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一颗心早已经在无数次的伤害中麻木了,可听到君承陌的话,还是被生生撕裂般痛了起来。‘无双,你会是我唯一的皇后。’耳边回响着君承陌昔日的承诺,而现在,他却说,要立别的女人为后。身体微微颤抖,心脏痛到痉挛,宋无双尝到了喉咙涌起的血腥味。
“朕问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朕说!”
你不在意是吗,哪怕朕召别的妃嫔侍寝,你也无所谓是吗!
“请皇上明察,还父兄清白……”
“住口!”
君承陌厉声打断她的话,阴沉沉地看着她,“镇国公结党营私通敌卖国!证据确凿何来冤屈!”
宋无双震惊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帝王。
结党营私通敌卖国?
就凭那几个官僚的一面之词,就凭那几封伪造的信件,他就定了她父亲的罪?
宋无双心下悲凉,她早该知道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宋家功高震主,手握五十万大军,早已经成了君承陌的心腹大患。
他估计早就想铲除宋家了吧,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真相,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
而现在,有人把现成的把柄送到他面前,怎么可能放过。
宋无双闭上眼,狡兔死,走狗烹,是她识人不清,痴心错付。
两手撑着地面,一头磕到了地上。
君承陌心脏一紧,身体前倾,下意识就要去扶宋无双。
然而他脚已经踩在了地上,却听到宋无双开口道,“微臣愿意交出兵权,辞去军中职务,带父兄离开京城,永不……入京,恳请皇上放过我父亲和哥哥。”
君承陌呼吸一滞,双眼微微睁大,“你要走?”
宋无双忍住心中悲苦,“恳请皇上批准。”
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军权不要了,宋氏门楣不要了,君承陌……也不要了。
帝王多疑,她只想保住父亲和哥哥的性命,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君承陌压下心底的慌乱,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她要走,很好,她竟然要走!
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感情,就因为他把她父兄下狱,她就要离开他!
宋无双,你果然够无情!
君承陌怒极反笑,一把将身后的陈贵妃搂进怀中,恶狠狠地瞪着宋无双的头顶,“安国将军,陈贵妃贤良淑德,深得朕心,朕欲立她为后,将军以为如何。”
身后的陈贵妃闻言双眼一亮,压抑住眼底的雀跃和野心,小鸟依人般靠进君承陌怀里。
君承陌心烦意乱,没有留意到陈贵妃的动作,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宋无双。
等着她的反应,然而宋无双只是安静的跪着。
她以为一颗心早已经在无数次的伤害中麻木了,可听到君承陌的话,还是被生生撕裂般痛了起来。
‘无双,你会是我唯一的皇后。’
耳边回响着君承陌昔日的承诺,而现在,他却说,要立别的女人为后。
身体微微颤抖,心脏痛到痉挛,宋无双尝到了喉咙涌起的血腥味。
“皇上英明。”
“滚!宋无双你给朕滚出去!”君承陌大发雷霆,猛地站起来,一把将旁边太监手里的茶杯掀翻,转身把床边的灯台砸到地上。
所有宫女太监诚惶诚恐地跪了一地。
陈贵妃也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下,“皇上息怒。”
宋无双摇摇欲坠地站起身,没有看君承陌一眼,转身离开。
外面大雪纷飞,一片银装素裹,宋无双一路朝着宫门走去,没一会儿身上就落满了白雪。
清风殿内,君承陌被气得头脑发晕,站都站不稳,陈贵妃赶紧起身扶住,“皇上息怒,小心龙体啊。”
君承陌一把将她推开,“滚!谁准你的脏手碰朕!”
陈贵妃脸色骤变,赶紧跪下请罪,“臣妾知罪。”
眼里露出怨毒的光芒,还有难堪。
就在这时,侍卫匆匆来报,“皇上,安国将军朝着宫门去了,外面在下雪,她没撑伞。”
君承陌正气头上,压下心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不用管她,爱去哪就去哪!”
惯的她!
反正没有他的旨意,宋无双出不了宫!
她常年练武,身体好的很,淋一下雪又不会死!
宋无双漫无目的地走到宫墙边,腿上旧疾在冰天雪地里隐隐作痛,她却麻木了般。
贴身侍女青儿匆匆跑来,“小姐,小姐,老爷和大少爷二少爷,他们……他们死了。”
“什么?!”宋无双先是茫然,随后双眼越睁越大。
被冻僵的身体冷得像块冰,她一把抓住青儿的肩膀,双眼血红,“你说谁死了!”
青儿泪流满面,“镇国公和两位少爷……在狱中被人暗害了。”
世界轰然坍塌,宋无双踉跄着后退两步,暗害?
哈!
哈哈哈哈哈!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她父亲位高权重,谁能在大理寺暗害他,又有谁敢在大理寺暗害他!
除了……龙椅上的那个人……
泪水滚滚而落,宋无双嘴角溢出一丝血色,是她的错,是她错信了君承陌,拖宋家进夺嫡之争,才会害得宋家家破人亡,都是她的错啊!
胸腔翻江倒海,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宋无双呕出一口鲜血,喷在白色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脑中一片空白,她浑浑噩噩地往前走,一步一步拾阶而上,心如死灰地站上宫墙,眺望银装素裹下吃人的红墙绿瓦,以及肮脏的人心叵测。
闭上眼,一跃而下。
君承陌,若有来生,愿与君不相逢……
第2章 无双,朕来找你了……
清风殿内,君承陌目光阴鸷地看着殿门外的暴风雪。
脑中不断浮现宋无双离开时落寞又孤傲的背影,胸口郁怒,一脚踹翻了雕花梨木圆桌。
不识抬举的女人!
他就是太宠着宋无双了,才会让她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
是时候让她吃点苦头,让她知道谁才是天晨国的天子,谁才是她的天!
“来人,传朕旨意,把宋氏满门打入地牢,择日问斩!”
他等着宋无双跪着求他!
无视身后跪了一地的人,君承陌阴沉着脸,大步踏出清风殿,一名侍卫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皇上,安国将军她……她她她自、自戕了……”
君承陌愣住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是不是风雪太大了,他好像产生了幻听。
侍卫战战兢兢,“安国将军……自戕了。”
心脏被撕裂了一个大洞,冷风不断往里灌,君承陌一脚踹在侍卫身上,把人踹得摔倒在雪地里,后者赶紧爬起来,瑟瑟发抖地跪着,雪水融化浸湿了衣服,抖得更厉害了。
“你敢诅咒安国将军!”君承陌恶狠狠地盯着侍卫的头顶。
他居然敢诅咒无双死!
无双刚刚还好好的,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可能会死!
身后跟着的太监总管刘福以及随驾宫女侍卫诚惶诚恐地跪了一地。
“安国将军何在!”君承陌怒声问。
“在宫门……安国将军跳宫墙……自……自戕了……”
君承陌依旧死死地瞪着地上狼狈的侍卫,耳边风雪消了音,他的脑中和此时的冰天雪地一样白。
突然,君承陌眼前一黑,一声不吭地朝后倒去。
刘福赶紧起身扶住,短暂的晕眩过后,君承陌推开刘福,朝着宫门奔去。
宫门前,那抹从宋无双身上延伸出来的红,是这苍茫白雪中唯一的艳色。
身披狐袭的少女无声地躺在雪地上,君承陌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双腿僵硬地跪在尸体旁,心脏传来撕裂般的痛。
他颤抖着伸手,拂去落在少女脸上的雪,露出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是他的无双……
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君承陌仰面倒了下去。
“皇上……”
“皇上!”
“来人啊,快传御医!”
君承陌在床上躺了两天才醒来,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刘福,“安国将……无双呢,朕……不,我的无双呢。”
刘福双眼含泪,“回皇上,安国将军的遗体被安置在偏殿。”
宋氏满门下狱,战功赫赫的一国将军,竟连个给她收尸的人也没有。
“什么遗体,你说谁的遗体!”君承陌眼神阴狠,一脚把刘福踹翻在地,“你敢诅咒我的无双!”
刘福惶恐,匍匐在地,“皇上节哀。”
君承陌浑浑噩噩地来到偏殿,哪怕他再怎么不承认,人死也不能复生。
宋无双的遗体已经被人打理干净了,此时正躺在床上。
君承陌呆呆地抱着她,几天内身体就瘦脱了相,面色惨白,眼眶青黑,眼神麻木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
他固执地抱着宋无双的遗体,神思恍惚,自言自语。
“是我逼死了你,是我杀了你……”
“你可真狠啊,我只是想让你在乎我,你居然用死来报复我……”
“我没碰过其他女人,我只有你……”
“是不是很冷,无双 ,你身上怎么那么冷……”
君承陌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将宋无双的身体紧紧盖住,怎么那么冷,为什么会那么冷,他明明已经抱得很紧了,为什么还是暖不了她。
“无双,我暖不了你了……”
刘福候在一旁,闻言湿了眼眶,他不忍再听,“皇上,该让安国将军下葬了。”
虽然天冷尸体不易腐烂,但已经过去那么多天,再不下葬就臭了。
君承陌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且充满攻击性,抱住宋无双的手猛地收紧,“你想抢走朕的无双!”
刘福赶紧跪下,“皇上,死者为大,请让安国将军入土为安啊!”
“滚出去!”
君承陌骤然厉喝,刘福吓得浑身哆嗦,赶紧退出殿外。
偏殿内安静下来,君承陌低头,轻柔的吻落在宋无双眉心,“无双,没有人打扰我们了,睡吧。”
又过了几天,宋无双的身体已经被尸斑覆盖,并且开始腐化,君承陌大惊,赶紧让人运来冰块,将她的身体冻住。
自己则日夜守在冰床前,奄奄一息。
皇上疯魔的消息传到前朝,继安国将军自戕后再次朝野震荡。
这天,太后娘娘带着一名侍卫来到偏殿,怒斥君承陌为了一个女人罔顾江山社稷。
君承陌浑浑噩噩,恍若未闻。
什么江山什么社稷,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爬上高位,不过是想争一个和宋无双的未来,现在人不在了,一切都没有意义。
他只想陪着他的无双,直到油尽灯枯的那一刻,就下去找她。
太后大怒,极力隐忍,“安国将军留了话给你。”
君承陌愕然抬头,跪在地上的侍卫抖若筛糠,“安、安国将军说,祝皇上千秋万代,好好活着,千……千万不要死了,黄、黄泉路上,她她她不想见到您。”
君承陌身体一僵,泪如雨下,好好活着,黄泉路上不想见……
真狠啊。
无双,你怎么能那么狠心!
次日,皇帝上朝,封安国将军为皇后,开皇陵,将皇后入葬,死后同棺。
群臣反对,金銮殿上盘龙柱前血染了一地,君承陌无动于衷。
宋无双死后,他再没有踏入后宫半步,所有精力都放在处理国家大事上,不过短短十载,就已经熬干了心血,满头华发。
每况日下的身体全靠药汁吊着,他会努力活下去,痛苦的活着,这是宋无双对他的惩罚。
罚他孤独终老,不得善终!
承天帝一生无子,人到中年,在宗室挑选了有资质的子弟入宫,悉心教导,立为太子。
宋无双死后四十年,承天帝君承陌心疾发作,传位于太子,弥留之际,看着虚无的雪景,喃喃自语。
“朕受罚了四十年,无双,你可消气?”
“朕来找你了……”
第3章 重生,狗皇帝的腿被砸断了
耳边似有嘈杂又似嗡鸣,君承陌浑浑噩噩,脑中像是被无数针扎着,又痛又烦躁。
“臣妾知罪……”
是女人娇媚的声音,君承陌烦躁不已,他都已经惩罚自己孤家寡人四十年,为什么死了还要折磨他,就不能让他安安心心地去找无双谢罪吗。
而且,自从宋无双死后,他再也没有踏足后宫,哪来的臣妾。
迷迷糊糊睁开眼,意识渐渐恢复,君承陌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宫人太监,还有一位身着大红牡丹肚兜的女子。
这一切的场景是那样的熟悉,在那孤独的四十年里,他几乎每晚都会梦到这一幕,梦到宋无双绝望又决然的背影,他想要冲上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他说出那番伤人的话。
然而手伸出去,却只能穿过自己的身体。
他对着那个冷漠的自己大喊,让他赶紧去追,然而无论他如何歇斯底里,梦里的人都听不到。
午夜惊醒,汗湿衣襟,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空虚和后悔。
他就在这样的痛苦与悔恨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煎熬,浑浑噩噩度日。
此时再看到困扰了他一生的噩梦,君承陌悲从中来,痛彻心扉。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闯入,“皇上,安国将军朝着宫门去了,外面在下雪,她没撑伞。”
君承陌怔住了,一阵夹杂着白雪的冷风从殿门吹进来,带来一阵透骨的寒意,不是梦?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手,痛感传至大脑,君承陌猛地一抖。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竟然回来了!回到了……
想到什么,君承陌脸色猛地一变,“无双!”
一声惊恐的喊声落下,君承陌已经飞奔出去。
外面狂风暴雪,他内力全都集中在脚下,提起轻功穿过厚重的宫墙,飞过落满白雪的御花园,红墙绿瓦在身后远去,巍峨宫墙就在眼前。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一抹艳丽的红在宫墙上如同怒放的红梅。
是宋无双!
君承陌还没来得及欢喜,就看到宋无双轻轻一跃,如同风中残梅翩然落下。
“无双!”
君承陌睚眦欲裂,身形一掠冲过去,一把接住了一跃而下的宋无双。
然而情况太过紧急,他一心扑在接住宋无双上面,没有计算好落下的角度,直接栽了下去。
咔嚓——
腿摔断了。
心情大起大落,再加上他从清风殿跑出来的时候没有把龙袍穿上,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跨越大半皇宫,风寒侵袭,加之这一摔,晕了。
宋无双惊慌失措地从君承陌身上爬起来,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跳宫墙跳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被人在半空接住了?
而且好像还把人砸晕了。
当看到被她砸晕的人是君承陌时,宋无双脸色猛地一变,“皇上!皇上!”
“来人啊,传太医!快!”
“皇上,皇上!”
皇帝昏迷,朝野动荡。
太后勃然大怒,以谋害皇帝的罪名将宋无双打入地牢。
紫霄殿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御医站在太后面前,诚惶诚恐地汇报。
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感染了严重的风寒,吃几剂药即可。
严重的是腿骨断裂,需要休养月余。
太后看了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君承陌,“皇上何时能醒。”
“最迟明日。”
太后闻言神色稍松,冷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宋无双为何行刺皇上!”
陈贵妃眼神轻闪,袅袅娜娜上前,对着太后行了一礼,“回太后,安国将军因镇国公下狱之事,与皇帝发生争执,皇上不肯轻饶宋氏满门,臣妾心想,安国将军是否因此事记恨皇上?”
太后冷哼,“镇国公结党营私能敌卖国,她宋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有脸求情!”
陈贵妃低眉顺眼,“安国将军与皇上关系匪浅,偶尔恃宠而骄了些……”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陈贵妃戛然而止,一脸懊恼地轻咬朱唇,半跪着请罪,“臣妾失言,请太后恕罪。”
候在龙床前的刘福抬头看了陈贵妃一眼,又低下头去。
皇上和安国将军之间的暧昧关系,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从来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陈贵妃这时候在太后面前提起,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然而他只是一个总管太监,人微言轻,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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