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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才惊觉,为了正事,他竟忽略虞念良多。甚至对她的身子,竟一无所知。萧锦鹤心间苦涩万分,坐在床榻边,烛火摇曳。他声音有些嘶哑,吩咐道:“你去煎药罢。”

他的声音沙哑如几十岁的老妪。
萧锦鹤想起大夫曾说虞念咯血日久,久久未能回神。
小雅刚准备动身之后,却听见大夫有些沙哑的嗓音:“不必了,还请公子节哀。”
大夫背着药箱看了眼天色,忽然抬眼看了眼榻上的虞念,眸色黑沉如墨。
他不敢继续停留,最终匆匆离去。
狂风骤起,天色阴沉不已。
窗外的积雪已然很深了,冷风一贯而入。
萧锦鹤趴在榻边,好似没察觉凉意一般。
他闭了闭眼,想起大夫的话,颤着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夫说她前些日子已然咳血。”
萧锦鹤还记得之前自己方才携宋清年离去之时,她还好好的。
甚至还问自己何时接她回府。
怎么会这般?
莫名的,萧锦鹤想起方才虞念的眉眼,和她那张有些苍白的脸。
那时他以为不过是偶感风寒,细细想来,却觉很多的疑惑。
越想,他的心间蔓延着一丝恐惧。
忽然有一道声音细弱蚊蝇:“主子,虞姑娘早些日子已然吐血,只是她不让我同你说起。”

第十三章 镜花水月

窗外,雪越下越大了。
雪花漫天,整个地面也被雪好似染成了一片白色。
小雅还说了什么,萧锦鹤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那句,早些天虞念已经吐血。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竟不知。
这时他才惊觉,为了正事,他竟忽略虞念良多。
甚至对她的身子,竟一无所知。
萧锦鹤心间苦涩万分,坐在床榻边,烛火摇曳。
他声音有些嘶哑,吩咐道:“你去煎药罢。”
小雅离开以后,萧锦鹤指腹摩挲着虞念的脸,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口一窒。
他好似整个人没有了气力,握着她的手,好似就能提供一丝力气。

可凉意好似顺着他的指尖凉到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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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恍若睡着了一般,无知无觉,甚至就连眉间都微微皱起。
无穷的恐惧紧攥着他的心,他喑哑的嗓音唤了她一句:“念儿。”
不是年儿,是念儿。
烛火忽明忽暗,萧锦鹤的眉眼闪过一抹痛色。
不知过了多久,一室的冷清让他无端觉得浑身发冷。
以往的虞念总是最听他的话,可如今他的话却无人能回应。
他也不知虞念还有多久能回应自己。
萧锦鹤握着她的手腕,好似她就一直陪着自己一般,好似他就不会失去她一般。
他不愿意承认,那个让自己痛彻心扉的事实。
明明等此事了结,他便可接虞念回府。
可如今一切都好似成了镜花水月,一个企及不了梦。
不知不觉之中,时间从指间溜走。
院外传来打更夫高亢的声音:“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原来已是四更天了。
窗外的大雪不知何时已然停了,外面天寒地冻。
屋檐下甚至还有淌下的冰柱,晶莹剔透。
萧锦鹤看着皑皑白雪,回神之时,眸光一顿。
那是什么?
地面正静静正躺着已然碎裂成两半的玉镯。
直到此时他才发觉。
萧锦鹤的心间陡然一慌。
他拾起那玉镯,玉镯碎裂的角划过了他的指尖,鲜血涌出。
刺目的红顺着玉镯缓缓滴落,随之而来的是蚀骨的痛楚。
萧锦鹤捧着那翡翠玉镯,忽然地想起那日虞念的反应。
“权当补你的生辰礼。”
那时的虞念是真的疑惑,他好似还能回忆起,她眉眼的惊诧。
而那时他做了什么?
“为何你要那般不择手段?”
莫名的,想起他竟已经红了眼眶。
萧锦鹤有些不可置信,那时他竟那般说。
萧锦鹤眉眼划过一丝痛色,指尖的疼痛却比不上心痛。
这时,萧锦鹤想起那年祖母缠绵病榻之时对他所说的话。
那些话语好似都已然记不清了,只是,他却记得。
这玉镯祖母交代自己,要给心上人。
萧锦鹤将玉镯的碎片搁于桌案之上,黑沉的眸光一扫,划过桌案的那封信。
他颤着手拿过来,细细读来。
“锦鹤,见字如晤。这是我第一次这般叫你,亦是最后一次。”
“我喜欢你已久。”
萧锦鹤握着信纸的手开始发抖,浮于眼角的泪霎时而落。
他红着眼睛继续读去。
“没有关系,我知道自己不过是宋小姐的影子,无碍的,是我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
虞念居然这般说,萧锦鹤看了一眼榻上的虞念。
眼睛赤红一片,他为了大计谋划,而不得不至此。
却让她误会了……
现在想来,那分明就是她的绝笔书!
萧锦鹤几乎都能透过虞念的字里行间,读出决然之意!
那封信寥寥数语,他望着她娟秀的字迹,喉间酸涩。
他微颤的指尖拂过那上边虞念的笔迹,好似眼前浮现出虞念挑灯提笔写下的样子。
萧景心闭上了双眸,再睁开眼只觉疲乏不已。
他只觉心空了一块,声音喃喃:“你怎的这般傻。”
一夜未眠。
天蒙蒙亮。
萧锦鹤一宿未眠,眼眶有些深陷,神情恍惚。
他一晚上想了太多事,六年间的种种,让他的心渐渐滚烫。
小雅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药碗。在房门外敲门:“主子,药熬好了。”
萧锦鹤声音沙哑不已:“进来罢。”
他拧眉看着那碗汤药,只是看着便觉很是苦涩。
他轻声喃喃:“我来罢。”
话毕,萧锦鹤从小雅手中接过了药碗。
他吹凉了一些,这才用瓷勺舀了一口汤药,往虞念嘴里送。
虞念抿紧的唇,让汤药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萧锦鹤的眼中压着一股泪意,他哑声道:“喝一点。”
声音好似轻叹,轻柔得好似如一场梦一般。
他再次喂她喝药之时,竟都如数都喝了下去。
屋外一缕阳光照耀进来,冰雪消融,可萧锦鹤却觉浑身冰冷。
雪融化之时,好似冷到了他的心坎。
虞念仍未清醒,整个人好似睡着了一般。

第十四章 天要变了

萧锦鹤手握着虞念瘦弱的手,轻声开口道:“小雅,你先下去。”
小雅却犯了难,她目光让人瞧不真切:“主子,我给虞姑娘换身衣衫。”
萧锦鹤出了房门抬眸之际,却见远处屋檐上尽是白茫茫一片。
他的眸色深深,之前他还想着带虞念去安阳看看雪。
可没想到……
萧锦鹤看着紧闭着的门,喉间苦涩不已。
没过多久,小雅推开了门,却见他还站在原地,她一怔,就听见他的吩咐:“你下去罢。”
小雅行礼之后,很快离去。
萧锦鹤回到屋内,看着榻上的虞念,喃声唤道:“念儿。”
“我昨日就让人送宋清年回去了。”
虞念一无所知的躺在榻上,萧锦鹤看着看着,心间难受。
他摩挲着她的手背,叹息了一声:“念儿,你可知……”
“我亦喜欢你。”
窗外风呼呼刮着,疾风好似扫过外边的落虞。
阳光透过窗桕洒了进来,无端的,萧锦鹤打了一个寒颤。
时间缓缓划过,萧锦鹤拉着虞念葱白的手,不知说了多久。
可无论萧锦鹤同她说什么,虞念都没有任何回应。
她甚至不能开口唤他一句。
萧锦鹤喉间酸涩,再说不出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又飘扬了雪花进来。
萧锦鹤本欲今日带虞念回金陵,可突至的雪让他走不了了。
到了傍晚时分,雪越来越大,地面越积越多,马车无法行进,他只好歇了心思。
夜色弥漫,萧锦鹤探了探虞念的鼻息,呼吸尚存,他放下心来。
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底还是有一阵心慌。
另一边。
金陵城,丞相府。
宋清年待在闺房之中,不知等了多久。
她唤来自己的婢女:“现在什么时辰了?”
那日萧锦鹤分别之时,他便说,过几日会亲自上门下聘。
可自从那日匆匆分别,回来这几日,始终没有等到萧锦鹤的身影,也没有见萧府的人过来。
莫名的,宋清年想起了一个人。
她紧掐着自己的掌心,心底漫上一丝恐慌。
宋清年那日不禁懊悔,她不知虞念亦在开封,若是她知,定不会去。
婢女垂首站在一侧,然后轻声道:“已经是巳时了。”
不安攥紧了宋清年的心,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雪jsg花顺着窗桕飘了进来,宋清年看着自己的婢女,无端心间烦闷:“傻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关窗。”
婢女这才战战兢兢的上前一步,关好了窗。
秦疏这几日也密切注意着丞相府的事情。
他站在屋檐下,看着纷扬的雪花,眉间轻蹙。
雪花簌簌而落,秦疏薄唇轻启:“天,要变了。”
开封。
直到夜深,纷扬的雪才终于停了。
开封府任职的府尹李显与萧锦鹤平素交好。
自从上次萧锦鹤夜里借府医,府医不在之后,很是愧疚。
甚至特意寻访了名医,一一送来。
萧锦鹤站在屋内,眉头紧锁。
这已是第三位了。
萧锦鹤看着那些清一色背着药箱的大夫们,揉了揉眉心。
他挥了挥手道:“你们说要讨论,可有结果了?”
众位大夫纷纷摇头,为首的老者抚了抚胡须:“我等都觉得只可用药延续性命。”
萧锦鹤的视线不自觉看向榻上的虞念,声音很轻:“只能如此吗?”
直到得到了大夫肯定的回复,他的眼眶红了一圈。
这几日因虞念的事情,几宿都未曾合眼,甚至眼窝也深陷了几分。
三名大夫匆匆告辞离去,却只有一位还站在原地。
那名大夫看起来很是年轻,只他的背笔直不已。
他拱了拱手道:“草民可有法子。”
屋内的炭火滋啦的烧着,烛火也不甚清晰。
那名大夫身着一身玄衣,摇曳的烛火下,瞧不见他的眉眼。

第十五章 寸步难行

萧锦鹤抬眸望向那人,他眉间紧皱。
不是他不信,实在是此人不是老者,他怕没甚么经验。
摇曳的烛火下,依稀能瞧见那人身上的玄袍,他眸光一顿,问道:“公子可是西域之人?”
那人的身形微顿,然后拱了拱手:“是。”
他极力稳住身形,背脊挺直,全然不似那日的佝偻老者一般。
萧锦鹤这才后觉有些唐突,他咳嗽了一声:“公子莫怪,是在下唐突。”
他看向榻上的虞念,眉头紧锁:“公子可是有何法子,但说无妨。”
那人的声音不甚清晰,他声音缥缈了几分:“只用服下这药液即可,连服七日,不得停歇。”
话毕,那人的手心已然有了一个瓷瓶。
萧锦鹤看着那瓷瓶,心存疑惑,问道:“只是如此么?”
烛火之下,那人轻点了一下头:“只是如此。”
萧锦鹤松了一口气,灰白的眸中亮起了一束光:“好。”
那名大夫很快便告退了,只是他的脚步顿了顿,抬眸看了一眼萧锦鹤,眸色深沉。
这时藏于暗处的暗卫眉头微拧,沉声开口:“主子,需要查明他的身份么?”
萧锦鹤无力地摆了摆手道:“不必,你下去罢。”
他也不知究竟是为何,或许是有半分的希冀他都不愿放过。
萧锦鹤抬眸看向床榻之人,微颤着手摩挲着她的脸。
冰冰凉凉的,好似如同一坨冰一般。
夜色渐深,冷冽的风一贯而入。
萧锦鹤将两床被褥都盖在了虞念的身上,如今她身子孱弱,自当先紧着她些。
他咳嗽了一声,无端又打了一个寒颤,这天也越来越冷了。
虽是雪停了,可如今外边冰天雪地,寸步难行。
萧锦鹤皱着眉看向院中,大夫已经离去多时。
他抬眸看向那大夫放在桌案的瓷瓶,连服七日么?
轻叹了一声,萧锦鹤扶起昏睡不醒的虞念,亲手喂她服下。
另一边。
开封。
九王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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