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避讳的坦诚,倒是让宋听愣了愣。原本在心中打好的草稿没了用处。“那、那很辛苦吧,看你的样子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容知鹤转眸看她,瞳色浅淡,看不出什么情绪。“离家出走,没钱。”说话亦是言简意赅的。宋听:?这么爽快的吗?宋听昨晚兴致勃勃地列了一整张纸的计划,打算徐徐图之。先从住处下手,隐晦的询问容知鹤的情况。还分别列了不同的回答,包括但不限于容知鹤闭口不言、转移话题、否认搬砖等等。
他毫不避讳的坦诚,倒是让宋听愣了愣。
原本在心中打好的草稿没了用处。
“那、那很辛苦吧,看你的样子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容知鹤转眸看她,瞳色浅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离家出走,没钱。”
说话亦是言简意赅的。
宋听:?这么爽快的吗?
宋听昨晚兴致勃勃地列了一整张纸的计划,打算徐徐图之。
先从住处下手,隐晦的询问容知鹤的情况。
还分别列了不同的回答,包括但不限于容知鹤闭口不言、转移话题、否认搬砖等等。
提前准备好了攻略手册。
宋听志得意满、壮志踌躇。
然后被容知鹤的直球打了个头晕目眩。
心神微恍,陷入沉思的宋听下意识往后退着,却不料踩中了一块格外凸起的鹅卵石。
踝骨一扭,她重心不稳,下意识就要往后跌去。
手臂却骤然被扯住。
男人修长的手掌结结实实握住了宋听,手腕用力,将人整个往自己的方向拉来。
宋听便被一把拉进了容知鹤的怀中。
木质淡香混着清爽的肥皂味,席卷了宋听的鼻腔。
另有一只手,似是安抚,轻轻压了压她的后脑。
快得像是宋听的错觉。
“宋小姐,你没事吧?”容知鹤的声音自耳边传来,离得好像有些近了,隐隐有吐息温热,细密拂过敏感耳尖。
宋听脊背一麻,容知鹤拉住她的动作太快太急,胸腔中的心跳还在失速的鼓动着。
让她眼睫轻颤,咽了咽口水,“没、没事。”
额头抵在男人的锁骨处,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仿佛只要她侧一侧头,就能听见宽厚胸腔中,沉稳跳动的心脏声。
听一听。
是不是和她一样快了几拍,有些失速……
“没事就好。”容知鹤语气微哑,似是带了点隐忍。
胸腔也跟着微微震颤。
连带着趴在他胸膛上的宋听都明显感觉到了。
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那宋小姐,你可以起来了吗?”
“你踩到我脚了。”
宋听:“???”
宋听:“……对不起。”
她猛地弹开几步,果然在容知鹤的鞋子上看到了一个明显的脚印。
一瞬间,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宋听心如死灰,尴尬道歉。
容知鹤看了眼时间,没说什么,和宋听告了别。
宋听有些懊恼,往回走了几步,又突然驻足。
看了眼地上罪魁祸首,拍照给物业发了个信息,提醒他们记得整修。
省得还有人和她一样,没注意,被绊一跤。
物业几乎是立刻回了个“收到”。
毕竟听风轩整个小区都是颜家名下的,她作为颜昀特地叮嘱关照的存在,自然会被物业格外重视。
……格外重视?
清透的小鹿眼微眯,宋听心神一动,指尖搭在刚刚被容知鹤握住的小臂上。
若有所思。
明明走得一本正经目不斜视。
怎么就能在电光火石之间,稳稳伸手拉住她。
现在回想起来。
怎么觉得……
是时刻关注呢?
–
今天出的太阳格外的明媚,晒在身上有些灼烈。
宋听将书房的薄纱窗帘拉了起来,才重新坐回书桌前。
翻开精装书,目光落在那一行行的法语上。
她毕业于京都外国语学院法语专业,从大学在读时就加入了本院商教授的翻译工作室,接过不少的翻译任务,但大多都是节选片段篇章。
这还是她第一本将要独立完成的图书译本。
一力促成这个合作的商教授还笑呵呵的和她说,如果成品足够优秀,能为她争取到一定的版税分成。
宋听心知肚明这是个空头支票,版税分成若是那么好拿,也不至于没人愿意做图书翻译的活了。
不过宋听也不在乎。
她只是喜欢翻译而已。
沉入心神做事后,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黄阿姨敲门喊她吃午饭时,宋听才恍然抬头,活动了下坐了四个小时有些僵硬的身体,低头看了看电脑屏幕上初初成稿的一千字中文。
蹙了蹙眉。
这本书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翻。
开篇就是充满了地域风情的大尺度描写,满是时代特色的拗口俚语。
尺度很难斟酌把握。
宋听捏了捏鼻梁,决定等吃完饭去趟书店。
找一找有没有相关时代背景的法语书,她带到远城的几本还不够用。
–
太阳有些烈,宋听套了件宽松的开衫卫衣,又挑了个鸭舌帽戴上。
出门后打开了导航,从最近的书店开始找起。
可惜远城发展一般,书店内的外文书尽是些双语儿童读物,又基本都是英文的。
提到法语原文书,店员都为难的摇头。
从城东跑到城西,每个书店都逛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宋听叹了口气,看了看地图,决定明天再去城北的公立图书馆看一眼。
实在没有的话,得找人在京都看看,要是不行,还得海淘。
只是那样耽误的时间太久。
翻译的工期本就不长,只会更加压缩她的工作时间。
时间已经到了五点,宋听从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冰奶茶,干脆慢吞吞走到了容知鹤所在的工地外。
手机电量岌岌可危。
好在赶着最后5%的电量用尽前,容知鹤从工地内走了出来。
宋听立刻起身,加快脚步,嗓音轻快,“容知鹤!”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看来。
宋听举起手上的冰奶茶,小鹿眼盈盈笑弯了,“好巧啊,今天奶茶店买一送一,正好分一杯给你。”
不等容知鹤拒绝,宋听立刻塞了一杯到他手中。
“三分糖的奶绿,不会很甜。”
塑料杯壁透出分明的凉意,冰块清脆碰撞,在有些炎热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沁凉。
容知鹤默不作声的抬眸扫了眼隔壁街道上,一模一样logo的门店。
左看右看。
也没看到“全场买一送一”的横幅。
容知鹤唇角轻勾,瞳色微融,低声道谢,“谢谢。”
听他清清冷冷的音色道谢,宋听只觉得浑身舒畅,咬着塑料吸管,暗暗感叹一句。
美色惑人。
工地灰尘飞扬,容知鹤做了一天的活,身上的黑色短袖已经沾染了不少灰尘,只有离开之前特意清洗过的手和脸格外白皙。
此时捧着奶茶,微微抬手,抵在宋听的手臂处。
“我身上脏,别靠太近。”
宋听乖乖哦了一声,往旁边走了两步。
又不自觉黏了过去,笑眯眯看他,“容知鹤,你今天累不累啊?”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总共算起来没见过几次面,宋听就是对容知鹤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他身上的一些特质,很像是记忆里的白月光哥哥。
一样的清冷又温柔。
容知鹤看着冷淡,倒是耐心十足,不管宋听天南海北的说些什么,他都微微偏头听着,偶尔低声回应。
简短。
却认真。
听风轩距离工地不远,走了十分钟也就到了。
宋听看着小叠墅的院门,随口说了告别。
“明天我还要去城北的公立图书馆看有没有原文书能借,那明天见啦。”
容知鹤嗓音低低,“明天见。”
他看着宋听进了院门,鸭舌帽下压着的卷发松散披在肩头,遮住纤瘦脊背。
脚步轻快,笑靥浅浅。
还回头对他挥了挥手,带着不自知的甜。
容知鹤眼睫微敛,唇角扬起。
一边往平房走,一边取出了自己的手机。
指尖一动,拨出了电话。
“程昱,你现在联系远城公立图书馆的馆长,就说……我想捐赠一些书。”
程昱是容知鹤的特助。
也是一同在法兰西求学的同学。
听到容知鹤报出的一连串书名,他神色麻木,将手机从耳边取下,再三确认了来电人的姓名。
才不可置信道,“那些不都是你收藏很久的绝版书吗?你真要捐了??”
明明之前宝贝得和什么一样,连碰都不让人碰。
更别说他想要借阅完成教授的作业了,容知鹤只会冷冷淡淡的睨他一眼,随手发给他扫描的电子版。
“为了宋小姐,容总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容知鹤晃了晃手中的奶茶,冰块碰撞,消融了的水意在他掌心留下湿漉痕迹。
心情好,也懒得计较程昱有些痛心疾首的语调。
低嗤一声,“你懂什么。”
不等程昱气死,眼眸微阖,咬字温柔了许多,满是纵容。
“那些书,本来就是为了她而收集的。”
长了张圆嘟嘟包子脸的小女孩,眼中还噙着一点惊慌泪意。
可怜巴巴的揪着他的衣角。
语气却是坚定无比,说要和母亲一样,成为一名图书翻译。
最开始在法兰西的那几年,容知鹤只是随手收集着记载着各种俚语和地域风情的专业书籍。
直到宋听选择了法语专业的消息传来。
容知鹤知道,他精心准备的书籍,终于有被用上的一天了。
–
“这么多吗?”
宋听是抱着无功而返的心态来的,没想到真在图书馆里看到了一整排整齐的法语原文书。
而且仔细看去,每一本都格外契合她目前的困境,对她的翻译工作有很大的帮助。
图书馆的工作人员笑了笑,“您来的刚刚好,这是昨晚有人联系我们馆长捐赠的书籍,也是连夜送过来,今天早上刚放好的呢。”
在这些书到来之前,远城图书馆哪儿会有法语原文书啊。
听到对方的话,宋听心中模模糊糊有个想法一闪而逝。
太快,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
她拧眉看了几秒,到底是惊喜盖过了那点奇怪,利落地将这些书全部借阅走。
因为带走的太多,还付了两百的抵押费。
打车回家的路上,宋听收到了江舒意的语音。
是关于容知鹤这个人的身份信息。
江舒意:“是容家旁支,不过之前一直和母亲生活在别的城市,短暂回京都容家后,又去法兰西留学,所以在容家没什么消息。”
江舒意:“具体的信息都在下面的文件里。”
二十几页的pdf文件,简要概括了“容知鹤”目前为止的所有经历。
宋听打了个哈欠,点开那份文件。
昨天下午喝了奶茶,晚上瞪着眼睛熬到凌晨两三点还没睡意,早上起来反而困得不行,借完书,她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指尖一划,一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映入眼中。
宋听哽了口气,睡意一瞬间荡然无存。
照片中的人明显还是个少年,眉眼清俊,垂着眼睑,侧脸轮廓冷锐,淡漠得似是玉雕像。穿着最简单的衬衣西裤,坐在软皮高脚椅上,长腿漫不经心的曲起,倦怠地踩着横杠。
墨黑圆润佛珠箍着冷白腕骨。
通身一股无欲无求的冷漠劲儿。
却更不经意又张扬的带出几分蛊惑勾人。
想看高洁之人坠入情囚,那双向来漠不关心的浅淡眼瞳中,涌出浓浓偏执渴望。
……莫名有些眼熟。
宋听托着下巴反复打量着这张照片,试图从脑海里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只是看来看去,半点儿记忆没想起来。
倒是觉得。
——真好看。
每一处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再看一眼资料。
从来没交过女朋友。
一直单身。
更喜欢了。
–
容知鹤回到平房院落时,就听到旁边小叠墅传来的清脆喊声。
尾音勾着笑,“容知鹤——”
怪娇气的。
他抬头看去,就见宋听笑眯眯趴在栏杆上,对他眨了眨眼,“等下吃完饭我来找你,你有没有空啊?”
找他。
容知鹤眼眸微动,点头道,“宋小姐有什么事吗?”
嗓音冷倦,微哑撩人。
似是跋涉过微热的空气,往人身上钻。
宋听啧了一声,真心实意的觉得,容知鹤这么好听的声音,叫宋小姐真的太可惜了。
分明应该喊宝贝。
这么想着,笑意愈发明媚。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容知鹤漫不经心的垂眸,想。
等会儿。
他的小姑娘就要来投怀送抱了。
来他精心构建出的细密情网之中。
宋听对着衣柜沉思几许,“你确定穿这件衣服?”
林溪白的声音格外兴奋,“对对对,这条小裙子多好看啊,保证穿了就是又纯又欲小白花。”
宋听这人,平时懒得不行,宽松的卫衣长裤随意一套就能出门。
真到了必要场合,也更倾向修身优雅的长裙。
此时,匆匆换上了林溪白指定的短款小白裙,看着镜中,层叠花瓣裙摆下露在空气中的纤长双腿,细细的肩带绷在纤薄肩背,勉强勾住汹涌腻白。
宋听由衷感叹,“我现在好像个主动送上门给人品尝的奶油蛋糕啊。”
林溪白接话,“最甜的那一块吗?”
又信誓旦旦,“你信我的,根据你的描述,那种性冷淡就要大胆刺激的撩拨,动了心就和和尚开荤一样,止不住的。”
宋听决定信林溪白一次,拿上提前准备好的精装书就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林溪白看着电话挂断的页面,突然想到。
她所有的经验都是来自看的那么多本双向奔赴小甜文的这件事。
宋听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
宋听不知道。
宋听敲响了容知鹤的院门,听到里面慢慢走来的脚步声,不自觉挺了挺脊背,下颌微收,莫名生了点紧张出来。
门开了。
她仰起小脸,笑盈盈,“容……”
眼睛先一步接收到大片冷白肌肤,将话音憋回了嗓子里。
男人单手抵在门上,指骨凸起,修长有力。
神色有些倦,敛着眉眼,没什么情绪。
连声音也是淡的,“抱歉,刚洗完澡,怕你久等就先来开门了。”
只字不提,明明穿衣服也不要多少时间。
仿佛真成了宋听的错。
宋听小脸绷紧,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别往不该去的地方落。
胸肌看上去好软好韧,想摸。
那个…好像是粉的……?
说起来。
容知鹤皮肤这么白,粉的好像也不奇怪。
他是不是色素缺少。
那…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是粉的?
好像听说这种男的,挺有能力的。
脑子里杂七杂八转悠了一圈,宋听咽了咽口水,勉强目视前方,语调铿锵,“没事,你、你先去穿衣服吧。”
容知鹤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喉间滚出一声轻笑。
轻得仿佛是宋听的幻觉。
“跟我来吧。”
他转身往屋里走去,脊背自然放松,长裤掐出劲瘦腰身,是很完美的倒三角。
宋听借着转身关门的动作缓了缓,耳尖的灼热却半点没有消退的迹象。
容知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疑惑。
“宋小姐?”
宋听:“哦我看看这锁好不好关。”
哪天被容知鹤这个男人馋死,还能半夜偷摸过来撬个锁。
磨蹭了一会儿,宋听还是决然的往屋里走去。
进门是个小客厅,旁边打开的才是卧室。
宋听匆匆扫了一眼,房间都收拾得很干净,东西不多,却整齐。容知鹤此时就站在床边,慢条斯理的将黑色短袖往下拉。
黑色的棉质面料,一点一点的遮掩过白皙肌肤。
活像是在眼里放映了一场慢动作电影。
连男人腰后位置一颗极小的痣,都快刻在宋听的脑海里了。
她咻得收回视线。
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
她不馋她不馋她不馋。
不过,容知鹤都做的这么明显了,宋听心里也有了数。
这男人,看着冷冷淡淡的,其实闷骚得很。
不喜欢她就有鬼了。
心里有底,在容知鹤穿好衣服出来时,宋听的小鹿眼弯起,带了点娇俏焉坏儿。
“我好歹也是哥哥的客人吧,就让我站着吗?”
她又喊上了哥哥。
尾音软绵绵的。
容知鹤眼睫微动,倏而很轻的扬了唇。
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没钱,也没买什么椅子。”
男人的瞳色浅淡,直视着宋听,咬字微顿,似是有些意味深长。
“可能要麻烦宋小姐,去卧室坐一坐了。”
卧室……?
宋听眼神一瞥,莫名指尖泛着轻微的麻意,巧笑嫣然。
“好啊,只要哥哥不介意。”
精装书厚重的一本,抱在怀中,有些硌。
宋听绷着脊背,走进了卧室。
房间并不大,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就是全部。
甚至称得上有些简陋。
而肌肤莹润的女人站在其中,就像是蒙了尘的珠宝,又像是被禁锢的蝶,让容知鹤喉结轻滚,眼底漫过细微的暗光。
黑白分明的小鹿眼四下看了看,宋听单手抚了抚裙摆,矜持地在床边坐下。
比她想象得软。
容知鹤站在门口,没过来。
不知道是怕进来吓到她。
还是怕她跑了、提前堵着门。
一米九的个头,眼看着几乎都要抵上门框,低一低头才能走进卧室。
将客厅的光线遮掩殆尽。
逆着光,那张清冷矜贵的脸沉浸入阴影中,看不清其上情绪。
只听见他低哑的嗓音响起,“宋小姐,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宋听轻笑,没回答,而是说,“哥哥,都这么熟了,叫我宋小姐也太生疏了吧。”
轻微的沉默后。
男人低笑一声,语调听着有些沉。
“那我应该喊你什么?”
“——听听。”
“是这样吗?”
简单的音节,好似在唇齿间辗转流连许久,才轻巧吐露。
携着一腔不为人知的深情。
却又顷刻间收敛得一干二净,不愿惊动敏感的小姑娘,而是耐心等待着猎物主动投怀送抱。
宋听不明所以,只觉得脊背都酥麻了几分,耳尖更是滚烫。
太犯规了。
用这个声音。
不疾不徐的喊她。
仿佛连心跳都有些失速。
不对劲。
这男人……怎么突然这么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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