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姝贺翊(陆姝贺翊)小说-陆姝贺翊完整版全文阅读

陆姝挣了挣,没能将自己的手拽出来,只能放弃:“按照皇上的吩咐,将衣裳送去浣衣局。” 贺翊脸色更黑,他的确是这么吩咐的,可是—— 他将团成一团的衣裳抖开,拿出了一条底裤,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姝:“这是朕贴身的衣裳!” 的确是贴身的衣物,上头还带着贺翊的味道。 陆姝微微侧开头:“奴婢会记得提醒浣衣局洗的仔细一些。” 贺翊一哽,脸色涨红,他贴身穿的衣服,陆姝怎么能让别人洗?! 第97章 她是真的想走 贺翊
陆姝挣了挣,没能将自己的手拽出来,只能放弃:“按照皇上的吩咐,将衣裳送去浣衣局。”

贺翊脸色更黑,他的确是这么吩咐的,可是——

他将团成一团的衣裳抖开,拿出了一条底裤,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姝:“这是朕贴身的衣裳!”

的确是贴身的衣物,上头还带着贺翊的味道。

陆姝微微侧开头:“奴婢会记得提醒浣衣局洗的仔细一些。”

贺翊一哽,脸色涨红,他贴身穿的衣服,陆姝怎么能让别人洗?!

贺翊将底裤塞进陆姝怀里:“这个你亲自洗。”

陆姝侧身避开,贺翊没防备,眼看着那薄薄的料子掉到了地上,眉头不由拧成了一个小疙瘩:“你什么意思?”

“皇上贵人多忘事,奴婢说过的,以后你的东西奴婢都不会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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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翊自然还记得那句话,可当时陆姝在气头上,她说出什么来他都不奇怪,自然也不会当真。

但好几天都过去了,也该闹够了。

“陆姝,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明明已经想好了不要再和贺翊争执,可这一刻陆姝还是没能忍住:“皇上就从来没觉得自己过分吗?”

“过分?”

贺翊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很多纷杂的画面,有陆姝呆坐在面前动也不动的样子;有蔡添喜不敢置信地说没有女人受得了那些话的样子;也有很久很久之前,陆姝进宫时看着自己眼睛发亮的样子;可最后所有的纷杂都定格在了那天,陆家家奴刺过来的匕首上。

他摸了摸刺痛的心口,语气嘲弄:“你我之间,朕做什么都不过分。”

他弯腰将底裤捡起来,重新塞进陆姝怀里:“好好洗,洗干净。”

陆姝指尖慢慢攥紧,贺翊的态度从来如此,她其实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只是刚才没能忍住……又自取其辱了。

她抱紧了衣服,沉默地退了出去,外头有人正在洒扫,陆姝喊了人过来,将龙袍递了过去,交代她送去浣衣局。

而贺翊的底裤被她留了下来,可她却没有半分要洗的打算,反正就算洗干净送回去了,贺翊也不会穿的,何必浪费时间。

她找了个火盆过来,就在乾元宫的院子里,将那条裤子烧了。

蔡添喜看见青烟连忙找了过来,瞧见火盆上的料子是明黄色的,顿时吓了一跳:“陆姝姑娘,你这是干什么?烧的什么呀?”

陆姝挑了挑火苗:“皇上不要的衣物。”

蔡添喜见她十分冷静,也不是置气的样子,心里稍微一松,又有些纳闷:“皇上不要的东西也有专人收着,怎么能烧了呢?皇上让烧的?”

陆姝刚张了下嘴,一盆花就砸了出来,落地时的碎裂声唬了蔡添喜一跳,一瞬间几乎乾元宫所有听见动静的人都意识到皇帝又发怒了,他们大气不敢出一声,呆呆地僵立在原地,动都没敢动。

陆姝抬眼看过去,那是一株牡丹,是尚寝局精心栽培的,满宫里只有乾元宫有,平日里都是由尚寝局来人专门照料的。

可不管照顾得多么精心,不是这个时节的东西,怎么都留不住,那花前几天就开始凋陆了,现在被贺翊这么一砸,花瓣全都掉了下来,只剩了光秃秃的花心,这花活不成了。

蔡添喜“哎呦”一声,忙不迭朝门口走近了几步,大约是想进去劝贺翊息怒的,可又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又折返了回来。

“陆姑娘,这次又是为什么闹啊?”

陆姝沉默许久才开口:“他贴身的衣物被人碰了,就不要了。”

蔡添喜有些听不明白,虽说主子贴身的衣物的确不会送去浣衣局,可也不可能不被人碰啊,总不能让金尊玉贵的主子自己动手洗吧?大都是贴身伺候的宫人洗的,应该很平常才对。

他颇有些不解:“就这?什么贴身的衣物啊,旁人动都不能……”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住了嘴,贺翊的话,好像还真有东西是不许旁人碰的,先前陆姝生病和受罚,不能在御前伺候的时候,贺翊贴身的底裤也从没经他人的手。

蔡添喜有回瞧见他自己在洗,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他后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偏向陆姝。

他又看了眼火盆,那点布料已经彻底烧没了,想挽救都来不及了,他叹了口气,有心劝陆姝,却又是在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进了正殿。

贺翊正在练字,大约是想借此静静心,可蔡添喜远远瞧了一眼,却瞧见那纸上的是一团团的墨迹。

而贺翊还正一下一下地继续涂,越涂脸色越狰狞。

这是气得连字都写不下去了。

蔡添喜收回目光,原本还想劝一句的,可看他气成这样也不敢言语了,只好木头似的戳在门边候着。

然而没多久贺翊就丢了笔,“砰”的一声把自己摔进了椅子里,蔡添喜这才试探着上前:“皇上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贺翊咬牙切齿道:“朕迟早让她气死。”

他大约是情绪太激动,嗓子都有些哑,蔡添喜生怕是染了风寒,张罗着要让人去请太医,贺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小题大做,泡些蜂蜜水来喝就成……”

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矮柜上:“朕记得陆姝常用蜂蜜,好像就收在那个柜子里,你去看看。”

蔡添喜连忙开了柜门,可里头却空空如也,他微微一愣:“皇上,是不是陆姝姑娘换地方了?”

“不可能,”贺翊一口否决,他抬手揉了揉被气的直跳的太阳穴,“她习惯把东西放在一个地方,你好好找找。”

蔡添喜十分无奈,他倒是想好好地找,可里头什么都没有啊。

“皇上,这……”

他尴尬地侧开身,让贺翊看自己身后的柜子。

贺翊起初还以为是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用,可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随即他“腾”得起身,大踏步走了过去,本该装满零碎东西的柜子,此时空无一物,别说蜂蜜,连个纸屑都没有。

像是怀疑自己眼睛花了,贺翊抬手对着那空荡荡的柜子摸了几下,确定什么都没有之后,脸色紧绷起来。

“皇上,奴才去问问陆姑娘吧?”

贺翊一言不发得起身,快步去开了衣柜,虽然这是他的寝宫,可陆姝侍寝的次数太多,他对对方又素来不克制,难免会有失控撕破衣裳的时候,故而这柜子里也是存放着几套陆姝的衣裳的。

可此时那个格子里,却空空如也。

他不死心地翻乱了自己的柜子,将衣裳一件件拿出来抖了抖,可仍旧没能找到一件和陆姝有关的衣物。

她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走了。

贺翊心脏砰砰跳起来,刚才的恼怒早就不见了影子,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不安。

他终于意识到,陆姝这次不是在和他闹脾气,说要离开乾元宫也不是气头上才生出来的念头。

她是真的想离开这里。

第98章  他去抢过亲

“朕之前的话,真的过分吗?”

贺翊盯着凌乱的衣柜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蔡添喜被问懵了,短暂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若皇上说的是陆姝姑娘生病前的那些话,奴才觉得是有些稍微过了的……可陆姝姑娘是奇女子,兴许不会在意。”

贺翊沉默了,陆姝要是不在意,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了。

一句话而已你就受不了了……

他抬手摁了摁心口,被死亡笼罩的绝望和痛苦仿佛就在昨天,在他连呼吸都觉得疼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仍然不相信陆家会这么狠绝,不相信陆姝会那么无情。

直到他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后得到了陆姝与齐王大婚的消息,两人成亲的吉日定得很早,仿佛是迫不及待要完婚一样。

他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去参加了那场婚宴,在所有人幸灾乐祸的目光里,一边吐血一边拦住了陆姝,他告诉她,自己也是皇子了,齐王能给的自己都能给,他问她,能不能跟他走?

可陆姝没有回答他,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她盖着大红的盖头,手里紧紧抓着喜绸,语气淡漠地仿佛他只是个陌生人:“我已为人妇,请你自重。”

已为人妇……

多么可笑的话,大半年前,她的未婚夫还是自己。

那一天他喝了很多陆姝的喜酒。

也是在那一天,他成了全大周的笑柄。

更是在那一天,他本就没好的伤口严重撕裂,刚刚死里逃生的人,再次因为同一道伤濒死。

恨,就是在那个时候生出来的。

他轻轻摁着那厚厚的痂,沉默着没有开口。

蔡添喜也识趣的没有打扰,放轻了动作慢慢收拾那些被贺翊翻乱的衣裳。

“罢了,”不知过了多久,贺翊还是叹了口气,“她在宫里伶仃一人,朕和她计较什么。”

蔡添喜一听这话头就知道这是要服软,顿时有些惊讶,要知道以往遇见这种事,贺翊可是只会用尽手段逼陆姝低头的。

可有人肯低头就是好事,总算不用来回折腾了。

“皇上说的是,”他连忙拍马屁,“您就是通透大度,其实说到底陆姝姑娘也只是要一句话而已……那老奴现在就去找她?”

贺翊咳了一声,并没有说话,大约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来的。

好在蔡添喜擅长察言观色,体贴地没再追问,自顾自退出去寻人了,可四处找了一圈也没瞧见陆姝的影子。

他也没在意,对方现在虽然不肯贴身伺候贺翊,可身份毕竟摆在这里,要处理的事情不少,不说乾元宫零散的琐事,就是宫务也有些是她经手的。

何况陷害秀秀的人还没处置,陆姝且有的忙呢。

他耐着性子在廊下等着,可他等得了,贺翊却等不了,不过一刻钟他便推开窗户看了过来,眼见宫里空荡荡没有陆姝的影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但他嘴硬,死扛着不说,只目光时不时落在蔡添喜身上,看得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寒毛直竖。

蔡添喜苦了脸:“奴才这就出去找人。”

贺翊仿佛没听见,随手拿了本书翻开来看,但蔡添喜已经把他的脾性摸了个七七八八,一眼就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连忙就去了。

等人不见了影子,贺翊才又侧头看了外面一眼。

他本以为蔡添喜既然去找人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的,可不想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去做什么了,要这么久?

他无意识地捻了下书页,目光落在那空荡荡的柜子上。

“求皇上将奴婢逐出乾元宫。”

陆姝的话在耳边响起,贺翊不自觉抿紧了嘴唇,片刻后,他起身走了出去。

蔡添喜不在,德春自然而然地跟了上来,他不太会亲近主子,就只哑巴似的落后两步跟着。

贺翊也没开口,沿着宫道一路往前,但走着走着他就停住了,因为他忽然发现,他根本不知道陆姝会去哪里。

就如同那天对方丢了之后,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一样。

他心口有些微妙的不舒服,他并不觉得自己亏欠了陆姝,他们之间的恩怨这辈子都抹消不了了,往后余生大约也是要在互相憎恨中度过。

眼下服软,也不过是不想陆姝再闹下去。

但他仍旧有些憋闷,一股无端的酸涩在心口升腾发酵,堵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感觉,有些像是那天眼睁睁看着萧宝宝将陆姝烫伤,他却一个字都没替她说情的时候一样。

他叹了口气,可想起那天的事,一个地方却忽然浮现在了脑海里,那天陆姝跑了之后,他也追了出去,只是半路跟丢了,后来遇见祁砚,被那么一打岔,他也就没顾得上继续去找。

但那个地方他还有印象,那段宫路很偏僻,的确很适合一个人呆着,她会不会又去了那里?

他抬脚就要往那处去,一阵说笑声却忽然传了过来,他脚步一顿,虽然只有极轻地一声,可他还是听出来了,那是陆姝的声音。

原来她就在这附近。

他循声找了过去,在一座假山后头看见了陆姝,她似乎正与人说话,脸上带着浅淡的笑。

贺翊环顾四周,并没有宫人穿梭,倒是很适合说话,可他该怎么开口呢?

他并不介意和陆姝服软,可那是以前,现在两人中间横着那么一件往事,对她态度软和一些,他都觉得自己没出息,更何况还要说好话去哄人。

他脸颊不自觉皱了起来,脚下却仍旧不停,不多时就靠近了,另一道声音也跟着清晰了起来,却古怪的也有些耳熟。

他的脚步不自觉顿住,身形一侧就从假山的缝隙里窥见了说话人的全貌,竟是祁砚,而他此时正抬手,轻抚着陆姝的发丝。

第99章  皇上有话和你说

陆姝不自觉侧了侧头,一根草叶却被祁砚拿了下来:“草木有本心,堪求美人顾,这草叶倒是极有眼光。”

陆姝略有些窘迫,正想说一句谬赞,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不远处响起,且越走越远,她顺势扭头看了一眼,却没瞧见人。

她心里也不在意,倒是借着这茬揭过了刚才的话题:“祁大人可是要去撷芳殿?”

祁砚无意识的捻着手里的草叶,微笑摇头:“我刚从撷芳殿来,是特意来寻你的,我听说你身边的小丫头出事了,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

陆姝心情略有些复杂,原本她的确是打算求到祁砚门上的,可惜……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何况他们之间毕竟不算深交,若是欠下这样的恩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还,就这样吧。

“已经解决了,有劳大人惦记。”

这话里透着的生疏,祁砚心里不自觉的有些沉闷,可有什么办法呢?陆姝本就不是喜欢依靠旁人的人。

“那就好,姑娘若是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我,千万别客气。”

陆姝道了陆,她还要去一趟长信宫,不好继续在这里磋磨:“大人还要回撷芳殿授课吧?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祁砚下意识点头说好,眼见陆姝转身走了,他才回神似的又喊住了她:“陆姝姑娘。”

“大人还有事?”

祁砚神情郑重:“没什么,只是想告诉姑娘,以后别再说耽误时间这种话,若是你找我,不管什么事都算不得耽误。”

这话里的含义太过明显,听得陆姝有些无措,这不是她第一次觉得祁砚对她的照顾有些过分了,可有些事情是不能挑明的,对方如今前程似锦,若是被人传出去和自己的闲话,以后说不得会添什么麻烦。

她后退了一步,态度十分明确:“兄长能有祁大人这样的至交真是他的福气,若我能在滇南寻到家人,一定让他好生陆你。”

祁砚一僵,他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陆姝话里划清界限的意思,眼底不免露出了失望,可他什么都没再说,陆姝还有几年才能出宫,他还有时间,可以慢慢等。

“我等着。”

陆姝一颔首,匆匆走了,等离开御花园她才叹了口气,不大明白自己是哪里得了祁砚青眼,他们从陆家相识开始,就没说过几次话。

何况陆家人流放滇南,她自然也是要去的,迟早都要离开京城的人,何必再与旁人有牵扯?

以后还是躲着些吧。

她加快脚步往长信宫去,这个时辰庄妃应该在和太后商量宫务,她正好将晚冬陷害秀秀的事说了。

之所以非要挑两人都在的时候去说,是她不想担一个越级的名头,先前藤萝的事,庄妃没有计较,也没再让含章殿的人来找她的麻烦,她自然也要识趣一些,该给的尊重得给。

可为了避免庄妃为了自己的名声,放过不该放的人,她还是得有所准备,太后在场,必定会勒令庄妃严惩,届时不管庄妃有多少小心思,都不会冒着忤逆太后的风险去做。

“劳烦通秉一声,乾元宫陆姝求见太后。”

门外值守的正是先前照料过她的姚黄,见她来态度十分殷勤:“姑姑可好些日子没来长信宫了,前几天太后还说起你呢。”

这话倒不是说来哄人的,太后的确提过陆姝。

先前年节上,贺翊忽然下旨让庄妃掌管宫务,虽然萧宝宝被贬之后,庄妃位份最高,这个旨意很合情合理,可太后仍旧十分不满,她这些年身居高位,早就不知道隐忍为何物,时不时就会挑剔庄妃。

不是说先皇的生忌操办的不够体面;就是说宫人管束的太过松散;眼下赶上她寿诞在即,更是隔三差五的找茬,明里暗里说她一个后妃,还不如当初陆姝帮衬她的时候做事妥帖。

“奴婢可还没见过太后这么称赞过谁呢,可见是对姑姑你看重得紧。”

陆姝脸色不变,心里却是一沉,太后这哪里是看重,分明是在挑事,就算她和庄妃之间没过节,被太后这么提几次,彼此间也要生出嫌隙了,何况她们本就不算和睦。

算了,最近还是先避着含章殿吧。

她将供词交给姚黄:“姑娘说笑了,我哪能和娘娘们比,今日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前阵子尚服局金珠失窃一事已经查清了,这是那宫人的供词,罪证确凿,但凭太后和庄妃娘娘处置了。”

姚黄抬手接过,见她不打算进去有些意外:“姑姑不进去和太后请个安吗?”

“就不叨扰太后了。”

她要走,姚黄也不好拦,只能将她送出了门,却好巧不巧的遇见惠嫔带着豆包迎面走了过来。

陆姝侧身立在路旁,屈膝行礼。

惠嫔与她并无交情,可这次却停在了面前,对方往嘴里丢了颗花生:“我听说前几天姑姑去过我那里,我当时没在,也不知道姑姑找本宫什么事儿。”

陆姝抬眼看向豆包,那丫头心虚似的扭开头,并不敢和她对视,浑然不见当日将她拦在门外时盛气凌人的模样。

但显然,惠嫔这主动开口,就是知道了当天的事,怕她记恨豆包的阻拦,特意来为那丫头善后的。

“不过是路过,想给娘娘请个安罢了。”

惠嫔笑起来:“原来如此,那回头姑姑得了空就多往九华殿走走,本宫那里别的不多,好吃的却不少,都给姑姑尝尝。”

她说着,塞给了陆姝一把花生。

陆姝道了陆,垂眼静等两人走远。

刻意压低的说话声远远飘了过来——

“主子,她以后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现在知道担心了?当初势利眼拦人的时候你想什么了?”

“奴婢还不是为了主子,她当时是什么身份,也配见你吗?”

“……我觉得她要是为难你,就是你活该。”

“主子~~~”

陆姝收回注意力,转身回了乾元宫,刚走到半路就被气喘吁吁的蔡添喜拦住了:“陆姑娘,可,可算是找到你了,快,快回去,皇上有话要和你说。”

第100章  可以用做的

贺翊和她能有什么话说?

陆姝只当蔡添喜是编了个瞎话骗她回去,可她原本也是要回乾元宫的,太后的寿礼总得置办,贺翊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越是如此,礼数越不能缺。

偏他也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这礼贵重了不行,轻了又会让人诟病,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陆姝都有些发愁。

眼下蔡添喜在身边,她便提了一句:“公公在宫里多年,可知道往年有什么出彩的贺礼?”

蔡添喜一听就知道这说的是太后寿诞的事,可他赶路赶得气喘吁吁的,哪里顾不上说这些。

“还有些时日呢,不急在这一时,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陆姝这才有些惊讶起来,贺翊找她真的有事?

她被蔡添喜催得加快了脚步,回到乾元宫的时候,刚好遇见尚寝局的人离开,他们是为了那株被贺翊摔坏的牡丹来的,眼下牡丹被重新栽种好了,光秃秃的花茎就放在廊下。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再要看时蔡添喜就又催了:“陆姝姑娘,快些啊。”

她只好收回目光,被蔡添喜推着进了正殿。

贺翊正在练字,陆姝远远停下了脚步:“奴婢陆姝,请见皇上。”

贺翊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睛里仿佛含着怒气,他也不说话,那么盯着陆姝看了好一会儿才硬邦邦开口:“过来。”

陆姝戳着没动。

贺翊似是料到了,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大踏步走了过来,抬手就要去碰陆姝。

陆姝警惕的后退一步:“皇上有吩咐直说就好。”

贺翊眼睛瞪大,沉甸甸的怒气仿佛要溢出来:“别乱动!”

他低吼一声,抓着陆姝的肩膀禁锢了她,大巴掌一抬就糊在了陆姝头上,用力揉搓了起来。

陆姝:“……”

她用力推开贺翊的手:“你干什么?”

贺翊瞄了一眼她已经凌乱起来的头发,冷冷“嘁”了一声:“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陆姝一堵,气恼地抬头看了过来,一句质问就在嘴边却又被她咽了下去,前车之鉴太多,她有些不敢开口了。

罢了,有什么好问的。

她又后退了一步:“皇上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贺翊背转过身去:“朕要问问你宫务怎么管的,朕要个香囊半天都没人拿过来。”

陆姝目光落在衣柜上,这些随身用的小物件,都收在衣柜最下面的箱子里,她应该交代过底下人才对。

可能是东西太杂乱,忘了吧。

“翠竹,你开了柜子,去把香囊给皇上取出来。”

翠竹是掌管贺翊服饰的女婢,只是陆姝当差的时候一向是什么都一把抓,她也就乐得清闲,冷不丁被陆姝点名,有些慌张地跑了进来。

“姑姑,怎么了?”

陆姝正要开口,贺翊就看了过来:“一个香囊你还要喊人来取,陆姝,你是不是太懒散了些?”

陆姝被这般指责也不恼,声音平静如水:“奴婢的确懒散,德不配位,很该让贤。”

贺翊脸一黑,又是这种话。

他烦躁地一挥手:“都出去。”

“香囊……”

“不要了!”

陆姝转身就走,出了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其实该猜到的,贺翊哪有什么话会和她说,不过是找茬而已。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蔡添喜笑嘻嘻凑了过来,原本想恭喜陆姝一句,可一见她的脸色,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这和他想的,和好如初的样子不大一样。

他谨慎地没多言,十分委婉地打听了一句:“姑娘的脸色看着不大好啊,可是又遇见了烦心事?”

陆姝木着脸摇了摇头:“能有什么烦心事,都习惯了……皇上私库的钥匙在公公那里是吧?您看什么时候的空,我得进去一趟。”

蔡添喜连忙将钥匙递了过去:“姑娘自己去就是了,这种事何须咱家陪同?”

陆姝也只是不想越俎代庖,私库是蔡添喜管着,她就得把对方当成管事来看。

“多陆公公。”

她道了别迫不及待似的走了,蔡添喜也没留人,见她走远才进了正殿。

贺翊正站在御案前,他原本以为对方又在涂墨团,走近了一看才知道他竟是在作画,只是画的东西有些古怪,一枝红杏长出了墙头。

这寓意可不大好啊。

蔡添喜小心翼翼起来:“皇上,您和陆姝姑娘的事儿说清楚了吗?”

贺翊动作一顿,随即将上色的朱砂笔戳进砚台里,饱蘸了墨汁,然后恶狠狠地涂在了那满枝头的红杏上。

好好的一幅画顿时面目全非。

他犹不解气,又将那墙画高了两寸才丢下笔,绷着脸开口:“有什么好说的?红杏出墙……朕和这样的人没有话好说!”

蔡添喜懵了,陆姝和齐王的事又不是今天才闹出来,这忽然之间是生的哪门子气?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虽然皇帝在牵扯上陆姝的时候,很容易阴阳怪气,喜怒不定,可这也太阴阳怪气,太喜怒不定了。

“皇上,您之前不是说,不能和她计较吗?这怎么又改口了?”

贺翊脸色漆黑,他也不想和陆姝计较,可她……

想起刚才那刺眼的一幕,他不自觉攥紧了椅子,冷冷笑了一声:“朕现在打算计较了,她也就这点本事,朕不松口她又能如何?她还敢逃宫不成?”

倒也的确是如此,再怎么说贺翊也是九五之尊,不是陆姝能反抗的。

蔡添喜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这么下去,您只会把陆姝姑娘越推越远的。”

贺翊沉默下去,心里的烦躁却控制不住地显露在了眉宇间,他把陆姝推远?分明是她自己不甘寂寞……

总不能是因为他那句话,她才去找得祁砚吧?

可第一次瞧见两人亲近,似乎就是在陆姝失踪回来之后。

他指尖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抿着嘴唇沉默了下去。

然而就算真是这样,又能如何呢?她还是开始找下家了,对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再放下身段去哄?

但就这么不管,陆姝和祁砚……

他左右为难,冷不丁想起来蔡添喜似乎对此颇有经验,要不然问问?

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你说的也有道理……你有没有什么内敛些的法子?”

蔡添喜一愣,一时间满脸新鲜,皇帝竟然纡尊降贵地来问他……可见是真的没办法了,可是——

他幽幽叹了口气:“奴才连个菜户都没有,能有什么法子呢?”

贺翊:“……”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他瞪了蔡添喜一眼:“你说不说?”

蔡添喜也只是浅浅挤兑一下,并不敢真的藏着掖着,闻言讪笑一声凑了过去:“奴才是觉得,皇上如果实在不能宣之于口,倒不如直接用做的。”

贺翊一怔:“做?”

第101章  奴婢烦了

蔡添喜悄咪咪说了几句话,贺翊听得脸色发青。

为了解释而传陆姝来侍寝,那和陆姝当初为了救陆家而来献身有什么区别?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他不耐烦的扭开头,蔡添喜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不同意的,心里很纳闷:“这怎么能算馊主意呢?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当初是因为这种事出的岔子,自然是要在这上面弥补的……”

贺翊不听他的歪理,把人撵了下去,自己窝在椅子上生闷气。

他才不会和陆姝似的为了某种目的才做那种事,再说了不过一句话而已,要表现出来他不是真心嫌弃能有多难?

第二天一早,宫人们来伺候他更衣的时候,他摆了摆手,将上前来伺候的蔡添喜撵了下去,目光隔着密密麻麻伺候的宫人落在了陆姝身上。

她仍旧站在门口,不说话也没看他。

贺翊搓了下指腹,心里默默叮嘱了自己两句要和气一些,这才清咳一声开了口:“陆姝,你来伺候。”

陆姝似是被这句话惊动,抬眼看了过来:“皇上说什么?”

她的抗拒都写在了脸上,显然是听清了刚才那句话,可是因着不愿意,所以只能再问一次,盼着会有不同的结果。

然而贺翊态度很坚决的重复了一遍:“朕说,你来伺候。”

陆姝再不能装傻,却也没上前,只侧头看向了身边的宫女:“翠竹,去伺候皇上更衣。”

虽然心里一直嘱咐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和陆姝计较,可眼看着她这幅态度,贺翊心口还是堵了口气。

他语气不自觉加重了一些:“朕说的是你,陆姝,不要让朕再重复一遍。”

“奴婢说过的话也不想再重复一遍,皇上换个人伺候吧。”

陆姝不想与他争执,说完话就要退出去。

“站住!”

贺翊低吼一声,他虽然极力压抑,心头还是有火气冒了出来,他就是讨厌陆姝这幅样子,仿佛在她的骄傲和坚持面前,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也包括他。

朕今天非要把你的性子掰过来!

他沉下眼神,语气也跟着冷漠起来:“陆姝,你今日不伺候朕,明天就得去昭阳殿伺候悦嫔。”

陆姝身形明显一僵,过了许久她才慢慢转过身,抬眼看了过来:“皇上真是了解奴婢,刀子一捅一个准。”

贺翊有些无法直视她的目光,只好侧开了头:“你若听话,自然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所以,皇上并不是说笑的,若奴婢不肯,明天你就会把我送给悦嫔?”

贺翊眯起眼睛,他看出了陆姝被逼到绝境时的无助和难堪,看见了她隐在袖子里不停颤抖的手,可他仍旧缓慢又坚决的开了口:“是。”

人只有一次次的碰到头破血流,才会知道低头。

他希望这是陆姝最后一次和他对着干。

陆姝不知道是不是体会到了他的想法,长久的沉默了下去。

贺翊莫名焦躁,半是催促半是不安道:“陆姝。”

陆姝微微一颤,像是被人硬生生从虚幻拉到了现实,她轻轻地闭了下眼睛,然后抬脚,穿过人群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贺翊紧绷的脸色一松,看来今天的坚决还是有用的,陆姝又一次低头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他的火气自然而然的也就消了,其实大多数时候,想让他消气都是很简单的,只要陆姝听话。

今天也是。

他开始琢磨之后的事,自己既然肯让她近身伺候,那意思应该就是很明确了吧?陆姝那么聪明,应该能领悟到他那句嫌弃的话,只是气头上的口不择言吧?

他正思考,冷不丁察觉到陆姝自他身边走了过去,他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过去,就见对方抬手取下了墙上挂着的剑。

那是天子剑,也叫尚方宝剑,自贺翊住进来开始,那东西便没动过,可现在却被陆姝取了下来。

他眼皮忽然一跳,心脏也跟着不安稳起来:“你拿这个干什么?”

陆姝拔剑出鞘,语气平和的近乎冷漠:“奴婢在想,若是没了这双手,是不是就不用伺候人了?”

你也好,悦嫔也好,我都可以躲得远远的。

她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疲惫的叹了口气,随即眼神一厉,挥剑就往手腕上砍。

贺翊瞳孔骤缩,一个箭步蹿上前,死死抓住了她的小臂。

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身体颤抖的厉害,甚至一开口,嗓音都是哑的:“陆姝,你疯了吗?”

“奴婢只是烦了。”

陆姝轻叹一声,语气里仍旧无波无澜,仿佛根本没意识到如果贺翊没有来拦,她会有什么下场。

她只是看着自己那双不知不觉间就粗糙的无可救药的手,慢慢摇了摇头:“奴婢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请皇上松手。”

贺翊下意识握的更紧,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后怕的他心脏直跳,连带着思绪都断了:“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面的话来。

蔡添喜也被吓得不轻,想上前劝一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远远看着陆姝跺脚:“陆姝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呀?!”

陆姝沉默无言,偌大一个乾元宫内殿,也跟着针落可闻。

贺翊似乎用了许久才平复了情绪,将天子剑自陆姝手里夺过来扔在了地上:“你就这么不愿意伺候人?”

陆姝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迟迟没有开口。

可这在贺翊眼里,已经是答案了,他脸色晦暗下去,却终究没再坚持:“你下去吧,朕不需要你伺候了。”

陆姝仍旧没抬头,规规矩矩的屈膝行礼:“是,奴婢告退。”

宫人们被刚才那忽然的变故惊呆了,此时陆姝朝他们一步步走来,他们才回神,忙不迭的让开了一条路。

贺翊踉跄两步,跌坐进椅子里,后怕的寒意爬虫一般走遍全身。

蔡添喜这才敢凑上前去,面露担忧:“皇上,您没事吧?”

贺翊没言语,目光却落在了陆姝的背影上,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陆姝……

第102章  皇帝的讨好

贺翊下朝回来的时候,陆姝正在处理宫务,看着倒是一如往常,还和蔡添喜商量了一下太后贺礼的事,然后将单子送了上来。

礼单是蔡添喜递过来的,送完就识趣地退了下去,陆姝远远地站着,离得比前几天更远了一些。

贺翊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心里有些发闷,可仍旧下意识地看了眼她的手腕,虽然明知道自己阻拦得及时,她不可能伤到自己,可瞧见那手腕上没有伤痕时,他还是松了口气。

“这些事你一向处理得妥帖,就按照这个单子送吧。”

“是。”

陆姝应了一声,却没有上前来接回礼单,反而就那么退了出去。

贺翊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蔡添喜进来的时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皇上,您干什么呢?”

贺翊没理他,扭头朝窗外看了过去,陆姝对他好像更疏离了。

“这陆姑娘更疏离了啊……”

心里的话忽然被人说了出来,贺翊一顿,目光凉凉的看向蔡添喜,蔡添喜从感慨中回神,瞧见贺翊正盯着自己,不明所以地低头打量了一眼,没瞧见什么地方不对劲,颇有些茫然:“皇上,怎么了?”

贺翊扭开头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自从那天嘲笑了蔡添喜之后,他就放肆了很多。

尤其是刚才那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嘲笑,他是把事情搞砸了,但又怎么样呢?又不是不能补救!

“用不着你伺候,下去吧。”

蔡添喜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招惹了他,以往被嫌弃他也就下去了,还乐得清闲呢,可现在不行。

“皇上,该用午膳了,这是御膳房递上来的菜品单子……”

贺翊不大想吃,挥挥手就要把人撵下去,可在开口的瞬间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边的话就变了:“都有什么?”

贺翊鲜少问这些,难得开一次口,蔡添喜连忙报菜名:“回皇上,香茗是君山银针,干果是奶白枣宝,饽饽是豌豆糕……”

贺翊听得有些不耐烦,皇家的铺张不是一日两日了,先前他不曾缩减用度的时候,单单干果就是八样。

“菜品有什么?”

“油焖草菇,红油鸭子,蟹肉双笋丝,芙蓉鸡片……”

贺翊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朕今天不想吃鸡,把那菜赏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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