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个便签,都是手写,详细程度堪比药柜。霍池屹垂眸看着,脑海中仿佛浮起阮希彤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突然发闷,他猛地关上柜门。“在家无所事事就只会搞这些没用的东西!”这句话落在阮希彤耳朵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捏紧,疼到窒息。但随即她就见霍池屹拨通了江子楚的电话。“你查查阮希彤近几年的病史。”挂了电话,霍池屹脸色沉沉,但手机又响了起来。林知夏撒娇的声音传出:“池屹,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们宝宝想爸
那一个个便签,都是手写,详细程度堪比药柜。
霍池屹垂眸看着,脑海中仿佛浮起阮希彤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心里突然发闷,他猛地关上柜门。
“在家无所事事就只会搞这些没用的东西!”
这句话落在阮希彤耳朵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捏紧,疼到窒息。
但随即她就见霍池屹拨通了江子楚的电话。
“你查查阮希彤近几年的病史。”
挂了电话,霍池屹脸色沉沉,但手机又响了起来。
林知夏撒娇的声音传出:“池屹,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们宝宝想爸爸了。”
霍池屹沉寂一秒,却是道:“今晚有事,不回来了。”
说完,他直接摁断了通话。
霍池屹站在原地许久,才走进浴室打开了淋浴。
水声徐徐,他的心却乱了。
而门外的阮希彤,心里更是复杂难当。
他已经大半年没回来过,为什么今晚要住在这里?
想着,阮希彤自嘲一笑。
这也是霍池屹的家,如今没了她这个惹人厌烦的存在,他自然愿意住。
霍池屹洗漱完后就躺在床上,很快便沉入梦乡。
临睡前他脑中念头一闪而过:还是阮希彤买的这张床舒服……
霍池屹再醒来,天色大亮。
他走出卧室,习惯性开口:“阮……”
他止住话头,一夜安睡的好心情顿时差了起来。
最后,他黑着脸去了公司。
刚到办公室,江子楚便匆忙上前。
“霍总,夫人的父母和弟弟在会客室等您。”
霍池屹心中冷笑:上次要不到钱,这次一家都来了。
他厌烦的摆手:“不见,让他们走!”
江子楚却道:“霍总,据说是夫人的弟弟又欠了赌债,因为联系不上夫人,才来求您的。”
霍池屹敏锐的察觉到他话里的一个词:“又?”
“是的,夫人弟弟嗜赌成性,时常找夫人要钱。”
霍池屹想起阮希彤变卖首饰的事,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他站起身往外走,刚到会客室门口,里面却传来了争吵声。
“爸,你就不该在中秋节那天把姐赶出门,现在找不到人,我们去哪要钱?!等下要不到钱都怪你!”
“还有妈,姐都提离婚了,你威胁她不给钱就来霍氏闹有什么用,你再次以死相逼还怕她不给!”第7章
霍池屹怔在门口,脑海中突然闪过阮希彤悲哀的一双眼。
他一直以为阮希彤是自愿贴补家里,可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霍池屹心里蓦的发闷。
他冷下脸来,对里面三人充满了厌恶。
“子楚,把人赶走,告诉安保,以后不许他们踏进霍氏一步!”
霍池屹回到办公室,望着桌面上的文件,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阮希彤哪怕变卖首饰,也不愿意对他低头服软,就非要跟自己犟?
她如果跟他说清楚情况,再怎么,他也会给钱的。
霍池屹用力捏了捏眉心,将心思放在工作上。
阮希彤不知道霍池屹在想什么,她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阮家人挣扎吵闹不休的被安保推搡着离开。
她心里却莫名平静。
她已经死了。
曾经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家人,再也没有机会对她予取予求了。
霍池屹下班后,直接去了南山别墅。
往常等在门口的林知夏今日却不见踪影。
霍池屹往里走,就见林知夏一脸委屈的坐在沙发上,见了他便红了眼眶。
“池屹,这两天你是不是回去陪阮女士了?你是不是……是不是还记挂着她?”
霍池屹抬脚走过去,柔声安慰:“怎么会,你别想太多,我对她,现在只有厌恶。”
这一瞬,阮希彤心中的尖刺几欲撑破心房。
痛。
却已经痛到习以为常。
林知夏满意的又和霍池屹撒了撒娇,才转身去厨房安排晚饭了。
霍池屹靠在沙发上,手掌在腹部按了按。
很快,晚饭上桌,霍池屹坐下后,眉头陡然紧皱。
一桌的菜,浓油赤酱,平时喜欢的菜,在此刻看上去却令人反胃。
林知夏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霍池屹薄唇抿起。
阮希彤每次做饭前,总会多问一句:“今天胃有不舒服吗?”
从前霍池屹还觉得烦,可如今才知道,若是胃疼时看到这些菜是什么感受。
“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陡然没了吃饭的心思,抬脚就往外走。
夜幕渐临,霍池屹开着车来到某个街口,直接往里走。
阮希彤认出了这里。
她跟霍池屹恋爱时,这条小吃街是他们最喜欢来的地方。
霍池屹径直走到了一家面馆门前。
刚走进去,老板就热情招呼:“哟,小霍,可是好久没见了,怎么上次不跟希彤一起来?”
霍池屹脚步一顿,凤眼微眯。
“她什么时候来的?”
“就前几天啊,当时我还跟她聊到你了。”
霍池屹脸上闪过一丝烦躁,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道:“老样子。”
那老板应下,转身去了后厨。
阮希彤默默站在一边。
她死前最后一顿饭,便是这家店的青菜粥。
原先霍池屹胃不舒服时,只有这家店的粥他吃得舒服。
阮希彤陪他来过很多次,甚至后来还来学了三个月,才学到熬粥的精髓。
她第一次在家里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时,霍池屹不住夸她:“我老婆真是心灵手巧。”
可后来,霍池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阮希彤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给他做面了。
很快,老板端着粥出来了。
只手中却还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罐。
“你的面,然后这个金银花你带回去给希彤,上次我看她上火,现在好些了没?”
阮希彤心里蓦的一酸。
连粥铺老板都在关心她的身体,可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却已经毫不在意。
霍池屹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没作声。
只是心里却更烦了。
阮希彤,又是阮希彤,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跟他提阮希彤!
那个女人都不知道去哪快活了!
霍池屹一言不发的喝着粥,却觉得有些没滋没味。
老板看了看他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开口。
“你别不上心,希彤上次在我店里咳得厉害,还咳出了好大一滩血!”第8章
霍池屹瞳孔微缩,他抬起头:“咳血?”
“是啊,所以我才说你得上心,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
“我老伴当年说走就走,一点反应时间都没给我留。”
“我后来一直想,我怎么就没早点发现……”
老板眼角微微湿润,将那罐金银花往他面前一放。
“世上没有后悔药,需得珍惜眼前人啊。”
霍池屹看着那罐子,本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好,我会带给阮希彤。”
从粥铺出来,已经很晚了。
霍池屹坐进车内,看着手中的罐子,脑海中突的浮起阮希彤苍白的脸。
他拧动钥匙,随着一声轰鸣,车子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推开门,依旧满屋寂静。
甚至连门边的那盏壁灯都在闪了几下后,彻底熄灭。
屋子陷入彻底的黑暗。
不知怎么,霍池屹心里闪过一股薄怒。
曾经不管再晚,阮希彤永远会给他留一盏灯。
她说:“灯亮着,你回来才心安。”
霍池屹脸色沉凝,抬手按向壁灯,却毫无动静。
阮希彤看着他脸上的怔然,凄然一笑。
这盏灯,历经无数晚.晚.吖个亮到天明的夜,终于是彻底坏了。
霍池屹“啧”了一声,按开客厅的灯,直接拿了衣服去洗漱。
竟是又要在家里住的意思。
听着浴室水声,阮希彤都有些恍惚了。1
这几天,霍池屹回来的次数,比之前半年还要多。
霍池屹洗完澡躺在床上,却有些失神。
这个房子里,处处都是阮希彤的气息。
可人却不在了。
他猜想,阮希彤现在应该是跟姜清歌在一起。
以前阮希彤也不是没用离家出走来威胁他,但这还是第一次,她连他的电话都不接。
以为这样就能逼他就范?
霍池屹心中不屑冷笑。
他闭上眼想要睡觉,可这一次,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了。
往常阮希彤睡在他身侧,总会没话找话的说两句。
如今没了那个声音,霍池屹心里竟觉得空落。
倏然睁开眼,他拿过手机,给阮希彤发去短信。
“阮希彤,再不回来,你就永远别回这个家!”
短信又一次石沉大海,霍池屹愤然摔了手机。
第二天上午,霍池屹是被电话吵醒的。
他看了眼,是大学时期的班长王腾。
他接起:“有事?”
“霍池屹,今天同学聚会啊,你怎么还没到?”
霍池屹捏了捏眉心,道:“地址发我,一会过来。”
ENR会所顶层。
霍池屹到时,里面已气氛热烈。
他目光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阮希彤的身影。
这一刻,霍池屹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受。
他好似随意的找到王腾问:“你没给阮希彤发信息么?”
王腾忙说:“发了,她没回。”
霍池屹沉默了,王腾打量他两眼,感慨出声。
“想当年,班里成了的就我跟陈潇,你跟阮希彤,结果现在,我离婚了,你也要离了……”
霍池屹捏着酒杯的手倏然收紧,他看向王腾。
“我没想过跟阮希彤离婚。”
王腾一脸惊讶:“那你跟那个明星打得火热……”
话到一半,他便咽了回去,讪讪道:“那是我误会了。”
霍池屹突然觉得无趣,他放下酒杯。
“我公司还有事,你们玩,所有消费记在我账上就行。”
他开着车,直接回了霍氏。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见江子楚在打电话。
“好的,我会想办法联系阮小姐,谢谢贵医院的关心,再见。”
霍池屹顿住脚步,冷声问:“怎么回事?”
江子楚放下手机。
“霍总,是夫人的主治医生,因为打不通夫人电话,只能打到我这里来了。”
霍池屹皱起眉:“不就是抑郁症?”
江子楚内心叹了一声,缓缓道。
“霍总,医院说夫人状态很糟,已经是重度抑郁。”
“而且……她曾自杀过两次。”第9章
自杀?!
阮希彤看着霍池屹倏然变色的脸,扯了扯唇角,只觉得心里麻木一片。
是啊,她曾经自杀未遂过两次。
阮希彤记得,第一次求死,是在霍池屹第二次出轨时。
她攒了很多安眠药,带着悔和痛一同咽下去,圆滚滚的药丸犹如刀片,一路划进胃里。
她动弹不得,窒息感铺天盖地涌上来,疼的要命。
可她再次睁开眼时,依旧活在人间,无人问津。
而第二次求死……阮希彤身体微微颤抖。
那是她唯一一次怀上孩子,她仍记得当时那份不可置信的狂喜。
如同长夜尽头终于赢来曙光。
可仅仅三天,她甚至没来得及告诉霍池屹,那个孩子就没了。
孩子没了的当天,阮希彤就爬上了那座横穿江面的桥,一跃而下。
可仍旧被人救了起来,在医院养了半个月才回家。
不过第三次,她终于成功了……
江子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霍总,夫人住院时我想跟您汇报,但您当时陪着林小姐在国外,说别扫您的兴。”
霍池屹站在原地,心蓦然重重沉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摆了摆手,示意江子楚出去。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霍池屹拿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后又按灭了。
浪费了好几根烟后。3
最终,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阮希彤,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顿了顿,删掉重发:“阮希彤,我在家等你。”
阮希彤沉默着,看他删删改改无数次,终于发出信息。
“阮希彤,我想吃你做的清汤面了。”
霍池屹盯着手机屏幕,两分钟后,手机在他手中嗡嗡震动起来。
屏幕上赫然闪烁着‘阮希彤’三个字!
霍池屹立刻接起来:“阮希彤……”
“我是姜清歌。”
霍池屹蹙眉,声音也冷下去:“怎么又是你?”
姜清歌的声音却是带着哽咽的。
“霍池屹,如果重来,我一定阻止希彤嫁给你!”
霍池屹眼神一凌,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江子楚推门而入:“霍总,林小姐在片场受伤了!”
霍池屹一惊。
电话那头,姜清歌看向病房中正在抢救地阮希彤,泪奔涌而出:“希彤要死了,你立刻过来!”
她吼出口的话却断在了听筒里早已挂断电话的一片嘟嘟声中。
办公室里,阮希彤再一次试图挣脱霍池屹对她的束缚。
而这一次,她竟然成功了!
看着霍池屹越走越远的背影,她直直愣在了原地。
就在此刻。
蓦的,她耳边却传来一个紧张而陌生的声音。
——“静脉推注1mg肾上腺素!”
——“心脏除颤器准备,逐次递增!”
阮希彤似乎听见了姜清歌带着哭腔的声音。
“希彤,你说我们要一起去看海的,我什么都买好了,你别反悔啊。”
“你想吃的那个叉烧肉我学会了,等你好了做给你吃啊。”
“希彤,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一声接一声的急厉,一句胜一句的绝望。
阮希彤有些恍惚。
她缓缓抬手,发现自己的手指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一股难言的复杂涌上心头,悲伤,悔恨,亦或是解脱?
“姜姜,对不起……”
话在空中消散,她的魂体也彻底消失不见。
医院里,病房门开了。
医生从里走出,看着满脸泪水急急扑上前的姜清歌,满含歉疚。
“姜小姐,抱歉,抢救失败。”
“患者阮希彤于十一点二十七分,确认死亡。”第10章
医院病房门外。
各路记者长枪短炮,誓要拿到林知夏片场受伤的第一手资料。
不知道是谁喊了句:“霍氏总裁来了!”
众人皆是眼睛一亮,纷纷朝着刚出电梯的霍池屹围去。
江子楚立刻上前拦住记者。
不断的快门声里,霍池屹径直踏入病房。
病床上,林知夏神色苍白,看到他后,更是骤然红了眼眶来:“池屹,我好怕。”
霍池屹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没事了,我来了。”
林知夏抽噎道:“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的。”
霍池屹陡然一怔。
曾经,阮希彤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只是那时,她是笑着的,如同冬日盛开的蒲公英。
再看林知夏泫然欲泣的脸,霍池屹便只觉得矫揉无趣。
又安慰了几句,他便有些不耐地起身往外走:“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走出病房,记者都已经被江子楚赶走。
霍池屹吐出一口闷气,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地消瘦背影。
他想都没想,大步走过去拉住那人手臂:“阮希彤,现在不躲我了?”
然而下一刻,那女孩狠狠甩开他的手。
“你有病吧你!”
霍池屹看着这张全然陌生的脸,身体一僵。
“抱歉,我认错人了。”
回到车上,霍池屹拿出手机,翻到微信界面。
阮希彤的头像上,依旧是99+的消息。
他点开,一条条消息便涌出。
——“池屹,你回来陪陪我好吗,我很难受。”
——“池屹,我好想你。”1
——“池屹,绯闻的事我看到了,你哄哄我,你说什么我都信。”
最近的两条消息是在三天前。
——“离婚协议书我签好了字,已经寄给你。”
——“霍池屹,我不想再等你回家了。”
霍池屹手指顿在屏幕上,隐隐泛凉。
那个女人,竟然说不等他回家了?!
真是荒唐!
霍池屹眼中闪过怒意。
他拿着手机,按了几次才成功解锁,旋即拨通了阮希彤的电话。
“嘟——”
“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话到一半,霍池屹把电话一砸!
莫名的,一种慌乱如铁链勒住他心口。
半响,霍池屹捡起手机,发出一条短信:“阮希彤,有本事你就死在外面!”
……
不过几个小时,‘当红小花林知夏怀孕’一事便闹得沸沸扬扬。
江子楚看向霍池屹,一脸为难。
“霍总,这次的事情太大,怕是压不下去了。”
办公桌后,霍池屹眸光沉沉。
“谁说我要压?”
江子楚一愣。
霍池屹缓缓开口:“明天,召开记者发布会,我要当众承认我跟林知夏的关系!”
阮希彤,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第二天,发布会现场。
霍池屹牵着林知夏的手,站在数十个杂志记者面前,任由白光闪动。
那些记者眼里透出难言的兴奋,一个个挤破了头往前冲。
“霍总,您和林小姐是否婚期将近?”
“林小姐,你有想好去哪家定制婚纱吗?”
“霍总,为什么您选择在这个时候承认跟林小姐的关系?”
所有人都想挖出这位年轻总裁和女明星的恋爱花絮,可偏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霍总,您今天举办这个发布会,您的原配妻子知道吗?”
一言出,四下静。
一个年长的记者缓缓走到霍池屹面前,目光坚定,毫无畏惧。
霍池屹唇角浮起讽刺。
“她?一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忍的女人,难道能干涉我的决定?”
他看向那记者,勾唇冷笑:“倒是找来你这么个出头鸟来替她说话。”
“你告诉她,别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想要什么,亲自来拿!”
嘭!
一声巨响。
会议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众人纷纷扭头。
门口,一个沙哑而愤怒的女声响彻会场:“够了!霍池屹,你良心被狗吃了是吗!”
姜清歌双眼赤红,大步上前。
记者们不由自主的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姜清歌红着眼,一字一句道:“你要她亲自来?那我便带她来问问你,为什么不能给她一条活路?!”
她说罢,将怀中紧紧抱着的相框正对着霍池屹举起!
霍池屹心跳骤然停滞一瞬。
跟黑白遗像上阮希彤那双带笑的眼彻底对上!第11章
霍池屹盯着那张遗像看了两秒,而后挪开了目光。
“阮希彤知道你拿着她的照片做这种恶作剧吗?还是说,这又是她想出来的新点子?”
他黑眸里墨色翻涌,藏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颤。
字字如刀,刀刀都割在他自己心上。
阮希彤自杀了两次都活了下来,现在不过是一张遗像,能代表什么?
霍池屹这样想着,胸腔中的惧意转为怒气,他看向姜清歌的目光冰冷。
“江子楚,把她给我赶出去!”
就在江子楚准备上前的那一刻,门口再度响起一声暴喝。
“我看谁敢!”
于辞高大的身形骤然在门边出现,他身上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性。
他走到姜清歌身边,目光瞥过站在台上的霍池屹,棕色的眼眸中透着寒意。
“霍池屹,动她就等于动希彤,你真要做的如此不留情面?”
霍池屹冷嗤一声:“于辞,你就这么喜欢管别人的家事?若有一天,别人拿着你老婆的照片做遗像,你未必会比我好半分!”
于辞神色沉凝,语气中带着冰冷的锋利。
“是不是只有看到希彤的尸体,你才能不自欺欺人?”
霍池屹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上前一步,紧紧盯着于辞。
“你胡说八道什么!”
“市中心医院有阮希彤的死亡证明,你大可以去查。”6
于辞寸步不让,他将气的泪流满面的姜清歌隐隐护在身后,吐字清晰:“霍池屹,人在时你没有珍惜,人死了你不相信,希彤这辈子跟了你,是她最大的悲哀。”
说完,于辞转身,对姜清歌道:“跟我走,希彤的后事我来安排。”
姜清歌半个字都没说,径直跟着于辞离开。
霍池屹咬紧牙关,片刻后,拔腿朝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知夏脸色一变:“池屹!”
可霍池屹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台下快门声疯狂响起,江子楚适时出现:“各位,抱歉,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
等送走一众记者,江子楚才回到林知夏这边,他眼里划过一丝厌恶。
“林小姐,先回去吧。”
林知夏木然抬头看着他,轻声问:“阮希彤死了?”
江子楚身体一震,忍不住开口:“一切没有结果之前,还请林小姐慎言!”
林知夏扫了他一眼,到底是没再说什么,跟着江子楚离开了霍氏。
另一边,霍池屹将车停在市中心医院。
看着那成片的雪白大楼,他心里无端冒出寒意。
在车旁站了很久,他才抬脚往里走。
一楼门诊部。
人来人往,霍池屹什么都没想,径直走到一个窗口。
里面的护士朝霍池屹问道:“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霍池屹面无表情的开口。
“有人说,我老婆在这里。”
一句没头没脑让人根本理解不了的话。
护士眼神微变,再度问:“好的,麻烦请您提供家属的姓名,我帮您查一下。”
“阮希彤。”
一分钟后,护士脸色沉重。
“你是阮希彤女士的家属?”
霍池屹骤然攥紧了手,他嗓音发紧:“嗯。”
“阮希彤女士,已于今天上午十一点二十七分宣告死亡。”护士抬起头,看向霍池屹的目光带着几分怀疑,道:“你说,她是你老婆?”
霍池屹迎着她的目光,身子晃了几晃。
他俯身,直直的看着那护士,吐出的字仿佛夹带着冰碴:“你……说什么?”
护士不耐烦将一张纸拍在窗口柜台。
“喏,自己拿去看,阮希彤在我们医院治疗了好几天也没见你,人都死了你在这里问!”
霍池屹的目光落在那张黑字白纸上。
阮希彤的死亡确诊单。第12章
深夜,霍池屹坐在家里,亮堂的吊顶灯将客厅照的纤毫毕现。
也显得这个曾被他当作家的地方愈加冷清。
霍池屹面前摆着那张死亡确诊单,耳边回荡的,却是护士最后的那句话。
“尸体?被阮希彤女士的朋友带走了,不在我们医院。”
姜清歌的能耐他清楚,是个精英女强人,可没本事联合医院一起骗他。
所以,眼前这张死亡确诊单大概率是真的。
空气中的寂静无端让人头皮发麻。
霍池屹猛地打了个冷战。
从下午看到阮希彤的遗像开始,霍池屹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断了。
之后的行事,完全是依靠本能。
有这样一种反应,是你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霍池屹的时间,仿佛停留在看到阮希彤那双带着笑意的眼那一瞬。
直到现在。
他陡然动作急切的拿起手机,向来理智的人,连找阮希彤的电话都找了好几分钟。
霍池屹按下拨号键,那边依旧是冰冷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一遍又一遍,电话那边的机械音不厌其烦的重复着。2
霍池屹牙关咬的咯吱作响,声音断断续续不成句。
“希彤……接电话,别不接……”
“阮希彤,别玩我了,这样的游戏不好玩。”
“阮希彤!”
每一次喊出阮希彤的名字,霍池屹的眼圈便红上一分,最后几欲要滴出血来!
不知道拨通了多少次,不知道念了多少句。
那个名字在嘴边转来转去,却再也得不到应答了。
最后一次拨通,屏幕闪了闪,然后彻底归于沉寂,竟是没电了。
霍池屹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屏幕,颓然朝后一靠。
阮希彤,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刺目的灯光如同水银宣泄,冲进霍池屹的眼球。
让他眼睛骤然发胀。
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可阮希彤的脸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霍池屹静静的靠在那里,平坦的胸膛,甚至看不出什么起伏。
恍若一尊遗落世间多年的石塑。
这时,门被敲响,霍池屹猛然睁开眼睛。
阮希彤,你回来找我了是不是?
他从沙发上起身,踉跄着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池屹,抱歉不请自来,我很担心你。”
冰冷从门把手透过霍池屹的手掌,直直钻进心里。
他站在门口,身形半分未动,看向一脸担忧的林知夏,眼神冰冷。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这里你不许来。”
他语气平常,可林知夏知道,他生气了,顿时心里一慌。
“池屹,对不起,我打不通你电话,我不是故意的,我……”
“给我滚!”霍池屹如同一只被人侵入领地的雄狮暴怒出声,“这是我跟阮希彤的房子,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出现在这里!”
林知夏浑身的血都好似凝住了,她不由自主退后一步,眼中蓄着不可置信。
“……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没等林知夏转身,霍池屹‘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止不住的喘着粗气。
这些年,他在外面玩的再无法无天,也从来没允许过任何人来这里找阮希彤。
这是他们的婚房,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们一起置办的。
外面的温柔乡再好,也抵不过这一处安宁港。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忍心将阮希彤一人丢在港口,永无止境的等他回来?
霍池屹蹲下身子,高大的身形蜷成一团。
蓦的,从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致悲恸的呜咽。
从今以后,山河远阔,清风万里,他的希彤之舟,再也回不来了。第13章
整整三天,霍池屹都没去公司,那场发布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因为发布会上发生的事情,霍氏的股价都跌了不少。
董事会已经对霍池屹提出不满了,但在这种紧要关头,当事人竟然不在公司!
最后,江子楚是在ENR会所找到他的。
看到霍池屹的那一瞬,江子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来一丝不苟的人,下巴上胡子拉碴,身上的衬衣皱皱巴巴,散发着难闻的酒味。
霍池屹眯着一双醉眼看他,语调随意:“江子楚,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桌上的酒瓶。
“但是酒没了,你想喝,我再让侍应生拿。”
“你坐,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不如一起放个假,不醉不归。”
江子楚看着他,沉默两秒,闷声开口:“霍总,姜小姐送来请柬,邀您参加……葬礼。”
包厢内骤然沉寂。
江子楚没说是谁的葬礼,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霍池屹坐直身子,眼中醉意仍在,神思却清明许多。
他突然开口:“你说,阮希彤怎么会死呢?”
“她明明那么坚强,明明是所有人都称赞的铁娘子,明明忍了这么久,为什么要寻死?江子楚,你说她是不是傻,我可以让她后半生安枕无忧,她为什么要死啊?”
江子楚放在身侧的手捏紧,不长的指甲狠狠陷入肉里。
他看着霍池屹,轻声道:“可能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可能她觉得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霍池屹掀起眼皮看向他,道:“你也在怪我是不是?”
“我只是个助理,从来没有质疑上司的习惯。”9
霍池屹定定看了他许久,才道:“给姜清歌回电话,阮希彤是我的妻子,她的后事,只能让我准备。”
江子楚抿了抿唇,还是应下。
另一边,姜清歌得到江子楚的回复,气的浑身发抖。
“这个渣男,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啊!出轨成性的时候没想过阮希彤是他的妻子,这会想起来了!”
于辞坐在一边,淡声道:“从法律层面来说,霍池屹说的也没错。”
“他没有资格!”
于辞起身,轻轻拍了拍姜清歌的肩膀。
“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肯相信希彤死了,否则,他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于辞眸色闪动。
“对付他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知道,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姜清歌迟疑再三,才给江子楚回了电话。
“既然霍池屹非要如此,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一个小时后。”
城郊殡仪馆。
霍池屹换下了衬衫,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衬衣西裤,从车上走下。
他看向姜清歌:“阮希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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