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微瞳孔骤缩,一眼便认出,这是毒蚂蟥。顾景延身后,姜宛央哀泣出声:“姐姐,我知道你无法接受大人纳侧室之事,但你怎么能在我的被子里放蚂蟥……”陆见微心微冷,看进顾景延漆黑瞳眸,缓缓问道:“你觉得是我做的?”“昨日婚仪的事宜,是不是你亲自操办?”顾景延冷声质问。陆见微心口一滞,只能回:“是。”“那不是你,是谁?”陆见微攥紧手:“现在锦衣卫办案,不用证据了么?”顾景延冷冷看着她:“不见棺材不落泪。”
陆见微瞳孔骤缩,一眼便认出,这是毒蚂蟥。
顾景延身后,姜宛央哀泣出声:“姐姐,我知道你无法接受大人纳侧室之事,但你怎么能在我的被子里放蚂蟥……”
陆见微心微冷,看进顾景延漆黑瞳眸,缓缓问道:“你觉得是我做的?”
“昨日婚仪的事宜,是不是你亲自操办?”顾景延冷声质问。
陆见微心口一滞,只能回:“是。”
“那不是你,是谁?”
陆见微攥紧手:“现在锦衣卫办案,不用证据了么?”
顾景延冷冷看着她:“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一招手,接着一个丫鬟便被锦衣卫拖进院中,一进门便磕头求饶:“大人,都是大夫人指示的,求您饶小的一条命……”
那丫鬟在陆见微院子里当差有两年了,满府尽知。
在这凄厉的求饶声中,陆见微无意抬眼,对上了姜宛央得意的眼神,心中悚然一惊。
迎着顾景延如寒冰般的眼神,陆见微指尖都在发寒:“我从未指使过她……”
“死不悔改。”顾景延眼中升起厌恶,他径直吩咐,“把这套被子给夫人换上!看着夫人好好盖上三日。”
说完,他牵着姜宛央就要转身离开。
陆见微浑身一颤,忍不住叫住他:“顾景延,你不信我!”
闻言,顾景延身影微微一顿,随后转身:“央儿是我主动求娶,你,好自为之。”
听雨园的院门被重重关上,也重重砸在陆见微心底。
她和顾景延乃是父母定亲,媒妁之言。
她,当然不是顾景延求娶的。
这日之后,陆见微再没见到顾景延的身影。
满是毒蚂蟥的被子盖了几日,她越发虚弱,连腹痛的时间间隔都越来越短。
命似纸薄,要做的事却还有好多,陆见微只觉似有把刀悬在身后,让她无比害怕。
这日,陆见微终于整理好所有医书,她迫不及待的来到府门处等待顾景延回家。
一直到日落,顾景延才策马回府。
他的飞鱼服上斑斑血迹,一身煞气,见陆见微等在门口,皱起眉头。
陆见微见他满身血迹,下意识担忧问:“你受伤了,可曾用我之前做的金疮药?”
“不必,有太医。”
顾景延不耐的说完便要离开,陆见微忙扯住他的衣角:“景延,我们谈谈好吗?”
顾景延攥紧绣春刀,看着陆见微恳求的神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听雨园中。
顾景延把绣春刀放在桌上,陆见微端上一壶药茶。
这茶曾是顾景延最喜欢的茶,日日都要来上一壶。
可自从他三年前成为锦衣卫指挥使,连家都不着,更别说喝茶了。
想到这,陆见微不禁心中酸涩。
“有什么事,直说。”
“我想把菘蓝接来府里住些时日。”陆见微道,菘蓝就是她唯一的弟弟。
顾景延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眼神微凛:“接过来?为什么?”
陆见微还未察觉到他的变化:“我想将陆家家传医术传给菘蓝……”
“陆家家传医术?”话未说完,就听顾景延一声嗤笑,语气不屑至极:“我看你们陆家医术,传下来也无甚用处。”
陆见微脸上血色全无!
三年前,先太子暴毙。
她的祖父陆老太医认定先太子是中毒身亡,可随后太医院几十位太医诊断都只说是寒邪入体。
皇帝震怒,陆家十几口性命就此葬送。
陆见微缓缓攥紧手,语气坚定:“我不信我祖父会出错,他行医三十余年,无一误诊!”
咚!
顾景延把茶盏用力放在桌上。
“随你。”他不屑与之争论,起身便离开了听雨园。
徒留陆见微独自一人凄凉苦笑。
晚膳时分,管家来请陆见微到正厅用餐。
陆见微踏入正厅后,却发现顾景延和姜宛央并排坐在主位。
抬头看她的样子,如同提审犯人一般。
她心一沉,缓缓走进。
姜宛央靠着顾景延,神情怯弱:“姐姐,听闻你是太医世家之女,会给府上众人定时发药汤?”
“是。”陆见微淡淡道。
“那这碗药汤,姐姐一定认识吧?”姜宛央一招手,一个仆从端着一碗浓药走了进来。
陆见微从中闻到了浓烈的红花清香,神色不变,平静开口:“这种害人的东西,我不认识。”
姜宛央眼中含泪:“姐姐也知道是害人,那怎么还是放在了我碗里?”
陆见微心中只觉得极荒唐!
此等拙劣的栽赃伎俩,姜宛央也敢拿到锦衣卫总指挥使面前摆弄。
陆见微看向顾景延。
却听顾景延冷声问:“你不认?”
心,一瞬冷了。
陆见微不可置信的问:“你要我认什么?”
顾景延眼中厌恶如刀般戳进陆见微心口:“证据确凿,你不认也得认。”
“夫君,若姐姐要是再这般害我……”姜宛央又哀声哭泣。
顾景延思虑一瞬,便朝管家道:“今后府中管家权便交给侧夫人。”
陆见微看着眼前两人一唱一和,自知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此刻她感到一种从未有的心灰意冷,无尽寒意从心口钻出来,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觉得冰冷。
她突然笑了,直勾勾盯着顾景延:“原来顾大人不是眼瞎了,是心偏了。”
陆见微说完,转身要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腹部却猛地抽痛起来,下一刻,她嘴角就涌出了一抹红。
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往外走。
血,却仍从指缝一滴滴落下。
身后,顾景延似有所觉,想要起身,然而他身形一动,姜宛央便怯怯哭泣:“夫君,我好怕,你今晚能来我房里吗?”
顾景延收回眼神,柔声道:“你先休息,等我忙完,就去看你。”
陆见微回到听雨园,便倒下了。
丫鬟音儿慌得眼泪直流,便要去找顾景延。
陆见微却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莫说顾景延根本不会相信,最叫她无法接受的,是万一他信了,却无动于衷。
在床上躺了半月,陆见微才恢复。
她不再指望顾景延能让她弟弟前来顾府,收拾了整理好的医书,她独身回了陆府。
刚进陆府,陆见微便听到弟弟陆菘蓝的声音:“祖母,姐姐到了!”
陆见微赶忙上前拜见祖母,自从三年前陆家出事,一向被祖父照顾得如同少女般的祖母一夜华发。
陆菘蓝眉眼间也有了大人般的镇定,不是稚童样子了。
祖母拉住陆见微的手,却不住看向她身后:“微儿,孙女婿怎么又没来?”
闻言,陆菘蓝眼中愤懑涌出,他自是知道,顾景延纳了侧室。
陆见微扯起一抹牵强的笑:“景延他升了官,事务繁多,说改日再来拜访您。”
她怕祖母越问越多,立刻道:“来人,把医书拿进来给少爷!”
看着满箱的医书,陆菘蓝既欣喜又疑惑。
“姐姐,这书你不是从不给别人看?怎么抬回来了?”
陆见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郑重的叮嘱弟弟:“菘蓝,不管外人怎么说你,陆家医术,你一定要传承下去。”
“姐姐……”陆菘蓝怔然出神,心中满是不安。
陆见微本想与亲人吃过午饭再走,谁知腹痛又发作,她赶忙找了个理由请辞,强忍着痛意和祖母道别。
一直到上了马车,她才敢咳嗽出声,血渗透了手中的帕子。
马车一路前行,却在京西街道突然停下。
“怎么回事?”陆见微撩开车帘问车夫。
车夫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见微?”
陆见微一转眼,只见一匹骏马上,有位儒雅的锦袍男子笑着看向她。
“怀安兄长?”陆见微又惊又喜。
赵怀安是安郡王府的独子,也是陆见微的青梅竹马,五年前她嫁给顾景延后,赵怀安自请外派南州,从此便再没见过了。
赵怀安看着陆见微苍白的面容,不禁皱眉:“见微,这五年你还好吗?”
陆见微一时竟无法回答,半响,才扯出一抹苦笑:“我很好。”
“咳咳……”刚说完,她又剧烈咳嗽起来。
陆见微赶忙把帘子放下:“怀安兄长,我感染了风寒,不便多聊,改日我去你府上拜访你和你夫人……咳咳……”
车夫见眼前男子不再阻拦,连忙策马离去。
赵怀安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低声喃喃:“我没有成亲……”
他脸上面对陆见微那温柔笑意荡然无存,只剩权谋场上那阴沉之气。
不远处,锦衣卫哨塔上。
顾景延翻着手中密信,看着其中一行字:小郡王赵怀安不苟言笑,嘴角勾起一个笑。
所有锦衣卫顿时噤若寒蝉。
夜幕降临,听雨园中。
陆见微睡得不太安稳,隐约中总感觉有道如毒蛇般的视线正盯着她。
她眼皮颤动着从梦中惊醒,下一刻,却被坐在床前的男人吓得几乎心跳骤停。
“今日你去哪里了?”顾景延的神色阴冷得吓人。
陆见微惊魂未定的咽了咽口水:“我回去看了祖母。”
又是一句冰冷的质问:“然后呢?”
陆见微只觉眼前的顾景延莫名的奇怪:“路上,我还遇到了怀安兄长……”
“怀安兄长……”顾景延咀嚼着这个字眼,轻轻笑了,“谁人不知,五年前,赵怀安对你深情一片。”
陆见微心中绞紧,她攥紧身前被子冷冷开口:“不过是旁人乱嚼舌根,锦衣卫连这种闲话都要信吗?”
顾景延没再说话,两人静静对视了一会儿,他才忽的起身。
陆见微松了口气,只觉顾景延身上那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消失了。
这时,顾景延已走到门口,他顿住脚步,声音沉静而冰冷:“顾夫人,不要想着攀附郡王府,就可以为你的陆家改变什么。”
门轻轻关上,漆黑的房间内月光淡淡撒下。
陆见微抱紧双膝,只觉一股寒意彻骨。
第二天,音儿前来叫陆见微起身,她才知道,昨夜竟下了初雪。
音儿语气担忧无比:“那个侧夫人现在都没给我们听雨园拨炭,夫人,这样下去,您的身子可受不了。”
“要不,我待会就去找她说理?”
陆见微摇摇头,只说:“你拿我的体己,去府外买炭,不要去与她打交道。”
姜宛央是个心思狠毒,手段更毒辣的女人,她怕音儿去讨公道反而被算计。
京城的大雪静静下了半月,这日,顾府中热闹非凡。
听雨园中。
一个丫鬟趾高气昂的朝音儿丢下帖子:“侧夫人今日举办赏梅宴,让夫人现在就去梅园,不要误了侧夫人的事!”
音儿捡起帖子,气得脸都红了:“夫人,我们不能去啊!”
陆见微裹着厚厚衣物坐在炭盆旁,看着擞擞下落的雪,没有回答。
半响,她突然问:“音儿,还记得那年我想办生辰宴,他怎么说吗?”
“夫人……”音儿一怔,话都咽了回去。
陆见微其实记得清清楚楚,顾景延说,他不喜欢吵闹,顾府从不办宴。
这规矩,她守了五年。
如今才明白,原来有些规矩不能改只是因为不够喜欢。(只要足够喜欢就不算规矩。)
第二日,赏梅宴。
陆见微被安排坐在了最角落,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夫人,却如同妾室一般。
她自然不想来,但顾景延却特意传话她必须到。
陆见微如今已经明白,他并不是要磋磨她,只是在宠爱另一个女人时,丝毫不在意自己会怎么样罢了。
宴席过半,门口却骚乱起来。
接着,一个男人被压到宴席中央,惊起周围夫人小姐的一片惊呼。
几个侍卫从他怀中搜出一枚紫玉佩递给姜宛央,朗声禀报:“夫人,这小贼与府中女眷私通,我们埋伏几日,总算逮住了他。”
姜宛央看着那玉佩,惊呼一声:“哎呀,这不是姐姐的玉佩吗?”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角落的陆见微。
姜宛央一脸惊恐:“姐姐,就算我进了府,你也不能耐不住寂寞,做出这种事啊……”
陆见微白了脸。
她没想到,姜宛央比她想象的还要恶毒,若是被她泼了这脏水,不仅她会死,陆家最后一点名声也会毁得一干二净。
“音儿,去报官。”她缓缓起身,神色冰冷,“去请刑部侍郎查查他到底是谁指使的。”
“不行!拦住她!”姜宛央脸色一变,她没想到陆见微竟敢去请锦衣卫的死对头刑部。
若真让刑部插手,她就完了。
见此情形,在场的夫人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纷纷窃窃私语,姜宛央脸色红了又白。
就在这时,一只利箭穿堂而过,直直射入堂上男人的心口。
在众人惊恐呼喊中,顾景延带着一队锦衣卫从门口走入。
他脚步不重不轻,所有人却都害怕得捂住了嘴,不敢再出声。
陆见微直直看着顾景延,没有出声,她想知道,如今这种情况,顾景延还要如何袒护姜宛央。
下一刻,就见顾景延走到姜宛央身旁,牵着了她的手。
眼神淡淡扫向陆见微:“来人,把夫人带下去,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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