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昊卿眼中含怒,恨拍了一下桌案:“陆南弦,别让本宫从你嘴里听见她的名字!”他身边的苏长瑶忙拉住他的手宽慰道:“昊卿,你别冲动,四皇子如今是顾国使者!”这一幕,落在白槿瑜眼中,她竟莫名有些难过。陆南弦始终是浅笑:“她?不知太子殿下指的是谁?”顾昊卿恢复了冷静,手中暗暗攥紧了拳。
顾昊卿眼中含怒,恨拍了一下桌案:“陆南弦,别让本宫从你嘴里听见她的名字!”
他身边的苏长瑶忙拉住他的手宽慰道:“昊卿,你别冲动,四皇子如今是顾国使者!”
这一幕,落在白槿瑜眼中,她竟莫名有些难过。
陆南弦始终是浅笑:“她?不知太子殿下指的是谁?”
顾昊卿恢复了冷静,手中暗暗攥紧了拳。
无数次,他在梦中都恨不得将陆南弦碎尸万段,一想到苏锦溪当年是死在这个人的阴谋诡计之下,他就恨得彻夜难眠。
两年了,这样的恨始终在他心中只增不减。
甚至,每每午夜梦回,他都能梦到苏锦溪的影子在他梦中出现。
她万箭穿心而亡,身体里的血都已经流干,她拿着一把剑,就这样出现在他梦里,无数次跟他说,她很痛苦,她说她想回家。
可是,无数次醒来,顾昊卿只能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外面夜色浓浓,他便会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苏锦溪。
她的骨灰撒在靖海关外,下雨的时候会将她淋湿,打雷的时候她会害怕,冬天的时候会冷,夏天的时候会热。
想到这里,他总也睡不着。
明明说了要将她忘掉的,他会爱上别的女人,会有比她温柔,比她贤惠千倍万倍的女人出现,做他顾昊卿的妻子。
可是,后来他才发现,顾国的太子妃可以是很多人。
但是顾昊卿的妻子只能是苏锦溪,总之,不是她就不行!
“陆南弦,你记好了,不管是你国公府的六小姐,还是你顾国的六公主,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陆南弦听罢,却是大笑两声,忽然又问道:“我怎么记得,当年苏锦溪的婚约是太子殿下您亲自要解除的,怎么?现在可是后悔了?找一个长得一样的女人当替身?”
闻言,顾昊卿和一旁的苏长瑶都是脸色一白。
良久,顾昊卿眼中恢复如常,清冷的眼瞳里只剩一片冷寂。
他的语气淡淡的:“本宫不需要替身,也没有人能代替苏锦溪!”
言罢,他的目光扫过坐在对面的白槿瑜,她一身白纱,头戴帷帽,里面还覆着面巾,着实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顾昊卿走了,苏长瑶微微低着头也跟了出去。
白烨这才敢说话:“四皇子可是真厉害,三两句话就能把顾国太子激成这样,传闻他个是座万年冰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陆南弦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酒杯,高深莫测的一笑:“冰山只要有了软肋,那也就不算什么了,你说呢,六妹妹?”
白槿瑜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却不由一片沉重。
她凝眉,只是低道:“若那位苏将军不是顾国人,着实也是个英雄,四皇子殿下拿一个死人这般刺激,着实不是殿下的格局。”
陆南弦也不恼怒,转了一圈手里的杯子:“计不在诡,有用就行,六妹妹,你记住了,那位顾国的太子殿下,最大的软肋,就是那个已经战死沙场的苏锦溪。”
第二十五章 君要臣死
来到上京城的第三日,月华成霜,夜色如水。
今日是顾国众臣为顾国使臣接风的洗尘宴,顾国皇帝身体越发不好,只能让太子出席主持。
白槿瑜一行人进到宫中,却看见宫中到处都种满了紫薇花树,只是现在还未到花季,只能看见郁郁葱葱的一片。
在上京城外,听说那么多桃花都是顾昊卿让人种下的,她还以为太子殿下最爱的是桃花。
可是现在进了宫城,却又种下这么多紫薇花树,真是奇怪。
白烨一向是个话多的,不懂就问也算是他的一大优点了。
他问了下带着他们进宫的小太监:“为什么你们这上京城外种了那么多桃花,这宫里却种了这么多紫薇花?你们太子殿下很喜欢种花吗?”
小太监摇了摇头,只低声道:“上京城里的花都是为了一个人所种。”
白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那位长瑶姑娘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紫薇花嘛,听人说是代表了女子,也有沉溺之爱的意思,没想到,你们太子殿下还是个有如此雅兴的人!”
白槿瑜脸色一沉,心情跟着很是低落。
可是那小太监摇摇头,这才接着道:“并非因为长瑶姑娘,这些都是太子殿下为已故上将军苏锦溪种的。”
白烨一愣:“上将军都走了两年了,你们太子种这些东西做什么?”
小太监想了想,又摇头:“种桃花许是将军从前爱喝桃花醉吧!至于这紫薇花,除了方才公子您刚才说的那番意思,恐怕更多的还是因为太子殿下年少时曾给将军院里种过一棵紫薇花树。”
只是,自从苏锦溪死了以后,她曾经住过的院子便再也不许任何人进去了。
顾昊卿只进过一次,去的时候,那院子里紫薇花开,甚是惹眼,一如当年他们在紫薇花树下读书练剑的场景。
世上最痛,不及睹物思人四字。
那以后,顾昊卿将那院中落了锁,谁也不许进去,任由那院子荒废,落灰,渐渐被世人遗忘在漫长的时光长河之中。
白槿瑜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一首诗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恐怕,那满城桃花,都是在找寻那个已经消失了的人吧?
她脚步一顿,心口忽然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她捂住心口,眉头轻蹙,总感觉从进入这顾国皇城开始,她的心里就一直不舒服。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白烨察觉到她的一场,回头忙问。
白槿瑜摇了摇头,勉强直起身子:“没什么,可能是昨日酒喝得急了,带了些凉气入体。”
一直不语的陆南弦回过头,看着她:“要不要去休息休息?”
她看不出他是真的想让她去休息,还是只是随口说说。
今日入宫,她要做什么,陆南弦是再清楚不过的。
“我没事,走吧。”她仍旧是穿了一身白衣,只是今日宫宴没有戴上帷帽,脸上以一层白纱覆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如星的眼眸。
其实,刺杀顾昊卿这件事,不管是从白家的利益出发,还是从顾国的利益出发,那都是划算的。
毕竟现在顾国皇帝老迈,只要太子死了,顾国群龙无首,自然会有其他的皇子蹦出来篡夺大位。
但是她心里是极不愿做这件事的,不管她从前是不是杀过人,但是她不想杀人。
就像陆南星说的那样,她只想做个寻常女子,不想沾染人命。
可是,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既然她白槿瑜是国公府的六小姐,自然也是要听君王令的。
第二十六章 是谁
宫宴之上,看上去倒是一片祥和气氛。
大臣们推杯换盏,言语中争锋相对几番也都是冲着陆南弦去的。
白槿瑜不过是个女子,也鲜少有人注意到她,趁着酒过三巡,寻了个理由让宫女带着自己去偏殿更衣。
果不其然,这顾国皇宫中有陆南弦的人,找个同她身形一样的女子换了她的衣服又去宴席之中,不是相熟之人根本不会认出来。
她换了一身夜行衣,竟然很轻松就找到了御书房。
明明是第一次来顾国皇宫才对,记忆中仿佛一片空白,但身体好像都已经熟悉了这座宫城,除了这两年新种上的紫薇花树,好像一切都熟悉。
悄悄潜入书房,里面灯火通明,却是没有人的。
根据陆南弦的情报,顾昊卿勤政爱民,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情,每日用完晚膳都是要回御书房处理政事的。
这两年来,没有一日耽误。
书房中,除了书籍奏本,最为醒目的,就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将军图。
上面画着一位身披铠甲的将军,骑坐在马上,手中拿着一柄长剑,黑发往后高高束起,一幅英姿飒爽的模样。
“书房中挂着一幅将军图,这顾国太子别不是个断袖吧!”白槿瑜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可是下一瞬,她又反应过来,这将军的眉眼……越看跟她越像……
想来,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上将军——苏锦溪!
有一瞬,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换了样貌的,为什么苏家两姐妹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甚至开始让她怀疑自己的身份。
但是当年白家滴血认亲的时候,她就在身边,这血脉相连是做不得假的才是。
“太子殿下,您今日不是饮宴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门口守着的小太监的声音忽然传来。
听见动静,白槿瑜一惊,急忙躲到了屏风后。
“嘎吱”一声,门,开了。
随后就听见脚步声进来,在墙壁那幅画前面停住了。
顾昊卿站在跟前,看着那幅画上的人,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槿瑜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临阵却生出了一阵犹豫。
现在想来,这件事确实是蹊跷得很,犹如一团迷雾将她团团笼罩在里面,找不到答案。
“还在犹豫什么?”顾昊卿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心里暗暗一惊,难道是发现她了?
她有些不确定,只是下意识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匕首。
下一瞬,一阵劲风迎面袭来,面前的屏风被人打倒,白槿瑜翻身闪开,整个人暴露在顾昊卿视线之中。
看来,从他刚刚一进来,就已经发现了她在这里了。
本以为顾国太子只是个书读多了的呆子,没想到,还是个高手!
顾昊卿看着眼前一身夜行衣的白槿瑜,只面无表情开口:“是陆南弦让你来的?”
白槿瑜一咬牙,攥紧手里的匕首,索性欺身上前,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银光一闪,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过了好几招了。
她横劈过去,手腕被他稳稳握住。
顾昊卿的脸色忽然一变:“苏家枪的招式,你究竟是何人!”
白槿瑜皱眉,什么苏家枪不枪的,今日要是栽在这里,恐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她不答,反手挣开他的桎梏,眼神狠厉,一刀往他胸膛扎去。
本来是很容易的一招,要躲过去非常容易。
可是顾昊卿却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匕首直直没入他胸口,立时有鲜血流出来。
第二十七章 朗阔星眸
“哐——”
书房中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外面的侍卫。
侍卫在门口惊呼一声:“太子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顾昊卿的眼神定定对上白槿瑜的眼睛,却对外面冷声道:“无事,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白槿瑜一瞬僵在了原地,握着匕首的手忽然有些发颤。
看着眼前的顾昊卿,她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心脏就好像被人死死攥住了,连跳动都觉得困难。
她眼神微闪:“你……为什么不躲?”
顾昊卿仍旧眼神灼灼地看着她:“阿颜,你回来了。”
白槿瑜忙松开了手,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双腿竟开始不自觉发软。
她不承认这是因为她伤了人,害怕才会这样,反倒是,她已经浑身没有力气了。
这一声“阿颜”就好像隔了万水千山,隔了一生一世的距离传入她的脑海中。
阿颜,顾国赫赫有名的上将军,苏锦溪!
顾昊卿脸色发白,却是上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伸上前去想要揭开她脸上的面纱。
可他的手却隐隐有些发颤。
也许这世界上真的有容貌身形都能一模一样的人,可是眼睛是永远骗不得人的。
全天下,拥有这样一双朗阔星眸的人,只有苏锦溪。
不知道为什么,白槿瑜是应该要躲开他的,可是浑身却都僵硬在他那双似水般温柔的眼眸之中。
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沉睡已久的情绪似乎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缓缓清醒。
面纱被揭落,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孔时,顾昊卿几乎能清醒地感觉到,有一瞬间,他的心跳都停住了。
苏长瑶跟她明明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是,他总能一眼就看出来,她们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现在眼前的白槿瑜不一样,她眉间英气十足,一双眼睛清冷明媚,是绝无可能作假的。
心头一时涌上巨大的惊喜,他苏不上胸口传来的剧痛,开口声音竟带了些哽咽:“你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今年的桃花就又要谢了!”
白槿瑜心头陡然升起一阵慌乱,她后知后觉地想挣开顾昊卿的手:“我不是苏锦溪,我是来杀你的!”
可是顾昊卿却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命,你想要,我给你!可你不能折磨我!”
顾昊卿胸口的玄衣已经被鲜血染透,留在胸膛里的匕首刀锋已经没进去了一半。
心口一阵一阵痛意袭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今日,除非我死,不然,绝不会让你离开半步!”
顾昊卿是说话算话的,他最后是晕过去了,叫来侍卫的时候,还特地说了不准伤她分毫才闭上眼。
不过,哪怕是这样晕过去了,他也一直死死拉住她的手,半分未曾松开。
顾国皇宫里的人看着她,都像是活见鬼了一样,分明明眼人都看出来她是刺客,却没有人敢开口说半句。
白槿瑜暗暗在心里估摸着,想来还是托了这样酷似苏将军的脸。
看来,这位苏将军不止是在顾昊卿心里很重要,在整个顾国也是颇有地位的。
本来,她以为她要等顾昊卿醒过来才能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的。
可顾昊卿昏睡到后半夜的时候,苏长瑶来了,不找顾昊卿,而是特地来见她的。
在见到她那张脸的第一眼,苏长瑶上前拉住她的另一只手,眼中含泪。
“姐姐!”
第二十八章 人死不能复生
摇曳的红烛流下一滴红蜡,如珠如泪。
白槿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也许真的是自己这张脸跟从前顾国的那位苏将军太过相似了,大家竟然都以为她是苏锦溪还魂不成?
她有些尴尬地缩回手:“姑娘认错了,我与苏将军只是貌似罢了。”
可是苏长瑶又紧紧拉上她的手,语气坚定:“我如何会认错,你我血脉相连,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暗暗看着你与我一起长大,就算是化魂归来,我也识得你!”
白槿瑜听得脸色都变了,这一个两个的,都将她当做一个死人,着实是有些不好受。
她也不想做些无谓解释,更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好半垂着头不说话了。
苏长瑶也并不恼,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轻轻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姐姐,你知道吗?自从你走了以后,昊卿他有多想你。”
“他说,怕你走了以后会想他,又怕你的灵魂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才让人种下满宫紫薇树,跟你院子那棵一样。他嘴上说着会忘记你,却又日夜都在期盼你会回来,回到他身边。”
苏长瑶轻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他整日整日的做梦,梦到你他会难过为什么当年没有信你,哪怕那日走的时候同你说上一句话也好。可是梦不到你,他又觉得你是在恨他,怨他,所以在梦里你都不肯见他!”
白槿瑜垂下眼眸,如此说来,这个顾国太子还是个难得的情种,如果苏锦溪泉下有知,说不定也能含笑九泉了。
只可惜,人死不能不复生。
据说当年苏锦溪死于两军交战之际,死前重伤了陆南弦,要不是顾国国师用秘术相救,说不定,陆南弦也死在战场上了。而那苏锦溪也是在战场上,当着三军将士的面阵亡的。
万箭穿心,血流一地,当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见她不说话,苏长瑶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顾昊卿,再看了看他紧握着白槿瑜的手,眼角又不由得泛起水光:“姐姐,从前的事情,你当真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白槿瑜仍是不说话,虽然从前的事情她的确是不记得了,但是她着实也不信自己会是一个已经死了这么多年的人。
苏长瑶垂下头,神情有些颓丧:“我知道,姐姐从未见过我,许是对我陌生,但当年我是在战场上被义父救下的,也就是甘老将军。”
“义父不忍让我背负不好的名声,这么多年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我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但我却是听着姐姐的故事长大的。”
过去的很多年中,她就像个影子一样,活在苏锦溪的阴影中,不能见人,不能有朋友。
其实,那样的日子很痛苦,很孤独。
小时候她听说苏家的锦溪小姐今日在街上又救了某个被轻薄的姑娘,教训了哪个纨绔,她都甚是羡慕。
她多希望,那个能在上京城中肆意张扬的人是她自己。
可是后来,突然有一天,苏锦溪上了战场,再也没有回来。
当她意识到她的亲人一个一个全部死掉的时候,这种羡慕就只剩下了难过。
如果那样的张扬和光明正大,是要靠战死沙场才能得到的话,她做不到。
白槿瑜眼神微动,想来,这苏家满门忠烈又如何,其实个个都可怜可叹。
要么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要么就像这苏长瑶这般,孤苦无依。
“姐姐,太子殿下是真心喜欢你,他这两年将我带在身边,不过是念着我是你妹妹,身世可怜罢了。”
看她还要接着说,白槿瑜实在是听得有些不舒服了,忙止住她:“你别说了,那一刀我留了分寸,他只是失血过多,并未伤及性命!”
也许是她不想杀人,又也许她只是不想杀这个人。
总之,刺杀就算失败了,陆南弦也不会将她怎么样。
她也大致能猜到,一开始让她刺杀顾昊卿这件事,恐怕陆南弦就没想过会成功,不然大可以找身手更好,更不容易暴露身份的人来做。
国公府的六小姐,这个身份可是太过招摇,顾国怎么也不可能撇清关系。
但是这件事要是爆出来,搞不好是会掀起顾姜两国又一场大战的。
想来想去,陆南弦依仗的恐怕也就是她这一张跟苏锦溪一样的死人脸了。
第二十九章 心软
苏长瑶来看了看,似乎是有意给顾昊卿和白槿瑜留出独处的空间,走的时候将身边伺候的人也带出去了。
白槿瑜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顾昊卿心情莫名复杂。
现在四下无人,顾昊卿又重伤昏迷,若是现在动手,顾昊卿必死无疑。
可是,看着这样一张脸,她又怎么都下不去手了。
她现在心里的疑惑太多了,整个人都是乱的。
一夜过去,天光放晴。
白槿瑜却是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过去两年中,她经常会做噩梦,从梦里醒过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每次醒来,总会惊出一身冷汗。
在顾昊卿床边趴了一整夜,醒过来的时候手还是被他紧紧抓着。
她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想试着抽出来。
可是只要她一用力,顾昊卿的手就抓得更紧。
白槿瑜不忍让他伤口崩裂,只能这样忍着。
窗外的三月末的晨光透进房间来,一片明媚灿烂。
半开着的窗户外透进一阵清风,她侧头看过去,能看见正对着窗的院外一棵紫薇花树静静在风中摇曳。
她仿佛能看见过几个月紫薇树开花的样子,热烈盛开的花朵在阳光下绽放。
微风轻拂,也许顾昊卿会在树下练剑,一身玄衣翻飞。
不知道怎么,她脑海中又忽然浮现出一个少年和少女的身影。
两人眉眼中还能依稀辨认出来一个像自己,一个像顾昊卿。
两人在树下一起练剑,四目相对,笑意盈盈。
她想,兴许,那就是年少时的顾昊卿和苏锦溪吧。
也许他们就是一对有情人,可是偏偏为了所谓的家国天下,最后还是生死相隔。
白槿瑜只是唏嘘,可是乱世之中,她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又怎么能管别人如何。
正想着,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既然已经抓到刺客,为何还不处死,放到昊卿身边,是想让他真的被杀死吗!”皇帝对着门外的人厉声呵斥。
屋里的白槿瑜身子一僵,看来是顾国皇帝来了,看来自己是难逃一劫了。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应该趁机逃出去,现在可真是成了瓮中之鳖了!
“嘭——”
门被人猛地推开,忽然散进来的光线有些刺眼。
白槿瑜微微眯起了眼,看见进门的皇帝在看见她的一瞬间,身形跟着一颤。
“长……锦溪?”皇帝的声音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抿了抿唇,看来,这是又一个将她认错的。
皇帝缓步走上前,目光落在顾昊卿与白槿瑜紧握的双手上。
他就这样看了良久,看得白槿瑜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刚刚还要说着处死她的皇帝,这会儿是忽然怎么了?
看来陆南弦派她来刺杀顾昊卿,着实是下了一盘大棋的。
“顾国皇室血脉有奇用,可借秘术唤醒亡者,顾国国师为秘术师中集大成者,原来真有起死回生之术。”皇帝看着她,眼神里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白槿瑜听得一愣,坐在远处已经发麻的身子都已经忘了动作。
好一会儿,她才站起身,一脸淡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说这些我不懂的话!”
皇帝身体抱恙,闻言狠狠咳嗽了几声,直到脸都咳得发红才缓缓直起了身子:“你下盘沉稳,立如长松,实是军营里待久了才会这般,脑海中的东西会忘记,身体记住的东西却是永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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