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也看不见了,秦半池才惶惶垂眸,收回视线。黄浦一号别墅,位于法租界内,黄浦江边,价值天价。老李开着车,将盛初禾带到了别墅前。偌大的雕花铁门,门边种着大片蔷薇,沿着墙壁攀附。只可惜深秋时节,蔷薇逐渐凋落,大片大片落下,落花凋零,稍显萧瑟。有女仆将铁门开了,老李继续驾驶,小汽车继续朝前。等穿过了前花园,终于停在了别墅正厅。
贺六知回头望去,就看到一个长相冷峻的少年冲进了角斗场,站在了他面前。
少年穿着暗色的长衫,看上去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
长得还算好看,眉眼冷冰冰的。
秦半池看着贺六知的眼神满是警惕戒备,然后先一步弯腰将小河水打横抱起。
他对着贺六知微微颔首:“小河的事,不劳烦外人操心。”
一边说,一边转身离开。
站在角斗场外的张抱石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看向老李:“要不要派人拦住他?”
“不必了,”老李淡淡打断了张抱石的话,“后面的事,你不必再管。”
贺六知看着秦半池带着小河水消失在他面前后,低低嗤笑,然后也慢条斯理地转身走下了角斗场去。
周莺莺正站在台下等着他。
贺六知顺势将周莺莺搂在怀中。
周莺莺倚靠在他怀中,软声道:“小六爷,您是看中那个小矮子了?”
贺六知低笑:“有用。”
等贺六知离开青山拳场后,老李留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张抱石:“刚才小六爷下了十万块的注,压小河水赢。”
张抱石眼睛泛光,弥漫着贪婪。
老李:“放小河水自由,我家六少爷赢得的钱,就是你的了。”
小六爷出手阔绰,压了十万,按照赔率,那就是……张抱石脸都激动得发青了。
他生怕对方反悔,连忙带着老李去取了小河水的签约合同。
小河水在青山拳场签了一年的合同,至少打满一年才能离开。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走运,这才打了三个月,就被贵人看中了。
销毁合同后,老李走出青山拳场,贺六知和周莺莺已经在车内等候多时。
贺六知朝他看来,老李对着他微微颔首,这才上了车,启动发动机,开车离开。
当日晚上,红会医院。
秦半池将盛初禾送到医院,就被送进了急救室抢救包扎。
只是等盛初禾进入手术室后不久,突然冲进来了好多身着黑衣的冷面保镖。
最后才有一个年长男人,从最末端走上前来,站在秦半池面前,看上去倒是很和蔼。
老李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崭新的钞票,递给秦半池,让他帮忙好好照顾小河水。
盛初禾女扮男装在拳场打拳,秦半池是知道的。他怕她的身份被泄露,因此盛初禾主院这段时间,秦半池贴身照顾,一刻不敢懈怠。
又给医院私下塞了一笔钱,让医院帮忙保密。
直到半月之后,盛初禾出院这天,那个和蔼的老男人又来了。
他谢过了秦半池,然后又给了他一沓纸币,就要带着盛初禾上一辆豪华轿车。
秦半池并没有接,冷冷道:“你们要带她去哪?”
盛初禾回头看着他,对他轻声道:“小池,不必担心我。”
秦半池看着盛初禾清冷的脸颊,嘴唇动了动,终究不再做声。
他站在原地,看着汽车轰鸣,然后离他原来越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秦半池才惶惶垂眸,收回视线。
黄浦一号别墅,位于法租界内,黄浦江边,价值天价。
老李开着车,将盛初禾带到了别墅前。
偌大的雕花铁门,门边种着大片蔷薇,沿着墙壁攀附。
只可惜深秋时节,蔷薇逐渐凋落,大片大片落下,落花凋零,稍显萧瑟。
有女仆将铁门开了,老李继续驾驶,小汽车继续朝前。
等穿过了前花园,终于停在了别墅正厅。
大厅内有许多女仆走来走去,两站着众多保镖,将偌大宽广的别墅衬上了一抹森严。
老李替盛初禾打开车门,微微颔首:“少爷在二楼书房等你,跟我来。”
盛初禾深呼吸,下了车,跟着老李踏入其中。
别墅装修精致豪华,头顶是偌大的水灯吊灯,从三楼直接悬挂而下,宛若透明瀑布。
地上铺着厚重的暗色金丝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沙发柜桌和墙布,都是非常正统的西式风格。
老李带着有些愣怔的盛初禾,上了二楼书房后,无声退出。
书房内灯光明亮,有整排的落地书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有一道身影坐在书桌前,身形修长,穿着白色条纹衬衫,梳着背头,只是有几缕随意落下,眉眼俊美似玉,贵不可言。
那一双桃花眼狭长温柔,笑意弯弯,就像轻勾的月牙。
他伸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盛初禾。
不知怎的,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眼熟。
可她却记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盛初禾有些拘谨地站在他面前,警惕道:“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贺六知将手中的书随意扔到一边,微颔首:“坐。”
盛初禾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对面。
贺六知俊俏的眉眼覆上了一层纠结:“哎,此事说来话长。”
盛初禾微微不耐:“那就长话短说。”
贺六知挑眉:“你一直都这么凶?”
盛初禾:“……”
贺六知双手抱胸,苦恼道:“有人要暗杀我,所以我需要一个贴身保镖。”
贺六知:“老头儿给我找了一个壮汉,可我不喜欢。”
贺六知瞥向她:“这个人你也认识,前几天刚跟你打完架。”
盛初禾眉头皱紧:“……大岗?”
贺六知点头:“就是他。”
贺六知:“你也觉得他很丑陋吧?”
盛初禾:“……”
盛初禾眉头皱得更紧了,半晌,才狐疑道:“所以,是你让张抱石安排大岗跟我打生死拳的?”
贺六知非常大方地承认了:“是啊。你打败了那个壮汉,说明你比他厉害,我把你调到我身边,老头也反对不了。”
盛初禾:“倘若我输了呢?”
贺六知耸肩,无所谓地笑道:“那我就把他杀了,让老头再给我重新安排就好了。”
盛初禾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贺六知从抽屉中抽出一份协议,推到她面前:“签了。”
盛初禾接过协议看了眼,其实内容很简单,就是保护对方,直到危机解除为止。
事成之后,酬金……竟然有一百万大洋。
盛初禾看着那么多个零,微微失神。
贺六知看盛初禾的神情,轻飘飘道:“觉得酬金少了?”
盛初禾恍然回神:“不,不是,我没有。”
贺六知笑意吟吟,声音却吊儿郎当的:“看你表现咯,你若是表现得好,我可以加钱。”
盛初禾仿佛看到了一尊纯金的大佛,屹立在自己的面前。
她当场拿起笔把自己的名字签了,耽误一秒都是对酬金的不尊重。
看着纸上的签名,贺六知嘴角挑起,眸光深深:“行,你好好休息,三天后搬过来。”
“啊对了,”贺六知又说,“我叫贺六知,别忘了。”
盛初禾瞳孔微缩,猛得看向他。
他竟然就是小六爷,贺六知。
贺六知。
无人不晓贺六知。
不单单是因为他名声在外的花边新闻,更因为他出生高贵,身世显赫,让人望尘莫及。
他的爷爷是皇族九阿哥,父亲是如今的军统部总都督,外公是翰林院前首辅。
他还有个年长三岁的姐姐,嫁给了如今的大皇帝,在皇帝府内当着皇后。
朝代更迭,苦的只有最底层,人上人依旧奢靡精致。
贺六知是最后的贵族,是被捧在手心的太子爷,别说是区区黄浦,就算是整个九州大陆,不管他走在哪,都是众星拱辰,百鸟朝凤。
直到盛初禾走出别墅,她的脑子都晕乎乎的。
她怎么就被这样的大佛给看中了?
她心想,大概是父母在天有灵在保佑她,所以才让她有了这样的际遇。
盛初禾一直到回家后,还是飘飘然,满脑子都是那巨额酬金。
她缺钱,等她拿到了那笔钱,她才可以开始真正做她想做的事。
她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渴望和阴鸷,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阴郁地笑了。
第二日,上午九点,黄浦别墅。
刚从北平赶来的贺旭鸿下了福特车,直奔二楼书房。
贺六知正在写毛笔字,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狼毫笔,一笔一划,缓慢描着。
贺旭鸿今日脾气甚大,才刚进门就开门见山地怒道:“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大岗被人废了手?”
贺六知头也不抬:“当然知道。”
贺旭鸿更怒:“我就知道这件事是你干的,小兔崽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不吝!”
贺六知面不改色,放下狼毫笔,低笑道:“父亲,小心气坏了身体。”
贺旭鸿气得不行,可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就算再气,又能怎么着?
他终究无奈道:“知知啊,北平的警署办督察张校飞和我算是撕破脸了。他们勾结申华银行,把几件瓷雕古董偷渡到洲域去卖取高价。
“此事被我揭发后,张校飞虽然成了通缉犯,可如今还逃窜在外头。他手下死士众多,怕是会来暗杀你,来个鱼死网破!”
贺旭鸿拧着眉头看着自己儿子,“大岗是北平最厉害的拳手,让他做你贴身保镖难道还委屈了你?”
贺六知坐在贺旭鸿对面,淡淡道:“他不是被废了手吗?可见不过尔尔。”
贺六知又笑了起来:“我找到的人,可比他厉害。”
贺六知:“既然是当我的替死鬼,当然是由我亲自挑选。”
贺旭鸿脸色这才好些了:“你有自己想法就好。行吧,这段时间少出门。”
贺六知乖巧应是。
说起来,贺旭鸿总想着让贺六知回北平住,可北平现在局势不安全,让他长住在黄浦,他也能安心些。
贺旭鸿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又匆匆走了,赶着办公去了。
三天转瞬即过,盛初禾提着行李来到黄浦别墅。
才刚进门,就看到贺六知和一个穿着洋裙的少女,正在荡秋千。
二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那少女清脆笑着,特别甜美。
盛初禾自顾进门,可才刚走出两步,突然脑袋就被什么东西猛得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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