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灯，一切都没变，可好像一切都变了……“嘉年。”周嘉年愣了愣，转身望去，见是司令，本能地敬了个礼。司令却抬抬手，示意他坐下才斟酌开口：“从机场回来后，你一句话都没说……”周嘉年面色如常，可声音却沙哑无比：“司令，我跟她都是军人，从参军那天起就做好了牺牲的打算，您放心，我不会影响训练任务。”司令沉默，眼中流露出丝不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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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礼！”
‘轰’的一声雷鸣，转瞬间细雨落下，湿润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周嘉年僵硬着身体，这是他军旅生涯中第一次没有听从指令敬礼，他在雨中，像是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缓缓地凝视着国旗下那瘦弱的身躯。
他颤抖着掀起了国旗，看着赵幼珊闭着眼，安详的模样仿佛是睡着了而已，恍然中，他脑海中猛然闪过十年前看见被掩埋在废墟中的小女孩。
她伤痕累累的脸上满是灰，可含着希望的澄澈双眸就像束光，温暖了他当时因看遍生死离别而麻木的心……
在战士小心翼翼的护送下，赵幼珊的遗体被放到了车上，听见车子的发动声，周嘉年才如遭雷击般回过神，不顾一切就要奔过去。
“嘉年！”司令一把捏住他的肩，忍痛劝慰：“好好送幼珊最后一程吧。”
默然片刻，司令惊觉掌心下的肩膀在颤抖，周嘉年身体僵直，眼睛猩红，可泪水就像被封在了眼眶掉不下去。
战士强忍眼泪，将国旗缓缓盖住赵幼珊的脸，车子渐渐驶离，周嘉年眼中的光芒似乎也被带走，他站直了身体，缓缓地朝那远去的红色敬礼。
……
天黑，周嘉年不知道自己怎么参加完赵幼珊的葬礼，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家。
回过神时，他才发现自己站在漆黑的客厅里。
浅吸口气，空气中仿佛还残存着一丝属于她的药草淡香。
打开灯，一切都没变，可好像一切都变了……
“嘉年。”周嘉年愣了愣，转身望去，见是司令，本能地敬了个礼。
司令却抬抬手，示意他坐下才斟酌开口：“从机场回来后，你一句话都没说……”
周嘉年面色如常，可声音却沙哑无比：“司令，我跟她都是军人，从参军那天起就做好了牺牲的打算，您放心，我不会影响训练任务。”
司令沉默，眼中流露出丝不认可。
如果不是在赵幼珊遗体火化时看见他把嘴咬出了血，自己还真信了这话。
半晌，司令又低声问：“我听政委说，你跟幼珊要离婚？”
周嘉年攥紧的手一顿：“……我没打算离。”
看着他眼底的痛色，司令欲言又止，但最后也只是说了句：“浩然还不知道她姐姐牺牲的事，你缓着点告诉他。”
事到如今，赵幼珊已经牺牲，再多的安慰和沟通都已经苍白，只能交给周嘉年自己解决。
目送司令离开，周嘉年才上楼回房，他打开了灯，除了衣柜里的衣服，赵幼珊其他东西都还在，房间的桌子上放置着记录病人的笔记本，还有露出书签的医学名著，以及那张她签好字的申请离婚报告。
他走过去，指尖抚过那个永远被镌刻在烈士碑上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自己上次的失信，他答应了她要带着赵浩然去看医生，却没做到……
周嘉年手颤了颤，心在瞬间都揪在了一起，疼的他背脊发凉。
是他……是他没有信守承诺，赵幼珊才会远赴边境去找石医生，才会牺牲！
因为自己当年救了赵幼珊，她对着她说道‘他救过我的命，我愿意嫁给她’，那时候的他以为赵幼珊只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嫁给了他，他就跟她赌着口气……
一瞬间，山一般的重压袭上身体，他踉跄一步，碰倒了手边的书，啪’的一声轻响，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掉落在地。
像是受了牵引般，周嘉年低头望去，双眼骤然被纸上娟秀的字刺红！
——1984年11月7日，晴。
我爱上了周嘉年，我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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