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裴琰竟然会亲口吩咐楚云与她多多往来,更是想不到,他竟然会对楚怀亲口承认,他与她已是那般关系。还是在她不告而别,在她逼迫他,在他气的不想理她之后。这么一看,他对她真的好宠。沈妙忍不住扬了笑。察觉到自己在傻笑,她连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定淡定!这种时候,最忌讳脑补!
说到这儿,楚怀看着她道:“谢姑娘你应该知道,老夫人再怎么闹,她都是无理的,此事哪怕引人质疑,只要释疑了便好,若真有一天,你面见了太后,也不会被拿捏住了短处。”
沈妙没有出声,虽然她与裴琰未必能走到那一步,但若真的当众挨了二十板子,在众人眼中名节有污,那她的婚事必将难上加难。
莫说是裴琰了,就是身份稍微高一些的府邸,都不会允她进门。
楚怀看着她面上神色,又一次道:“谢姑娘三思啊,说到底了,庚帖的事儿也不打紧,毕竟天塌下来还有王爷顶着。”
若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怕就怕,这是她第一次仗他的势,却也是最后一次。
沈妙站起身来,朝他行了一礼:“多谢楚大人提点。”
楚怀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谢姑娘言重了。”
沈妙抬眸看着他,开口道:“楚大人提点的极是,实不相瞒,因着我自幼养在道观,对许多事情并不了解,所以在来之前,我做了两手准备。”
楚怀有些意外:“两手准备?”
“对。”
沈妙重新将状子递给他,缓缓开口道:“这状子上其实是写了两件事,来之前我便想着,若是能状告我祖母,一劳永逸那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我便告我那两位叔父擅闯侯府,打家劫舍。”
楚怀将状子打开,又重新认真看了一遍,状子上确实有写到,张氏联合两位叔父打砸侯府。
告张氏不妥,但状告谢志峰与谢志勇却是可以的。
楚怀收了状子道:“侯府早已分家,他们擅闯侯府肆意打砸,本就触犯律法,本官必然为姑娘主持公道!”
说完这话,他站起身来,准备开口唤人升堂。
沈妙连忙道:“可能还有一事需要麻烦大人。”
楚怀闻言回眸,连忙道:“谢姑娘请说。”
沈妙轻叹了口气:“两位叔父的脾气秉性我很是了解,一旦开堂他们必然会想着要反将我一军,而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诬赖我不孝,所以我想劳烦楚大人,公开审理此案。”
听得这话,楚怀微微一愣,随即神色复杂的看了沈妙一眼,悠悠道:“老夫这会儿终于明白,谢姑娘所言两手准备是什么了。”
直接告张氏,这是一手,通过告谢氏兄弟,从而引出不孝之罪,这是第二手。
也就是说,不管是哪一样,他今日都要审理,沈妙与张氏之间的事!
楚怀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世间女子千千万,为何只有沈妙能入了宁王的眼。
不仅仅是因为她绝世的美貌,更是因为她的聪慧!
就连他,都有些惊叹的聪慧!
“其实于我私心而言,直接状告乃是最佳之选,因为我不仅能名正言顺的要回庚帖,还能彻底断绝了与祖母纠葛,不过只是出些钱银罢了。而状告两位叔父再牵扯出祖母,最多只能让旁人瞧见我的难处。”
沈妙轻叹了口气:“但楚大人提醒的极是,当众受刑确实不妥。虽然状告两位叔父,庚帖以及让祖母搬出侯府的事儿都不能实现,但让旁人瞧见了我的难处,即便将来祖母私下拿着庚帖做些文章,我就算不从也不会污了名声。”
楚怀闻言点了点头:“谢姑娘所言极是。”
说实话,他有些弄不明白,依着宁王的性子,既然能让他的女儿与沈妙多加来往,还亲口承认与沈妙的关系,那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迎娶沈妙入府也只是迟早之事。
既然如此,为何一个不愿出手相助,一个从不将对方考虑在内?
毕竟,只要沈妙说出她与宁王的关系,谢家兄弟与张氏,怎么敢这般欺负于她?
楚怀想了想开口道:“许是老夫多嘴,谢姑娘可知晓,前些日子在马场之时,宁王曾嘱咐小女多与谢姑娘往来?”
沈妙闻言微微一愣,她以为,许是小全子暗示过,却没想到,竟然是裴琰亲口对楚云说的。
瞧着她的模样,楚怀就明白了,他又道:“还有一事,老夫觉得谢姑娘应该知晓。今儿个早朝之前,老夫私下见过宁王,告知了他昨日谢家兄弟来状告姑娘与秦郡王父子有染,陷害他们两位夫人一事,姑娘可知宁王如何说?”
沈妙摇了摇头:“不知。”
楚怀轻叹了口气:“宁王说老夫有眼疾,让老夫去寻太医诊治。”
沈妙:……
楚怀一脸无奈:“谢姑娘聪慧,应该明白宁王的言下之意吧?”
沈妙自然明白。
她长睫轻颤,唇角有些忍不住的微微上扬,她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楚大人辛苦了。”
“谢姑娘既然明白,其余的也就不需要老夫多嘴了。”
楚怀拿起状子,开口道:“姑娘这状子有些不足之处,老夫命人重写一份。开堂公审容不得有任何闪失,传唤谢家兄弟也需要时间,谢姑娘不妨就在此处休息,思量周全。”
沈妙朝他行了一礼:“给楚大人添麻烦了。”
楚怀连忙道:“姑娘客气了,即便没有宁王,这些也是老夫分内之事。那姑娘便好生休息,老夫去准备开堂。”
沈妙屈了屈膝,目送着他出了门。
她现在的心情极好,即便待会儿有一场硬仗要打,也挡不住她的好心情。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裴琰竟然会亲口吩咐楚云与她多多往来,更是想不到,他竟然会对楚怀亲口承认,他与她已是那般关系。
还是在她不告而别,在她逼迫他,在他气的不想理她之后。
这么一看,他对她真的好宠。
沈妙忍不住扬了笑。
察觉到自己在傻笑,她连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淡定淡定!
这种时候,最忌讳脑补!
要知道,这世上百分之八十的单相思,都是因为脑补过度!
但她也不算单相思啊,他心里明明是有她的,可在王府的时候,他为什么对她避而不见呢?
还有,他说没有爱而不得之人,也就是说,辛贵妃并非他的心上人,那他与辛贵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到底要不要信他?
要不要,将他与辛贵妃的事儿放在一旁,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将人拿下?!
谢志勇与谢志峰结结实实的挨了十大板子,当晚便发了热,经过一晚虽然退了热,可却痛的不行只能趴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叫唤。
张老夫人心疼坏了,一会儿照看谢志峰,一会儿又照看谢志勇,忙的是不可开交。
谢氏和小张氏想要去伺候,还未进门,就被谢志峰和谢志勇命人给轰了出来。
这天,张老夫人依旧在谢志峰的府上,忽然管家匆匆进了屋:“老爷、老夫人不好了,顺天府来了几个官差,说是要请老爷去顺天府!”
张老夫人听得这话,顿时就恼了:“峰儿这般模样,如何出的了门?!什么顺天府逆天府的,让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管家闻言有些傻眼,官差们说的是请,可谁都知道那只是客气的说法而已,衙门传唤人,哪有敢不去的?!
他为难的道:“这……怕是由不得不去。”
“什么叫由不得不去?!”
张老夫人恼声道:“不就是一个顺天府么?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再大的官能大的过一等侯去?!告诉那几个官差,就说峰儿他身子不便,谁要见人让他自己过来!”
管家闻言顿时就无语了。
是,顺天府尹确实比不上一等侯,可问题是,立下战功的一等侯他已经死了!现在的永誉侯,只是个三岁半的奶娃娃,要权无权要势无势,空有一个爵位,谁会将侯府放在眼里?!
更何况,侯府已经分家,如今的谢府就是吃老本的平头百姓!
管家同张老夫人说不通,便看向了趴在床上的谢志峰:“老爷,官差还在外面等着呢。”
谢志峰好歹也是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知晓其中的厉害,开口问道:“可打听到,为何要让我去顺天府?”
管家不敢隐瞒,当即便道:“是因为永誉侯府的那位,将您和三爷告了,说您和三爷光天化日私闯侯府,打家劫舍。”
“反了天了!”张老夫人破口大骂:“那个小贱人居然还敢去状告长辈,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谢志峰本来还心头一慌,听到张老夫人的话后,顿时就有了底气,他冷哼了一声道:“我不去告她,她居然还敢告我?!本来我还想着,让她再舒坦几日,现在她自己找上门来,就怨不得我了!”
他立刻招呼丫鬟过来扶他起身,狠声道:“看我告她个不孝之罪,弄死她!”
张老夫人在一旁听得这话,皱了皱眉:“弄死她,还怎么卖银子?”
“娘,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谢志峰下床扯着了伤口,疼的连连抽气,等缓过神来将扶他的丫鬟骂了一通之后,这才看向张氏道:“不孝虽然是十恶不赦之罪,但总归是家事,到时候娘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来,府尹也不会当真治了她的罪。”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她的名声搞臭,她坏了名声还能嫁什么好人家?到时候,咱们就算把她给卖了,旁人也只会觉得我们尽心尽力!”
张老夫人一听,顿时高兴起来:“还是我儿聪明,咱们现在就去告她不孝!”
谢志峰露了个势在必得的笑容,转身朝管家吩咐道:“将二爷唤来。”
这一天,顺天府门前尤为热闹,门前特意贴出了重新写的状子,末尾还有的楚怀的朱笔批示,表示若是此事为真,那将是一件极其恶劣的事件,而且此案当事人身份特殊,故而公开审理此案,百姓可前来观审。
世人本就爱瞧热闹,更不要说永誉侯府这种,于他们而言是权贵之家的热闹。
谢志峰与谢志勇带着张氏来到顺天府的时候,顺天府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众人瞧见他们过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啧,我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相由心生,看他们贼眉鼠眼的样子!”
“他们若真是好的,陛下又怎么可能亲自做主分家?”
“就是!这侯府跟咱们百姓一样,谁家没个糟心的亲戚?”
“什么跟咱们百姓一样?若不是前永誉侯,他们这会儿还在乡下种地,比咱们还不如呢!”
谢志峰、谢志勇和张氏,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些,他们已经入京十多年,觉得自己早已经是人上人,乡下人什么的,简直就是在戳他们的肺管子。
这话一落入耳中,谢志勇便恶狠狠的朝说话的那人看了过去,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老子踩死你跟踩死只蚂蚁那么容易!”
到底只是平头百姓,被他这么一吼,说话的那人立刻缩了脖子。
倒是一旁的人看不下去,开口道:“真是好大的口气!在顺天府门口就喊打喊杀了,你眼里还有王法么?!”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顿时也跟着嚷嚷起来:“就是!在顺天府门口都敢喊打喊杀,难怪敢明目张胆的去侯府打砸!”
“可不是么!明明都被侯府赶出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场审判还没开始,谢师兄弟就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喊杀了。
张氏气的不行,指着众人骂道:“你们懂什么?!她就是个贱人!扫把星!”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虽说百姓骂街是常有之事,但在他们心目中,永誉侯府的老太太应该是个德高望重的,更何况还是个有诰命在身的老太太。
张氏这么一骂,直接打破了众人固有的印象,这时将他们带过来的官差开了口:“都嚷嚷什么!有什么话,开审了再说!府尹大人还等着呢!”
谢志峰闻言对谢志勇和张氏道:“懒得同这般刁民一般见识,我们进去!”
仆从被拦了下来,谢志勇和谢志峰一瘸一拐的进了门,张氏冷哼了一声,也高抬着下巴进了门。
街对面,有两人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转身离开。
为了让百姓能够瞧的真切,故而公开审理并非在衙门内堂,而是给搬到了院子里。
听闻谢氏兄弟与张氏已经到了之后,楚怀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开口道:“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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