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陆玖兮睡在他身侧，总会没话找话的说两句。如今没了那个声音，伍齐昭心里竟觉得空落。倏然睁开眼，他拿过手机，给陆玖兮发去短信。“陆玖兮，再不回来，你就永远别回这个家！”短信又一次石沉大海，伍齐昭愤然摔了手机。第二天上午，伍齐昭是被电话吵醒的。他看了眼，是大学时期的班长王腾。
伍齐昭怔在门口，脑海中突然闪过陆玖兮悲哀的一双眼。
他一直以为陆玖兮是自愿贴补家里，可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伍齐昭心里蓦的发闷。
他冷下脸来，对里面三人充满了厌恶。
“山青，把人赶走，告诉安保，以后不许他们踏进伍氏一步！”
伍齐昭回到办公室，望着桌面上的文件，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陆玖兮哪怕变卖首饰，也不愿意对他低头服软，就非要跟自己犟？
她如果跟他说清楚情况，再怎么，他也会给钱的。
伍齐昭用力捏了捏眉心，将心思放在工作上。
陆玖兮不知道伍齐昭在想什么，她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陆家人挣扎吵闹不休的被安保推搡着离开。
她心里却莫名平静。
她已经死了。
曾经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家人，再也没有机会对她予取予求了。
伍齐昭下班后，直接去了南山别墅。
往常等在门口的沈昕彤今日却不见踪影。
伍齐昭往里走，就见沈昕彤一脸委屈的坐在沙发上，见了他便红了眼眶。
“齐昭，这两天你是不是回去陪陆女士了？你是不是……是不是还记挂着她？”
伍齐昭抬脚走过去，柔声安慰：“怎么会，你别想太多，我对她，现在只有厌恶。”
这一瞬，陆玖兮心中的尖刺几欲撑破心房。
痛。
却已经痛到习以为常。
沈昕彤满意的又和伍齐昭撒了撒娇，才转身去厨房安排晚饭了。
伍齐昭靠在沙发上，手掌在腹部按了按。
很快，晚饭上桌，伍齐昭坐下后，眉头陡然紧皱。
一桌的菜，浓油赤酱，平时喜欢的菜，在此刻看上去却令人反胃。
沈昕彤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伍齐昭薄唇抿起。
陆玖兮每次做饭前，总会多问一句：“今天胃有不舒服吗？”
从前伍齐昭还觉得烦，可如今才知道，若是胃疼时看到这些菜是什么感受。
“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陡然没了吃饭的心思，抬脚就往外走。
夜幕渐临，伍齐昭开着车来到某个街口，直接往里走。
陆玖兮认出了这里。
她跟伍齐昭恋爱时，这条小吃街是他们最喜欢来的地方。
伍齐昭径直走到了一家面馆门前。
刚走进去，老板就热情招呼：“哟，小伍，可是好久没见了，怎么上次不跟玖兮一起来？”
伍齐昭脚步一顿，凤眼微眯。
“她什么时候来的？”
“就前几天啊，当时我还跟她聊到你了。”
伍齐昭脸上闪过一丝烦躁，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道：“老样子。”
那老板应下，转身去了后厨。
陆玖兮默默站在一边。
她死前最后一顿饭，便是这家店的青菜粥。
原先伍齐昭胃不舒服时，只有这家店的粥他吃得舒服。
丽嘉陆玖兮陪他来过很多次，甚至后来还来学了三个月，才学到熬粥的精髓。
她第一次在家里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时，伍齐昭不住夸她：“我老婆真是心灵手巧。”
可后来，伍齐昭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陆玖兮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给他做面了。
很快，老板端着粥出来了。
只手中却还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罐。
“你的面，然后这个金银花你带回去给玖兮，上次我看她上火，现在好些了没？”依誮
陆玖兮心里蓦的一酸。
连粥铺老板都在关心她的身体，可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却已经毫不在意。
伍齐昭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没作声。
只是心里却更烦了。
陆玖兮，又是陆玖兮，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跟他提陆玖兮！
那个女人都不知道去哪快活了！
伍齐昭一言不发的喝着粥，却觉得有些没滋没味。
老板看了看他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开口。
“你别不上心，玖兮上次在我店里咳得厉害，还咳出了好大一滩血！”
第8章
伍齐昭瞳孔微缩，他抬起头：“咳血？”
“是啊，所以我才说你得上心，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
“我老伴当年说走就走，一点反应时间都没给我留。”
“我后来一直想，我怎么就没早点发现……”
老板眼角微微湿润，将那罐金银花往他面前一放。
“世上没有后悔药，需得珍惜眼前人啊。”
伍齐昭看着那罐子，本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好，我会带给陆玖兮。”
从粥铺出来，已经很晚了。
伍齐昭坐进车内，看着手中的罐子，脑海中突的浮起陆玖兮苍白的脸。
他拧动钥匙，随着一声轰鸣，车子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推开门，依旧满屋寂静。
甚至连门边的那盏壁灯都在闪了几下后，彻底熄灭。
屋子PanPan陷入彻底的黑暗。
不知怎么，伍齐昭心里闪过一股薄怒。
曾经不管再晚，陆玖兮永远会给他留一盏灯。
她说：“灯亮着，你回来才心安。”
伍齐昭脸色沉凝，抬手按向壁灯，却毫无动静。
陆玖兮看着他脸上的怔然，凄然一笑。
这盏灯，历经无数个亮到天明的夜，终于是彻底坏了。
伍齐昭“啧”了一声，按开客厅的灯，直接拿了衣服去洗漱。
竟是又要在家里住的意思。
听着浴室水声，陆玖兮都有些恍惚了。1
这几天，伍齐昭回来的次数，比之前半年还要多。
伍齐昭洗完澡躺在床上，却有些失神。
这个房子里，处处都是陆玖兮的气息。
可人却不在了。
他猜想，陆玖兮现在应该是跟孟真茹在一起。
以前陆玖兮也不是没用离家出走来威胁他，但这还是第一次，她连他的电话都不接。
以为这样就能逼他就范？
伍齐昭心中不屑冷笑。
他闭上眼想要睡觉，可这一次，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了。
往常陆玖兮睡在他身侧，总会没话找话的说两句。
如今没了那个声音，伍齐昭心里竟觉得空落。
倏然睁开眼，他拿过手机，给陆玖兮发去短信。
“陆玖兮，再不回来，你就永远别回这个家！”
短信又一次石沉大海，伍齐昭愤然摔了手机。
第二天上午，伍齐昭是被电话吵醒的。
他看了眼，是大学时期的班长王腾。
他接起：“有事？”
“伍齐昭，今天同学聚会啊，你怎么还没到？”
伍齐昭捏了捏眉心，道：“地址发我，一会过来。”
ENR会所顶层。
伍齐昭到时，里面已气氛热烈。
他目光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陆玖兮的身影。
这一刻，伍齐昭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受。
他好似随意的找到王腾问：“你没给陆玖兮发信息么？”
王腾忙说：“发了，她没回。”
伍齐昭沉默了，王腾打量他两眼，感慨出声。
“想当年，班里成了的就我跟陈潇，你跟陆玖兮，结果现在，我离婚了，你也要离了……”
伍齐昭捏着酒杯的手倏然收紧，他看向王腾。
“我没想过跟陆玖兮离婚。”
王腾一脸惊讶：“那你跟那个明星打得火热……”
话到一半，他便咽了回去，讪讪道：“那是我误会了。”
伍齐昭突然觉得无趣，他放下酒杯。
“我公司还有事，你们玩，所有消费记在我账上就行。”
他开着车，直接回了伍氏。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见庾山青在打电话。
“好的，我会想办法联系陆小姐，谢谢贵医院的关心，再见。”
伍齐昭顿住脚步，冷声问：“怎么回事？”
庾山青放下手机。
“伍总，是夫人的主治医生，因为打不通夫人电话，只能打到我这里来了。”
伍齐昭皱起眉：“不就是抑郁症？”
庾山青内心叹了一声，缓缓道。
“伍总，医院说夫人状态很糟，已经是重度抑郁。”
“而且……她曾自杀过两次。”
第9章
自杀？！
陆玖兮看着伍齐昭倏然变色的脸，扯了扯唇角，只觉得心里麻木一片。
是啊，她曾经自杀未遂过两次。
陆玖兮记得，第一次求死，是在伍齐昭第二次出轨时。
她攒了很多安眠药，带着悔和痛一同咽下去，圆滚滚的药丸犹如刀片，一路划进胃里。
她动弹不得，窒息感铺天盖地涌上来，疼的要命。
可她再次睁开眼时，依旧活在人间，无人问津。
而第二次求死……陆玖兮身体微微颤抖。
那是她唯一一次怀上孩子，她仍记得当时那份不可置信的狂喜。
如同长夜尽头终于赢来曙光。
可仅仅三天，她甚至没来得及告诉伍齐昭，那个孩子就没了。
孩子没了的当天，陆玖兮就爬上了那座横穿江面的桥，一跃而下。
可仍旧被人救了起来，在医院养了半个月才回家。
不过第三次，她终于成功了……
庾山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伍总，夫人住院时我想跟您汇报，但您当时陪着沈小姐在国外，说别扫您的兴。”
伍齐昭站在原地，心蓦然重重沉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摆了摆手，示意庾山青出去。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伍齐昭拿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后又按灭了。
浪费了好几根烟后。3
最终，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陆玖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顿了顿，删掉重发：“陆玖兮，我在家等你。”
陆玖兮沉默着，看他删删改改无数次，终于发出信息。
“陆玖兮，我想吃你做的清汤面了。”
伍齐昭盯着手机屏幕，两分钟后，手机在他手中嗡嗡震动起来。
屏幕上赫然闪烁着‘陆玖兮’三个字！
伍齐昭立刻接起来：“陆玖兮……”
“我是孟真茹。”
伍齐昭蹙眉，声音也冷下去：“怎么又是你？”
孟真茹的声音却是带着哽咽的。
“伍齐昭，如果重来，我一定阻止玖兮嫁给你！”
伍齐昭眼神一凌，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庾山青推门而入：“伍总，沈小姐在片场受伤了！”
伍齐昭一惊。
电话那头，孟真茹看向病房中正在抢救地陆玖兮，泪奔涌而出：“玖兮要死了，你立刻过来！”
她吼出口的话却断在了听筒里早已挂断电话的一片嘟嘟声中。
办公室里，陆玖兮再一次试图挣脱伍齐昭对她的束缚。
而这一次，她竟然成功了！
看着伍齐昭越走越远的背影，她直直愣在了原地。
就在此刻。
蓦的，她耳边却传来一个紧张而陌生的声音。
——“静脉推注1mg肾上腺素！”
——“心脏除颤器准备，逐次递增！”
陆玖兮似乎听见了孟真茹带着哭腔的声音。
“玖兮，你说我们要一起去看海的，我什么都买好了，你别反悔啊。”
“你想吃的那个叉烧肉我学会了，等你好了做给你吃啊。”
“玖兮，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一声接一声的急厉，一句胜一句的绝望。
陆玖兮有些恍惚。
她缓缓抬手，发现自己的手指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一股难言的复杂涌上心头，悲伤，悔恨，亦或是解脱？
“孟孟，对不起……”
话在空中消散，她的魂体也彻底消失不见。
医院里，病房门开了。
医生从里走出，看着满脸泪水急急扑上前的孟真茹，满含歉疚。
“孟小姐，抱歉，抢救失败。”
“患者陆玖兮于十一点二十七分，确认死亡。”
第10章
医院PanPan病房门外。
各路记者长枪短炮，誓要拿到沈昕彤片场受伤的第一手资料。
不知道是谁喊了句：“伍氏总裁来了！”
众人皆是眼睛一亮，纷纷朝着刚出电梯的伍齐昭围去。
庾山青立刻上前拦住记者。
不断的快门声里，伍齐昭径直踏入病房。
病床上，沈昕彤神色苍白，看到他后，更是骤然红了眼眶来：“齐昭，我好怕。”
伍齐昭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没事了，我来了。”
沈昕彤抽噎道：“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的。”
伍齐昭陡然一怔。
曾经，陆玖兮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只是那时，她是笑着的，如同冬日盛开的蒲公英。
再看沈昕彤泫然欲泣的脸，伍齐昭便只觉得矫揉无趣。
又安慰了几句，他便有些不耐地起身往外走：“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走出病房，记者都已经被庾山青赶走。
伍齐昭吐出一口闷气，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地消瘦背影。
他想都没想，大步走过去拉住那人手臂：“陆玖兮，现在不躲我了？”
然而下一刻，那女孩狠狠甩开他的手。
“你有病吧你！”
伍齐昭看着这张全然陌生的脸，身体一僵。
“抱歉，我认错人了。”
回到车上，伍齐昭拿出手机，翻到微信界面。
陆玖兮的头像上，依旧是99+的消息。
他点开，一条条消息便涌出。
——“齐昭，你回来陪陪我好吗，我很难受。”
——“齐昭，我好想你。”8
——“齐昭，绯闻的事我看到了，你哄哄我，你说什么我都信。”
最近的两条消息是在三天前。
——“离婚协议书我签好了字，已经寄给你。”
——“伍齐昭，我不想再等你回家了。”
伍齐昭手指顿在屏幕上，隐隐泛凉。
那个女人，竟然说不等他回家了？！
真是荒唐！
伍齐昭眼中闪过怒意。
他拿着手机，按了几次才成功解锁，旋即拨通了陆玖兮的电话。
“嘟——”
“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话到一半，伍齐昭把电话一砸！
莫名的，一种慌乱如铁链勒住他心口。
半响，伍齐昭捡起手机，发出一条短信：“陆玖兮，有本事你就死在外面！”
……
不过几个小时，‘当红小花沈昕彤怀孕’一事便闹得沸沸扬扬。
庾山青看向伍齐昭，一脸为难。
“伍总，这次的事情太大，怕是压不下去了。”
办公桌后，伍齐昭眸光沉沉。
“谁说我要压？”
庾山青一愣。
伍齐昭缓缓开口：“明天，召开记者发布会，我要当众承认我跟沈昕彤的关系！”
陆玖兮，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第二天，发布会现场。
伍齐昭牵着沈昕彤的手，站在数十个杂志记者面前，任由白光闪动。
那些记者眼里透出难言的兴奋，一个个挤破了头往前冲。
“伍总，您和沈小姐是否婚期将近？”
“沈小姐，你有想好去哪家定制婚纱吗？”
“伍总，为什么您选择在这个时候承认跟沈小姐的关系？”
所有人都想挖出这位年轻总裁和女明星的恋爱花絮，可偏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伍总，您今天举办这个发布会，您的原配妻子知道吗？”
一言出，四下静。
一个年长的记者缓缓走到伍齐昭面前，目光坚定，毫无畏惧。
伍齐昭唇角浮起讽刺。
“她？一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忍的女人，难道能干涉我的决定？”
他看向那记者，勾唇冷笑：“倒是找来你这么个出头鸟来替她说话。”
“你告诉她，别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想要什么，亲自来拿！”
嘭！
一声巨响。
会议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众人纷纷扭头。
门口，一个沙哑而愤怒的女声响彻会场：“够了！伍齐昭，你良心被狗吃了是吗！”
孟真茹双眼赤红，大步上前。
记者们不由自主的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孟真茹红着眼，一字一句道：“你要她亲自来？那我便带她来问问你，为什么不能给她一条活路？！”
她说罢，将怀中紧紧抱着的相框正对着伍齐昭举起！
伍齐昭心跳骤然停滞一瞬。
跟黑白遗像上陆玖兮那双带笑的眼彻底对上！
第11章
伍齐昭盯着那张遗像看了两秒，而后挪开了目光。
“陆玖兮知道你拿着她的照片做这种恶作剧吗？还是说，这又是她想出来的新点子？”
他黑眸里墨色翻涌，藏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颤。
字字如刀，刀刀都割在他自己心上。
陆玖兮自杀了两次都活了下来，现在不过是一张遗像，能代表什么？
伍齐昭这样想着，胸腔中的惧意转为怒气，他看向孟真茹的目光冰冷。
“庾山青，把她给我赶出去！”
就在庾山青准备上前的那一刻，门口再度响起一声暴喝。
“我看谁敢！”
徐宸高大的身形骤然在门边出现，他身上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性。
他走到孟真茹身边，目光瞥过站在台上的伍齐昭，棕色的眼眸中透着寒意。
“伍齐昭，动她就等于动玖兮，你真要做的如此不留情面？”
伍齐昭冷嗤一声：“徐宸，你就这么喜欢管别人的家事？若有一天，别人拿着你老婆的照片做遗像，你未必会比我好半分！”
徐宸神色沉凝，语气中带着冰冷的锋利。
“是不是只有看到玖兮的尸体，你才能不自欺欺人？”
伍齐昭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徐宸。
“你胡说八道什么！”
“市中心医院有陆玖兮的死亡证明，你大可以去查。”3
徐宸寸步不让，他将气的泪流满面的孟真茹隐隐护在身后，吐字清晰：“伍齐昭，人在时你没有珍惜，人死了你不相信，玖兮这辈子跟了你，是她最大的悲哀。”
说完，徐宸转身，对孟真茹道：“跟我走，玖兮的后事我来安排。”
孟真茹半个字都没说，径直跟着徐宸离开。
伍齐昭咬紧牙关，片刻后，拔腿朝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沈昕彤脸色一变：“齐昭！”
可伍齐昭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台下快门声疯狂响起，庾山青适时出现：“各位，抱歉，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
等送走一众记者，庾山青才回到沈昕彤这边，他眼里划过一丝厌恶。
“沈小姐，先回去吧。”
沈昕彤木然抬头看着他，轻声问：“陆玖兮死了？”
庾山青身体一震，忍不住开口：“一切没有结果之前，还请沈小姐慎言！”
沈昕彤扫了他一眼，到底是没再说什么，跟着庾山青离开了伍氏。
另一边，伍齐昭将车停在市中心医院。
看着那成片的雪白大楼，他心里无端冒出寒意。
在车旁站了很久，他才抬銥誮脚往里走。
一楼门诊部。
人来人往，伍齐昭什么都没想，径直走到一个窗口。
里面的护士朝伍齐昭问道：“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伍齐昭面无表情的开口。
“有人说，我老婆在这里。”
一句没头没脑让人根本理解不了的话。
护士眼神微变，再度问：“好的，麻烦请您提供家属的姓名，我帮您查一下。”
“陆玖兮。”
一分钟后，护士脸色沉重。
“你是陆玖兮女士的家属？”
伍齐昭骤然攥紧了手，他嗓音发紧：“嗯。”
“陆玖兮女士，已于今天上午十一点二十七分宣告死亡。”护士抬起头，看向伍齐昭的目光带着几分怀疑，道：“你说，她是你老婆？”
伍齐昭迎着她的目光，身子晃了几晃。
他俯身，直直的看着那护士，吐出的字仿佛夹带着冰碴：“你……说什么？”
护士不耐烦将一张纸拍在窗口柜台。
“喏，自己拿去看，陆玖兮在我们医院治疗了好几天也没见你，人都死了你在这里问！”
伍齐昭的目光落在那张黑字白纸上。
陆玖兮的死亡确诊单。
第12章
深夜，伍齐昭坐在家里，亮堂的吊顶灯将客厅照的纤毫毕现。
也显得这个曾被他当作家的地方愈加冷清。
伍齐昭面前摆着那张死亡确诊单，耳边回荡的，却是护士最后的那句话。
“尸体？被陆玖兮女士的朋友带走了，不在我们医院。”
孟真茹的能耐他清楚，是个精英女强人，可没本事联合医院一起骗他。
所以，眼前这张死亡确诊单大概率是真的。
空气中的寂静无端让人头皮发麻。
伍齐昭猛地打了个冷战。
从下午看到陆玖兮的遗像开始，伍齐昭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断了。
之后的行事，完全是依靠本能。
有这样一种反应，是你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伍齐昭的时间，仿佛停留在看到陆玖兮那双带着笑意的眼那一瞬。
直到现在。
他陡然动作急切的拿起手机，向来理智的人，连找陆玖兮的电话都找了好几分钟。
伍齐昭按下拨号键，那边依旧是冰冷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一遍又一遍，电话那边的机械音不厌其烦的重复着。4
伍齐昭牙关咬的咯吱作响，声音断断续续不成句。
“玖兮……接电话，别不接……”
“陆玖兮，别玩我了，这样的游戏不好玩。”
“陆玖兮！”
每一次喊出陆玖兮的名字，伍齐昭的眼圈便红上一分，最后几欲要滴出血来！
不知道拨通了多少次，不知道念了多少句。
那个名字在嘴边转来转去，却再也得不到应答了。
最后一次拨通，屏幕闪了闪，然后彻底归于沉寂，竟是没电了。
伍齐昭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屏幕，颓然朝后一靠。
陆玖兮，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刺目的灯光如同水银宣泄，冲进伍齐昭的眼球。
让他眼睛骤然发胀。
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可陆玖兮的脸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伍齐昭静静的靠在那里，平坦的胸膛，甚至看不出什么起伏。
恍若一尊遗落世间多年的石塑。
这时，门被敲响，伍齐昭猛然睁开眼睛。
陆玖兮，你回来找我了是不是？
他从沙发上起身，踉跄着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齐昭，抱歉不请自来，我很担心你。”
冰冷从门把手透过伍齐昭的手掌，直直钻进心里。
他站在门口，身形半分未动，看向一脸担忧的沈昕彤，眼神冰冷。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这里你不许来。”
他语气平常，可沈昕彤知道，他生气了，顿时心里一慌。
“齐昭，对不起，我打不通你电话，我不是故意的，我……”
“给我滚！”伍齐昭如同一只被人侵入领地的雄狮暴怒出声，“这是我跟陆玖兮的房子，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出现在这里！”
沈昕彤浑身的血都好似凝住了，她不由自主退后一步，眼中蓄着不可置信。
“……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没等沈昕彤转身，伍齐昭‘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止不住的喘着粗气。
这些年，他在外面玩的再无法无天，也从来没允许过任何人来这里找陆玖兮。
这是他们的婚房，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们一起置办的。
外面的温柔乡再好，也抵不过这一处安宁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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