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就,很心疼。“你们已经分手了。”张夫人冷冷道,“洛音这样说,你身边人也这样说,全世界都这样说,你还坚持认为没有,要么就是自欺欺人,要么就想死缠烂打。陆南臣,我记得我没把你生得这么下作啊?”陆南臣不应声了。整个珅城豪门贵妇圈,张夫人是公认了的高情商,会说话。但只有陆南臣才知道,她究竟有多会。
“阿姨,我不是来添乱的,我想照顾南臣……”
“你照顾他?你学过护理?还是你是医生?”张夫人不耐烦地打断她,“柔晴,女孩子都要一张脸,殷家那样的家境,需要你来干倒贴这事儿?”
殷柔晴的脸色终于变了。
“阿姨……”
她好歹也是殷家大小姐,万千人追捧的女明星。
张夫人就算再不喜欢她,也该给殷家留点面子。
“我话先放在这里,”张夫人干脆一劳永逸,“你在外面和南臣怎么搞我管不到。但我张家的门,没你进的那一扇。”
殷柔晴嚯的一下起身。
她脸色青绿地看着张夫人,心口起伏,转而又看向病床上的陆南臣。
陆南臣明显并没有睡着,却也没有睁开眼,对她们的谈话全然置身事外。
殷柔晴心里一寒。
明明,昨天在御园,他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有所维护。
她那时候心里是甜蜜的,充满希望的。
可先前有多憧憬,此刻就有多绝望。
殷家大小姐的身份,最终还是让殷柔晴受不了这份羞辱,连一句告辞的话都没说,她转身就朝病房门外跑去。
张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赶走一个瘟神,她也终于可以好好和眼前这个妖孽算算账了。
“你可真是有出息了,上次好歹还挨了打,这次情敌还被关在柜子里,你就把自己给折腾成内伤了?”
她走过去,后妈一样用手指往陆南臣太阳穴上狠狠一戳,“说话!睁眼!装什么死!”
一旁的魏宏眼睁睁看着陆南臣额侧,被张夫人的指甲掐出了一个月牙形的红印,斗胆发声,“夫人……”
张夫人眼一斜,“怎么,你也关心则乱?想当我们张家少夫人?”
魏宏吓得摇头似钟摆。
看在他及时给自己通报陆南臣情况的份上,张夫人没再和魏宏计较。
她招招手,让魏宏把椅子给自己拖过来,坐到陆南臣病床边。
声音变得温柔不少,“怎么?觉得丢人啦?没面子啦?人家在你面前伏低做小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不理你了,你要死要活给谁看呢?”
真是杀人不用刀。
魏宏听了都难受,顶着挨刀的风险,他再一次替陆南臣辩解,“夫人,臣爷只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按时进餐,才导致的胃出血……”
“哟,都茶饭不思了呀,”张夫人揶揄着,“我这么没心没肺的妈,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痴情种?”
魏宏捂脸。
对不起臣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魏宏,去给你家臣爷制几面锦旗过来,算我表彰他的,”张夫人悠悠地吩咐,“一面写【为情所困】,另一面写【自作自受】,再有一面写,我想想……就写【即刻火化】!”
陆南臣……终于睁开了眼。
“魏宏,出去。”
再不醒过来,还不知道张夫人嘴里会蹦出些什么不靠谱的。
“妈,”他也不说废话,“她在长胡路静安小区三单元五楼19号,你去把她领回来。”
张夫人冷哼一声,“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去欺负恩人的女儿。”
“她不想回御园,随她,让她呆在张家,你把她看着,别再让她出去招摇。”陆南臣继续。
张夫人抄着手,“整个张家就数你脸最大,从前洛洛大事小事都只看你眼色,能把人逼到这个份上,确实该你好好反思一下。”
陆南臣:“至少把爷爷的八十大寿给过了,她再怎么闹,闹不到那么长时间。”
母子俩完全各说各话,并且相互并不关心彼此的诉求到底是什么。
如果沈洛音看到这一幕,大抵可以明了为什么自己和张凌ˢᵚᶻˡ臣的沟通会那么困难。
张夫人与陆南臣的独断自我都如出一辙,他们与她相处唯一的区别,不过是一个过分疼爱她,而一个过分厌恶她。
末了,张夫人又拿出那两本册子,递给陆南臣。
“你这段时间在医院养病,顺带挑一挑人。”
陆南臣忍着胃部隐隐的不适,沉着脸,“我说了不需要。”
“这本和上次那本不一样,”张夫人连忙解释,“这本是升级版,我给备注了女孩子的家世身高性格,好好选!”
她毋庸置疑地把册子拍到陆南臣的腿上。
不等陆南臣把册子拂开,又把第二本重重地抛上去。
“对了,选完你的要有空,再给洛洛选一选,你了解她,知道谁更适合她,别敷衍啊!”
“妈。”吵架是得不到结果的,陆南臣搁置了争议,只把册子推到一边,“我和沈洛音还没有分。”
他还没死。
张夫人于是震惊,“所以你承认你脚踏两条船?”
陆南臣:“……”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她和俞子舜一直不清不楚。”
张夫人就嗤笑:“小学鸡才菜鸡互啄呢,成年人都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期望张夫人当个慈母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
她不口吐芬芳陆南臣已经谢天谢地。
陆南臣直接扯掉手上的留置针接口,掀开被子下地。
“你干什么?”张夫人惊诧,拦住他,“你给我躺回去!你给我把那个管子接回去!”
儿是她的儿,虽然她天天冷嘲热讽得像个亲妈,但听说他吐血晕倒,还是吓得心肝乱颤。
陆南臣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提溜开,“我去把她带回来。”
“儿啊!”张夫人拖住他,抬手去摸他的脸,“妈的好大儿,你清醒一点,你和洛洛已经分手了。”
陆南臣垂眼看着张夫人,几秒之后:“什么时候?”
张夫人这次摸了他的额头,“你伤的是胃,不是脑子,是你自己让人家选的分手。妈把你生得笨,是妈不对,但你还要出去丢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御园那群老佣人,已经把整件事添油加醋告诉张夫人了。
张夫人也是气到胃下垂。
但儿子要作,她能怎么办?她又不能把他塞到肚子里去重造。
只希望他吃点教训。她没办法教他做人,祈祷沈洛音能。
陆南臣似乎回想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想起了什么。
他就冷脸:“那种事情多了去了,她闹脾气也不是一回两回。我说过,你越是去将就她,她越蹬鼻子上脸。”
……张夫人实在是槽多无口。
沈洛音居然到今天才和陆南臣分手?
这孩子到底是多能忍?
张夫人就,很心疼。
“你们已经分手了。”张夫人冷冷道,
“洛音这样说,你身边人也这样说,全世界都这样说,你还坚持认为没有,要么就是自欺欺人,要么就想死缠烂打。陆南臣,我记得我没把你生得这么下作啊?”
陆南臣不应声了。
整个珅城豪门贵妇圈,张夫人是公认了的高情商,会说话。
但只有陆南臣才知道,她究竟有多会。
“行,你说她以往也这么闹过,虽然我也不记得有……你说有就有吧,但是你也说了不理她,她自己就能想明白。那我们就等她想明白?”
张夫人垂眼,揉摸着自己光洁的指甲,“可别再去找人家麻烦了。你自己冷静回想一下,你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还像不像你的风格?丢不丢人?”
说到最后,张夫人长叹一口气,又是哀怨又是无奈,还很阴阳怪气,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更丢人的,可能还在后头呢。”
陆南臣听不懂。
但他多少听进去了一点话。
他没有离开医院,并且晚一点的时候,让章贺把这两天拖延了的文件全都抱了过来。
“兴业那边的起诉,”开完一个电话会议,他若有所思,吩咐,“继续走。”
“收到。”章贺在备忘录上记下来,“还是让魏宏跟进吗?”
“不,让他移交给你。”
……
“沈洛音,法务有请。”马姐拍了拍沈洛音的肩膀,瞅了一眼她电脑上正在撰写的稿子,“去吧,事情回来再做。”
陆南臣还是起诉了。
太子爷口口声声要拿集团给沈洛音顶住,最终还是食言,交出了她的个人信息。
马姐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她看着沈洛音离开的背影,摇摇头。
除非太子爷能护沈洛音一辈子,否则她就算手握铁证又能怎么样?
陆南臣如果真铁了心要针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很可能会赢了官司,但输了人生。
从此再也没办法在这一行混下去。
不仅仅是这一行,其他行业生计,恐怕也会此路不通。
卑微弱小的个人,怎么可能去和沈张这样的大资本抗衡?
马姐在兴业呆了好几年了,知道许多新人不知道的峥嵘往事。
……兴业和沈张,曾经有过一战。
那是几年前,沈张纠集了其他资本围剿兴业,差点做空了兴业。
后来不知道兴业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沈张才善罢甘休。
但就算如此,兴业也因此而大伤元气,差点一蹶不振。
是海外部门持续坚挺,反哺了总部,才终于将兴业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
那时候,太子爷俞子舜,就是海外部门的领军人物。
是他力挽狂澜,才救回了这家全国名列前茅的老牌传媒。
而彼时集结各方资本围杀兴业的,正是现如今在珅城翻沈覆雨的沈张少东家,陆南臣。
私心里,马姐希望沈洛音可以挺住,实现小人物战胜大资本的奇迹。
但现实一点,最后的结局,多半是兴业让沈洛音公开道歉,承认自己凭空造谣,说不定还要承担巨额赔偿……
“如果我有她的身材长相,”马姐含住一根棒棒糖,“我还当什么记者,去给年轻小开当个限定女友多轻松啊。”
“马姐,你说陆南臣为什么一定要告我们造谣啊?”
沈洛音的离开也开启了部门里的八卦时间。
“不是告我们,是告沈洛音。”同事抱着胳膊,叹息,“真倒霉。惹……幸好撰稿人不是我!”
“按道理说,张家和殷家强强联手,是有利于两家在股市上的表现的,为什么沈张反应那么强烈?”
“不懂,要不我们问问金融那边?”
“殷柔晴不是说了吗?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部署。大家族联姻,都要利益最大化,说不定还要选什么良辰吉日……”
“真是神经,早说晚说有什么区别?又不是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公布!”
“殷柔晴现在在娱乐圈,肯定不想过早公开恋情……”
“好了好了干活!”马姐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任泓那边有消息了吗?愿意接受采访吗!都给我支棱起来!”
……
沈洛音来到法务部。
“沈洛音,沈张那边来人了,想和你当面谈一谈,”法务部主任早得了俞子舜的叮嘱,对她态度温和,“你别怕,我们会全程陪同的。”
沈洛音走进会议室。
看到了对面端坐的律师团,以及章贺。
律师团的人她只知道名字,对不上号。
但章贺,她是熟悉的。
陆南臣身边两个人,魏宏和章贺。
魏宏是生活助理,和沈洛音接触相对多一点。
章贺是工作特助,负责陆南臣的工作行程安排,说他是陆南臣的传声筒,也不为过。
沈张一直都有见章贺如见臣爷的说法,足以见得他的份量。
魏宏生来感性,把陆南臣当成天,忠心耿耿。
章贺却理性冷静,一丝不苟,和陆南臣的行事风格颇为契合。
他会过来,足以证明,在告她这件事上,陆南臣是认真的。
“沈洛音小姐,你好。”章贺露出了只有两人才能看懂的微笑。
“我们的诉求有三条,”章贺不是首席律师,但整个谈判的话题由他主导,“第一,兴业传媒以及旗下娱乐版块,要公开对造谣陆南臣先生私生活的不实新闻,进行郑重道歉;”
“第二,兴业传媒要就因谣言对沈张集团造成的损失,以及对陆南臣先生造成的精神伤害,进行赔偿,共计八千万。”
“第三,兴业传媒要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报道任何有关陆南臣先生感情的新闻,如有违反,赔偿此次赔偿金额的三倍或以上。”
……
就算俞子舜没有打过招呼,兴业的法务部也想直接让沈张的人滚蛋了。
首席律师直接气笑了,“沈张好像根本就没有谈判的诚意。”
公开道歉、赔偿八千万,以后还要对陆南臣的感情事件绕道而行。
他们兴业是日了陆南臣的哈士奇吗?
“这三个条件,恕我们无法接受。”
章贺当即笑了,“别急,如果这三个条件兴业都无法接受,我们还有另一个备选的调解方案——”
他的目光,不觉移到了沈洛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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