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只是扯着嘴角轻笑,晶亮的眸子斜睨的看着她,“或许他不会死呢?”听得这话,常贵妃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唉!”她抬起帕子似是在眼角抹了一下,“他的情况远比你想象的要糟,不过你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我也就安心了,我并不想嫁给他的女子在这王府里整天寻死觅活的,所以才会对你说这些话,看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如果你愿意,明天你们就成亲吧。”
云笙只是扯着嘴角轻笑,晶亮的眸子斜睨的看着她,“或许他不会死呢?”
听得这话,常贵妃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唉!”
她抬起帕子似是在眼角抹了一下,
“他的情况远比你想象的要糟,不过你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我也就安心了,我并不想嫁给他的女子在这王府里整天寻死觅活的,所以才会对你说这些话,看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如果你愿意,明天你们就成亲吧。”
明天?
快是快了些,不过她不在乎,反正已经进到这王府了,哪天成亲又能如何呢。
于是婶婶带着那一千两赏银美滋滋的回家了, 水云笙直接留在了王府。
只过一个晚上,她便要成为那个将死之人的新娘,或许,连个洞房都不用入的新娘。
想到这,她用手撩起浴盆中的花瓣,用嘴将它们吹落,如此反复,倒也觉得人生不过如此,前一天她还在她的医学岗位上日夜埋头工作,这一天,她将要成为一名距离她生活的年代不知道多少年的王妃了。
洗过澡后,她准备美美的睡一觉,这王府的床真舒服,连那被子都和她前世盖的蚕丝被子毫无差别,只不过她身上依旧还在的旧伤有些微疼,若不是涂抹了红霜膏,怕是她这一夜不知道要怎么入眠了。
清晨的余光刚刚洒入房中,她便感觉到房间里有人进进出出,这时候有人来唤她。
“王妃,王妃……”
才一夜,她便是王妃了?
她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唤她的丫头,“怎么了?”
“王妃,该起床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王爷还等着呢。”
丫头的眼中带着哀怨,云笙知道,连这个小丫头也在同情她。
她轻笑着点头,缓慢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冷声回道:
“我叫如意,常贵妃命奴婢服侍王妃,以后王妃有什么事都可以叫奴婢。”
原来是常贵妃安排的人,看来她还是对自己不放心。
不过云笙不在乎,她起来后,任由这些丫头为她梳洗打扮。
今天的封妃仪式尤其简单,除了府里多了几块红绸子,再无其它,甚至连个宾客也没有,她在心里感慨,这可真是人走茶凉了,想必这位王爷是个将死之人, 也不愿意有人上门祝贺吧,连同他的亲爹皇上和亲娘常贵妃也没来。
她连个盖头也没有,便穿着一身喜服被几个丫头送到了王爷的房前。
这一路,云笙四下打量,这个王府虽然宽敞,但是人丁稀少,看来家里的下人并不像其它王公贵族中那么多。
不过也难怪,将死的人,再多的下人有什么用呢?
进门前,如意眉眼轻挑,面带嗤笑嘱咐道:
“王妃,常贵妃吩咐过,进了这个门,你便没有反悔的余地,当然,她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人。”
从这句话中云笙能感觉到,屋里的这位王爷一定非同一般,不然如意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来现在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便是她反悔,现在也已经晚了。
云笙只是抿嘴轻笑,那双眼中,萃满让人看不透的幽深宁远。
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哪怕里面的人是个长相丑陋,凶如怪兽的人又如何?
她并未理会如意,抬手推开房门,脚刚踏进去,房门便被人关上了,外面的人生怕她跑了一般。
她并没有回头去看那扇将她与自由彻底隔离开的门,而是抬眼打量这间陌生的屋子。
屋里整体设计比较低调典雅,只是那镂空的雕花窗照射在几上,上面的灰尘清晰可见,虽然屋里有淡淡的檀花香,却也被另外一种异味掩盖。
向里移了几步,一张精致雕花装饰的大床映入眼帘,床上似乎有些凌乱,那床上之人犹如死寂一般,似乎没有觉察到她进来了。
云笙屏住呼吸,在距离床榻一段距离时,她轻声欠身行礼,
“王爷,我是水云笙,您的王妃。”
没有声音,没有回音,甚至连个喘息声也听不到。
她突然有点恐惧,她的命不会这么惨吧?刚嫁过来,这位王爷就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她紧咬着嘴唇,努力的平复一下自己紧张的心脏,这才缓缓向床边走去。
当她看清床榻上的人时,顿时惊诧的捂紧了嘴巴。
那还能称之为一个人吗?他的脸色苍白而憔悴,左半边脸有些溃烂,双眼紧闭,整个身子瘦得塌了下去,虽然能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却也和死人无异。
这位王爷的状况远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她稳了稳自己的呼吸,低声问道:
“王爷……”
还是没有回音,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位王爷的手指动了动,看来他还有知觉。
她靠近几步,忽然觉得一股异味传来,像是人粪便的味道,难道?
她愕然的蹙眉,缓缓掀开盖在他身上的锦锻被子,这才发现他的下半身竟然裸露,身下是一些肮脏之物,更为严重的是,那大腿根的肌肉已经溃烂。
看到这一切,她快步来到门口,打开房门看到如意和那几个丫头时,她的火气顿时升腾起来,直接厉声质问,
“照顾她的人呢?为什么不给他换洗床单?为什么不给他擦身子?”
那几个丫头忙低下了头,个个捂住了嘴巴,如意满不在乎的上前回道:
“回王妃的话,府里的丫头只有这几个了,她们只负责打扫院外,近身伺候王爷总也不太方便,所以才请王妃来,以后王爷就劳烦王妃伺候了。”
云笙愕然的看着她,眉目流转间,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
“你说……让我伺候王爷屎尿?你们这些下人干什么的?你们娶回来的是王妃还是丫头?”
如意却轻哼一声再次冷声道:
“奴婢刚才告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若王爷的情况没有这么糟糕,想进王府做王妃的人会挤破脑袋,怎么会轮到你?实话告诉你,常贵妃也知道王爷的命不久矣,已经安排好了王爷的后事,所以王妃自请多福吧。”
留下这句话,如意直接对身边的几个丫头摆摆手,那几个丫头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云笙一眼,然后捂着嘴低头不语。
第5章 绝望的男人
原来如此!
云笙简直有种要打人的冲动,连这些个下人都嫌弃这位王爷,怪不得常贵妃要花重金给他找王妃,现在看来她想找的不是王妃,而是找一位:他活着可以伺候他的丫头,他死了还可以陪葬的人。
想到这,她不禁嘘唏,真是人心险恶,世态炎凉啊,堂堂大宁国的王爷,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既然嫁给了他,别人不管,她总要管他。
想到这,她重新返回屋子里,那个男人依旧紧闭着双眼,也不知他到底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
不管怎样,身下有屎尿的感觉一定很难受。
想到这,她进入到自带的空间里找了一个口罩,又找了一包一次性尿垫,还有两大包纸巾,还有一些消炎清洁的用品。
这些柔软的纸巾在这个年代是没有的,看来这位王爷还是有福气,能用得上这种几千年后才能用得上的高档纸巾。
做为一名合格的医生,照顾病人这种事她还是做得来的。
于是她将口罩戴好,又戴好一次性手套,准备好这一切,她又掀开他的被子,将那些堆积已久的屎尿连同身上的单子一起清理出来,又将一块干净的尿垫给他铺上,然后又用消毒湿巾给他大腿内外清理一遍。
他身下的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溃烂部分已经深陷出一个大坑,而且他的腿似乎没有知觉,无论她怎么挪动,他都没吭一声。
连她这个行医多年的医生在见到这一幕时,也忍不住泪目 。
她忍不住抿嘴暗骂一声,
“这些挨千刀的,咋这么狠?让人遭这个罪?你们没良心吗?”
她一边说,一边给他的伤口上洒上了她发明的愈伤药面。
做好这一切,她重新将他的被子盖好,现在开始处理上半身了,看着他那双紧闭的双眼,她叹了口气,先拿出清洁水将他脸上的伤口处清洁干净。
在涂消炎水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的嘴里发出一声嘶吼,看来他的脸是有知觉的。
“熠王爷,听说你病重,没想到病得这么重,不过你放心,你遇到我算是你有福,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男人紧闭的双眼紧了紧,依旧没有出声。
云笙将他脸上有溃烂的地方都涂抹上了她特制的消炎药膏,然后又掀开他的衣领看了看,这件衣服,也真是脏得可以。
她呼了口气,将自己额前的碎发吹起,重又落下,忍不住摇头自言自语道:
“这衣服也得换了,这些人心怎么这么黑?还有你的亲娘,那位穿着华丽的常贵妃,她也不过是表面关心你,不然也不会准许下人这样对你。”
说话间,她起身去柜子里找衣服,这时,男人才悄悄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她的背影,那是个娇小的女人,他已经瘫在床上三年了,如今还能有一口气息,也算是命大了,他还能祈求什么呢?
府里的下人以前对他毕恭毕敬,现在他瘫了,连同下人们对他也是冷嘲热讽,甚至每周来给他换床单子时都是骂骂咧咧。
每当那个时候,他都想一巴掌将那些人甩出去,可是他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他现在仅能动的只有这个头和这颗依旧跳动的心。
所以,即使是被下人侮辱,他也无可奈何。
冷不丁在他面前出现这样一位温柔如水的女人,他觉得他一定是在做梦,或者说这个女人一定有利可图,不然不会再有人在乎他这个瘫子了。
他见她找到衣服要转身,忙再次紧闭双眼,他不想看到别人用鄙夷又可怜的眼神看着他,他现在这副死样子如同一具僵尸,他甚至觉得自己马上死了才是个解脱。
云笙举起手里的衣裳左右翻看一眼,好在这位王爷还有几件像样的衣裳,不过他现在也不适合穿这种罗嗦的长衫了,于是她从空间中取出了剪刀,将衣裳的下摆全部剪去,然后又将衣裳上那些繁重的点缀全部剪掉,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才不至于太难受。
她又拿着剪刀来到他身边轻声道:
“你这衣服得换了,不管你听不听得见,我就当你听见了啊!我这不算是不尊重你,我帮你把这旧衣裳剪了,给你换上新衣裳,你才能舒服。”
一边说,她已经一边帮他剪断了身上的衣裳,一阵冰凉的感觉迅速袭卷男人的全身,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想出声,他本来就觉得自己无脸活在这个世上,多活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个煎熬,他就这样做个活死人吧,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可是这口气难咽,现在他甚至连去死都做不到。
云笙力气真是够大,她将他扶起,将那件被她改良过的衣裳给他穿上,然后又将他重新放下,她又为他系好扣子。
男人突然觉得身上很舒服,干净清爽的感觉真好,这种感觉他已经好久没体验过了,或者说近一年来他没有换过衣裳了。
他突然很想感谢一下眼前这位姑娘,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让他在死之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都能让他找到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尊严。
看着床榻上的男人,云笙觉得这个男人的被褥也需要换了,于是她将清理下来的垃圾收拾好拿到门外,对外面的人冷声道:
“给王爷准备一套全新的被褥。”
门口的如意看了她一眼,虽然现在谁都不愿意在这个王府里当差,但是常贵妃下过旨意,这位新王妃来了,有什么需要他们都要照做。
于是她对身边的另一个丫头道:
“小红,去拿新被褥来。”
叫小红的丫头应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云笙又将她收拾好的垃圾扔在如意面前,
“把这垃圾扔了。”
如意的眉头紧皱,那包垃圾里的味道瞬间刺入她的鼻孔中,她忙捂着鼻子对身边的丫头道:
“快点拿走,拿走,这味道,难闻死了。”
另一个丫头虽然不情愿,却也捂着鼻子,像提着炸弹一样将那包垃圾提起来,快步拿去扔了。
云笙又冷声对如意道:
“王爷的膳食谁来负责 ?”
如意蹙眉看了她一眼,回道:
“王爷现在只能喝些米汤,随便谁都可以。”
米汤?
第6章 他怀疑她?
云笙轻蔑的冷笑,这些人怕是觉得给他吃的多拉的多,所以才只给他喝稀米汤吧,怪不得他会那么瘦。
于是她对如意道:
“中午给王爷的粥里加些米粒,再放点红糖。”
反正现在有这位王妃伺候这位将死的王爷,他吃什么都没关系了,如意倒也痛快的点头应下,“奴婢马上吩咐,王妃还有别的事吗?”
云笙看了她一眼,又道:
“给我烧点热水送进来,再拿几条新手巾,还有新的床单被套。”
如意显然有些不情愿,她的眼中带着厌恶,嘴里低声嘀咕,
“将死之人,哪里来的这么多讲究?”
听得这句话,云笙堆积在心里的怒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快步走到如意面前,拽着她的胳膊,在她回头的瞬间,用力的甩给她一个巴掌,嘴里愤恨的怒道:
“如果你不知道奴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那我来教你。”
如意显然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她会对她动手,她咬紧牙关捂着刚刚被她打过的脸,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多言,面前的人怎么说也算王妃,就算明天她就会死,今天她也是王妃的身份,而且常妃说了,她提的要求都要满足,毕竟她是带着赴死的心来的。
于是如意咬牙屈膝道:
“奴婢刚才失言了,王妃息怒。”
云笙嘴角轻扬,眉目间的冷漠之色更多了几分。
这些奴才,如果不给她们个颜色看看,不定怎么欺负她这个新来的王妃呢。
想到这,她的眸子沉了沉,又对如意道:“把府里的下人都叫到正院来,我有话要说。”
如意不削的咬了咬嘴唇,“王妃有话和我说就好,我可以代为转达。”
“你转达?”
云笙嘴角轻扯,她微微附身看向如意,长睫垂下,带着微微的阴寒之气,如意虽然胆子很大,却也被她的气势压倒,想想刚才那一巴掌,未等她开口,她忙改口,
“奴婢这就去叫大家,王妃稍等。”
留下这话,如意暗吸了一口凉气,快步向前院走去。
云笙平素最恨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了,这些奴婢就是看王爷病重,才这般趾高气昂的,若王爷好好的站在这里,她们不定多会献媚呢!
一会功夫,丫头们陆续送来新的被褥,新的床单被罩,新的毛巾热水。
云笙并未让她们伺候王爷,让她们把东西放下,便把她们都轰了出去,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不会真心的伺候这个将死之人,与其看着她们挤眉弄眼嫌弃的样子,不如自己动手了。
反正前世她是医生,经常给人做手术,男人的什么地方她没见过,暂且当面前的男人是自己的病人吧!
想到这,她用一只手将他扶起,另一只手把他身上的床单换上,又换了尿垫,然后给他盖上了新的被褥。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忍不住双手叉腰嘀咕道:
“你倒是说句谢谢啊,一动不动算怎么回事?难不成真要归西了?”
听到她这句打趣的话,男人喉结轻动,嘴里吐出一句险些将云笙噎死的话,
“你……滚…”
云笙愕然的看着他,她没有因为他让她滚而生气,而是听见他开口说话有些兴奋。
她直接凑到床前,兴奋的看着他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你会说话啊?那你能睁开眼睛吗?”
男人依旧紧闭着双眼,他的头向里靠了靠。
云笙突然意识到,一定是这个男人该死的尊严在作祟,看来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重了。
于是她歪头想了一会,明亮的眼眸中闪着关切之色,附身对他轻声道:
“熠王爷,我不管你现在病成什么样,你还能活多久,我都已经是你的王妃了,我叫水云笙,你直接叫我云笙或者笙儿,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她这话音刚落,男人突然从嗓子里冷哼一声,声音嘶哑的低吟,
“我这个将死之人还配有王妃?你且直说,你混到我身边有什么目的?”
他竟然能说出这么多话来?而且还怀疑她的目的?她能对他有什么目的?
她不由得想笑,随即提高声音说道:“你都知道你是将死之人,我还能有什么目的?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实话告诉你吧,你母妃赏银一千两,被我婶婶拿走了,所以我现在是你的人,仅此而已。”
云笙靠近他,她突然想看看他睁开眼睛是什么样子的,虽然他的脸已经溃烂,但是看五官,这人长的不赖。
男人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呼吸,鬼使神差的,他猛然睁开眼睛,在与她对视的瞬间,他看清了面前这个小女人的脸。
她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让他有种在黑夜里看到繁星的感觉。
她长着一张白皙的脸蛋,淡淡的柳叶眉,眼睛大大的,小鼻子,小嘴巴,显得极为标志。
云笙也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看清他的眼,他眼神清冷,眼底带着寒芒,犹如那萃满寒冰的冰雪,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可是那锋芒背后,又带着些许的无奈和酸涩。
这样的眼神,让她心疼,不是男女间的心疼,是不忍看病人被伤痛折磨的那种心疼。
“我……”
纵使她这个跨越几千年穿越而来的人在与他对视时,也有些语无伦次。
她忙将脸移开,身子迅速与床拉开距离,男人的头动了动,随即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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