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目光微顿,就听萧锦鹤沉声吩咐下人:“年儿是府里的客人,你们不得对她无礼。”听到这个称呼,她心神一颤。这时,一个暗卫瞧见虞念,走上前低语:“别看了,那是丞相之女宋清年,以前和我们主子有过婚约。”婚约!年儿……念儿……虞念脑中轰的一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金陵城,初秋季节。
都督府门内,每月一次的武试已经开始。
虞念穿着一身单薄的玄色暗卫服,垂于衣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刚刚比试之时,她的刀已经出鞘,可手忽然不受控制无法发力,下一瞬对方剑身已经指向她的喉咙。
萧锦鹤一身暗红色都督官服从看台上下来,声音清冷:“你最近的发挥欠佳,若再有下次,就不必参与比试了。”
他径直从她面前经过,目视前方,却没有看她一眼。
虞念身形一颤,掩在衣袖内的手又不可抑制的发抖起来:“是。”
她压下喉间酸涩,心里也有些发苦。
萧锦鹤是总揽军政大权的都督,而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个暗卫。
虞念微微晃了神,沉默地跟了上去。
这次比试是自己好不容易讨来的机会,只是现在……
她看着前面那抹身影,声音有些哑:“虞念有愧于主子。”
萧锦鹤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嗓音寒冷:“你知道就好,这几日你就待在梨院,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入。”
梨院是萧锦鹤六年前在萧府赐给自己的一个住处。
虞念听言,心底满是涩意:“是,虞念遵命。”
她知道身为府里暗卫的自己,无权置喙主人的决定。
入夜,寒凉如水。
梨院。
虞念自回来以后,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内。
她坐在铜镜前,换下了玄色的暗卫服,换上了一袭红衣。
一身单薄的襦裙抵挡不住初冬的萧瑟,让人无端觉得寒凉刺骨。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虞念满眼悲戚。
突然,门被人打开,借着窗外的月色,她看清了来人。
萧锦鹤从外缓步走进,满身酒气。
瞧见他,虞念忙想起身去搀扶,一只有力的手却先一步抚上她的脸。
“念儿。”
不同于往日的清冷,萧锦鹤满含柔情的声音让虞念微微出了神。
六年的相处,他只有喝醉时才会有这么片刻的温柔。
而每当他轻唤着自己“念儿”时,也更让她无法拒绝。
萧锦鹤一直清冷孤傲,他甚少喝酒,他第一次喝的这么醉,还是六年前。
当时夜色温柔,他把她抵在门上,一遍遍地喊她:“念儿……”
这晚,萧锦鹤宿在了梨院,拥着她躺在床榻上。
这一刻像极了六年前。
这一夜,虞念不再无眠。
翌日天蒙蒙亮。
虞念醒来的时候,床榻已经冷却,不见萧锦鹤身影。
睡意陡消。
虞念忙起身打开房门,就在枯树下看见那抹清风一样的风姿。
萧锦鹤回头看她,薄唇轻启:“你以后搬离萧府,我给你另寻了一处住处。”
虞念身子一僵,她从未发现,初冬的季节原来会这么冷。
“是。”
简单的一个字好像用尽了虞念所有的力气。
等萧锦鹤走了很久,她才压下心中酸涩,转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府。
不想刚到门口,就见萧锦鹤站在那里,一袭白衣胜雪。
而他身旁正站着一名女子,和她一样,穿着红衫。
遥遥看去,两人般配极了。
虞念目光微顿,就听萧锦鹤沉声吩咐下人:“年儿是府里的客人,你们不得对她无礼。”
听到这个称呼,她心神一颤。
这时,一个暗卫瞧见虞念,走上前低语:“别看了,那是丞相之女宋清年,以前和我们主子有过婚约。”
婚约!
年儿……
念儿……
虞念脑中轰的一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第二章 最后一次
初秋寒风凛冽,仿佛吹进了虞念的心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清年的出现,这场还在延续的轮回制比试,虞念一败再败。
比武台下。
虞念看着萧锦鹤冷凝的脸色,心间一颤,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刀鞘。
气氛一再冷凝。
这时,坐在萧锦鹤身边的宋清年先开了口:“阿鹤,这位就是你手下的第一暗卫虞念吧?”
听到她的话,萧锦鹤冷凝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嗯。”
宋清年温柔地看向虞念,声音平和:“我听说你是阿鹤最得力的暗卫。”
虞念直视着明艳无双的宋清年,想应声。
可思及近日比试结果,却点不下头。
却听萧锦鹤声音响起:“府里的暗卫很多。”
闻言,虞念怔忪了片刻,满心悲凉。
是啊,她只是他众多暗卫的一个。
宋清年却轻嗔了他一眼,继续对虞念说:“这都督府里女子甚少,你可否陪在我身边,同我说说话?”
虞念下意识看向萧锦鹤,只见他望着宋清年的目光温柔。
她心底发苦,垂下了眼睫,喉咙干哑:“虞念还有任务在身,不便跟随,先行告退。”
第一次,没等萧锦鹤点头,就转身快步离去。
梨院,院内落虞飘飞。
虞念脑海里满是萧锦鹤冷凝的表情,如石压在心头喘不过气。
像是寻求解脱般,她拔出剑来开始练剑。
一遍又一遍!
即使握剑的手腕止不住的发颤,哪怕疼到麻木,她也没有停。
可不想下一秒,“唰”一声,剑脱手,摔在了地上。
而这时,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虞念匆忙将手藏于背后,怕被人瞧见异样。
却不想抬眼就见萧锦鹤走了进来:“刚刚年儿同你说话,你为何不回?”
他一双眉眼尽是愠怒。
虞念微微愣住。
萧锦鹤不觉,一双墨眸压着怒气:“我说过她是府里的客人,你可是将我的话当耳旁风?”
话中浓浓的维护让虞念喉咙酸涩不已,却只能尽数咽下:“是,虞念知错。”
六年了,她甚少看见他发怒。
萧锦鹤嗓音清冷:“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虞念垂于衣袖的手再次颤抖了起来,好久才点下头:“是。”
萧锦鹤来意已达成,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
虞念才晃过神,俯身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捡起剑,心里却不可抑制的发苦。
入夜,冷风呼啸。
虞念没有睡意,独自一人无神漫步在都督府内。
廊下。
她抬头看着天边寥落的星光,无尽的孤寂好像席卷全身。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虞姑娘。”
虞念偏头看去,只见月光下的宋清年笑得温婉。
她微微拱手,掩下心中心绪:“见过宋小姐。”
宋清年走上前,站在她身侧:“我听说,府里的暗卫属你跟阿鹤的时间最久。”
虞念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
就听她继续说:“谢谢你陪阿鹤这么久,以前他喝醉之时总拉着我陪他,不停的唤我年儿,还总说我们会成婚……”
之后宋清年还说了什么,虞念已经听不清了,只记得那句“年儿”!
原来不是念儿,是年儿。
虞念鼻尖的温热缓缓滴落在地,再也止不住。
第三章 一个奴才
宋清年瞧见这一幕,眸色微变:“你这是怎么了?”
虞念抬手去抹,瞧见那抹红,只淡淡说:“无妨。天色已晚,宋小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话落,转身离去。
宋清年站在原地,看着虞念离开时单薄的背影。
心里莫名有些害怕,害怕她会真的走进萧锦鹤心里。
梨院内漆黑无光。
虞念走进屋内,借着月色看着满室的孤寂。
宋清年的话不断回响在耳畔,更让她喉间发苦。
其实她也该满足,至少这六年,萧锦鹤待自己不薄。
夜色倏忽而过。
翌日,府内武场。
虞念正在挑选长弓,耳边传来其他暗卫的讨论声。
“主子从前甚少出门,近日却常陪着宋小姐出去。”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因宋小姐说了句喜欢魄玉,主子就将皇上赏给他的稀有魄玉送了过去。”
……
听着这些,虞念不由想起那日在府门前看见的景象,郎才女貌,般配无双!
她没有勇气再听下去,随便拿了把长弓就往靶场走去。
风声萧萧。
虞念瞄准靶心刚要拉弓,不想刚用力,腕间就传来一阵刺痛!
手抖了瞬,弓倏然掉在地上。
她强忍着疼俯身捡起,颤抖着手重新拉弓尝试。
但那箭最后还是不可阻止的掉落在了脚边,好像在嘲笑着她的无能!
虞念心微沉,刚要举弓再来。
一个小厮走上前:“主子请你过去。”
都督府,书房。
虞念到时,萧锦鹤正伏案处理公务,一袭青衣,清隽俊朗。
而萧锦鹤察觉到她来,停下笔:“我看了你最近练习的成绩,较之从前天壤之别,怎会如此?”
但有些话虞念不能说,只能认错:“是虞念无用。”
萧锦鹤也不多问,直接下令:“明日射箭比赛,你去,只可赢,不可输。”
虞念眸色一颤还未回答。
就听萧锦鹤嗓音冷清:“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虞念只能应下:“是。”
萧锦鹤“嗯”了声,拂了拂袖:“退下吧。”
虞念应声退离。
转身离开之际,她回望着清雅华贵的男人,忍不住问:“主子可会成婚?”
萧锦鹤抬头看来,嗓音冷冽:“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过问。”
虞念脑海空白了瞬,再待不下去,匆忙狼狈逃离。
院内狂风呼啸。
萧锦鹤的话在耳畔回jsg荡,虞念心狠狠一疼。
随即不免自嘲:他说的没错,她只是暗卫,一个奴才而已!
之后,虞念回了武场练习射箭,一次又一次。
从天亮,到天黑,再到天亮,不曾停歇……
翌日,射箭比武武场。
看台上,萧锦鹤与宋清年并肩而坐。
比试台上,虞念发挥稳定,十支箭羽尽数射中靶心,赢了比试。
宣布结果时。
虞念下意识看向萧锦鹤,只见他正和宋清年说了什么,眉眼是她没见过的温柔。
原本就刺痛的手腕忽然疼痛加重。
她白着张脸快步下了比试台,直到走到一处角落,确定不会被人发现,才颤着手取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嘴里。
苦涩的味道蔓延了唇舌。
渐渐的,疼痛渐缓,虞念才往回走去复命。
不想刚走近,就听宋清年有些委屈的声音:“阿鹤,当初的事是我父亲不同意,我是迫不得已的,我对你一腔真心从未改变。”
萧锦鹤声音听不出情感:“所以?”
“所以我们还像从前一般,你娶我可好?”
宋清年的话让虞念呼吸一窒,紧接着就听萧锦鹤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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