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汝烟盯着后座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说话,转过头一言不发的。只是心中不由得冷汗直冒,被贺熠撞见她对范起说这些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起疑,察觉到一些事。她安静下来,车子便也安静了。范起看她揉了揉眉心时,车子便开的越发缓慢了。最后车子无声的停在了她住的楼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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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熠的视线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扫过去,看到是聂汝烟时,目光有片刻停顿,只不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那个男人,好像在对聂小姐动手动脚欸。“女人有些不太放心的说,”我们过去看一看。“
“有什么可看的?”他冷漠的说。
“就当一日夫妻百日恩呗,好歹你们最开始的时候,也还是有过美好回忆的是不是?“
即便她不怎么喜欢聂汝烟,但是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不想看见女人吃亏。
贺熠显得异常安静,没说话。
女人很快便擅自做主,拉着贺熠朝聂汝烟走去,而后很快挡在了她面前,说:“聂小姐,好巧哦。”
聂汝烟朝她笑了下,说:“你好。”
她也看见了女人身后的贺熠,他面色冷淡,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她便也没有主动打招呼。
“聂小姐来这边吃饭啊?”女人往身边的男人看了眼,随口问道,“身边这位是……”
聂汝烟浅笑道:“是我的客户。“
“聂小姐,谈生意等会儿还是注意点,千万不要喝酒。“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朝她身边的中年男人看去。
中年男人的脸色不算好。
贺熠看了眼手表,显然是有些不耐烦,催促道:“逛了挺久了,我们回去吧。”
女人朝贺熠撒娇道:“等我一下下啦,我想提醒聂小姐两句嘛。”
也不知道贺熠是不是就吃这一招,便没有再开口催促,就站在一边听她和聂汝烟的对话。
女人话里不止一次提醒聂汝烟要小心了,说的一旁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聂汝烟察觉到贺熠的不耐烦了,平静笑道:“我心里有数了,贺熠大概有事,你先跟他走吧。”
贺熠看都没看她,很快就带着女人走了。
女人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说:“你对她也太冷漠了,你知不知道你脸冷的就像是看见仇人一样,贺熠,犯不着这样吧?她一个女人也怪可怜的。”
贺熠声音还是冷,在女人面前还算克制,只说:“她可不可怜,关我什么事?“
但凡身边换成任何一个兄弟,他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聂汝烟听着,脸色很淡。
倒是一旁的中年男人这会儿回过神来了,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聂小姐,看见前夫身边转眼又有小姑娘作伴,你是什么心情?”
聂汝烟道:“谁离婚后都会另找,我也会找,没什么感觉。”
男人点点头,再有意无意朝聂汝烟靠过去时,她就避开了,不过她自然的说起工作上的事情,避开的当作倒也不会显得刻意。
毕竟聂汝烟背后还是有靠山的,男人也只是试试她的态度,她要真不愿意,男人也不敢做什么。只不过见色起意,凭借自己的钱包,总想着自己或许也有机会。
不过即便女人劝她不要喝酒,聂汝烟还是大方的陪客户喝了不少,笑着说:“相信您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对么?我跟我姑父打听过。他说您人品还行。“
这一搬出聂横山,男人就有分寸了,他还是仰仗聂横山的,就不可能得罪聂汝烟。即便外头传他们关系不好,但实际情况谁又知道怎么样。
想来聂汝烟一开始,就胸有成竹,他没胆子做的再过分。而一开始不提醒,怕是故意为了引他上钩,如果不是她一开始对他动手动脚都没提醒,男人以为自己能捞点好处,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跟她合作。
一开始拒绝,倒是能推脱说跟其他人谈好了,不能违约得罪别人,这一刻跟人家来了再拒绝,就显得是在打贺国山的脸。
贺国山和聂横山这两座大山在,就断了男人的后路。
看着聂汝烟放心的一杯酒下肚,男人隐隐有种念头:这个女人恐怕没那么简单。
“钱老板,我敬您。”聂汝烟带着温和的笑意说。
喝的高兴的时候,稀里糊涂就把合同给签了。
最后,男人在喝醉的最后一刻,又生出了一个念头来:这女人不仅不简单,酒量还好。
之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聂汝烟坐在他对面的位置,目光不带任何温度的扫了他一眼,之后便起了身,联系了司司机接人。
一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风一吹,她就开始晃,保持得再冷静,到底还是喝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这大概就是接她的车子了,她爬上去,闭目养神,只随口吐出一个地址。
司机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发动车子。
车开的很慢,这会儿居然也挺堵,最后她睁开眼时,无意中扫了一眼,却发现驾驶座上的男人是范起。
“怎么是你?”
“聂小姐,以后谈事,身边多带两个人。一个女人,还是不要喝酒。”
聂汝烟莞尔:“范总,喝酒其实让人很爽快。”
范起说:“有多爽快。“
聂汝烟低低的笑了一声,又娇又媚的,喝醉了酒,没了往日的正形,她说:“就跟和男人上床差不多爽快。”
范起开着的车子,似乎都打了一个趔趄。
他不说话了,半个字都没有开口,不知道是在顾忌什么。
聂汝烟想,他这样子正经的人,或许都没怎么经历过男女之事,她随口问了句:“范总,你多久没有性.生活了?”
范起耳根子火气,双手用力的握着方向盘,尽量把这个当成一个普通的话题,保持冷静说:“好几年了。”
聂汝烟往他看过去,凑近了些,想看看他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只不过喝酒了做不到事事考虑周全,难得忘了分寸,离得他过近了,倒像是有些图谋不轨。
范起盯着她的眼神,久久没有移开,而后想起什么,飞快的避开了视线,说:“聂小姐,贺熠在后面。”
一句话,瞬间让聂汝烟回神。
她下意识的往后看去一眼,后排确实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只看得见一个轮廓,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不过她和范起的对话,他肯定是全部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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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汝烟盯着后座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说话,转过头一言不发的。
只是心中不由得冷汗直冒,被贺熠撞见她对范起说这些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起疑,察觉到一些事。
她安静下来,车子便也安静了。
范起看她揉了揉眉心时,车子便开的越发缓慢了。
最后车子无声的停在了她住的楼底下。
车内的气压让她不适,或者说是跟贺熠共同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让她不太自在。聂汝烟在下车之后,明显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范起也解开了车子安全带,似乎是打算下车。
聂汝烟连忙说:“范总,我自己上去就行。”
“你喝多了,等会儿上错楼层,或者摔到了怎么办?”范起道,“还是我送你上去吧。”
聂汝烟这会儿倒是讲起矜持来了,感激笑道:“我这会儿清醒了不少,您开车先回去吧。”
“没关系,我送你上去。”范起却相当坚持,态度有些不容拒绝。
到底是领导层当惯了,平常都是给别人下命令的那个,一旦是自己坚持的事情,那就是不允许别人说不。
贺熠则是一直坐在车子后排,目送着范起送聂汝烟上楼。
范起下楼是在十分钟后,下楼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往楼上的位置看了一眼。
贺熠看了眼时间,说:“正好十分钟。”
“聂小姐吐了,我替她处理了一下,不然怕她踩到。”范起说,“应酬这事辛苦,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
贺熠的语气越发淡:“以前从来不见你这么体谅一个女人。范起,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这句话,问的挺敏感。
范起明显没有开口的打算。
贺熠只道:“也是,那是你的事,我没资格多问。”
之后他就没有再开口。
范起倒是主动开口说:“贺熠,她真的太不容易了,你身边那些朋友,你说一声,对她通融点,不然她自己这样一单一单去谈,即便人家怕你爸这个靠山,人家想的也就是不招惹就是了,不一定愿意跟她合作。在别人眼里,她公司还不靠谱,得先把口碑做出来。”
他认真的说:“不然人家都看你脸色办事,几乎没几个愿意跟她走的近的。聂小姐自己也清楚,也从来不去招惹你的人。”
贺熠扯了下嘴角,话语显得有些无情:“特地为她去谈?我没有那个时间可以浪费。”
范起琢磨了片刻,道:“我可以抽时间去找你的朋友谈。”
“我爸不是说你不需要再管她的事情了?”贺熠意味不明道,“不论是赚钱,还是亏钱,背后都有人替她兜着,你花心思那是大材小用。”
范起说:“她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我还是想看见她成长。”
“随你。”贺熠不太在意的说。
贺熠第二天就出国了,也不知道再次回来得什么时候。
聂汝烟见到范起还是在好几天之后,她就当自己喝醉了,没有再提起那天的事情。范起也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主动上来跟她打招呼。
“贺熠那些朋友那边,我去联系了一番,之后你也可以试着找他们谈谈,不需要特地避开他们。”范起盯着她说。
聂汝烟面露几分惊讶,感激的说:“范总,谢谢你。”
“还有以后,少喝酒了。”他严肃正经的说道。
聂汝烟道了声歉,“那天是我唐突了你。”
范起道:“主要是贺熠在,你要是再说下去,他不念旧情的,不耐烦可能就把你给赶下车了。不过,他去国外了,没个几个月回不来,这段时间你倒是不需要怕撞上他。去找他那些朋友谈生意,也大胆点。也有可能,他几年不回来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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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没有贺熠,我也应该和你道歉。”聂汝烟看着范起道。
“那也是你喝了酒,我见过不少人喝醉之后说胡话的,就连爆了自己丑闻的都有。”
范起的话,让聂汝烟弯了弯嘴角,又跟他道了谢。
有了他的帮忙,聂汝烟还真去找了贺熠那些朋友,原本那些对她避之不及的人,确实好说话了不少,有不少都表示愿意跟她合作。
做生意本来就是滚雪球的事,赚到钱了,自然就能越做越好,能接触到的客户质量就会越来越高,项目也会越来越大。
半年时间,聂汝烟的公司就往上爬了一个台阶。
偶尔也能接到一些贺氏的活,当然,这得多归功于范起,一些不太重要的边缘化的项目,他会让给聂汝烟公司来做。
至于再重要点的项目,她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一个是她没有这个实力,另一个是贺国山不愿意。
范起对此的解释是:贺国山在工作上比较严谨,合作的都是几年老伙伴,能不换新人,一般都不会换新人。
聂汝烟总是笑着说:“叔叔为人谨慎,我再清楚不过。”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聂汝烟其实清楚,无非是贺国山不想她跟贺氏往来太过密切。
周末跟徐斯言以及叶晨曦贺军一起吃饭的时候,隔壁桌在讨论贺熠的事情。
这半年,贺熠在国外确实把他的团队带得很好,这半年的业绩也是实打实的好看,一向最看不上国内企业的某全球顶尖企业,跟他磋商了几天,最终选择了跟贺氏合作。
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同行同年纪的,这几天都在讨论这件事。
“贺熠那小子,还真拼。”
“以前就是个纨绔子弟,谁能知道他还真有两下子。”
“说贺熠纨绔的,你是不知道最开始他自己创业的时候,他爸只给了他七位数的资金,你看他后面做的多好。以小见大,别的不说,贺熠在创业这块确实是有领导能力。”
聂汝烟他们这一桌,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有叶晨曦偶尔说几句话,逗逗贺军,老实巴交的孩子,经常被说的面红耳赤。
一顿饭结束,贺军便站起来说:“聂小姐,我送你回去。”
徐斯言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送就行。”
贺军坚持道:“我来送。”
徐斯言冷冷的看着他。
聂汝烟擦了擦嘴,平淡道:“贺军送我吧。”
徐斯言眉心拧成川子,最后妥协道:“我送晨曦回去。”
一行人挥手告别,聂汝烟跟着贺军来到车上,温和笑道:“还这么提防他?”
半个月前,她跟徐斯言谈了一笔生意,回去之后,他把她堵在车旁,不容拒绝的亲了她,之后亲昵的抵着她的额头要名份时,正好被贺军看见了。
后来贺军问她是不是愿意的,她说她不愿意,从那天之后,贺军就开始防着他。
“他不是一个好男人。“贺军说,“他和贺熠一个样。”
聂汝烟莞尔。
“聂小姐,之后你得更加小心了,我刚刚上洗手间的时候听说,那个贺熠,马上也要回来了。他肯定看你不顺眼的。”贺军笃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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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汝烟也听说了,贺熠快要回来的消息。
国外毕竟不是贺家主阵地,那是锻炼人用的,做出成绩了,自然要回来。毕竟以后是要接手家里生意的。
至于贺熠会不会看她不顺眼,聂汝烟不知道。
不过顺不顺眼都没有关系,他们之间也不会有太多的联系。
贺熠正式回来,是在一个月之后,一回来就直接空降高层,跟范起平起平坐。
聂汝烟知道这件事,也是跟范起见面时,他无意中提起。
范起提起贺熠时,也沉默了片刻,说:“人沉稳了很多,就是变得不太跟人亲近,疑心病变重了,谁也不相信。一件事情总要反复斟酌琢磨。”
聂汝烟笑道:“人都是会变的,权力越大,就越不相信身边的人。跟他相处,你自己注意些。”
范起再次沉默,突然说:“我撞见过几次,你和徐斯言也走的很近。”
聂汝烟看了看他,说:“我们是同学。”
“我感觉他,似乎对你有些想法。“范起委婉的提醒道,”比起贺熠,我觉得他更加不像是个好人。“
聂汝烟却没头没尾说了一句:“谢谢。”
“不过我想,聂小姐现在应该没那么容易相信男人。”
“不,范总,我信任你。”她坦然道。
范起微微一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偏开了视线:“最近又有一个小项目,你要是有空,可以来公司找我谈。“
“范总,谢谢你。“聂汝烟真心的说。
聂汝烟其实跟徐斯言,以及范起,见面的频率都不高,但跟两者之间,又保持着一种不近不远的关系,徐斯言是主动贴上来的,范起是聂汝烟主动维持的。
当然,如果聂汝烟早知道徐斯言这么难以摆脱,那么在和贺熠离婚的事情上,她绝对不会利用他。
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大胆直接,聂汝烟有种预感,总有一天要出事。
……
贺军说,贺熠会看聂汝烟不顺眼,没想到一语成谶。
范起跟她说的那个合同,她自然舍不得放弃,周五的时候抽空去了一趟贺氏。
本来每次很快,范起帮她很多次了,也算是“老合作方“了,这一次到公司时,范起在她进办公室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聂汝烟便开口问他怎么了。
范起叹气道:“这次的合作怕是有点困难。“
聂汝烟说:“被人给截胡了?“
“是被贺熠给否了。”范起说,“被他拿去送人情了,有个客户的孩子也开始创业,贺熠把项目拿去给那个孩子了。我不好跟他谈,我拿给你,他会觉得我们有什么。抱歉啊聂小姐。”
聂汝烟连忙说:“没事,我能理解。之前还是谢谢你。”
“也就是举手之劳,谢谢倒是不用。本来正想联系你,没想到你直接来公司了。”范起道,“要是有其他的,我再联系你。”
聂汝烟笑着说:“麻烦你了范总。”
范起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口有人在敲门。
“谁?”
“是我,贺熠。”男人说,“大白天锁什么门,办公室里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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