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包是秀姨临时找出来给谢蓁的。 有些旧,但也精致。 孟诀放在一旁,有些不懂谢蓁的小把戏,她看似很爱周蕴礼,实际不然,毕竟这还没到真正考验的时候。 周康瞥他一眼,声线浑浊不已,“蓁蓁给你的?” 孟诀“嗯”了声。 “她倒是挺有心,之前看不出来。” 跟周蕴礼结婚的那段时间,最看不出来,谢蓁那时凉薄冷血,在周康眼里根本配不上周蕴礼,才会那么多次劝周蕴礼改娶秦漫漫。 现在才知,谢蓁不是生性就冷血,而是看人
保温包是秀姨临时找出来给谢蓁的。
有些旧,但也精致。
孟诀放在一旁,有些不懂谢蓁的小把戏,她看似很爱周蕴礼,实际不然,毕竟这还没到真正考验的时候。
周康瞥他一眼,声线浑浊不已,“蓁蓁给你的?”
孟诀“嗯”了声。
“她倒是挺有心,之前看不出来。”
跟周蕴礼结婚的那段时间,最看不出来,谢蓁那时凉薄冷血,在周康眼里根本配不上周蕴礼,才会那么多次劝周蕴礼改娶秦漫漫。
现在才知,谢蓁不是生性就冷血,而是看人下菜碟。
周康望着,难免想起周蕴礼,叹息中包含着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蕴礼在的时候怎么不见她这样?”
这是他的自语。
孟诀识相的没有回答,郁结堵在心口。
那份午餐没有在合适的时间送到周蕴礼手上,迟了十几个小时,保温盒跟保温包的作用早已消弭。
夜里十二点。
周氏大楼熄灭。
孟诀最后一个走出来,先开车回了住处,换了套轻便的衣服,乘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开上一台最不起眼的二手车离开。
周蕴礼的住处不远。
约莫没有人会想到,周蕴礼还活着,并且就住在离泰禾不远的长安南街,是他之前的老房子,谢蓁回京华时,也住过。
冥冥之中。
他们在走一样的路。
赶到时孟诀筋疲力尽,瘫倒在他的沙发上,随手将保温包连带里面的东西扔到茶几上,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是什么?”周蕴礼给他倒了水,左手抄在裤兜里,装束也变回了从前,在室内,只穿着件白色衬衫。
他不屑地瞅了眼桌上的东西。
“给你做的午餐。”
周蕴礼疑惑地望向窗外的夜幕,“已经快一点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
孟诀期待着他下一秒的反应,“不是我,是一个爱慕你的小姑娘。”
“爱慕我的人多了,你说哪个?”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站着,身型清瘦,比例优异,属于他的那份傲然也被谢蓁找回来了,孟诀摇摇头,“你俩真是天生一对,一个比一个脸皮厚。”
“我俩?”
“……谢蓁。”
周蕴礼刚要吞咽下去的那口水呛在喉咙眼,他干咳了两声,“这是蓁蓁给我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他态度全变了,慌忙跑去拆包装。
孟诀却瞧不上他们这么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作风。
狠心的泼了周蕴礼冷水,“你别什么事都告诉蓁蓁,她可没说要站在你这边儿,指不定哪天就向着申嘉歆了,到时候打的你措手不及。”
周蕴礼一字一句,“我相信,她不会。”
第520章 怎么跟她相处?
老房子设施老化,半掩的窗户被风吹得咯吱作响,墙面上印着周蕴礼的半个剪影。
他侧影立体,鼻梁连接鼻尖,下颌线是少见的优越。
病还没养好。
但有了谢蓁,整个人的精神气儿都好了许多,病态感削弱不少。
他小口吃着谢蓁亲手做的饭菜,早早便冷了,这屋子内没有任何可以加热食物的工具,他便冷着吃,一点也不嫌弃。
清蒸鱼冷了该是有些腥,周蕴礼也只尝到甜,是巧克力化成酱,糊住心窝子的甜。
孟诀在旁坐着等,丝毫不怀疑,谢蓁哪天在里面下点毒药,周蕴礼也会觉得甜,甘之如饴,那样子,活脱脱一个绝世情种。
早在他带着谢蓁出国留学那会儿,他情种的性子便有所浮现。
却很浅。
约莫只有孟诀一人发现。
那时他一边忙着赚钱养姑娘,又要担心谢蓁在佛德时生活的不习惯,更要抽出时间去找秦漫漫的踪迹,连喘气时间都没有,尽管如此,还是会抽出空接谢蓁下课,帮她处理学习上搞不懂的问题。
后来跟谢蓁渐行渐远,也没想过要分手,更没把她说的分手放在心上。
孟诀至今想不通。
周蕴礼究竟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对他们的感情自信。
现在,他这自信的毛病这不就是又犯了?
“之后他们都会知道你没死,蓁蓁又在申嘉歆那儿,你要怎么跟她相处?”
周蕴礼喝了口水清清嗓子,“就当没见过,周家不会为难她。”
“你能忍住不去找她?”
财富地位的诱惑相比起谢蓁来说,微不足道,孟诀可不相信周蕴礼能做到跟她不见面,周蕴礼自己也知道做不到,“我私下去,不行吗?”
这种时候,任何一点差错都有可能让之前的努力白费。
尤其是为了感情搭上去,就太不值了。
“你自己小心点,别太意气用事。”
周蕴礼微微点头,“我有分寸。”
他是个有分寸的人,可在谢蓁的事情上,就不见得那么有分寸了。
孟诀言尽于此,“最近蓁蓁就在周家,你别出去抛头露面。”
“我足不出户。”
得了他的保证,孟诀稍稍放心,“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周蕴礼将那份冷了的午餐吃的干干净净,除了鱼刺外,一粒米也没有留,连忙洗干净交给孟诀,“这个帮我还给蓁蓁。”
孟诀伸出的手停顿了下。
望着周蕴礼眼底那抹笑,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节后孟诀才找了个由头跟着周康回泰禾,顺带将餐盒一起交给谢蓁,她在这儿留了挺久,没想到孟诀还会特地来还几天前的餐盒,本想直接交给秀姨,还之前,出于某种不知名的预感,她打开来看。
里面泛着干净的光泽。
还放着几颗糖,糖纸清新漂亮,诉着周蕴礼克制不了的情愫。
谢蓁将糖拿出来塞进口袋,身后蓦然出现申嘉歆的声音,“……蓁蓁,你干嘛呢?”
餐盒没拿稳,摔到了地上。
她连忙捡起来,手忙脚乱,“……没,没什么。”
申嘉歆也没多问,神色平平淡淡,“没事就好,孟诀他们要走了,你不去送送?”
今天可没有午餐要给他。
谢蓁冷淡下来,“不去了,还有机会再见。”
“也行。”
申嘉歆出去前,面上凝固着奇怪的神色,提醒道:“蓁蓁,孟诀要是跟你说了什么,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谢蓁本就因为对申嘉歆有所隐瞒而过意不去,这下更加心虚,没什么笑容,“好……一定会的。”
第521章 快躲起来
在除夕前谢蓁都留在周家。
这是申嘉歆强烈要求的,她的渴望和孤单都写在脸上,令人于心不忍。
跟她相处的日子无非就是吃喝玩乐。
早上吃早茶,谢蓁只需要陪申嘉歆坐着,听她跟那些富太太聊圈子内的一些秘闻八卦便可。
从前申嘉歆也喜欢参与这些,近来淡了许多,大多时候只是附和着问两句。
跟申嘉歆出席一些聚会场所,谢蓁都是以义女的身份出现,次数多了,难免引人猜测,很容易便能猜到,她是给申嘉歆亲儿子戴绿帽子那个女人。
尽管如此,申嘉歆还能将她带在身边。
可见是真的宠爱。
几次下去,谢蓁的交际圈也因此扩张开来,就算名声不好听,也没几个人在意。
何况这群人里,但凡是有点权势的,又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
谢蓁跟申嘉歆越亲近,孟诀那儿就越不安,他无数次警告周蕴礼,要提防女人。
周蕴礼的态度总是风轻云淡,对他付之一笑,笑中有苦,“我都没有见到蓁蓁,手机上也没有联系,还需要提防到什么程度?”
这样说了,孟诀才松口。
许久没见的思念是相当折磨人的。
周蕴礼还要抽出精力来准备工作,在这其中自然要接受许多异样的眼光、质疑的考量。
如果不是谢蓁,他本打算一辈子籍籍无名,不再出现。
但既然要跟她在一起,便不能如此。
跟从前的老教授聊了三四个小时,接受他的拷问是件折磨人心的事情,每一秒周蕴礼都是在坚持中度过。
他中途离场,用冷水刺激脸颊能给予清醒。
洗手间距离包厢较远。
周蕴礼恍恍惚惚走错了路,走到楼梯转角时才后知后觉地原路折返回去。
还未走到洗手间,隔着不远的距离,心跳有那么一窒,脚像是生了根,缠绕在地上,退不得,进不得。
相隔着十几米远的地方,谢蓁听着申嘉歆的教育。
敛着的睫稍抬。
视线扩大。
慌乱克制在心头,眸光也不敢定格在周蕴礼那个地方,而是在用眼神提醒他——快躲起来。
“蓁蓁?”申嘉歆嗓音还算温柔,“你有没有在听?”
“啊?”
谢蓁集中起注意力,心思却还在周蕴礼身上,“……有,有听。”
申嘉歆半信半疑,“有听就好,我让你见蒋太太可不只是喝下午茶,她有个弟弟,专门做电影发行这一块的,你搭上这条线,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我知道了。”
申嘉歆在努力用手头上的人脉给谢蓁铺路。
她看起来却并不是那么领情,申嘉歆无可奈何,淡淡的伤情笼罩上心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做这些,只是想拉拢你,好让你帮我隐瞒秘密?”
不知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谢蓁自然要否认,“当然不是……”
“你不用骗我,这些天你跟我出来参加聚会,都心不在焉的。”
“……我只是跟那些人不熟。”
她的交际能力不差,这个谎撒的未免太生硬,却叫申嘉歆无言以对,“行了,咱们回去吧,不然还不知道那群人怎么在背后说我们呢。”
“哦……好。”
转身前,谢蓁望向周蕴礼刚才站着的地方,他人早就躲起来了。
他现在不能被申嘉歆发现,所见的也都是信任的人,虽然在京华活动,但每次出行都遮掩得很严密,这次实属意外。
好在因祸得福。
也印证了一件事。
谢蓁是倾向他这边的,绝不会背叛他。
第522章 没有欺负我
聚餐结束。
谢蓁跟着申嘉歆一起坐车回去,给她开门,轮到自己上车时却顿在外,不尴不尬地轻笑:“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包厢里了,要不您先回?”
“什么东西?”申嘉歆对她的好和关心都是不掺假的,“我跟你一起回去找。”
“……不用,不用的,我自己去就好。”
她的真诚对谢蓁而言反而是一种压力。
没有东西落下,而是有人要见,谢蓁不敢多说,匆匆忙忙,“您先回去就好,等我找到了再打车回。”
申嘉歆掺着无奈,“没事,不急,我在车里等你就好。”
也只能如此。
再坚持下去,她怕是就要怀疑。
谢蓁答应下来,快步上楼,在半小时前和周蕴礼碰面的那条走廊寻找,期望他还没走。
从头找到尾,等了几圈,佯装找错地方的进了几间包房,还是不见他。
期望逐渐削减,落空大半。
时间也不多,谢蓁只得先下去。
路过一间关着门的包房,忽然被里面一只手拽进去,她猝不及防,还没叫出声,周蕴礼的食指便递到了唇间,轻声诱哄她,“别叫。”
谢蓁咽下浮到嗓子眼的叫声。
分明已经是在安全的空间了,还要用气声跟他说话,“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周蕴礼学她说话,“不会是来找我吧?”
“我怕你被发现。”
这是她的实话,到了周蕴礼那儿却成了轻飘飘的一句,“发现就发现了,没什么好怕的。”
“被发现了,孟诀会以为是我告密。”
孟诀的不信任谢蓁都看在眼里,她也有满腹的委屈,只是从没对周蕴礼说过,也没机会说。
包房没人。
他们的时间也只有几分钟而已,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没有往窗边走,抵着门,周蕴礼想要用吻来抚平谢蓁所受的委屈,谢蓁顺势揽住他的脖子,给出回应。
房内苦涩的茶水味道缠绕在鼻尖,使得这个吻也变得越发苦涩,只因太短暂。
周蕴礼捧着谢蓁的下巴,音色极度哑,“再忍忍,孟诀那儿我会去说,不让他欺负你。”
“他没有欺负我。”
这点还是没有必要冤枉他的。
周蕴礼却固执着,“冤枉你也不行。”
时间该到了,谢蓁狠心推开他,“申姨还在楼下等我,我得回去了,你走的时候也小心点。”
她转身去开门,周蕴礼又抱上来,在她颈侧留了个吻,“我现在住在我们以前的老住处。”
他这么一说,虽然模棱两可。
谢蓁却知道是哪里,也懂他是什么意思,拿开他裹在腰间的手,没有正面回应,反而问。
“你这阵子都在忙什么?”
她轻轻眨眼,“在查身世吗?”
“没工夫去查。”周蕴礼对这件事显然没有什么兴趣,便顺其自然地将自己当弃婴对待,“那对我来说,不重要。”
-
回到车里。
车子缓慢移动着,谢蓁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申嘉歆看了她几眼,“丢什么了?”
“手表。”谢蓁把放在包里的表拿出来当作证据给她看,“好在找回来了,还是庭书哥送我的呢。”
那是脱口而出的话,也是实话。
因此驱散了申嘉歆大半的怀疑,她的目光变了又变,有些清透起来,“蓁蓁,你跟小成怎么样了?”
不知她为什么突然提起成恪。
但只要能说实话的部分,谢蓁都不会撒谎,“他回家过年了,我们没什么可能的。”
“那要不要考虑下别人?”
“……什么?”
申嘉歆为她想的,可不只是工作这么简单,还有以后,甚至还有伴侣。
可这对谢蓁而言,都是压力。
第523章 自己几斤几两
那天之后,申嘉歆便再没带谢蓁去见一些名媛太太,而改成了一部分的青年才俊。
用意无需吐露,各方也都心知肚明。
谢蓁名声算是差的,跟申嘉歆的亲儿子曾有婚约,也结过婚,还出轨的事有不少人知道,了解更深层的人还都听说过她为了情夫,给过周蕴礼一刀。
捞女与放浪二词,算是和气的。
来见面的那些男人,明面儿上客客气气,背地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没人知道。
几天过去,这事闹得许多人都知道。
闲暇之时,口口相传,连周康都有听说,在车上没事就跟孟诀聊起来,还调侃申嘉歆近来是越发清闲,“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女人的脑子就是简单。”
周康这人很是倨傲,对女人很是不屑。
孟诀不认同他的话,却还要附和,“申姨也是为了蓁蓁好,看她独身一人,怕她孤单吧。”
“那也要找其他圈子的人见见看吧?”
周康哼笑,眼角皱纹愈发重,“在这儿给谢蓁找,谁不知道她以前干的那些好事,谁敢要她?”
“蓁蓁其实都是有苦衷的。”
“你们就是被她蛊惑了。”周康聊起谢蓁,就会为周蕴礼所惋惜。
他虽然没有将亲情看得那么重要。
可周蕴礼到底是他最有用的儿子,在周氏时除了性子有些叛逆外,其他方面没有出过错,单是这点,就是周庭书做不到的。
失去了血脉,还是因为个女人,周康自然对谢蓁有所不满,“像谢蓁这种女人,太晦气,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跟周康在一起太久,孟诀难以忍受他的某些观点,笑而不答,问起其他:“见了这么多人,蓁蓁有看中的吗?”
“她眼光倒是高,一个都瞧不上。”
周康批评起谢蓁,是连带着仇恨的,“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
“她可能要忙工作,没这方面的心思。”
“就她?”周康言语里的轻蔑完全不像个长辈样子,想必是自己也意识到,赶忙制止住自己,“不管她,我们竞标的事,你都办好了吧?”
“好了。”
很简单二字。
孟诀没底气多说。
周康势在必得,“等拿到了那块地,我就跟高层董事们商量,让你升上去。”
“都是我应该做的。”
“放心,叔叔不会亏待你。”
他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不好对付,这段日子,快要耗光孟诀的所有毅力,好在,就快结束。
-
谢蓁的消息都由孟诀传达给周蕴礼。
他听不到会焦躁,无心做正事,孟诀由着他,将申嘉歆给谢蓁物色男人的事也告知他。
周蕴礼刚听反应不大,面色平静地问:“都见了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
这问题太多此一举,孟诀本不想回答,“无非就是些事业有成的男人,背景有好有坏。”
“她见了?”
“见一面,无可厚非。”
周蕴礼有多紧张谢蓁的一举一动,孟诀是知道的,这么说也没想刺激他,无非就是想让他清醒,他是随时可能会被谢蓁抛弃的那个,不要太沉溺于情爱。
周蕴礼的想法与他截然不同,非但没有怪谢蓁,还将所有罪都归结在申嘉歆身上,口吻泛狠,“不该对申嘉歆心慈手软,更不该看在蓁蓁的份上放过她。”
“你要干什么?”
孟诀对周蕴礼的阴晴不定心有余悸,“我们的事还没处理好,不稳定,这时候不适合出头。”
“没想出头。”周蕴礼轻抵眉心,音色疲惫,“只是想送她一份新年贺礼。”
第524章 把你当女儿
为了逃避申嘉歆安排的见面会。
谢蓁假意跟其中一人维持起关系来,实则早已约法三章,不过都是做给双方长辈看的,几次下来,总算取得申嘉歆的信任。
申嘉歆自以为能为谢蓁觅得良配,欣慰过后便将她独自叫来谈话。
上来便询问她的感情状况,“这些天见你常跟小易出去,相处的怎么样?”
谢蓁僵硬地划起唇角。
“……还好。”
嘴上说着还好,实则她连那人叫什么都还记不得,还得假装很熟的样子。
申嘉歆当她是不好意思多说,“让你见那些人就跟瞎子摸象似的,能有喜欢的最好,如果没有,我看还是小成最合适。”
“我们没可能的。”
“那也没关系。”申嘉歆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轻抚谢蓁的头发,展现慈爱,“我就是怕之后要是自己出点什么事,就没人能照顾得了你了。”
被她哀怨的样子刺到。
谢蓁心下咯噔咯噔地跳着,眼睛忽然泛酸,“……您好好的,能出什么事?”
“自从跟周望的事被孟诀发现以后,我就没睡过好觉。”
每天梦里都能梦到真相被戳穿后的场景。
周康那种人,如果发现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一定会勃然大怒,可不会像周蕴礼那样好说话。
这不安始终环绕着申嘉歆,让她备受折磨,甚至希望能给个痛快。
谢蓁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虽说周蕴礼口头上答应了她要放过申嘉歆,可周望死亡的真相一天没有彻查清楚,申嘉歆就危险一天。
她随时可能沦为牺牲品。
正是因为明白这点,申嘉歆这阵子才没有闲着,她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那样老旧的存折卡,不知存了多少年,里面的数额大的惊人,她却没有眨眼,全部塞给谢蓁。
“蓁蓁,这些是我这些年省下的钱,都在这里,你拿去,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做过太多恶事,毁过许多人,可总有人是能够让她赤诚以待的。
偏偏谢蓁便是那个人。
“……我不要这个。”谢蓁的感动来源于想起来年幼时丧母,家中贫苦,被申嘉歆接来时,年迈的姥姥走遍镇上所有人家,替她借来几百块钱。
连着几块硬币,用布包着,全部交给她,要她去了别人家,也不要委屈自己,要带点钱在身上用。
申嘉歆的钱是千万倍,那份倾尽所有为谢蓁的心思,跟她家人是一样的。
“你不要嫌弃少。”申嘉歆抱着一定要交给她的心思,“我虽然在周家,可这些年过得并不宽裕,还要养家里的吸血虫,这些就是所有了。”
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早已满目疮痍。
“到了这个年纪,我也没有孩子,就把你当女儿,这些也只想给你。”
“我不要。”
谢蓁很想向她保证,可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多底气,“……孟诀答应了不会说出去的。”
“他答应了,可我没办法安心。”
申嘉歆将手贴在谢蓁的手背上,不知从何时起,她没有再佩戴那些珠宝首饰,而是朴素简约着,也许是真的看透了,事到如今,戴再多的珠宝也没用。
她说什么也要将积蓄交给谢蓁,语重心长着,“这些钱交给你,以后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也能用这些钱帮帮我。”
“没有这些钱,我也会帮您的。”
“你的日子已经不好过了,我不能再拖累你。”
手里的存折很沉重,谢蓁知道,自己不配拿。
第525章 都要跟我商量
那份存折被谢蓁小心翼翼压在桌角,没有带走,也没有被申嘉歆发现。
申嘉歆的那份苦楚谢蓁看到了,就不能视而不见。
当晚。
谢蓁去了趟长安南街。
上次在茶楼见面,周蕴礼明里暗里透露出他就住在这里,他们以前的老地方便是这里的旧房子。
如果不是他亲口说。
谢蓁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就住在这里。
果不其然,门缝下有淡淡的光。
房内有人正在忙碌,周蕴礼去开门时,瞳底暗淡的倦意一扫而空,无限眷恋浮出,性子变成乐崽那类猫一般的黏人,缠抱着谢蓁不撒手。
“今天怎么舍得过来了?”
谢蓁神态有些冷清,用指尖拨开周蕴礼额前掉落的碎发,让他露出眼睛来,柔柔地亲在他的眼皮上,也抱着他,窝在他怀里,“前些天没空而已,而且我怕来了会耽误你。”
“没空来见我,有空陪别人?”
他话里都是酸意。
谢蓁的动态孟诀都会转告他,他也知道,谢蓁这阵子都在陪申嘉歆给她物色的男人,听说还有了固定男伴。
哪怕知道是假的,可怎么能控制住不吃醋?
周蕴礼的醋意是最好遏制的情绪,谢蓁转过身去,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选择圈住脖颈,回以亲吻,直接而简单。
周蕴礼的五指陷进她的长发中,被她缠绕住,她想要如何,他都不会拒绝。
更何况是亲吻。
谢蓁来时面上没有点缀什么妆容色彩,吻完唇上却有些许残留的红,衬得面若桃花,气色健康,“我陪别人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热情。”
“我知道。”周蕴礼努力在改自己冷峻的性子,“我不会听他们胡说八道的。”
“孟诀是不是总说我坏话?”
“有点。”
周蕴礼笑着,“他是自己见不到老婆,心理不平衡了。”
谢蓁将头埋下去,很是无力,明知这一刻气氛很好,不该说些破坏心情的话,可她此行来,不就是为了申嘉歆吗?
“今天申姨单独找我,要把她的积蓄都给我。”
谢蓁的头埋得很低。
看不到周蕴礼寒了半秒的瞳光,他语调却仍是正常的,“她又想收买你?”
“什么叫收买?”
谢蓁捏了把他的肩膀,“其实申姨也很可怜,而且她还帮了我很多,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管要怎么对她,都要跟我商量?”
“好。”
周蕴礼答应的很痛快。
痛快到谢蓁质疑,“我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我也是说真的。”
周蕴礼一点都不含糊,“她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我没事不会去多此一举,明白吗?”
“……周望的死,你也不管了?”
这不是周蕴礼的脾性。
他却好似凉薄又多情,凉薄的那面是对从前的人和事,在他眼里就像翻了篇,不想再提,多情的那面给了谢蓁,对她爱而疼惜,见到那刻起就不舍得放手。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申嘉歆死的,我又能怎么办,何况孟诀去问过了,秦漫漫说,他可能是心甘情愿去死的。”
谢蓁不放心地追问,“也不帮他报仇?”
“别提他们。”周蕴礼侧过身,和谢蓁交换位置,眼底淬着的欲念明灭清晰,“我不喜欢听他们的事。”
他更多的,是想要谢蓁什么都不想,脑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很难,她心里有申嘉歆的安危,有工作,还有许多朋友,自然也有周蕴礼,可他不喜欢被分走这么多关注。
尤其是申嘉歆。
他厌恶至极。
让她多存在在谢蓁身边一天,都是他的仁慈。
谢蓁心软,他心冷。
第526章 缺爱的小孩儿
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平白在外留宿一夜。
谢蓁扛着灭顶的困意在十一点钟从周蕴礼的怀里醒来,他将她困在怀里,她稍一动,他就会醒来,每次醒来,就会抱得更紧,“不准动,今天哪儿都不能去。”
“不回去申姨会问的。”
“你就说在外面陪朋友。”
什么时候她还轮得着申嘉歆来管?
谢蓁并不知道,她所提到申嘉歆的每句话,都是在堆积周蕴礼对申嘉歆的仇恨,那恨越来越重,早已不是她求情能够解决的。
谢蓁没能剖析周蕴礼的想法,她想要尽力做到全面,谁都不受委屈,仅此而已,“我明早还要回松江,行李还在泰禾呢。”
对待周蕴礼,谢蓁的脾气足够好,还要一句句的哄着,可他不是小孩儿,哄是哄不好的。
“明早再回去拿,你好不容易来一次,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吗?”
谢蓁掰着他箍紧腰间的手,“我不吃这一套,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见面。”
她好声好气,周蕴礼非但不听,还扣住她的手腕,暗暗发力,“我就要来这一套,你吃不吃?”
“松开。”谢蓁被他折腾的头疼。
“我明早送你回去。”
这话亏他说得出来。
“你疯了吧?”
谢蓁抬脚轻轻踢他,“快放开,等年后还能见面的。”
前几次是预料的偏差,这一次,周蕴礼清楚,再见面,谢蓁可就不会是这么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指不定要冲上来给他两巴掌。
预料到了那天,他心脏开始隐隐作痛,不舍之情溢于言表,使得谢蓁都不忍心,她抬头吻他那双悲伤的眼睛。
“别这么看着我,弄得我好像要抛弃你一样。”
谢蓁一鼓作气起身,将周蕴礼的手挣开,迅速穿戴好,要在十二点之前回去才能够解释得清楚。
巷子外铺满了雪。
还不到一夜的时间,这里已经被冰雪覆盖,在夜里看去同样美不胜收。
周蕴礼不能走远,便将谢蓁送到巷子尽头。
零下十几度的气温里,他抱着她,整整十分钟,一言不发,肩膀和头顶都落了许多雪,谢蓁一边帮他挥雪,一边捂热自己的手去暖他的脸颊,“周蕴礼,你怎么像个缺爱的小孩儿一样?”
周蕴礼闷着气儿,像是要流出泪来,“我本来就缺,从小就缺。”
-
清晨的气温与夜间一样寒凉。
院中的湖面结着一层薄薄的霜,窗子上也有霜花,屋顶上的雪被扫下来,掩埋住台阶。
谢蓁在雪里踩了两脚,忽然怀念在周家的童年。
那时有周蕴礼,有云善,还有孟诀,大年初一是最幸福的一天,如今看来,只有凄凉而已。
秀姨知道她要走,给她多装了些吃的,申嘉歆也只是将她送到门外,没往机场送。
难得去往机场的路不赌,顺利抵达。
飞机降落松江已是午间,谢蓁感到筋疲力尽,顺道去将乐崽从云善家接回去,倒头便补了个觉,醒来竟下起雨来,无处可去的状况下,便留在家中收拾行李。
打开行李箱,拿出其中一件羊绒毛衣抖开,冷不丁的,一份小小的卡片掉在地上。
那不是她的卡。
可她知道是谁的,卡片很薄,密码写在背面,握在手中冰冰凉凉,卡片边缘锋利,没什么重量,可给她的感觉像是收下了申嘉歆的棺材本。
申嘉歆为什么要执意拿出这笔钱,谢蓁不能明白,她的迷茫很短暂,仅仅一周时间。
这笔钱的用处便发挥了出来。
第527章 冷处理
申嘉歆出事的消息由秀姨传达给谢蓁。
她在电话里连哭都做不到,而是恐惧到气息在颤抖,用手掩着唇,哆哆嗦嗦地说:“蓁蓁……你快回来。”
那笔钱压在谢蓁心头,在接到这通电话时,没有太多的诧异,而是更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您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秀姨躲在房间里打电话,房外乱作一团,都在讨论究竟出了什么事,就算是住在周家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周康发那么大的脾气。
“……我们不知道,都不知道,是先生突然跑回来,冲到太太的房间就跟她动起手来,让我们都不要过去。”
“动手?”
秀姨摇摇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不是的,先生以前也动过手,但是没有这么严重过。”
房门关着,院内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站得很远,还是能听见房内传来的怒吼声,以及有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很频繁。
唯独听不到申嘉歆的叫声,连求救声都没有。
房外围着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生怕周康将人打死。
谢蓁远在松江,只能干着急,“您别急,我现在买机票过去,您现去看看什么状况,让叔叔先停下,有什么事好好说。”
“先生一回来就让我们都滚开,说谁进去连着一起打,我们哪儿敢去?”
“那也不能就看着他打下去!”
谢蓁拿上外套,连鞋都忘记换便跑了出去,直奔机场,“你们人多,一起去劝劝,我现在给孟诀打电话,让他过去。”
秀姨努力冷静,“好……我知道了,我试试。”
为了节省时间。
在打车去机场的路上谢蓁便打电话给孟诀。
可每一通都没有接通。
她又辗转拜托云善去打,同样打不通,周家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在心理揣摩。
京华也没有可用的人能够去阻止,干着急是没有用的。
登机前又给秀姨打去电话,同样无人接通。
飞机要几个小时。
足够一个成年男性在盛怒之下打残自己的妻子。
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周康发这么大的火,谢蓁脑中只有一个回答——周望。
落地时暮色已落。
冬季四五点钟天空便压着沉沉的雪与墨色,使人喘不过气来,谢蓁先跑到周家一趟,那里早就过了最激烈的时候。
几个小时,一切都偃旗息鼓。
院中没有人,门虚掩着,雪埋着很深,能藏住伤与血。
谢蓁踩着雪进去,想找个人问问情况竟然都看不到一个人影,要出去时却被人叫住。
回头去看,是秀姨。
她嘴角还有伤,瞳孔破碎,满是被伤痛浸染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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