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璟回头看着温月初,随后抬脚一步步朝她走来。温月初心如擂鼓,仿佛又回到那日凉亭内他步步紧逼的光景。苏怀璟站在她面前,高大笔直的身影带着压倒性的迫力笼罩下来,道:“我在找苏晗念,你有见过她吗?”温月初搽了胭脂水粉的脸本来白里透红十分自然,可在苏怀璟的注视下,她脸上血色褪下,留下脸颊上的两抹腮红,就显得有些突兀。温月初移开视线,道:“苏公子真会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见过三小姐。今日我大喜,三小姐远在侯
苏怀璟回头看着温月初,随后抬脚一步步朝她走来。
温月初心如擂鼓,仿佛又回到那日凉亭内他步步紧逼的光景。苏怀璟站在她面前,高大笔直的身影带着压倒性的迫力笼罩下来,道:“我在找苏晗念,你有见过她吗?”
温月初搽了胭脂水粉的脸本来白里透红十分自然,可在苏怀璟的注视下,她脸上血色褪下,留下脸颊上的两抹腮红,就显得有些突兀。
温月初移开视线,道:“苏公子真会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见过三小姐。今日我大喜,三小姐远在侯府,我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说着她又紧张担心地问:“三小姐会有危险吗?”
今日琬儿进宫,偏偏温月初的大喜之日也定在今日。
仪仗队按照吉时从侯府出来上街时,偏偏温家的送亲迎亲队伍也出门上街。
两支看似毫无关系的队伍,偏偏在街上交错了一阵。
难道真是因为今天的的日子大吉、适合出嫁,而出嫁的时辰也一模一样?
苏怀璟注视了温月初片刻,转身道:“你最好没见过。”
琬儿出城以后,当即让苏放加快行程的速度。她唯恐苏怀璟调头找不到苏晗念,又会找到她头上来。
苏放也意识到几分,琬儿的喜轿一出城便换成了两马马车,苏放带了一部分人骑马赶路,长长的仪仗队被丢在了后面。
就在他们离开徽州城大约有百余里的时候,那尘土飞扬的马蹄声还是如噩梦一般追了上来。
琬儿心生害怕,对苏放道:“快,我们快点!他追上来了!”
琬儿苏放一行人,除了少数的可以骑马的仪仗队,剩下的都是苏放手下的护卫。
结果身后飞骑追上以后,一句话都没多说,径直抽剑,利落地大开杀戒。
苏放原以为,多少能和苏怀璟言语上周旋几句的。
可苏怀璟这一回追上来,根本不是要来说话的,直接就是来狠下杀手的!
苏放的护卫怎敌得上苏怀璟亲自带领的亲兵。彼时苏怀璟坐在马上,面上冷嗜的神情与修罗无异。
苏放被逼得步步后退,大吼道:“苏怀璟,你想干什么!弑兄吗?!”
琬儿坐在马车里,看着前一刻还保护着她的那些护卫,很快便成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干燥的地面上洒满了艳红夺目的鲜血,她手指死死抠着马车车壁,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
太可怕了。
她远远低估了苏怀璟的胆量。
他不仅不把皇家放在眼里,还根本没把这对兄妹放在眼里。
琬儿明白,在他眼里,就只有苏晗念一个才是算得上是他的妹妹。
他是要在这里杀了她和苏放吗?
苏放不是苏怀璟的对手,最后在苏怀璟手上败下阵来,狼狈地跌落在地,刚要起身就被苏怀璟的亲信拿剑架在脖子上。
苏怀璟转身就又朝马车走来。
苏放厉声道:“你这个畜生!她也是你妹妹,难道你还想对她不利吗!”
琬儿不住地往后退,哆嗦道:“你不要过来……你这个魔鬼,你不要过来!”
苏怀璟眼里是枯冷的,没有一丝光,道:“先前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最好掂量着来。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琬儿尖叫一声,就被他伸臂从马车里毫不怜惜地拖了出来。
她在苏怀璟手上奋力挣扎,可苏怀璟手臂何其有力,轻巧一提,就提着她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毫不费力。
琬儿却窒息得翻白眼,因为惊恐流出来的眼泪弄花了妆容,身上嫁衣勾勾扯扯十分繁琐,发髻上的钗环在她摇头挣扎时松松垮垮地掉落。
苏怀璟一把将琬儿丢在地上,琬儿崩溃而凄厉地大哭,本能地摸索着就想爬起来。
结果刚一抬头时,那带血的剑将将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琬儿哭喊道:“大哥,大哥救我……”
苏放自己都被人架着脖子,哪里能救她,唯有怒气冲冲道:“苏怀璟你放了她!”
苏怀璟剑刃抬起琬儿的下巴,道:“我只问一遍,阿月呢?”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琬儿道,“就是你杀了我,我也只能告诉你不知道……你真杀了我,你就再也见不到她!”
苏怀璟道:“不管她现在在哪里,总会去京城。那我就在京城等她。至于你,这么硬骨气,倒叫我另眼相看。”
他没有一剑结束琬儿的性命,而是拖起她往边上走。
正好他们赶路到这个地方,地势较高,道路另一旁是一个长坡。长坡下面因为没人足迹破坏,凸石嶙峋,并且荆棘遍布。
琬儿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那长坡越来越近。
最后苏怀璟拎着她,直接凌空悬在长坡上方。顿时琬儿一颗心紧紧提起,连动也不敢再乱动一下。
她睁大着眼,泪痕斑驳地望着苏怀璟,喃喃道:“你想干什么?”
只要苏怀璟一松手,她立刻就会掉下去。下面荆棘倒刺生长得那么猖狂,她若以肉身往下面滚一遭,结果会如何?
会被扎得千疮百孔吧。
苏怀璟道:“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你活着还是死了,对我没影响。这一滚下去,是废是残,都是你的造化。”
“二哥,不要……”琬儿浑身绷紧,意志力快要彻底瓦解了,“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宫里的娘娘……”
可苏怀璟对此无动于衷。
就在苏怀璟准备松手时,琬儿有预感,她张口就有些癫狂道:“这不关我的事!是皇上找准这个机会要把她偷运进宫的!在街上的时候她就已经被转移到另一支队伍中去了,这会儿肯定已经不在徽州城了!她是要由水路被运去京城!”
半晌,苏怀璟才收回手臂,把她放到了地上来。她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背,双腿一软就跌坐下去。
苏怀璟整了整手腕,下令道:“把她带上,继续赶路。”
于是琬儿被人直接丢在马背上,一行人翻身上马,便策马狂奔。
苏放独自一人被落下,面对这满地的尸体。他恨得握紧拳头,朝苏怀璟离开的方向看去,咬牙切齿道:“苏怀璟,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来日我必当加倍奉还!”
随后他骑了马就往徽州城的方向赶回去,他要回去调兵来,非得将苏怀璟截杀不可!
从徽州到京城,走水路的话虽是一路逆水,但可以日夜不停地行程。比起琬儿和仪仗队这边的陆路行程,实在要快上许多。
苏怀璟想要赶在苏晗念抵京之前到达京城,不得不八百里加急。
琬儿那几天几乎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但她却无法坐起身,只是被人挟着身体扛在马背上。
她还能活着到京城,着实很不易。
入夜过后,京城的一处十分僻静的宅院里,里里外外都是便衣把守的侍卫。
房中点着灯火,几个经验老道的嬷嬷把偷运来的苏晗念麻利地剥得精光,丢进了灌满热水的浴桶里洗干净。
然后又捞起来擦干身体,更衣梳头。
给她穿的是火红的凤袍嫁衣,佩戴的是凤冠霞玉。
这几个嬷嬷身材结实,力气十分大。苏晗念那小小的身子骨,虽已胜过同年龄的寻常女子,可根本压制不住这几个壮实的嬷嬷。
她们不是寻常嬷嬷,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干练。
知道路上苏晗念会想方设法地逃跑,一路上坐船让她无处可逃不说,从她昏迷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头上的发簪耳铛等,一切有可能用来作为武器的锐利的东西,都已经被收缴干净。
在船上的时候,她被绑着的时间居多,有两次绑不住了,嬷嬷便直接给她用迷药捂晕了她。
今天傍晚下船,到现在进这宅子,又沐浴更衣,迷药残余的药效还在她身体里,苏晗念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
为了不重蹈覆辙,苏晗念一直避免和宫里来的人接触。她以为,只要坚持到琬儿离开徽州的时候,她便算暂时安全了。
可没有想到,魏云简早已暗中撒好了网。
尽管苏晗念还记得苏怀璟叮嘱过她的话,苏怀璟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魏云简就是料定她一定会跑出苏怀璟的保护圈。
因为他对她的母亲姚如玉下手了。
当初他让琬儿回徽州来,然后再以嫁娶之礼相迎,便是等的今天。为了把苏晗念弄进宫里,他足足暗中筹备了两个多月。
苏晗念细思起来,才感到阵阵手脚发凉。
不管她答应给琬儿做送嫁姑娘也好,还是答应给温如玉做送嫁姑娘也好,队伍中安插了内应,肯定都是有去无回。但后来她谁也没答应,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最后也还是遭了道。
不论哪一种情况,都有人暗中精心铺陈设计,最终达成的结果是一致的。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比魏云简更卑鄙无耻、不择手段。
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人,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送到自己面前。
苏晗念失神地看着铜镜里那个容颜憔悴消瘦的女子,她穿好了嫁衣,双手被反绑在座椅上,任几个嬷嬷来回摆弄她的头发。
那好像变得不是她自己。
苏晗念一看见,就不由想起自己前世在宫里的光景。她清瘦的骨架撑不起凤袍,她的眼神里黯淡无光。
这一世明明自己活得很努力,很小心翼翼,是不是不管她怎么逃怎么反抗,最终都避免不了和前世一样的结局?
最后她还是会被送进宫,还是会面对魏云简。
嬷嬷有声没调地道:“姑娘进了宫以后是要得皇上宠幸的,这等福气多少人求还求不来。我劝你还是顺了皇上的心意比较好,不然到头来吃苦的是你自己。一会儿宫里的轿撵来接你,你最好不要耍什么把戏想逃跑。到了皇城脚下,可不是那么容易跑的。”
苏晗念道:“他不就是想要我的身子么。就算得了我的清白,以为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大不了玉石俱焚。
如果这样的结局无法改变,上天何必要她重生这一趟。
上一世她是个坚韧的女子,不管遇到任何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都未曾有过轻生的念头。可是,如果她一早就知道大魏会亡,一早就知道父亲会战死,一早就知道魏云简会启她父亲骸骨的话……
她绝不会苟活于世。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魏云简得逞。
她赔上自己的命,也要让魏云简尝尝,最后输得个两手空空的滋味。
魏云简以为得到了她,威远侯就会与他联姻。
那如果苏晗念在他手上死了呢?
四十万大军伐魏,诸侯群雄而起,原本十年后才蔓延的战火,一下就会被加速提前。
嬷嬷看见苏晗念嘴角有笑,那笑容看得人发毛。
嬷嬷问道:“你笑什么?”
苏晗念道:“我在笑,魏云简口味重,是打算要奸尸是吧。”
嬷嬷脸色变了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手无利器,但我还可以咬舌自尽。”
嬷嬷一听,赶紧就去找东西来封住苏晗念的嘴。苏晗念继而笑得更甚:“我无法咬舌自尽,我还可以屏住呼吸,憋死我自己。”
嬷嬷冷着脸好言相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好好的姑娘,憋死了死相会很难看的。你顺从皇上,往后荣华富贵自当享之不尽。”
“我都不在乎活着还是死了,还会在乎难看不难看吗?”
嬷嬷塞了她的嘴,一方红帕子兜头盖下来,苏晗念眼前一片猩红,再也看不见其他。
屋外的光线一片漆黑,忽然房间内的烛火轻轻晃悠了一下。像是时间在跳跃。
这时一道光影从窗外一闪而过,极其迅速,眨眼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嬷嬷生性警觉,其中一个先出门查看究竟。
照理说,这宅子内外都有侍卫严密把守,若是有人闯了进来,应该会被发现才对。
嬷嬷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然而她这一去,就再无音信。
房中剩下的两个嬷嬷放心不下,就留下一人在房中守着,再让另一个人出去看看。
结果又是一去不回。
嬷嬷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一道沉稳有力,一道踉跄浅浮。她面色一凛,刚一至门口看个究竟,还来不及出声大叫“有刺客”,眼前就是一黑倒在了地上。
苏晗念僵硬地被绑坐在椅子上,听到那脚步声,还有从容的关门声。
继而她有些轻颤,那一刻脑子里几乎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怀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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