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莞莞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悲哀。盛璟尧于乐理一道颇有造诣，一曲琴谱天下无数人求而不得，所爱女子自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不是没做过努力，两人刚成亲没多久，她寻访了一位制琴名家，费尽心力亲手制作了一把琴想要送给盛璟尧。但当她兴致冲冲抱着琴来到盛璟尧面前，还未开口，就见他冷着脸道：“你也配抚琴？东施效颦。”说完抽出长剑，剑光一闪。她亲手做的琴弦由中间齐齐断开。盛璟尧毫不留情地离去，丝毫没注意到虞莞莞细密伤口布满的十根手指。她永远成不了盛璟尧爱的那种女子。虞莞莞从没一刻这般清晰的明白这件事。这时，盛璟尧的笛
虞莞莞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悲哀。
盛璟尧于乐理一道颇有造诣，一曲琴谱天下无数人求而不得，所爱女子自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不是没做过努力，两人刚成亲没多久，她寻访了一位制琴名家，费尽心力亲手制作了一把琴想要送给盛璟尧。
但当她兴致冲冲抱着琴来到盛璟尧面前，还未开口，就见他冷着脸道：“你也配抚琴？东施效颦。”
说完抽出长剑，剑光一闪。
她亲手做的琴弦由中间齐齐断开。
盛璟尧毫不留情地离去，丝毫没注意到虞莞莞细密伤口布满的十根手指。
她永远成不了盛璟尧爱的那种女子。
虞莞莞从没一刻这般清晰的明白这件事。
这时，盛璟尧的笛声却骤然停住，他脑海中突然出现虞莞莞在这院中练枪法的身影，身姿翩若惊鸿。
又好像看见虞莞莞停下动作，白皙脸颊微红，额间沁出一层薄汗，转头往他这个方向看来。
看见他虞莞莞眼睛先是一亮，又流露出踟蹰和惶恐。
她小心翼翼征求他的意见：“王爷，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便不在这院里练了……”
“王爷，你怎么停了？”
苏清荷疑惑的声音打断盛璟尧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竟有些仓皇，忙收敛思绪，正要说话。
恰时，护卫来报：“王爷，陛下召您即时入宫。”
……
皇宫，紫微殿。
虞莞莞跟着盛璟尧走入。
见他向楚国皇帝盛玄行礼后询问：“皇兄，这么晚召我入宫何事？是因为今天那份边疆急报？”
盛玄抬眸看他，揉揉眉心才沉声道：“敌军突袭，虞家军主将受伤，边疆求援。”
盛璟尧沉吟一瞬：“虞家军这次领兵的是旁支的虞明修吧？真是无用。”
虞莞莞一顿，说是虞明修，其实她才是主将。
这份情报应该是数十天前，她与羌国大将军拓跋炎那一战。
许是虞家军连胜，拓跋炎坐不住了，召集人马夜攻云鹫城，虞莞莞也在那场仗里受了伤。
为了以防万一，便派人进京求援。
她又听见盛璟尧道：“皇兄，我愿亲自领兵驰援。”
“不必，你给我安分在盛京待着！”
盛玄看着一无所知的弟弟，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又突然问，“璟尧，你这两月就没想过上镇国寺去看一眼虞莞莞？”
虞莞莞抬眸诧异望过去，陛下明知道她不在镇国寺，为何要问这句话？
盛璟尧脸上出现一抹明显可见的烦躁。
“为何这几日个个都要跟我提虞莞莞，搞得仿佛是我亏欠了她！”
“你……”盛玄语气一沉，又无奈地问，“你就不曾对她动心分毫？”
盛璟尧毫无半分迟疑地冷笑。
“她是我此生最厌恶的女人！”
第7章
似乎还觉得不够，盛璟尧强调似的补充：“莫说心动，就算她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有片刻动容！”
话落，盛玄浓黑瞳仁里溢出无尽怒意。
“混账，你根本不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
天子一怒，帝王威严如雷霆般压下。
盛璟尧识相地沉默。
盛玄见状却越发来气。
“好，好得很！”
“既如此，等她回来，我就让你们俩和离！”
闻言，盛璟尧浑身一僵，他抿紧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是拱手行礼道。
“多谢皇兄！”
盛玄顿住，气得挤出一句话：“滚出去！”
盛璟尧紧了紧手，终于转身告退。
虞莞莞一路跟着，看着盛璟尧黑沉的神情，忍不住疑惑。
“盛璟尧，这不是你一直所想，得偿所愿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沉着个脸？”
……
盛璟尧回到王府时，苏清荷还未离去。
盛璟尧不由皱起眉，不轻不重地道：“我不是安排人送你回府？”
苏清荷敏锐地察觉到盛璟尧心情不悦，温柔又担忧地道：“陛下这么晚召你入宫，我担心你，陛下……是不是不愿让你娶我？”
盛璟尧想到皇兄的话，心中越发烦闷。
苏清荷以为自己言中，声音凄切。
“不能做王爷的结发妻子，是妾一生的遗憾，现在就连想陪在王爷身边这微小的心愿亦无法成全吗？”
盛璟尧缓了神色：“别多想，婚期不会变，你早点回去休息。”
苏清荷这才放心离开。
虞莞莞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那句“结发妻子”，眼中酸涩。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当初也曾有过这样天真的愿景。
成亲没多久，为了求得盛璟尧的一缕头发，她向大楚第一琴姬求艺制琴，拿惯长枪的手被磨得鲜血淋漓，琴却被盛璟尧一剑斩断。
后来又向画圣百里衡求一幅墨宝想送给盛璟尧，却被百里衡断然拒绝，说她根本不懂得自己画的含义。
这让她成为整个盛京的笑话。
直到最后，盛璟尧如赏赐般扔给她一束发丝，她如获至宝，将那缕头发与自己的青丝交缠放进香囊。
直到死，那香囊都被她妥帖地珍藏在怀中。
盛璟尧入寝后，虞莞莞在一旁盯着他看了许久。
睡着的盛璟尧少了几分凌厉，那薄唇也不再吐出伤人话语。
虞莞莞轻声道：“当初你愿与我结发，是不是证明对我也曾有过怜惜。”
她自然得不到答案……
月华如水，虞莞莞起身走到廊下。
却见守在门外的卢风神色怜悯低声自语。
“王妃，你若是知道你当初费尽心思求来的只是街边一个乞丐的头发，你该多难过。”
虞莞莞整个人蓦地僵住！
尽管只是一缕幽魂，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被月光冻成了冰。
她的心似乎又开始密密麻麻疼起来，那疼痛绵长而持久，如千万只虫在不停啃噬。
远胜当初心脏被利箭洞穿。
……
没两日，盛璟尧奉皇帝圣命前往东岳山为边疆战事祈福。
东岳山下，虞莞莞看见这熟悉的地方，感慨万千。
盛璟尧刚下马，便看见一对老夫妻相携，一步一跪，颤巍着往山上而去。
他看了半晌，问一旁迎接的东岳观观主：“他们这是在作何？”
观主轻声解释：“我东岳山有一条出名的传说，据说一跪一叩首，诚心跪完这万级台阶，所求之事便可实现。”
“不过万级台阶跪下来可会要半条命，所以甚少有人能完成。”
盛璟尧蹙眉：“那他们为何还跪？”
观主叹息一声：“这对老夫妻儿子上了战场，两人这是来求儿子平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盛璟尧沉默片刻，内心隐隐触动。
突然，观主身后一道童开口：“这算什么，五年前，有一个女子为求危在旦夕的心上人平安，在这万级阶梯上整整叩首了九遍。”
“我看她那不是求神，是想以命换命。”
卢风惊叹开口：“世间竟有如此痴情女子，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就连盛璟尧亦忍不住停下脚步。
那道童仰头回想片刻。
“似乎是姓虞，叫……虞莞莞！”
第8章
身为故事中的主角，虞莞莞遥遥望着万级阶梯，悲凉又苦涩地一笑。
耳边传来卢风惊异的声音：“五年前，那不是爷您被叛徒偷袭误入西南密林，重伤垂危的时候吗？”
虞莞莞忍不住望向盛璟尧，却见盛璟尧面无表情地沉默良久。
而后他眼眸暗沉地发出一声嘲讽。
“清荷不顾安危从死林里救出我，而她却只会做这些愚蠢的无用功，这就是区别。”
虞莞莞只感觉呼啸山风从自己几近破碎的魂体中穿过。
席卷走了她最后一点温度。
盛璟尧跨步往台阶上走去，虞莞莞只如一抹被牵引的幽魂，木然地跟随他往上而去。
看着这一级一级仿佛没有尽头的台阶，虞莞莞回想起自己当初来此跪拜时那焦急的心情。
每跪一阶，她便祈愿一次盛璟尧平安无恙，岁岁莞莞。
现在想来，真是傻的可笑，蠢得可怜。
虞莞莞蓦地生出一丝悔意……
如果那年跟哥哥回盛京述职，她没遇见盛璟尧该多好。
遇见他的那一刻，自己的生命就仿佛被谱成了一章残酷的乐曲。
几日后，盛璟尧祈福完毕回京。
回程路上，虞莞莞就见盛璟尧从头到尾都冷着脸。
似乎是从那日听见她的名字后，盛璟尧就一直情绪不虞。
虞莞莞无力又认命般的想，这人已经到就连听见她的名字都恶心至此。6
到了京郊门口，盛璟尧本欲直接进城，却看见有许多人排了长队在领着什么东西。
他随意抬眸一瞥，却在看到队伍尽头时眼眸凝住。
冷声质问：“那里为何打着我永安王府的名号？”
卢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连忙解释：“王妃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城门口施粥布善。”
虞莞莞垂眸，心中涌起一丝欣慰。
尽管她不在，王府的人却依旧按照她的吩咐没断了这善事。
突然，耳边突然传来盛璟尧冷冷的一句。
“真是伪善！用着我王府的钱来树立她的好名声。”
虞莞莞麻木地扯出一个笑，罢了。
却不想卢风忍不住低声道：“王妃……用的是自己的嫁妆！”
盛璟尧顿住，脸色越发难看。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城门口有纷乱的马蹄声疾步而来。
“虞家军出征，无关人等速速避让。”
数列军队从城门口鱼贯而出。
虞莞莞了然，这恐怕是皇上派去边疆的援兵。
就在军队快要尽数出城时，后面突然喧闹不已。
有苍老的声音呼喊。
“虞将军留步！”
一旁众人看去，只见许多穿着军服的老人快步而来，再后面年轻一些，或是伤了一只眼，或是只有一臂，身体竟然尽数有残缺。
只见他们走到军队最前方，突然整齐划一的跪下！
最前方的布满白发的老者声如洪钟：“听闻边疆形式严峻，我虞家军六百七十一名退役将士，请命出征！愿将军成全！”
身后众人齐齐高喊：“请命出征！愿将军成全！”
无畏之势直冲霄汉！
城门口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停住动作，神色动容，只觉得眼睛发烫。
满是人的城门口，竟只闻战马吐息的声音。
虞莞莞蓦地抬手捂住嘴，无法言喻的悲恸如瀑布般冲刷全身，又如撞上礁石，疼得她神魂俱散。
马上的将军回神后，立时翻身下马想要扶起最前面的老将，那老将却是巍然不动。
他红着眼眶无奈苦笑道：“诸位叔伯兄弟，我知晓你们的护国之心，但我虞家军还未到如此地步。”
面前的人要么是年纪过大，要么是伤残才导致退役，战场对他们而言，是加倍的危险。
但面前众军士固执地不愿起身。
那年轻将军顿了又顿，咬牙道：“我虞家军都是血性好男儿，我虞明修在此答应兄弟们，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亦会守住我楚国国土。”
这话一出，一直沉默的盛璟尧眼神一凝，蓦然上前质问那年轻将军。
“你是虞明修？那边疆的主将又是谁？！”
第9章
虞莞莞心瞬间提起。
她看着堂弟虞明修躬身行礼：“见过永安王！”
盛璟尧定定盯着他，又问了一遍：“边疆的主将是谁？”
他只知晓虞明修这名，却从未见过其人。
虞明修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敛去，他垂眸道：“王爷误会了，末将名叫虞捷，字敏休，边疆那位是末将堂兄，音相同写法却不同。”
听了虞明修的解释，盛璟尧皱紧眉，眼眸却是让人猜不透的幽深难测。
就在虞明修鬓边已经有细汗沁出时，盛璟尧淡淡道：“赶紧出发吧！莫要贻误军情！”
虞明修颔首应是。
一旁的虞莞莞亦是松了口气。
她只怕盛璟尧知晓她替名从军的真相后为难虞家。
只是……等她战死之事传来，这一切终究是瞒不住的。
虞莞莞沉默地跟着盛璟尧回到王府，管家就送上数十个绣娘日夜赶工制作好的喜服。
虞莞莞这才恍然。
原来不知不觉，盛璟尧和苏清荷的婚期竟然已临近。
盛璟尧瞥过喜服，不知怎的突然问了一句。
“虞莞莞还未从镇国寺回来？”7
管家一愣，摇头道：“回王爷，没有。”
听见自己名字的虞莞莞不解地低声道：“盛璟尧，你不是最厌恶我，怎么会想在你的大喜之日看见我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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