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侍女仰起脸任由她打量,温顺地说,“奴婢最是乖巧懂事。”舒月低声笑了起来:“这么害怕我?”这小孩还挺有意思的。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奴婢入府前,家里叫我二丫。”
他知道舒月已经醒来,哪怕她不睁眼,也不影响他接着说事:“你还记得你刚来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吗?”
‘你咬人很疼,我可以拔掉你的牙,你若想冲我动手,那便挑了你的筋。’
舒月清楚地记得这番话,也是因为这个下马威,她进府后一直很老实本分,虽然偶尔耍小性子,却从未对闻鹤动过手。
就算没有醉酒,喝几杯酒,也给她带来了点影响。
主要还是昨日的闻鹤太折腾人,让她气得失去了平日里的理智。
她下意识皱了下眉,再想装睡已经不行,便睁开眼,给自己找了个解释:“醉酒误事。”
他掰开舒月的嘴,摸到了里面的虎牙,低声说:“牙口还挺锋利。”
舒月汗毛战栗,总觉得下一刻闻鹤就会暴起,把自己的牙掰断。
虽然按理来说他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力气,但舒月就是忍不住想到这些可怕的事情。
所幸闻鹤并未像她所想,只是将手从她嘴里抽回后,再次掐住她的脖颈,低头吻上了她。
唇齿相碰之后,闻鹤的动作比之前粗鲁许多,似乎非要攻城掠池,让舒月有些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拍打起闻鹤的胸膛,本意是想让他温柔些,却让闻鹤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昨晚,她那些挣扎的举动,以及抵死不休的嘴硬。
他掐住舒月脖颈的手微微用力,牙齿磕在舒月的嘴唇上,直接尝到了血味。
闻鹤冷静了下来,他撑起身子,不再堵着舒月,打量她煞白的面色许久,才说:“我近日心情不好。”
“你不要做些惹恼我的事情。”
舒月捂住脖子,调整许久才有力气坐起来。
她仰头看着站在床边穿衣服的闻鹤,觉得自己手中如果有一把刀,或许会果断地刺向她。
毕竟她一贯睚眦必报。
可惜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已经留在闻鹤身边这么久,总不能打乱计划,前功尽弃。
她冲着闻鹤笑了起来,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好奇地询问:“为什么心情不好,又是因为朝堂上发生的破事?”
都找上门和林彦纶理论了,事情应该变得很麻烦?
舒月根据自己昨晚自己在闻鹤的默许下正大光明地偷听到的那些消息简单猜测一下,觉得让闻鹤不爽的应该是朝堂上的问题。
投资闻鹤的林家不满他的行为打算借机小惩大诫,闻鹤在几方角力中暂落下乘,要离京一阵。
等他回来后,京城的局面只会更加扑朔迷离。
萧立祯刚登基,很多事情都会大刀阔斧地变动起来,日异月新,离京一阵,说不定就跟不上大家的步伐,看不清大家的举动。
这也是舒月不愿和闻鹤离开的原因之一,她不敢走,她怕被彻底的抛弃。
哪怕如今她也得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她也不甘心离开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闻鹤笑了笑,态度温和地说:“不是。”
“是因为一些其余的破事,不太方便和你说。”他透过纸糊的窗户,看外面天色大亮,便说,“我要去上朝了,你乖乖待在这里,等回来时,我给你带一串糖葫芦?”
他摸了摸舒月脖颈的掌印,为她掖好被角后说:“我记得你前天刚和我撒娇,说想吃这个。”
舒月补全了被他遗忘的部分:“我更想逛集市。”
糖葫芦是顺带,她更想和人群接触,看热闹繁华的景象。
“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
闻鹤将玉佩系到腰间,披上大氅后,扭头离开这里。
舒月在他走后就掀开被子起床,喊新被调来的侍女伺候自己更衣沐浴。
在那之后,她躺在太妃椅上,指使侍女为她上药。
第37章 拈酸吃醋
除了最严重的脖颈之外,她身上还有不少地方在打斗中磕得青紫,有或者被闻鹤啃噬般的吻咬出血的地方。
侍女瞧见她衣衫下的伤口时吓出一身冷汗,再无对她的艳羡,胆小慎微地伺候起她。
身上的伤口挺多,上药费了不少时间。
舒月瞧着侍女胆战心惊的模样,觉得有趣,挑起她的下巴询问:“这是在怕什么?”
“怕我将怒火发泄在你身上,还是怕你待在我身边可能碍闻鹤的眼,被他惩罚?”
十五六的小姑娘,瞬间又被吓出一身冷汗,磕磕绊绊地说:“奴婢,奴婢不敢。”
“放心吧,我没有那么扭曲的爱好,至于闻鹤……”
舒月想起闻鹤最近杀的人,声音轻快地说出实情:“他若对你不满,才不会打你,他会直接把你杀了,一死百了,也算轻松。”
侍女怕得浑身发抖,直接跪在舒月面前:“奴婢绝对事事都听姑娘的话,绝不逾越,与上一个侍女一般不知轻重。”
府上人少,能聊的话题自然不多。
上一个伺候舒月的侍女被赶去照顾蔓娘,这件事还没过半天,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谁不在背后笑话她?
舒月拍了拍侍女的脸:“那你可得听话点,不然我也懒得养你在身边碍眼。”
“是,是。”侍女仰起脸任由她打量,温顺地说,“奴婢最是乖巧懂事。”
舒月低声笑了起来:“这么害怕我?”
这小孩还挺有意思的。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入府前,家里叫我二丫。”
舒月想了想,就说:“今后叫晚照吧。‘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本……”
舒月咽下本宫的自称,改口说:“我很喜欢这首诗。”
晚照懂事的磕头改口:“是,奴婢谢主子赐名。”
中午大夫又来问诊,开的药一如既往地苦口。
舒月喝了两口,觉得实在难以下咽,便说:“李大夫不用这么记仇吧?”
李寅皮笑肉不笑地说:“姑娘说笑了,我哪敢记您的仇?”
他差点丢了一条命,让舒月喝几碗苦药怎么了?其余的事情他不敢做,难道这点小事他都不能干?
“我没想过坑你……”解释的话刚说出口,舒月觉得格外没意思。
无论她怎么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有办法更改,更无法让李寅相信她的想法。
那些理由说出口,只会被他认为是狡辩、托词,为了敷衍他编造出来的东西。
“不说这个了。”她从太妃椅上坐起来,打量着李寅许久,询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李寅狐疑地打量她几眼,仍旧皮笑肉不笑地说:“得了吧,你如今寄人篱下,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你若不说,我便自己揣摩了。上年份的人参,难采摘的雪莲,又或者其余难得的药材?你们做大夫的,应该会喜欢这些东西。”
李寅挑眉说:“府上私库里应该也没有这些好东西,你若敢夸下海口,也别妄想从闻鹤手中拿到那些东西,他应该没有。”
舒月没有向他解释,只是百无聊赖地说:“你只说想不想要。”
他垂眸思量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当然想。”
舒月满意地点点头,对他说:“行,过几日送到你手上,之前的事情便算是揭过去了。”
“可以。”
虽然之前的事情令他对舒月很有意见,但他现在毕竟还活得好好的,左右也报复不了舒月,不如从她身上捞点好处。
但是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依靠闻鹤,她真的可能拿到那些好东西吗?
李寅不太相信,但答应下来对他有没有什么坏处。
他冷声说:“你先把药喝完吧。”
舒月嫌弃地喝了两口:“希望这是我喝到的最后一碗怪味汤药。”
她可以接受药有苦味,却不接受大夫在不需要的情况下,往里面加一堆黄连之类的东西。
李寅滴水不漏的回答:“你的眼睛已经能正常看清东西,接下来的药方自然会再调整。”
舒月笑了笑,没再说话。
等针灸结束,李寅就离开这里,房间里再次只剩下她与一个伺候的侍女,显得有些寂寥。
舒月不觉得孤单,她享受这种难得的安静时光。
但她用晚膳的时候,有人跑过来打扰了她的安宁。
是已经被扔到偏远院子里的蔓娘,她拎着食匣,怯懦地说:“舒姑娘,我听说您喜欢我做的点心,就又做了些过来。”
舒月吃着衔春斋厨子做好的午膳,将嘴里的虾仁咽下后,才说:“我并不喜欢你做的东西。”
她面色略冷,毫不客气地说:“很难吃,以后不要再我出现在我面前。”
蔓娘没想到舒月会这么不客气,一时间手足无措,将哀求的视线投到屋里第三个人身上。
侍女晚照直接无视了蔓娘的求助,她见舒月喜欢这道清炒虾仁,又为她夹了一块。
舒月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将贸然闯入的蔓娘晾到一旁。
饭还没吃完,闻鹤就推门而入。
他看着舒月用了几口的饭菜,皱眉询问:“不合口味?怎么只吃这么点。”
闻鹤昨天说过要把衔春斋的厨子给舒月请来,就算中间发生这么多事情,他也没有食言,今早酒醒后,就让人过去砸钱,买了两个厨子过来。
对此,舒月心情格外复杂,她真的想不懂闻鹤这些行为。
“衔春斋的手艺自然没得说。”她擦擦嘴角,看向蔓娘,“只是有人站在这里碍眼,扰了我的兴致。”
闻鹤这时才看向站在一旁满脸愁容的蔓娘,他忽略她手中的食盒,以及满脸的为难,冷声询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蔓娘紧张地说:“妾身听说舒姑娘喜欢我做的点心,便做了些想要送来,您要一起吃吗?”
闻鹤像是铁石心肠,这时候的重点居然是她那句自称:“不用自称妾身,舒月那句妾的待遇只是玩笑话。我又不可能娶妻纳妾,你也不要心存妄念。”
蔓娘表情微僵,显然没想到闻鹤的态度这么……软硬不吃?稀奇古怪?
“我只是想尽一份本职,我原本就是当厨娘的,总不能平白受贿。”她将食盒放到桌上,可怜兮兮地说,“我做了一整天,才做好这几样,你们可以尝尝看,味道很不错。”
第38章 我让她滚
“东西已经送来,我便不叨扰你们用餐了。”
蔓娘行万福礼后,迈小碎步离开这里。
舒月看闻鹤伸手去碰食盒,拿筷子方头那面拍了下他的手背,嗔怪地说:“她在这里杵了半个时辰,特意等你回来,你怎么这般冷淡?”
闻鹤视线落在她身上,笑着询问:“你又吃醋了?”
她嫌弃地说:“我没吃过醋。”
闻鹤将食盒打开,掰开一块糕点,碾碎后没察觉异样,便递给晚照:“送去给大夫看看,检查下里面有毒吗。”
舒月虽然不喜蔓娘,却不会在这上污蔑她,随口说:“她头一次送餐,再蠢也不该在这时候下毒。”
闻鹤洗手后擦干,绕到她身后,将她圈在怀里:“谨慎为上,而且,这里面有没有毒,是我们说的算。”
舒月又吃了一口虾仁,才慢吞吞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看向没去端食盒,满脸为难的晚照,满意地冲她笑起来,柔声说:“去吧,顺便将我今晚要喝的药拿来。”
如舒月所说,蔓娘送来的点心无毒无害,李寅检查完饿了,还吃了两块,味道很不错。
根据他的夸赞可以推测到,比舒月昨天在林府吃的那块点心好吃多了。
但她并不想吃蔓娘做出来的任何东西,听着晚照将他说的话逐字逐句复述出口,她把今晚的汤药一饮而尽。
今晚这副药不算很苦,虽然算不上好喝,但连着喝了两天苦药的舒月苦中作乐,觉得味道还不错。
闻鹤回来后似乎彻底忘记昨晚发生的不愉快,又缠着她不肯撒手,搞得舒月格外不自在。
她拍掉闻鹤在自己腰间越发不安分的手,衔住他递过来的果脯,困倦地眯上眼,闷声询问:“我们什么时候离京?”
这件事已经定下,她费许多力气都没法改变闻鹤的想法,就只能提前做好准备,以免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好,就猝不及防地离开京城。
闻鹤再次搂住她的腰,沉声说:“年后,还有时间。”
纵然舒月不懂那些事情,却也觉得这个时间太晚,她忍不住质疑:“不是说严州雪灾严重吗?怎么能拖这么久。”
早一刻过去,救下的人就能多些。
他脸色愈发地差,冷声说:“不是我拖,是他们还没有争论出结果。”
舒月面露不解:“争论什么?”
闻鹤挑着比较重要的几个点说:“由谁带多少兵押送粮食,赈灾提供多少粮食冬衣,过后如何恢复严州的繁荣,还有怎么恢复国库存银。”
舒月开始觉得头晕了,她不懂这些事情,但仍旧觉得既然决定救灾,就该早点出发,以免死更多的人。
他见舒月仍旧一头雾水,额头抵在她肩膀上,低声笑起来:“我觉得大部分不听提问、反驳的人并不关心这些。”
“他们只是嫌死的人不多,需要花的钱太多,想要往后一拖再拖,以免国库存银太少,他们面子上过不去,私底下克扣的也少。”
舒月不解其意,但是大为震惊。
但她藏好了自己的惊愕,装作并不在意,低声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是啊,但百姓何辜。不谈这个了。”他将舒月抱起,朝床上走去,“身上还疼吗?”
舒月表情木然,冷声说:“已经上过药了。”
“那就好。”他手指灵活地在她身上穿梭,轻松解开衣扣后,看见她肩膀的伤痕,“所以疼吗?”
“废话。”舒月扯起嘴角,露出讥笑,“我不也咬了你好几口,难道你感觉不到有多疼?”
闻鹤似乎仔细回味一番,才说:“不痛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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