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晏闻言,微微颔首。倪娇娇说不出的难受,自嘲道:“我们好像才离婚两天。”男人大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我需要一个孩子。”
倪娇娇本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听到的却全是关心的话。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只是倪娇娇不想再说慌,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的病情。
“你是准备和她要孩子吗?”她反问。
程时晏闻言,微微颔首。
倪娇娇说不出的难受,自嘲道:“我们好像才离婚两天。”
男人大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我需要一个孩子。”
话落,他又道:“对不起。”
倪娇娇本能的想说没关系,然而话到嘴边,她想起医生说的话,仰头看着他。
“祁先生,这八年来,你有没有把我当成妻子?”
没有等程时晏回答,倪娇娇先一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手垂落,程时晏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看着倪娇娇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变了……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外面是阴沉的天。
倪娇娇走进人潮中,很快单薄的身影便被淹没。
……
又是几天过去。
倪娇娇看着日历,上面显示着2月27日,明天就是她的生日。
搬出来后,每天夜里她都睡不好,偶尔浅睡,她就会梦见前世,梦见程时晏一次次的抛弃自己。
梦见自己的生命会在28岁生日终结。
电话里,沈南浔医生听到她说的话后,安慰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世上没什么前世今生,应该是你对那个人执念太深,所以才会经常梦见他。”
执念太深……
倪娇娇不明白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小时候也会做同样的梦?
“沈医生,那我该怎么办?”
“或许你应该认识更多的人。”
沈南浔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另寻良人。
和祁先生在一起前,不是没有人追求倪娇娇,只是她都拒绝了。
后面结婚,她的生活除了工作便只有祁先生。
今日,倪娇娇化了一个淡妆,换了一身玫红色的长裙去了幼儿园。
几个同事见状眼底都是诧异。
同桌的秦雪不由八卦:“打扮这么好看,晚上是要和老公约会吗?”
倪娇娇没有告诉她们自己离婚的事。
“不是,只是为了让自己赏心悦目。”
秦雪明显愣了一下:“七月,我觉得你变了。”
倪娇娇望向她,不明白。
秦雪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确实该替自己着想。”
园里所有的同事都知道倪娇娇是个不会拒绝,事事为别人着想的人,但大家也都看的出,她内心并不开心。
晚上下班。
倪娇娇去了一个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的地方,酒吧。
她从小就是家里的乖乖女,如今她也想如母亲一般,为自己活一次。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各色的人穿梭其中。
倪娇娇刚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不远处一个男人看见她眸色怔住。
倪娇娇难以忽视那个目光,因为远处坐着的正是她的前夫,程时晏。
倪娇娇一直以为她和程时晏相识了半辈子,理所应当了解对方的一切。
可今日,看着依旧一身西装但却点着烟喝着酒的程时晏,她还是不敢相信。
因为从前,程时晏不会抽烟喝酒。
拉开高脚椅坐在他身边,倪娇娇故作娴熟地点了一杯威士忌。
“我以为你不会喝酒。”
身旁程时晏先开了口,那声音不似从前那般和煦,就像是对待普通人一样。
倪娇娇接过侍者端来的酒,回看向他:“我也以为你不会。”
几天没见,程时晏下巴上依稀长了胡须,他按灭了烟蒂,扯了扯嘴角。
“原来我们都不了解对方。”
话落,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倪娇娇喉咙一哽,也将威士忌倒入口中。
酒入喉中,原来那么苦……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什么叫酒入愁肠,愁更愁。
“祁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等程时晏开口,倪娇娇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喝酒?”
“结婚后第三年。”
程时晏依旧如实回答。
第三年,倪娇娇忽然想起那时候祁先生经常晚归,她一直以为他是加班,没想到是喝酒去了。
程时晏深深地看着她:“那你呢?”
倪娇娇听后,也如实回答。
“现在。”
程时晏瞳孔明显一缩,却没表现出什么。
再无言,周围的气氛和酒吧内嘈杂热闹的氛围形成明显得对比。
倪娇娇又要了一杯酒,听人说这酒的度数很高,可她连喝了两杯,脑中却依旧清醒。
正当她要喝第三杯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打破了这里的氛围。
“啸寒。”
不远处,施颜一脸焦急地进来找人,当看到倪娇娇时脸色明显变了。
程时晏落下了酒杯,“走了。”
道了一声,他朝着施颜走过去,又恢复了一贯温柔模样。
倪娇娇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病的或许不止自己一个人。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
直到夜深,倪娇娇才走出酒吧,趴在路边的垃圾桶旁,大吐特吐起来1华DJ。
等她吐完,胃里却是一阵刀绞。
而这时,一方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
倪娇娇抬头就见施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
“秦小姐,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爱一个人会比任何人都要惶恐,深怕失去。”
施颜将纸巾塞到倪娇娇手里:“所以我想说,请你离开啸寒身边,不要道德绑架他,他不欠你。”
道德绑架……
倪娇娇握紧了手中纸巾,强忍着胃里疼痛,仰头看向施颜。
“那请问做小三算不算没有道德?”
无视施颜震惊的神色,倪娇娇将纸巾还给了她,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
倪娇娇看到商场的荧幕上显示着凌晨一点了。
她走进去,买了一块生日蛋糕。
随后又靠着导航回家。
说也奇怪,她明明吃着药,可空间认知能力却越来越差,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路,她却需要导航。
回到家。
倪娇娇推开门,一瞬间黑暗和孤寂笼罩全身。
她走到餐桌前,拆开蛋糕,无声地说:“生日快乐,倪娇娇。”
话落,她拿起刀叉,将甜到发腻的蛋糕一口又一口塞进了嘴里。
刚吃到一半,倪娇娇又剧烈的呕吐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眼泪也落了下来。
等呕吐停止,她脑中一阵眩晕,“轰!”得一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第十章无法逃脱的命运
再次醒来。
天色已亮。
倪娇娇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想如果昨夜自己死了,或许都没人知道吧。
上班时间还没到,倪娇娇步履踉跄地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忽然她看到一句话:“如果没人爱你,你要让自己变得坚强。”
今天组织户外活动,带小朋友们去海边。
倪娇娇看着海滩上一个个朝气蓬勃的孩子,压抑的心慰藉了不少。
只是很奇怪,上午还晴朗的天,下午便黑沉了下来。
不多时,海边工作人员紧急疏散人员。
倪娇娇看着天色知道现在海边不安全,也赶忙带着孩子们离开。
一边秦雪清点人数,却发现少了一个人:“顾晨晨不在。”
倪娇娇闻言,柳眉紧蹙。
“我去找,你带孩子们先去安全地。”
说完,她便往回奔去。
豆大的雨紧跟着一颗颗落了下来,天空一时间黑沉的可怕。
倪娇娇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脑海中不觉想起梦中,自己一次次死去的场景,她脚步发颤。
可也在这时,她忽然看到班里顾晨晨小小的身影就快被卷上来的巨浪淹没。
来不及害怕,倪娇娇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抱住顾晨晨就往回跑。
身后的海水肆意,工作人员焦急地看着她:“快点……”
“嘭——!”
然而下一秒,巨大的浪直接将她掀翻,那一刻她下意识把怀中孩子往工作人员面前推。
又是一阵巨浪,倪娇娇直接被卷入了海底,无数的海水侵蚀而来。
她本来能的想要游回岸边,可不知为什么怎么也没有力气。
终于,倪娇娇的身体渐渐下沉,而脑中意识也慢慢消失。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却隐约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逆光向她游来……
医院手术台上,刺眼的灯光下。
医生们紧急施救。
“患者肺部积水过多,联系到家属了吗?”
倪娇娇隐约听到医生说话,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一旁护士声音满是同情:“患者爸妈离异,他爸爸不相信女儿出事,而她妈妈那边是继父接的电话,说有事找她亲生父亲。”
医生闻言,不由怒道:“都什么时候了,女儿都要没了,还到处推卸!!”
倪娇娇还有意识,她听着医生护士的谈话,眼泪不觉顺着眼角滑落。
从小父亲就喜欢弟弟,曾经弟弟因为借钱跑路,父亲不管是接到任何关于他的电话,都相信。
而自己快没了,父亲却不相信……
她喉咙好疼,脑海中又回想起温柔的母亲,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找到了喜欢的人。
“还有其他亲属吗?”医生问。
护士用倪娇娇的手机翻到了程时晏的电话,打过去,却是正在通话中。
程时晏把她拉黑了……
“怎么办?”护士焦急,不由的蹙眉。
她就要用医院电话拨打,而这时,倪娇娇凭着最后一丝意识,抓住了医生的衣角。
医生忙靠过去:“姑娘,你是救人的英雄,你要坚强,你会没事的。”
坚强……
倪娇娇肺部好疼,感觉呼吸都很困难。
她张口一字一顿:“对不起……我也想活,可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她话还没说完,手重重地垂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旁边的心电仪器发出“滴——!”得声音。
……
另一边。
程时晏坐在教学楼办公室内,他翻出手机,看着日历上备注的字。
——“倪娇娇生日。”
他神色变了又一变,最后翻出了倪娇娇的手机。
本想向以往一样道一声生日快乐,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将倪娇娇拉入了黑名单……
程时晏眸色一变,赶忙将她从黑名单里移除。
于此同时,他忽然看到了市中心医院发来的短信。
是一条死亡通知单。
“患者姓名:倪娇娇。入院日期2月28日16点36分;死亡日期18点17分。死因:心脏呼吸骤停!”
一瞬间,五雷轰顶。
程时晏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划出一声刺耳难听的摩擦声。
他将短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却像是不认识上面的字一般。
死亡?倪娇娇?!
这怎么可能……
程时晏死死地抿着唇,按下市中心医院的号码拨打过去,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着。
那边很快接起电话:“您好,请问是倪娇娇的家属是吗?”
“是……”程时晏的心跳像打鼓一样,声音也是沙哑的。
“很遗憾,倪娇娇小姐因肺部积水过多,抢救无效,已经确认死亡,请您尽快到医院来。”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寒意从程时晏的脚下一瞬传遍全身。
他失神地看着前方,脑中思绪乱如麻。
“啸寒。”一个女声忽地在门口响起。
程时晏闻声抬头看去,看见施颜笑靥如花。
可不知为什么,他的眼前却倏地浮现出倪娇娇安静乖巧的面孔。
他终于回过神,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起身就要越过施颜离开。
施颜见他面色不悦,心生疑惑,却还是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臂,关切地问:“啸寒,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程时晏一向温柔绅士,对所有人都如此。
但此刻,他却一改往日常态,冷冷地挣开施颜的束缚,语气淡漠地说:“我还有事,今天就不陪你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抬步离开。
施颜的神色一瞬变得难看,眉心紧紧皱在一起。
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是她却不知道。
市中心医院。
程时晏跑进医院大厅,气喘吁吁地蹙眉问:“请问,倪娇娇……”的尸体在哪里。
后面的几个字却怎样都不能说出口,直到现在他仍不相信她会突然离世。
但护士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是倪娇娇的什么人?”
程时晏顿了顿,收回了已经到嘴边的“前夫”,回答:“我是她的丈夫。”
小护士的表情更加意味深长:“负一层,走廊尽头,停尸间。”
停尸间。
程时晏的心狠狠一疼,像是有一把大锤重重敲在心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回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走到负一层的每一步都如有千斤重,仿佛只要见不到倪娇娇的尸体,她就还活着一样。
可最后还是到了那个冰冷的地方。
医生掀开白布,程时晏便看到了倪娇娇苍白的面容。
她闭着眼睛,细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若不是她的嘴唇上再无一丝血色,会以为她只是在睡梦之中。
程时晏垂在身侧的双手无声地紧攥成拳。
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噬啃般的疼痛,疼得他就要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样痛?
医生递过来一份报告:“确认之后,家属就在死亡确认书上签字吧。”
程时晏失魂落魄地看过去,纸张上面“倪娇娇”三个字却怎么看都是模糊的。
他接过笔,但手是颤抖的,签下的名字歪歪扭扭,竟不像是个大学老师的字迹。
医生拿过确认书,看了程时晏一眼:“倪娇娇小姐是救人的英雄,她在海中救回了一个孩子,还请节哀。”
救人的英雄……
原来她是为了保护孩子,才会意外丧命。
她一直都是如此的善良,向来把自己的感受放在末位。
他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他都知道的。
可倪娇娇匆匆一生,却从未得到谁的偏爱,无论是父母,还是丈夫。
程时晏后悔了。
程时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但当他抱着倪娇娇的骨灰盒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看见施颜抱着双膝坐在台阶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看见程时晏,施颜站起身,双眼一瞬通红:“啸寒,你为什么把我的电话拉黑了?”
紧接着,她看见他怀中的骨灰盒,狠狠怔住:“这是……”
程时晏冷漠地移开视线,完全忽视她的委屈,冷冷出声:“你把她的电话拉黑的时候,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施颜喉间一梗,心一下如坠谷底:“你知道了……”
“我想我们当初说的很清楚,只是要制造一个我变心的假象让我妻子和我离婚,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程时晏的眸色沉下来,“而你的行为已经越界。”
“啸寒……”施颜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地想要拉住他的手。
但却被程时晏避开。
“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既然你已经决定和她分开,为什么不能让我照顾你……”施颜的眼泪应声而落。
“感情是一个人的事,但爱情不是。”程时晏打开家门,走进去,“以后,我们私下就不要再见面了。”
他说完,利落地关上了家门。
那重重的一声在空气中久久回响。
程时晏将骨灰盒放在桌上,一抬眼便看见挂在客厅墙上的婚纱照。
照片上,倪娇娇一身洁白婚纱,笑得温柔,眉眼盈盈。
他本以为,离开他,她会过得更好。
却不想,再见已是永别。
程时晏将自己丢在沙发上,他头痛欲裂,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疲累的。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渐暗,只剩下天边最后一缕橘红色的熹光。
他眯着眼看去,渐渐失神。
他忽然就想起来倪娇娇曾说过,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黄昏。
那时候他问:“为什么不喜欢黄昏?”
她撇了撇嘴,回答:“因为黄昏之后就是黑夜了,我怕黑,感觉黑夜会把我吞噬掉。”
后来,他便给她买了一个小夜灯放在床头,每晚都散发着暖黄色的暗光陪伴她。
想到这儿,程时晏起身走进卧室,将床头的小夜灯拿出来,放在了倪娇娇的骨灰盒旁边。
他似是在对她说话:“你别怕,有我在。”
他的手机蓦地响起来,铃声在寂静的屋中格外清晰。
程时晏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医院打来的。
他接起来,那边医生的声音传来:“祁先生,你已经一周没有到医院复诊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到医院?”
程时晏凝望着倪娇娇的骨灰盒,眼底情绪悲恸,他淡淡地开口:“我不治了……”
医生诧异道:“祁先生,虽然你的病痊愈的几率很小,但是治疗可以延缓你的生命,请你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不需要了。”程时晏喃喃道。
说完,他无力地挂断了通话。
一年前,他被确诊为胃癌,那时候已经是中期,要靠着药物治疗和化疗。
他不想倪娇娇担心,便谎称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搬到学校去住。
但尽管他搬了出去,也只接受了药物治疗,没有化疗,只因为化疗会让他的头发都掉光,倪娇娇迟早会发现他的异常。
也因为迟迟没有进行化疗,他的胃癌到了晚期的地步,他的生命也所剩无几。
他不愿耽误倪娇娇之后的人生,于是想了个办法,制造出一个他变心的假象,让倪娇娇不得不和他离婚。
程时晏想着这样,倪娇娇就可以放下他,去寻找更安稳的幸福。
无奈人命天定,最后却是她先一步离开了他。
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静谧的夜里,只能听到男人压抑着的嘶哑的哭声。
第十三章不曾知晓的过往
程时晏辞去了大学博导师的工作。
无论校方怎样追问原因,怎样挽留他,他都坚决地递上了辞呈。
他的病越来越严重,有时候胃会疼上一整天,有时候又会吐很久,他吃不下饭,人也越来越消瘦。
程时晏知道,自己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想把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用来陪伴倪娇娇。
他没有将她的骨灰葬入墓地,他想着等他死了,托人将他们葬在一起。
那时候,他会亲自好好地跟她道歉。
程时晏开始着手收拾房子里的东西,既然人都要离开了,这房子留着也没了用处,他打算了卖掉之后,将钱留给父母养老。
其实东西不是很多,有一大部分是书籍,他整理好之后悉数捐赠了出去。
在收拾卧室的时候,程时晏在床头柜的深处发现了一个日记本,还有一份病历。
他一怔,翻开病历本,看见患者后面写着倪娇娇的名字,而确诊病症后面写的赫然是——中度抑郁症!
他的记忆一瞬被拉回到那天,她苦涩地扯起嘴角,说自己患上了抑郁症,可很快她又笑起来,说自己是骗他的。
现在细细想来,她那时候的笑,分明是那样的勉强。
可他就那样相信了。
那天晚上,是他们时隔一年的第一次共眠,也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共眠……
他是存了私心的,那晚他并没有睡着,而是认真地看了倪娇娇的面容整晚。
轻飘飘的纸张散落一地,程时晏咽了下喉咙,心如刀割。
他的目光落在那本褐色封面的笔记本上,他伸出手缓缓拿起,抿紧唇翻开第一页。
“2012年,2月28日,天气晴。”
“今天,我喜欢的那个人,他送了我一份礼物……”
——
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喜欢的那个人送了我一份礼物,是一个水晶球,里面是童话故事中的白雪公主。
他有着墨一样黑的双眸,我见到他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恰好落在他的眼眸中,变成了无法让人移开目光的深茶色。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也很有礼貌,是只看一眼,就再也无法忘怀的人。
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程时晏。
笔墨的墨,琛琲的琛,是珍宝的意思。
……
好奇怪,自从小时候有记忆之后,我就开始做梦。
梦中的我深爱着一个人,他的容貌和程时晏相差无几,只是,梦里的他并不爱我。
我们在梦里结了婚,成为了夫妻,可最后他还是爱上了别人,离开了我。
我想,梦都是反的,现实中的我们也许会有个好结果吗?
……
今天我约了程时晏一起去逛书店。
谈起我们读过的诗时,他说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拜伦诗中的一句话。
“我从没有爱过这世界,它对我也是一样。”
我觉得他还有未说出口的话,但是我没有问。
……
我是个没有什么优点的人,从小我便不受重视。
父亲偏爱弟弟,虽然母亲会关心我,但我总觉得她有心事,让她不够快乐。
在这样的生长环境中,我变得很自卑。
可是关于程时晏,我真的想努力地争取一下。
……
我又做梦了。
这一次,我梦见后续。
梦里的我,死在了二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
……
最近,我开始频繁地做梦。
梦中还是那样的故事情节,除了身份职业不同,结局没有改变。
我爱他,他不爱我,我们结婚了,他爱上了别人,他离开了我,而我独自死去。
为什么我总是做这样的梦,难道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
今天,我们在一起了。
他对我很好,处处都很体贴,照顾我。
可是,他始终没有说过一句喜欢我。
程时晏一字一句看完,呼吸微微滞住。
从相识到结婚,两个人其实已经共同经历了数十年。
而这数十年之中,他的确是没有对倪娇娇说过一句喜欢,更别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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