长乐以及一些身边臣子赶来。威远侯是个重义气的人,这回赵王庇护了他的儿女,他便拱手谢道:“犬子和小女奔走在外,多亏赵王不吝相助,才能安然无恙。我在此郑重谢过。”赵王道:“威远侯快别说谢了,你要是再晚来个一两天,我就是有心也无力了。”
顾夜廷只看他道:“届时还请劳烦赵王,开城迎我顾家军,安陵王自不战而退。”
赵长乐震了震,顾音染也是一愣。
等赵长乐走后,顾夜廷若无其事地整了整手上的护腕,便也转身回屋。
顾音染牵着他的衣角,道:“二哥什么时候往徽州传消息的?”
顾夜廷顿住脚,回头看她,道:“你想问什么?”
何时传的消息,只要摆脱魏云简的追杀,趁苏连玦不注意,顾夜廷便可派个自己的人八百里加急赶回徽州去。
只要让威远侯知道他和顾音染会去浔阳,为避免再出意外,他必会来浔阳接人。
顾夜廷这样安排,也是以防万一会与苏连玦正面交锋,如此惹到安陵王在所难免。现在顾家军一来,正好可解燃眉之急。
顾音染理了理思绪,问道:“等安陵王撤军以后,咱们的顾家军也会撤军吗?还是说……会抢占浔阳?”
顾夜廷道:“若我们与安陵王无异,那赵王何必庇护你我,直接将我们交给安陵王,让安陵王与咱爹威远侯斗个两败俱伤,不是更好?”
顾音染想起他们刚到浔阳时,楼氏便派了人来接,并且还有楼家家主亲自给顾夜廷解毒,可能不仅仅是因为顾夜廷与家主有交情,还出自于赵王的授意。
楼家根基与赵王本就是相互关联的。
现在安陵王来要人,赵王也没有想过第一时间把他俩交出去。
顾音染道:“是因为赵王相信二哥么。”
若不是出于信任,赵王怎么可能会开城门迎顾家军。
可现在安陵王舰船就在水上靠停,赵王若是没有外援,很难让安陵王撤兵。这样一来,威远侯便算是正面上与安陵王交恶了,同时也会让天下诸侯认为,威远侯已与赵王结盟。
这样一来,有威远侯和赵王相互扶持,暂时也没哪个敢轻易打赵王的主意。
顾音染原想,按照前世的轨迹,安陵王才是最合适结盟的对象。没想到现在,他们与安陵王结仇了不说,却反与安陵王想要吞并的对象结盟。
那往后该是如何走势,顾音染实在很难想象。她也隐隐担心……
毕竟前世的结果,安陵王才是最终的赢家。
顾夜廷道:“若是爹不带兵来,我们要怎么脱身?”
顾音染先是一愣,继而半喜半忧:“你是说爹亲自带兵来?”她爹亲自前来,就是不与赵王结盟,这关系也说不清了。
顾夜廷道:“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快到了。”
说着便伸手揉了揉顾音染的头,又道,“你认为安陵王势大,与其结盟再好不过。然浔阳在金陵以南,徽州在金陵以北,若让我选,我选赵王。不先杀虎狼,难道还想与虎狼争肉么。”
顾音染又是一震,不由抬头看着顾夜廷坚挺的背影,好像天下大势,尽握在他手中。她久久无法言语。
经顾夜廷两语一点拨,顾音染茅塞顿开。
若是一开始威远侯便与安陵王结盟,那必当是如虎添翼、强强联合,最后横扫整个大魏也不是难事。
可事成之后呢?
一山不容二虎,到时威远侯与安陵王又该如何争斗?不管如何争斗,都是轻者两败俱伤,重者尸骨无存。
所以顾夜廷才会选赵王做盟友。
赵王没有安陵王那么强大,不是强有力的对手,将来不会造成很大的威胁。关键是地理位置与威远侯一南一北,对金陵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顾音染追上去问:“那二哥觉得,还是先干掉安陵王比较妥当吗?”
顾夜廷看她一眼,左手按了按自己右边肩膀,活动着右手手臂,道:“不然还打算留着颐养天年?”
只不过眼下还不是时机,要等时机成熟,还需要一段时间。
顾音染决定不去想那些事了。
天下大势又不是她所能够控制得了的,况且那些要在未来几年以后才会逐渐开始发生。
她现在就胡思乱想,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前世她不记得自己有一位二哥,可今生多了这样一个人物出现在自己生命里,而且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前世所没有经历的,说不定一切都会和前世不一样了。
眼下威远侯亲自带兵来接她和顾夜廷回徽州,顾音染还是感到非常高兴的。
后来她随顾夜廷一起出了药谷,去到浔阳的城楼上,临江而立。
举目望去,可见江海上停泊着的舰船一艘又一艘整齐排列,气势浩大浑厚。
只不过大概安陵王也没有想到,他的舰船抵达浔阳不过一两日光景,让赵王交出伤他儿子的凶手,假意给了赵王一点时间考虑,因而还没来得及攻城,就听说威远侯已经率军南下了。
顾家军进驻浔阳,赵王还开城门相迎。
彼时城门一开,顾音染看见那大军之首、骑马而立的威远侯雄姿英发、威震三军,便迫不及待地跑出去。
威远侯看见跑在前面的顾音染,连日里的提心吊胆才忽然落下松快了去。
他翻身下马,一下子就接住顾音染,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道:“音染,一路上可有吃苦?爹来接你们回去。”
顾音染摇摇头,道:“一路上有二哥保护我,不曾吃苦,只是二哥因我而受伤中毒,险些丧命。这回幸好来了浔阳,才得楼氏相助解毒。”
前往徽州传信的是顾夜廷半路拨出去的一个随从。在来时威远侯已经将事情大概弄了个清楚,当即就毫不犹豫便调派兵马赶来浔阳接应。
威远侯看向随后走来的顾夜廷,颇欣慰地点点头,道:“你说会将音染找回来,我便相信你能找回来。一路上辛苦了。”
顾夜廷道:“都是应该的。”
威远侯抬起手掌便要往顾夜廷的肩膀上拍去,“不愧是我威远侯的儿子,好样的。”
顾音染见状心上一抖,颤颤道:“爹你轻点,二哥肩上有伤啊。”
威远侯哈哈笑道:“我这手还没落下去,你就心疼你二哥啦?”
顾夜廷低头看她,嘴角隐隐有笑意转瞬即逝。
顾音染道:“我是怕爹没轻没重的,二哥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的。”
这时赵王带着世子赵长乐以及一些身边臣子赶来。威远侯是个重义气的人,这回赵王庇护了他的儿女,他便拱手谢道:“犬子和小女奔走在外,多亏赵王不吝相助,才能安然无恙。我在此郑重谢过。”
赵王道:“威远侯快别说谢了,你要是再晚来个一两天,我就是有心也无力了。”
威远侯已经知道了情况,道:“赵王请放心,你既帮了犬子小女,眼下安陵王发难,我万不会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况且此事因我儿女而起,也应该由此而结束。”
威远侯不耽搁,带着顾家军进得浔阳,暂守城门。
威远侯登上城楼,与安陵王两军对峙。
此刻安陵王也正站在江上舰船的船头,一身戎装虎虎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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