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失败之前，向歆婷一直这么认为。‘吱呀’一声轻响，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来。顾锦默来了。他担忧走到床头坐下，将向歆婷紧紧拥入怀中，就好像那个悔婚的男人不是他：“婷婷你怎么样？”
再醒来时，向歆婷正躺在充斥着难闻消毒水味的病床上。
系统面板开始出现死亡倒计时——
【5天】
心头一坠，昏迷前的‘兵荒马乱’再度浮现脑海，顾锦默那逐渐走远的背影，被一帧一帧刻在她的心头。
恍惚间，门外传来母亲跟医生的哽咽对话：“医生你再检查一下，我女儿到现在都还没醒，身体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抱歉，能做的检查我们都做了，您女儿身体真的没问题，您再耐心等等。”
向母大概是被说服了，没有再问。
向歆婷却明白，检查确实没有问题。
但她也确实要死了。
系统三年前能忽然治好她的肾衰竭，攻略失败，它自然也能让她忽然死亡。
她到现在都没有真实感，自己竟然输给了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路晓凝。
顾锦默对她太好了。
她从小病弱，顾锦默比她父母更了解她的病情，更清楚她的喜好。
她的初潮，也都是他红着脸陪着她渡过。
甚至，三年前她发病时，他曾偷偷瞒着所有人，签了遗嘱打算为她殉情……
在他面前，她永远是他的第一选择。
大学，路晓凝突然闯入了他们的生活，对顾锦默死缠烂打。
清晨桌子上的早餐，雨天桌肚里的雨伞，以及那偷偷放在他书包里，一封接着一封的情书。
被骂了恶心，她只无措哭诉，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就是爱顾锦默，只爱顾锦默。
甚至毕业后，她也到顾氏集团对面上班，只为了偶尔看一眼顾锦默。
多执着的心意。
可顾锦默是向歆婷的。
攻略失败之前，向歆婷一直这么认为。
‘吱呀’一声轻响，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来。
顾锦默来了。
他担忧走到床头坐下，将向歆婷紧紧拥入怀中，就好像那个悔婚的男人不是他：“婷婷你怎么样？”
看着向歆婷苍白的小脸，他蹙眉温柔斥责。
“是不是又没吃饭，故意折腾自己让我担心？”
故意折腾？
向歆婷启唇，哑然无声。
闻着他身上廉价的百合香水味，心头忽得一哽。
顾锦默因为她喜欢百合，曾当众夸过百合香，自那以后路晓凝就开始学她，从香水到穿搭。
这种廉价的百合香，她曾经在路晓凝身上闻到过无数次。
恍惚间，记忆飘到了大学时那栋教学楼里。
那天，路晓凝喷着百合味的香水，穿着和她同一风格的白裙，站在顾锦默跟前，递上亲手做的便当——
顾锦默却直接抬手打翻，怒气冲红了眼：“路晓凝你贱不贱？婷婷用什么你就用什么，东施效颦只会自取其辱！”
可现在，顾锦默竟然自愿染上这廉价的味道。
向歆婷被这刺鼻的味道呛的窒息，心脏处无尽的心酸蔓延，疼的她满头冷汗。
“……我没事。”
她推开顾锦默。
那个曾经连她蹙眉都要心疼半天的男人，此刻却半点不察她的异样。
他似是舒了口气，自然的提到路晓凝：“我去看过她，她瘦的厉害，医生确实说，她活不过这个月……”
“所以呢？”
向歆婷打断，直觉这不是他真正要说的。
她沉沉吸了口气，整个肺像是浸在水里，疼的她宛如吞刀。
顾锦默犹豫了一瞬，才小心翼翼说：“路晓凝她马上就要死了，她说她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嫁给我……”
向歆婷眼底瞬间氤氲起水雾，喉咙仿若水肿紧的发疼：“所以你要娶路晓凝？顾锦默，你还记不记你从前发过毒誓，这辈子非我不娶？”
顾锦默牵住向歆婷，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婷婷，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一场有无名无实的婚礼而已，反正路晓凝死后我们还会在一起，这并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影响。”
向歆婷躺在病床上，隐忍握拳的手在发颤。
“整个海城都知道顾向两家联姻，两家还有深度合作，你在婚礼上抛下我已经对不起我，现在居然还转头娶路晓凝。”
“顾锦默，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他是被人夺舍了吗？
否则，那个爱到可以为她去死的男人怎么会这样欺负她？
顾锦默却骤然皱了眉：“婷婷，做人要讲良心，三年前要不是路晓凝给你捐了个肾，你活不到今天，用着她的肾还不知恩图报，就不怕遭报应吗？”
“你说什么？”
向歆婷含泪僵住，三年前是系统救了她，跟路晓凝有什么关系？
第3章
病房忽然安静。
向歆婷压抑的痛苦喘息，异常清晰。
下一秒，向母怒不可遏的冲进来。
从来温婉的贵太太，被气到失控，狠狠甩了顾锦默一巴掌。
“你给我滚！我女儿的病能好是她福气大，跟你嘴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没关系！”
顾锦默被打歪了头，俊朗的面容肉眼可见变得晦涩难看。
“婷婷，该说的我都说了，那是一条人命，我希望你能理解。”
话落，他转身离开，踏出去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向歆婷的心脏上。
向母气恼不已：“别听他的，当时你是要安排手术，可老天庇佑，你的肾脏奇迹般康复，我们婷婷不欠任何人。”
向歆婷咽下心头酸涩。
哪有什么奇迹，不过是她和系统做了攻略交易。
攻略失败，她还是要死。
向母不知情，她只是心疼女儿被人伤透了心：“放宽心好好养身体，我和爸爸还没死呢，婚礼的事绝不会由着顾锦默胡来。”
向歆婷没应，她只觉得格外累，昏昏沉沉睡过去。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雷鸣——
16岁那年，顾锦默曾越过一两米宽的阳台，不要命的跳过来将她抱在怀里，边笑她边拿她手机找到他的号码设为了紧急联系人。
“向歆婷你个胆小鬼，以后再怕打雷记得给我打电话，就算隔着半个国家我都能飞到你身边来，干嘛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你可是我未婚妻，你的身体都是我的，要是哭肿了眼睛，我一定找你算账！”
“轰——”
又一道雷鸣，把向歆婷从梦中惊醒。
她一睁眼，才发现白天已经成了黑夜。
顾锦默就坐在她床边定定看着她。
她一时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眼底溢满依恋，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抱他。
“锦默……”
顾锦默却陡然冷言：“歆婷，别演了，这样真没意思。”
凉薄的话冲散了温情，向歆婷彻底清醒。
眼眶被男人的不快刺红：“我演什么了？”
顾锦默看着她，沉默了几秒：“你的检查报告我看了，所有数据都显示你身体健康。”
“我说过，我只是给晓凝一场婚礼，影响不了我们什么，你何必装病，以此让家里人对我施压呢？”
男人的质问，比刀子还凌厉。
向歆婷含泪，心尖苦涩泛滥成灾：“这只是婚礼的事吗？”
她此刻很想问问眼前的男人，他真的还爱她吗？
“婷婷，你到底在任性什么？”他蹙眉像是不解，一再强调，“晓凝就要死了，你到底在跟她争什么？”
“她这些年过得很不好，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就当可怜她，满足她临死的愿望，这很难吗？”
可怜？
向歆婷凄然惨笑，直面顾锦默的眼：“所以，你爱上她了？”
顾锦默却答非所问：“婷婷，别这样。”
他站起身，用一种疲惫极了的语调说：“我希望你能大度一点。”
她该怎样大度？
笑着看她的未婚夫抛下她，将原本给她的婚礼许诺给另一个女人？
病房里再一次陷入寂静。
直到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顾锦默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提醒，迟疑了一瞬，摁灭屏幕：“晓凝今天要化疗，没人照顾，我先过去了。”
话落，不等向歆婷说什么，他就着急离开。
“哐”，房门合上，震的向歆婷满心闷堵。
鬼使神差，她下床跟了过去。
走过走廊，路过拐角，她蓦然僵住——
前方，原本说要化疗的路晓凝，正垫脚抱着顾锦默，亲密拥吻。
第4章
“轰！”
脑子里紧绷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向歆婷踉跄一步，狼狈扶住墙壁。
“轰隆”，屋外又一道雷鸣，闪电照亮向歆婷煞白的脸。
她掐着手心，失魂落魄离开。
回到病房，在一阵阵雷鸣中，向歆婷躲到病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手机屏幕上还是她和顾锦默高中时的合照。
【以后再怕打雷记得给我打电话，就算隔着半个国家我都能飞到你身边来】
向歆婷盯着屏幕上的少年，脑海里却浮现他和路晓凝接吻的场面。
她抱紧自己，呼吸一下比一下艰难。
……顾锦默。
为什么要骗我？
你为什么要变啊……
一夜昏沉。
第二天清晨，雨已经停了。
护士见向歆婷郁郁寡欢，带着她出去透气。
雨后的泥土散着清香，向歆婷站在花园里，头顶是漫天的斜阳，一眼望不到头的霞光美不胜收。
她忽然想起，几天前顾锦默还抱着她跟她承诺，订婚之后要带她去北极看极光。
这才过去短短几天，竟然变成了这样。
婚礼没了，极光也没了……
心口忽得又有一阵刺痛，向歆婷按住心口，深呼吸一口往回走。
刚一转头，就见顾锦默小心珍重扶着路晓凝，正慢慢往她这边走来。
他低头温柔的模样，从前只属于她一个人。
向歆婷怔愣看着，心头猝然加剧，忽得一脚踩空，整个人脱力从台阶上往后倒。
“婷婷！”
顾锦默骇的瞳孔骤颤，迅速松开路晓凝冲过来，一把将向歆婷抱在怀里。
四目相对，他的眼眸还带着没散去的慌乱紧张：“身体虚还出来吹风干什么，我抱你回去。”
路晓凝被晾在一边，冷飕飕的视线一路追随两人的背影直至看不见，袖子下，她攥紧了拳头。
……
十分钟后。
顾锦默小心翼翼将向歆婷放在病床上，眉宇拧作一团：“下次小心点。”
向歆婷抿唇看着他的眼睛。
他眼底分明有情，可她却没有从前半点喜悦。
手指紧紧攥着被子，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幕，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你还爱我吗？”
顾锦默回答的毫不犹豫：“爱。”
他温柔的看着她，抬手碰了碰她的发：“乖，相信我好不好，我只属于你，等过了这个月，我们再重新举办婚礼，等我。”
失而复得的柔情精准击中向歆婷的心。
可下一秒，顾锦默却撤回手站起身：“晓凝还在外面，她身体不好，我不能放她一个人，婷婷，我先走了。”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挽留的话哽在向歆婷的喉咙。
顾锦默，你现在真的只属于我一个人吗？
思绪翻涌，脑海刺痛间，系统面板的倒计时又浮现——
【死亡倒计时：3天15小时24分】
脑袋越来越昏沉，这一觉，向歆婷睡得格外久。
久到她莫名觉得危险，她拼尽力气睁开眼，却猛然发现自己被人绑到了几十米高的天桥上！
桥下，是湍急的河水。
向歆婷惊恐环顾四周，才发现不远处，是和她同等遭遇的路晓凝。
是谁要抓她？
像是印证她的猜测，身后传来一道穷途末路的叫喊——
“顾锦默！我为顾氏发展付出了最宝贵的十年，你却一句老了就把我开除，现在我出去根本找不到工作，老婆也带着我儿子走了！”
“你把我逼到绝境，让我活不下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选吧，你未婚妻和你小情人，我准你带走一个，不过另一个必须死！”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别伤人！”
顾锦默的声音从桥那头传来。
路晓凝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惊恐大哭：“锦默救我！我好怕！”
向歆婷手腕被绳子勒的生疼，她抬头看着不断靠近的顾锦默，刚要开口，却被绑匪打断——
“赶紧选！再不选我让她俩一起死！”
“3！2……”
向歆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秒，却听到顾锦默喊出让她近乎绝望的一句——
“放了晓凝！”
第5章
耳边，有一瞬嗡鸣。
向歆婷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几个小时前，顾锦默的那一句——
【我只属于你】
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对不住了向小姐，看来，顾锦默也没传说中那么爱你，死后报仇记得找他！”
丽嘉话落，男人将她狠狠一推！
“扑通！”
“婷婷——”
隐约间，她好像见到顾锦默惊恐的担忧，可冰冷的河水已经争先恐后灌进她的口鼻，夺走了她的呼吸。
向歆婷的身体在不断下坠，身体的热度流失的极快，窒息之感铺天盖地。
她这是……要死了吗？
……
“婷婷！婷婷别睡，你看看爸爸妈妈！”
“婷婷！对不起！”
“求求你醒来好不好，歆婷！”
“……婷婷！”
向歆婷听到好多人在叫她。
有爸爸妈妈，还有顾叔叔顾阿姨，以及，那个把她推入深渊，给了她当头一棒的顾锦默……
喉间猛然一阵剧痛，向歆婷咳嗽着睁开眼，赫然入目的是顾锦默那张陡然放大的脸，只是胡子拉渣，满脸颓丧。
她没死？
见她醒来，男人更加用力的握紧她的手，嗓子哑的不像话：“婷婷对不起，以后我一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
向歆婷听着，入水时的窒息却莫名上涌。
她偏开头，抽回手不看他。
遇事素来从容的顾锦默，头一次生出莫大的惶恐和不安来。
“婷婷，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不选你……那桥太高了，晓凝刚做完治疗，她掉下去必死无疑。”
他的辩解有些语无伦次：“我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你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有事，向家和顾家会全力救你，婷婷，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向歆婷被气的喉咙腥甜。
她扭头死死看着这个曾经把她护在手心的男人，只觉得陌生至极。
“顾锦默，路晓凝才做完治疗需要你保护，所以我就活该被扔进河里？”
顾锦默僵在原地，面色不大好看：“婷婷……”
“滚！我不想看到你。”
向歆婷转过头去，滚烫的泪含在眼眶，灼的她发抖。
顾锦默手指攥拳又松开，好半晌，他无奈叹口气：“好，我先走，等你情绪稳定了我再来看你。”
向歆婷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直到听到关门声，她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出了好大一口血。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
【死亡倒计时：2天06小时12分】
向歆婷只看了一眼，低头把手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她才把擦手的帕子藏起来，向母便推门急急走了进来。
“婷婷还有哪里难受？跟妈妈说。”
看到了母亲泛红的眼眶，向歆婷的心狠狠一坠，面上却不敢显露：“妈，我想回家。”
医院里好冷，她不喜欢。
她没多少时间了，临死前她想陪在爸妈身边。
掐着掌心，又牵强扯出一抹笑：“你们应该给我做了全身检查吧，不是没事吗？我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医院的安保还没有我们家的好呢。”
向母看着女儿期待的脸，硬生生压下心头的不安。
心疼的将人抱进怀里，向母喉间溢出一丝哽咽，说着不知道是安慰谁的话。
“我的婷婷就是天上的小福星，三年前能奇迹病愈，这次从几十米高的天桥上掉下去也没事，以后一定能好好的。”
“不过这次顾锦默做的太过分了，结亲又不是结仇，婷婷你放心，妈妈一定要顾家彻底给你个交代。”
提及顾锦默，心痛再次袭来。
向歆婷疲惫的闭上眼，敛下了眸中的痛苦与悲戚。
她也想看看，顾锦默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这溃烂的爱情，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
出院后第二天，顾家长辈极力邀请向歆婷来顾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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