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宝珠想着又使劲儿抓了一把身下的稻草。“嘶！”那么真实的感觉让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做梦。那么……她，重生了？看过太多的小说，欧阳宝珠很快想到这个，只是有些不敢让人相信。但是，这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实。听着公鸡响亮的喔喔声，隔壁邻居家黄狗的叫声，草丛里虫子的鸣叫，还有瞎眼婆婆的令人厌恶的打鼾声……
欧阳宝珠想着又使劲儿抓了一把身下的稻草。
“嘶！”
那么真实的感觉让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做梦。
那么……
她，重生了？
看过太多的小说，欧阳宝珠很快想到这个，只是有些不敢让人相信。但是，这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实。
听着公鸡响亮的喔喔声，隔壁邻居家黄狗的叫声，草丛里虫子的鸣叫，还有瞎眼婆婆的令人厌恶的打鼾声……
嗯，她，真的重生了！
东方已经现出鱼肚白，欧阳宝珠能更加清楚的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确是七几年的陈家，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陈军成亲的时候，他们家的屋子重修过，茅草屋变成了瓦房。
虽然仍然是土胚房，但是，绝对比现在的房子好得多。
欧阳宝珠的心情十分复杂，本以为得到了解脱，却没有想到回到了噩梦开始的地方。
“你个小杂碎，现在都几点了，还不去割草喂鹅？一天天的，吃我的喝我的，还懒得掉腚，你怎么就不跟着你那个死爷一起死了算了……”
噩梦般的声音再一次出现，让欧阳宝珠感受到时光回溯的真实。
“你个小杂碎，还坐在那里，我看你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陈军的母亲是个瘸子，动作却十分的利落，仗着天气暖和穿着大花背心子，踢拉着破了一个大洞的布鞋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比拇指还要粗的木棍。
欧阳宝珠一骨碌爬起来，几步跑到大门外。
这一会儿，她还是恍惚的，虽然已经知道自己重生了，但是，还是有些迷蒙。
现在应该是七四年，她十二岁的时候。
欧阳宝珠记得很清楚，她刚来陈家的时候就是七四年，那一年爷爷没了，受过爷爷恩惠的陈军把她接回家。
陈军的母亲本来不同意，不过，后来说让欧阳宝珠给陈军当媳妇儿，她才勉强接受。
刚开始的时候陈军母亲还叫她的名字，可是，后来，陈军归队，欧阳宝珠的房子也被陈军舅家给占了，欧阳宝珠彻底没了根儿，陈军的母亲便开始大变样。
洗衣做饭，喂鸡喂鹅，伺候脾气暴躁的瞎眼婆婆，还要上工赚工分……
瞎眼的婆婆更是以虐待欧阳宝珠为乐。
那些年的欧阳宝珠过得是真苦，真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可怜。
不过老天给了她重生一世的机会，她就不会再是那个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小可怜！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再看到路两旁的低矮的茅草屋，欧阳宝珠的感觉更加的真实。
她是真的回来了！
欧阳宝珠转头看向陈军家，那敞开的大门就像一张血盆大口，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欧阳宝珠的心不由自主的揪痛了一下，她绝不可能再重复一遍上一世的悲剧。
就像她无数次想的那样，如果回到从前，她一定会远离这些恶毒的人。
可是现在，她还不能轻举妄动。
东方的天空，鱼肚白的颜色已经变得有些绯红，太阳即将跨过地平线。
村子里已经有人走动，再过一会儿就会吹响上工的哨子。
欧阳宝珠紧走了几步，在沟边地头儿挑着大鹅喜欢吃的青草一棵一棵的拔。
七十年代缺衣少食，工具自然也不充裕，陈军家里没有镰刀，每一次给大鹅弄草都是用手拔。
清晨，正是露水重的时候，弄了一抱青草以后衣服已经全部湿透。
想换？没有的，欧阳宝珠的衣服已经全部被陈军妈送人了。
“娘的，小崽子，才回来，还不赶紧去做饭，你没看太阳升的有多高？要是误了上工的时辰，老娘弄不死你。”
欧阳宝珠刚刚走进陈军家的大门，坐在门口的陈军妈便“嗖”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欧阳宝珠的鼻子大骂。
欧阳宝珠心中冷哼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默默地把草放在一边朝着厨房走去。
陈军的奶奶是个瞎眼的老太婆，已经半瘫痪在炕上。需要人伺候，以前这活儿都是陈军妈的。
不过，欧阳宝珠来了以后，伺候人的事情就落在了欧阳宝珠的头上。
“送个饭都这么慢，简直就是一个废物！我们家用一个饼子养活你，简直是亏透了！”
她和陈军妈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欧阳宝珠带了多少粮食来他们家，而且现在的欧阳宝珠已经开始赚工分。不说养活这一家人，就单用工分养活自己是足够的，根本就吃不到他们家的粮食。
“饭呢？饭呢？你个小杂碎，你想饿死我？”
瞎眼婆婆的惩罚木板拍的震天响，欧阳宝珠毫不在意的把碗放在炕沿边。
“就在你前面。”
“把饭递到我手里！”瞎眼婆婆怒吼着。
欧阳宝珠眼色一沉，拿起木碗往前送了送，就在瞎眼婆婆刚要接手的一刹，宝珠看似无意一松，啪，木碗掉在地上。
瞎眼婆婆刚反应过来，举起木板就要打人，欧阳宝珠却早已转身跨门而出，紧接着身后传来瞎眼婆婆的怒吼声以及木板拍打在门上，炕沿上的“嘭啪”声。
瞎眼婆婆手里的木板是特制的，专门用来堵门教育宝珠和陈军妈的，绝对的够长，够宽，够结实。
如果欧阳宝珠晚出来一步就会被堵在屋子里，那么他就别想出来了。
欧阳宝珠曾经被无数次的被堵在屋子里，那个寸宽的木板就是她的噩梦。
欧阳宝珠从西屋走出来，看见陈军妈瑟缩的站在厨房门口。眼睛里有害怕也有愤怒。
她害怕的是瞎眼婆婆想起她，愤怒的是欧阳宝珠竟然会躲了。
欧阳宝珠低下头嘲讽的笑了笑，有些事情不是害怕就不会发生。
瞎眼婆婆在找不来欧阳宝珠的时候便开始用力的叫骂陈军妈。
陈军妈“嗷”的一声像个疯子一样朝着欧阳宝珠跑过来。
欧阳宝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帮着老太太出气，想躲过老太太的一顿打吗？
可她也不是傻子。
欧阳宝珠也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哭喊着。嘴里讨着饶，却也把自己在陈家过的日子说了出来。
此时，正是吃早饭的时间，天气炎热，本来就有很多人端着饭碗或站或蹲在院子里，这会儿听见有热闹可看，自然就都走出家门。
一会儿的功夫，陈军家的大门外便围满了人。树上和墙头上也被淘气的半大孩子占领。
本来欧阳宝珠想好好规划规划，可是现在，她一天这样的日子都不想过，好歹一个重生的不说立即飞黄腾达，好歹也不能过的猪狗不如的，是吧？
“哎呦，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谁说不是呢，我说陈寡妇，孩子不就是没拿住碗吗，至于你这么追着打？”
“李婶，帮我求求婶儿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粒米也没进，实在是饿得狠了，没有力气，婆婆拿着木板要打我，我一害怕，手一软，碗就掉了。”
欧阳宝珠哭着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哎呦，这个可怜。”
“是啊，老陈婆子，欧阳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对你儿子可不错，你可不能做那丧良心的事。”
“是啊，瞧这孩子瘦的。你们家到底是怎么养这个孩子的？”
欧阳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欧阳宝珠可不是现在的模样，那个时候的欧阳宝珠阳光，自信，而且，长得白白胖胖的。
现在呢，瘦的都快脱了像了。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谴责陈军妈，陈军妈叉着腰骂道：“老娘管教自家的丫头关你们什么事？你们看着可怜，领家去啊。”
这句话一出，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说什么？这个年月自己家的人还吃不饱，谁会无缘无故的领个半大孩子回家去养？
“我呸！你们倒是说话啊？怎么不说了？老娘再怎么样也养了这个小杂碎，她吃我的喝我的，我打几下怎么了？”
“我自己有粮食，我没吃你的，我也没喝你的。”欧阳宝珠哭着说道。
陈军妈一听就炸了，恶狠狠的骂了句娘，抄起木棒就朝着欧阳宝珠砸来。
“干什么呢？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一大清早的，你们这是不想上工不想要公分了？”
大队长从人群后头走出来，欧阳宝珠看见了，“哇”的一声大哭着跑过去。
“赵叔，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挨饿，我也不要挨打。我自己过，我真的可以的。”
“胡闹！”
赵队长看着眼泪一对一双的欧阳宝珠心中也十分无奈。
这孩子才十二岁，一个人怎么过？
“丫头啊，你和陈军两个人在村子里签了协议的，白纸黑字，不是说算了就算了的。”
“那叔给我开介绍信，我去找陈军，只要他同意，我同意，协议就可以作废。”
“那是说作废就作废的吗？”赵队长冷下脸来，“说句不好听的，协议作废，你就是个被退了亲的女人，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再说，陈军是多好的人，你怎么可以让他做背信弃义的事。”
欧阳宝珠心中发冷，不管是什么样的借口，结果都是这样。
曾经的她也不是没有找过村里，可是，他们害怕担责任，也害怕影响到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出息人的陈军而不管不顾。
这一世，她还要听他们的话？还要那么窝囊吗？绝对不会！
“行了，哪家的孩子不挨骂，哪家的孩子不挨打，你婶儿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气？”
欧阳宝珠的身子抖了一下，她很想说，你挨一下试试。
“队长，你这话说的对，谁家的孩子不挨打？小孩子作祸了就得打，不然下一次不是还得作祸？”
“你给我闭嘴吧！”
大队长生气的瞪着眼睛，这个败家的老娘们儿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孩子作祸了你就这么打？你想打死她不成？”大队长有些生气的问道。
“打几下能怎么的？哪家的孩子不是这么皮实的过来的？”
“你别给我强词夺理，我问你，你为什么每天只给孩子一个饼子？”
“小人儿不大能吃多少？我们家穷，没有多余的粮食给她吃。她要是不习惯可以走，我还不养了呢。”
“你……”大队长气得指着陈军妈的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军妈心中得意，那个小杂碎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也就他们家接着，别人谁接？
“大侄子，你快来看看大娘，我要被这些小畜生欺负死了！”
安静半天的瞎眼婆婆这会儿开始喊叫。
赵大队长心中烦躁，陈家这两个女人三天不吵两天早早的。他真是懒得管。
“大娘，我这不是正在处理吗。”
赵队长朝着屋子里喊完，转头冷着脸看着陈军妈，“老陈婆子，鸿师傅留下来的粮食可不少，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把那些粮食拉走了。”
“你敢！”陈军妈一听要把粮食拉走，立时瞪大眼睛，“凭啥？让我养孩子还要拉走粮食？”
赵队长心中忍不住骂娘，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儿？可嘴上却不想再和陈军妈扯皮。
“反正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给这孩子饭吃，队里一定收拾你。别看你是陈军的妈，你要是敢给陈军抹黑，就别怪我不客气。”
赵队长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外走，“赶紧的，都给我回家吃饭，一会儿上工谁要是敢迟到，我扣他五个工分。”
这年月，工分就是命，众人一听立刻成鸟兽散。
陈军家的院子里一下子清净了，陈军妈看看天，转头恶狠狠的瞪着欧阳宝珠，“你个小杂碎给我等着，敢和老娘作对，老娘弄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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