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会儿，屋子里已经安静下来，瞎眼婆婆心中有数，平时怎么作都行，上工时间不能作。她还得让这些小辈给她赚粮食吃。欧阳宝珠年纪小，再加上欧阳宝珠的爷爷曾经是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帮助过很多人。欧阳宝珠的爷爷死后，村支书照顾欧阳宝珠，让她去放羊。放羊这活儿不累，不过赚的工分也不多。陈军妈并不满意欧阳宝珠赚这么点儿工分，想让欧阳宝珠下地干活儿，不过，村子里像欧阳宝珠这么大的孩子没有下地干活的。
这一会儿，屋子里已经安静下来，瞎眼婆婆心中有数，平时怎么作都行，上工时间不能作。
她还得让这些小辈给她赚粮食吃。
欧阳宝珠年纪小，再加上欧阳宝珠的爷爷曾经是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帮助过很多人。
欧阳宝珠的爷爷死后，村支书照顾欧阳宝珠，让她去放羊。
放羊这活儿不累，不过赚的工分也不多。
陈军妈并不满意欧阳宝珠赚这么点儿工分，想让欧阳宝珠下地干活儿，不过，村子里像欧阳宝珠这么大的孩子没有下地干活的。
大队长也不可能同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去干大人的活儿。所以，这事儿不了了之。
大队长的哨子已经吹响，到上工时间了。
欧阳宝珠回头瞅了一眼，陈军妈这会儿正伺候瞎眼婆婆吃饭。欧阳宝珠摸了摸怀里的那个还热乎着的饼子，弯了弯嘴角。
这是瞎眼婆婆的那个，刚刚她给瞎眼婆婆送饭的时候扣下的。
陈军妈不给她饭吃，她就自己想办法，反正这辈子她不会再饿着自己，更不会糟蹋自己的身体。
生产队里有五十七只羊，每天早上，欧阳宝珠负责把它们赶到山坡下面吃草，到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再负责把它们赶回来。
羊圈在生产队后院。打更的胡大爷帮着欧阳宝珠把羊圈里所有的羊都赶出来，又递给欧阳宝珠一个小鞭子。
欧阳宝珠甩着鞭子把羊赶到路上。羊群里有头羊，只要把它们赶到路上，余下的不用多管，头羊自会带着它们去常去的地方吃草。
要说，欧阳宝珠这活儿的确轻松，羊群到地方以后，欧阳宝珠便几乎可以不管了。
以前，欧阳宝珠要一边放羊一边挖菜，或者一边捡柴。中间还要偷着跑回去伺候瞎眼婆婆，给陈军妈做饭。
这一次，欧阳宝珠却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时光。
羊群在小山坡上吃草，欧阳宝珠找一处平坦的地方坐下，一边晒太阳一边吃饼子。
今天的饼子是纯玉米面做的。这年月的庄稼不撒农药和化肥，吃起来的口感特别好。
要说陈军家的条件并不好，虽然陈军现在有工资，但是，陈军妈也舍不得这么吃。
现在，之所以能舍得吃几顿纯玉米面的饼子还得多亏欧阳宝珠家里的粮食。
陈军妈总说欧阳宝珠吃她的，喝她的，其实，并不然。
“汪！汪汪！”
欧阳宝珠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激动的站起身，转回头去看。
一只大黑狗站在远处，看见欧阳宝珠转回头，“汪”的一声转身跑走，没一会儿功夫又跑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两个红彤彤的果子。
“大黑！”欧阳宝珠哽咽了。
这是她和爷爷一起养的狗，到了陈家以后，陈军妈不准大黑进门。
欧阳宝珠想要把大黑送人，大黑却怎么也不肯离开，每天都在陈军家门口守着。后来被陈军妈伙同陈军舅舅把大黑打跑。
欧阳宝珠以为再也见不到它，结果，每次，她来放羊的时候大黑都会出现，每一次过来不是给她送些野果子就是送来一只半只的野鸡野鸭。
那些年，如果不是在大黑的嘴里抢食儿，她恐怕早就饿死了。
“汪！”大黑把嘴里的果子放在地上，看着欧阳宝珠，用爪子把果子往前推了推。
“大黑。”欧阳宝珠眼含泪花，抬手摸了摸大黑的脑袋。
“汪！”
大黑呜咽着顶了顶欧阳宝珠的手心。欧阳宝珠笑了起来。
真好，她的大黑还活着，还没有被陈军舅舅吃了狗肉。
上一世的大黑，要不是偷偷来看她的时候被陈军舅舅发现，也不会被陈军舅舅一棍子打死吃了狗肉。
“大黑，坐。”
欧阳宝珠坐在地上，又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大黑摇着尾巴坐了下来。
欧阳宝珠掰了快饼子喂给大黑，大黑哼唧着咬进嘴里。
整个上午，欧阳宝珠都和大黑玩在一起。到了中午，她也没有回去给瞎眼婆婆倒一杯水，更没有回去给陈军妈做午饭。
这一天，欧阳宝珠一整天都待在小山坡这里，和大黑一起玩玩闹闹。饿了，吃山上的野果子，渴了，喝山间的山泉水。
傍晚，太阳西斜，羊群也咩咩叫着准备回圈，欧阳宝珠有些不舍得大黑，大黑也眼含泪花的看着欧阳宝珠。
欧阳宝珠不敢带着大黑回家，她害怕再一次害了大黑。
羊群被赶回羊圈里，欧阳宝珠也不得不回陈军家。
陈军家的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没看到陈军妈，也没有听到瞎眼婆婆的骂声，但是，欧阳宝珠依然不想走进去。
磨磨蹭蹭的，最后依然要走进去。却不想刚走进大门就被狠狠的抽了一棍子。
被抽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不用想，肯定伤的不轻。
陈军妈觉着棍子还想再来一下，欧阳宝珠急忙躲了过去，陈军妈气得大骂。
“你个小杂碎，没人生没人养的小畜生，竟然敢躲，看我抽不死你。”
又是一场你追我赶的运动，下工后还没来得及做晚饭的众人又有热闹看了。
“老陈婆子，大队长可说了让你对宝丫头好点儿。”
“是啊，陈寡妇，你怎么又开始打人了？”
“我自己家的儿媳妇儿，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关你们屁事儿？”
“话不能这么说，这都新时代了，不兴磋磨儿媳妇儿那一套。”
“你们家儿媳妇儿浪了一天不回来做饭，你不收拾？”
这话说的还真没有人反驳。这个时代，儿媳妇儿的地位并不高，谁家的儿媳妇儿无故不做饭的确算个错处。
陈军妈十分得意把别人都说没声了，这会儿手中的棍子挥舞的更加起劲儿。
“我去上工赚工分了！所以才没有回来做饭！”
欧阳宝珠又不是傻子，眼看着大家没了动静，都要站到陈军妈那边，一句话又给扯了回来。
陈军妈和欧阳宝珠两个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哎呦呦，这是干什么呢？可真热闹啊。”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引起欧阳宝珠的注意。
这人从人群后头挤到前面来，手里拿着瓜子笑嘻嘻的看着陈军妈追着欧阳宝珠打。
“哎呦呦，这人呢就是命，你看看，这丫头即便进了陈家的门，不也享受不到陈军的福。”
“赵家的，别这么说，陈军这不是没在家嘛。”
“哼！要我说，陈军就多余可怜她，一个克父克母克亲人的玩意儿要来干什么？也不怕晦气。”
欧阳宝珠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啊。
赵小花的妈曾经就说过这样的话，这话传出去以后，欧阳宝珠的生活更加的困难。
欧阳宝珠瞅着不怀好意的赵小花的妈，几步跑过去，恶狠狠的说道：“你说谁克父克母克亲人？”
“我的确无父无母，但是，这个世界上无父无母的人多了，难道他们都是克父克母的人？你们家的狗蛋也无父无母，是不是也是？你们家的赵小花和她哥嫂出去一趟，她哥嫂都死在外面，只有她一个人回来，是不是，赵小花也是一个克亲的人？”
赵小花的妈被恶狠狠的欧阳宝珠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跳着高高叫骂，伸手想要抓欧阳宝珠的头发，却被欧阳宝珠躲了过去。
“你个没人养没人教的小畜生，竟然敢编排我们家的不是，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赵小花的妈也加入进来，院子里更乱了，陈军妈和赵小花的妈此起彼伏的叫骂着。
赵小花的妈说：他们家的狗蛋有爷有奶，有叔有姑，不知道过得有多好。
他们家的小花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会儿正在对象那里，她的对象可是城里人。
欧阳宝珠一边跑嘴里一边叭叭的反驳着，耳朵也无时无刻的听着他们叨叨。
听到赵小花去了城里，不由得挑了挑眉。往外看了看，的确没有赵小花的身影。要知道赵小花那人可是最喜欢八卦的人，哪里有热闹就有她。
可是，这会儿却不见赵小花的身影。
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赵小花这会儿应该是在陈军那里。
赵小花喜欢陈军，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赵小花和陈军大概就是在这段时间处上的。
“你个小杂碎！”
因为想事情想的太认真，一时不查又被陈军妈抽了一棍子。
狠狠实实的一棍子抽在身上那是真疼。
说时迟那时快，赵小花她妈鞋底子也抽了过来，欧阳宝珠真想一脚踹过去，不过，这会儿大队长却来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到底有完没完了？”大队长来了。
赵小花她妈掉转头拉住大队长的胳膊，说道：“小六子，你快给婶儿做主啊，这个死丫头说狗蛋是没有爹没有妈的孩子。”
大队长“嗖”的转过头来，生气的瞪着欧阳宝珠。
欧阳宝珠说道：“是她先说我的，她说我克父克母克亲人，她在搞封建迷信。”
这年月谁敢搞封建迷信？今儿搞了封建迷信，明儿就会被戴着红袖章的人带走游街去。
大队长愣了一下，转回头狠狠地瞪了赵小花的妈一眼。
“行了，都给我老实点儿，干了一天的活儿不累是不是？要是不累，明天加工。”
“累，我这不是来看热闹的嘛。大侄子，这个死丫头骂你侄子，你管不管？”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
赵小花是赵队长的本家亲戚，不过，已经出五服了，就是不那么近的意思。
赵小花的妈平时事儿就多，人也泼，赵队长并不怎么想管她的事情。
“镇上正在评文明村，你们别给我整事儿，要是因为你们没有评上，我绝对饶不了你们。一家扣五十个工分。”
工分就是钱。就是命根，谁也不敢在这上面含糊。
赵大队长看众人都老实了，便看着陈军妈说道：“孩子不听话，你好好说。你老打什么玩意儿？早上一回，晚上一回，这要是传到镇上去，文明村别想要了。”
欧阳宝珠的心飕飕凉，这是什么话？她不听话？
“丫头啊，你也不小了，别惹你婶儿生气，你说你现在就孤零零一个人，陈家愿意收留你，你得知道感恩。”
哈！
欧阳宝珠气笑了。
她感恩？感谢她们的生杀之恩吗？
欧阳宝珠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知道她说了也没有用，在青屯，她是外来户。
“大队长，给我开个介绍信吧，我想去找陈军，我想和他好好谈谈。”
这年月，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上一世的她也不会一直被困在陈家。
她本不想说，可是，她总得给自己争取一下。
“你这个丫头到底想干什么？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呢？你去找陈军能解决什么问题？能让你爷爷复活吗？小人儿不大，怎么就尽事儿呢？”
赵大队长看着欧阳宝珠的眼神十分的不满，又看了看围着院子看热闹的人，不由得烦躁的摆了摆手，“赶紧的，散了，散了。”
“婶子，你赶紧回家，老陈婆子也赶紧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允许再闹，再闹扣你们工分。”
赵大队长走了，欧阳宝珠看着他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又是这样，即便她想改变生活，可是，却又总是受制于人。
赵小花的妈看着有些呆愣的欧阳宝珠，用力的哼了一声，单腿跳着穿上鞋，大摇大摆的走了。
今天没有打到小崽子，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不过，来日方长，等以后没有人看着的时候看她怎么收拾她。
赵小花的妈心里想着，有她在，怎么也不可能让她的闺女吃亏。
陈军妈看着赵小花的妈走了，又看了看大队长的背影，恶狠狠的甩了一下木棍，瞪了欧阳宝珠一眼，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心里却想着，今天还不给小崽子饭吃，既然不听话，那就饿着。饿她几顿看她还老实不老实？
欧阳宝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在想这个局她该怎么破。
“宝丫头啊，别想了，谁家的孩子不挨打，挺一挺就过去了。”
“是啊，你这个丫头啊，也是倔，多哄哄你婶儿，日子长了，她也和自己妈没什么两样。”
“别想着去找陈军，你还小，出门在外的那么容易？”
“是啊，丫头。外面并不太平。”
好心的婶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欧阳宝珠，可是，欧阳宝珠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她在想她一定要去找陈军，她也一定要离开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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