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二人对峙良久，南农妥协：“行吧！”至少在楚皇无恙之前，他们俩不会有任何事。刚要去休息，南农又想到什么似的转头：“我说，你不会是看上谢长卿那小子了吧？”沈清幼一惊，瞪大眼睛：“小叔你胡说什么？天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看上他。”想到谢长卿那张脸，南农眼眸中满是怀疑。他嘀嘀咕咕：“果真是蓝颜祸水，我就不该把你带出来，要是嫁到楚国了可怎么办？这远隔千里……”沈清幼被气笑：“小叔您放心，我回南越就招婿。”
叔侄二人对峙良久，南农妥协：“行吧！”
至少在楚皇无恙之前，他们俩不会有任何事。
刚要去休息，南农又想到什么似的转头：“我说，你不会是看上谢长卿那小子了吧？”
沈清幼一惊，瞪大眼睛：“小叔你胡说什么？天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看上他。”
想到谢长卿那张脸，南农眼眸中满是怀疑。
他嘀嘀咕咕：“果真是蓝颜祸水，我就不该把你带出来，要是嫁到楚国了可怎么办？这远隔千里……”
沈清幼被气笑：“小叔您放心，我回南越就招婿。”
两日后，谢长卿苏醒。
刚睁开眼便对上一张在不远处打瞌睡的脸。
沈清幼单手托腮倚在桌上，白皙如玉的脸上，眼下淡淡的青黑十分明显，但却依然不损她半分美丽。
谢长卿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直到胸口处的疼痛传来，谢长卿才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
警惕性十分强的沈清幼瞬间清醒，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她眼中露出一抹喜意。
“你醒了？”
谢长卿开口，嗓音喑哑：“过了多久？”
沈清幼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回道：“两天。”
谢长卿蹙眉：“那我皇兄……”
沈清幼打断：“放心，我小叔照顾着。”
谢长卿轻轻舒了一口气，又笑了笑：“公主，可否赏在下一杯茶水？”
沈清幼漂亮的眼睛眯起，这人现在怎么回事，这么贫？
一点没有当年楚国第一君子的风范。
但她还是倒了杯水端给谢长卿。
一边递过去她一边说道：“那天的刺客查清楚了，还是北疆的，你们到底和羌国什么仇？”
先是谢玄，又是谢长卿。
不就是半年前她杀了个羌国的拓拔炎，至于吗？
谢长卿接过，又忍不住咳嗽一下，手中茶水顿时洒出来几滴。
沈清幼烦躁地接过杯子递到他嘴边，谢长卿眼中笑意更浓。
顺着她的手喝完水，谢长卿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五个月前，我潜入羌国王庭，杀了羌王的所有皇子。”
沈清幼动作一顿，握着杯子手指泛白：“为什么？”
谢长卿看着沈清幼那张脸，又有些恍惚起来。
半晌后，他往后一靠，云淡风轻道：“不为什么，想杀就杀了。”
沈清幼神情一滞，作出评价：“疯子。”
之前云鹫城那一战几乎把羌国打残，羌国无力再掀起战争，羌王再想报复便只能用这种方法。
可话是这么说，她却总感觉这背后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看谢长卿这模样，显然不想说。
沉默片刻，沈清幼忍不住问出心头压了许久的疑惑。
“那天……为什么要帮我掩盖刺伤你的事实？”
谢长卿看着那张脸，虽是逆光，却感觉无比清晰。
他淡淡道：“南越公主刺杀楚国永安王这可不是小事，若是处理不好，那便是生灵涂炭的战争，你想看见？”
沈清幼反驳：“我没想杀你……”
谢长卿苍白俊逸的脸上眉梢一挑：“那不就行了，是个意外，你也是被我连累，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是吗？”
沈清幼不再说话，脸上神情复杂。
她没想到只是一瞬间，谢长卿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能猜到她的意图，并选择帮她掩盖真相。
顿了顿，谢长卿仰头闭上眼，声如轻烟：“若是当初，她也如你一般就好了。”
沈清幼猛地看向他，心不知为何狂跳起来。
“干脆利落的一刀刺进我的心脏。”
谢长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至极的绝望笑容。
“那样，她就不会受这么多伤害了！”
======第27章======
你不是已经有苏清荷了吗？又为何总惦记着一个已死之人？
沈清幼想问出这句话，最后却只是沉默无言地咽下去。
她现在已经不是沈清幼了，再问这些毫无意义。
沈清幼起身：“你伤口还未愈合，好好休养。”
说完她往外走去，刚推开门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亦是见了鬼一般惊声道：“王妃。”
沈清幼还未来得及否认，身后谢长卿的声音传出：“卢风，你认错人了，这是南越的南词公主。”
卢风神情惊异，却又极快地掩下：“公主恕罪！”
沈清幼摆摆手，谢长卿已经起身披着衣衫来到她身边并肩而立。
“卢风，是王府出什么事了？”
这半年，谢长卿将王府交给了卢风看管，自己身边只带着暗卫。
卢风小心翼翼看了眼沈清幼，沈清幼识相地欲离开。
谢长卿却淡淡道：“说。”
卢风垂眸禀报：“王爷，苏清荷逃了。”
沈清幼脚步一顿，眉头紧蹙。
苏清荷逃了？
什么意思？
一旁，谢长卿眼眸冷厉幽深：“逃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受了伤的女人，如何逃得出守卫森严的王府？”
卢风一脸羞惭：“王爷，您许久未归，王府出了奸细，是属下失职！”
谢长卿神色冷漠：“自己去领罚，领完后三天之内将人抓回来。她的账还没清完，想跑，没那么容易！”
卢风面容一凛：“是。”
离开前，卢风又看了眼沈清幼，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又夹杂些许欣慰。
沈清幼被这眼神看得发毛，转移话题道：“苏清荷？什么人？”
谢长卿意味深长地道：“这还是公主来到楚国第一次对别人感觉到好奇。”
沈清幼：“……爱说不说。”
关于苏清荷和谢长卿的问题，她一直刻意去避开。
可她不在这半年，盛京似乎发生了无数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沈靖被封异姓王。
苏清荷似乎被囚禁在了王府。
谢长卿更像是变了一个人，陌生得让她几乎不认识。
说完那句，沈清幼一甩裙摆，翩然离去。
看着那背影，谢长卿眼神变换不停。
刺客出现那天晚上，她翻转手腕的姿势，就是沈家的十八路枪法转换而来。
一个人的习惯在下意识时绝做不得假。
待再看不见那道身影后，他轻声呢喃：“阿幼，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听说南越国的南词公主十八岁之前性子孤僻痴傻，而半年前昏迷过后再醒来便变得聪明伶俐。
借尸还魂这种事，真的存在于这世间吗？
可若是换了人，南越王和南越太子又怎么会毫无察觉？
更遑论还有个被称作当世药圣的南农在。
这谜团一个缠一个，越卷越大，压得谢长卿几乎无法喘息。
在别院待了两天，谢长卿醒来后，沈清幼再也坐不住。
当天下午，她便说要出门。
侍卫应声道：“公主要去哪？属下这就去为公主准备马车。”
沈清幼垂眸沉吟片刻：“我觉得来到楚国之后十分不顺，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灵验的寺庙让我去拜拜？”
侍卫毫无迟疑道：“镇国寺。”
沈清幼漫不经心的语气：“那便镇国寺吧！”
只是在她出门时，看着马车旁的身影，沈清幼俏脸一变。
“谢长卿，你不好好养病，出来干嘛？”
“咳咳……咳……”谢长卿以手抵唇，苍白的脸因咳嗽漾上一丝红润，“我答应过南前辈，贴身保护你！”
沈清幼斜眼一睨：“就你现在这样，你确定是你保护我？”
谢长卿姿态淡然地颔首：“确信，公主可要试试？”
沈清幼握拳，又松开：“行，你真行啊谢长卿，监视我是吧？”
谢长卿眼含笑意：“不敢。”
沈清幼看着面前病弱公子模样的人，有火发不出。
镇国寺山路虽不算颠簸，到底不适合重伤未愈的人。
再者，带着谢长卿，她如何单独去找镇国寺住持问话。
沈清幼上了马车，一脸悻悻地道：“去近月楼喝茶！”
谢长卿又若有所思道：“公主当真是把盛京这吃喝玩乐之所打听得清楚。”
======第28章======
沈清幼心一提，随即又变得无所顾忌。
反正谢长卿曾经对她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了解她。
就算以为她是沈清幼也无妨，以她现在的身份，只要她咬死不松口，无人能奈何她。
盛京吃喝玩乐纨绔子多如牛毛，此刻的近月楼竟然没有包厢。
这两人一个王爷，一个不便露脸，更不可能坐在大厅。
沈清幼眼眸一瞥旁边的谢长卿：“你作为一个王爷，在近月楼竟然没有常年预留的包厢。”
她记得之前明明是有的。
谢长卿面色不改，淡定自若：“没有，我甚少踏足这些地方。”
沈清幼以舌抵颊，只觉得手越发痒。
“王爷，撒谎可不是君子所为？”
谢长卿还不知死活的凑上前：“你怎知我撒谎，你以前又不认识我？”
以前确实是有，但在沈清幼离去后，他也真的再没来过这地方。
观察着沈清幼极力压抑火气的表情，他只觉得十分有趣。
突然，不知哪家没长眼的蠢货少爷对着近月楼弹琴的姑娘调笑道：“这小模样倒是不错，不如跟少爷我回家当个姨娘，也不用再干这人前卖笑的活！”
台上的小姑娘大抵刚出来没多久，有些无措。
沈清幼蹙眉望去，这么久了，盛京城唯独这点没变。
便是这无处不在，无所事事，每天领着一群狗奴才欺男霸女的碎嘴子纨绔没断过。
她火蹭的便冒了出来。
沈清幼阴阳怪气道：“给人卖笑，总比回去伺候狗强。”
“哪个贱……”那蠢货少爷一扭头，看见沈清幼身后眼神冷凝如冰的谢长卿，声音立时咽了下去。
谢长卿这张脸，盛京谁人不识。
那男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带着仆从灰溜溜离去。
谢长卿面无表情瞥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对着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队末一个侍卫悄无声息离开。
台上小姑娘对着沈清幼感激一笑。
沈清幼略一颔首，又转头对谢长卿兴致缺缺道：“既然没位置，那便回去吧！”
谢长卿看着那双懒散又漂亮的眸子，突然思绪飞远。
如果他能认识最早的沈清幼，会不会就是这般模样性格？
以前只听皇兄说，沈靖家中有一妹妹性子极有趣。
他见过那小姑娘一次，那是她刚随兄长来盛京，一身红装漂亮至极。
朱雀街上，一群纨绔围着调戏她，却被她一手利落漂亮的功夫全都揍趴下。
打完人她还拍拍手故作感慨：“这盛京的公子哥真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扔到军中，只怕活不过一天。”
可功夫再好到底年纪轻，她差点被人偷袭暗算，谢长卿折扇甩出去随手一救。
而后他面容淡漠，语气不虞地看向那群人。
“对个小姑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自己去盛京府领十个板子，如果不然，便邀各位的父兄进宫饮茶探讨一下教育问题。”
或许正是那次种下的因果。
后来他去了西南，沈清幼回了北疆。
再次见面便是被逼成婚，他心中带着怨气，竟忘了，这小姑娘原来也是这般骄傲飞扬的性子。
沈清幼不知他在想什么，已经自顾自往外走去，突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越嗓音。
“姑娘真是女中豪杰，直言不讳，上次是我言语冒犯，不若上来饮一杯，也好让我有个赔罪的机会。”
沈清幼和谢长卿同时抬眸望去，只见二楼一风流公子持扇而立。
正是林邺。
======第29章======
沈清幼回眸看一眼谢长卿，似乎在问——你这朋友什么意思？
林邺不急不忙，含笑等着回复。
谢长卿忽地想起半年前，也是在近月楼，林邺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若是我能娶到她……”
谢长卿看了眼身旁的女孩，眼眸幽深，情绪难测。
这是一个全新的，更耀眼的沈清幼。
再看林邺紧盯着沈清幼的眼神，谢长卿只觉得心口发闷。
他想直接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想上去吗？”
想到这人虽帮自己说过话，收起自己的兵书却也毫不手软。
情绪不佳的沈清幼顿时没好气道：“不去，哪有空搭理那么多不认识的人。”
林邺笑意僵在嘴角。
谢长卿莫名地心情舒畅起来。
他点点头：“这盛京有意思的地方还有许多，我带你去新的。”
沈清幼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没兴致，不如我们南越。”
醒来后，她跟小铃铛悄悄溜出去王宫玩过不少次，南越王城民风淳朴多了。
见他要走，林邺终于忍不住走下楼。
“抱歉，姑娘，我不是什么坏人，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镇南侯世子，我叫林邺。”
沈清幼盯着他看了两秒，点点头：“哦！”
见她毫无留恋地转身往外走，林邺跟出来幽幽道：“上回见到姑娘，只觉得跟一位故人十分相似，姑娘可曾听说过已逝的永安王妃，骁清侯沈清幼之名？”
沈清幼停住脚步，看看林邺，又看看谢长卿。
这俩……也闹掰了？
不然这位怎么上赶着来自己面前给谢长卿拆台。
她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故作兴趣道：“我是南越来的，不曾听闻，我跟那沈清幼，当真如此相像？”
林邺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他派出去的侯府暗探打听到这位是南越来的南词公主，谢长卿若对她有意，必不敢叫她知晓沈清幼之事。
谢长卿看着沈清幼脸上露出的兴味神情，心中叹息这位怕是又起什么坏心眼了。
他又望向林邺，没想到林邺当初说的那话，当真不是戏言。
两人相识数十年，他从未想过两人会走到这一步。
林邺见沈清幼模样，温声道：“人多眼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聊。”
谢长卿垂眸。
正好，他也有些话需与林邺说清楚。
几人又返回林邺的包厢。
沈清幼坐下后，林邺问道：“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沈清幼不想惹麻烦，淡淡道：“鄙姓南，林世子唤我一声阿南小姐吧！”
林邺也不纠缠，看了眼面色有些冷凝的谢长卿，又问道：“不知阿南小姐与永安王是何关系？”
谢长卿皱眉：“林邺，你逾矩了！”
林邺丝毫不惧：“朋友之间的随意问候，王爷何必紧张。”
沈清幼却毫不客气道：“林世子莫要自作多情，我只是想听一听骁清侯的事，我们还称不上朋友。”
林邺：“……”
被接连怼了好几次的他终于确信。
这人绝对不是沈清幼，沈清幼温柔又懂礼，哪有这般牙尖嘴利。
谢长卿抿了下嘴，止住差点溢出唇边的笑意。
沈清幼又催促：“说吧，林世子，我耐心有限。”
林邺意有所指地看向谢长卿：“没想到王爷喜欢这样的性子，怪不得当初骁清侯那般温柔至极却不得王爷青眼。”
沈清幼：“……”
阴阳谁呢？
这人怎么能一句话同时骂到现在和过去的她？
======第30章======
谢长卿神在在不说话。
果然，沈清幼耐心告罄：“林世子若再说这般不着边际的话，我便先走了！”
林邺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位不能以常理以待。
他回神，面色亦变得认真起来：“王爷可曾告诉过阿南小姐，您与沈清幼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你比她看起来年纪小些？”
沈清幼似笑非笑：“废话，我才十八！”
林邺有些无力，但随即打起精神。
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绝不能再错过一次。
“那王爷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初他是如何对待骁清侯的？”
谢长卿终于冷冷看过去：“林邺，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邺不甘示弱：“王爷在心虚什么？”
沈清幼斜眼睨谢长卿，托腮浅笑：“愿闻其详。”
林邺定了定神，将当初沈清幼所遭受的苦难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描述出来。
随着他的讲述，谢长卿的手不知何时早已握紧。
然而沈清幼却心如止水，外人看到的，不过十之二三。
死去后的那困在谢长卿身边的半月时光，她的心脏更是早已被磨砺得如磐石。
但她仍是十分配合的不时发出感慨。
“竟有这样的事？”
“当真不是东西。”
“真是荒唐至极。”
谢长卿一言不发，眼中的痛苦却似又被凌迟一遍。
但他又眼珠一刻不错地紧盯着沈清幼，生怕错过她的半点反应。
待林邺讲完，沈清幼收起惊讶感叹的悲愤神情，慢条斯理问：“发生这些事时，你呢？”
林邺愣了下：“我？”
沈清幼点点头：“对，你。”
看着林邺不解的神情，沈清幼冷笑：“你现在作出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可当初，那沈清幼在遭受这些痛苦时，你不也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
林邺哑然：“我……”
沈清幼打断：“你与永安王曾是好友，但你可曾劝诫过他一句？你没有，你只是事不关己地看着，在她死后叹息一声，可惜了这样的好女子。”
这是林邺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他眼中出现一抹茫然。
沈清幼步步紧逼：“谢长卿不是个东西，你们也是帮凶，谁也没比谁高贵！”
“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让我鄙夷谢长卿？你们俩一路货色，跟我装什么情深不寿。”
她本不愿说出这样的话，可这些话，早已压在她心头许久，不吐不快。
这整个盛京皇城，只有她的哥哥沈靖是从头至尾，真真正正的在心疼着她。
见这两个男人都愣住，沈清幼起身：“不过要我说，这整个故事中，最蠢的还是沈清幼。”
两人脸色都是一变，看向她的眼眸冷冽不悦起来。
沈清幼丝毫不惧，而是笑道：“她的人蠢，她的爱更蠢，她所经受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谢长卿声音发涩地辩驳：“不，错的不是她，是我，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的。”
沈清幼看了看窗外已经被夕阳布满的天，她漆黑双眼被暖橙的光染成琥珀色。
“重要吗？反正她都已经死了，两位自己慢慢缅怀感动自己吧！我就不奉陪了。”
她转身离开，这次谢长卿没有再追。
待只剩两人后，林邺才惊醒似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慢慢清晰浮现。
看着对面的好友，过了许久，他率先苦笑道：“阿卿，你知道吗？沈清幼死后，我真的恨过你。”
谢长卿抬手捂上心口，他又何尝不恨自己。
但林邺回想起沈清幼刚死时，谢长卿那些疯狂的举动，心中又一颤。
“这次是我不甘心，我也……替她觉得不值，这才半年，你身边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姑娘，偏你对这姑娘满心呵护，百依百顺，那她算什么？”
======第31章======
谢长卿没办法跟林邺解释这其中纠葛，因为就连他也还未搞明白南词究竟是什么情况。
见他不说话，林邺试探道：“你是……将她当成沈清幼的替身吗？”
谢长卿摇头：“林邺，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跟你说，但我从未想过将任何人当成阿幼的替身，南……”
南词的名字说到一半，谢长卿又止住，“她身份特殊，我绝不会有那样荒谬的想法，若是事情解决，我会再告诉你。”
谢长卿说出的话，林邺自然不会怀疑。
他自嘲一笑：“我又输一次。”
在看见那张脸时，他是真的起过将她当做沈清幼替身那样荒唐的念头，甚至可笑地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谢长卿向他举杯：“阿邺，抱歉，为我曾经那些愚蠢的话，阿幼确实值得所有人爱！你也永远是我兄弟。”
林邺愣了愣，随即举杯相碰。
“就像那位阿南小姐说的，活着时不珍惜，到最后我们只能感动自己。”
说着他又想起那位的性子，龇牙有些怵的样子。
“你跟她相处时可小心些，她可不是沈清幼，这性子……”
林邺一言难尽的模样，不过酒杯到嘴边又笑出声：“有趣！只可惜不适合我。”
他还是喜欢曾经的沈清幼那温柔模样。
谢长卿不动声色看他一眼，他见到的已经是成为永安王妃的沈清幼，或许并不知晓，曾经的沈清幼就是这样。
不过他还是决定不去打破好友心中的幻想。
解决完林邺的心结，谢长卿道：“我先走了，不能放那位在外面乱跑，事情结束后，我们一醉方休。”
林邺眼中也闪过一抹释然：“去吧！”
谢长卿这半年做的那些事，他也有所耳闻，私下更有人称谢长卿已经疯了。
但今日他却这样忍下自己，林邺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阿卿，别逼自己，向前看吧！”
谢长卿沉默着，最后笑笑，摆摆手往外走去。
另一边，沈清幼见谢长卿没跟出来，心中松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周围隐藏有许多暗卫，她看似毫无路径地乱逛，最后却走到了曾经的将军府，现如今的镇北王府。
“哥哥，你过得还好吗？”
尽管南晟南离对她也极好，可沈清幼心中还是无一日不挂念沈靖。
这是她相依为命二十多年，将她从奶娃娃一点点带大的哥哥。
她也曾想过要不要去告诉沈靖，自己就是沈清幼，可这事终究太过神异。
退一万步，就算是沈靖真的信了，那自己又如何让他再忍受一次离别之苦，告诉他自己从此以后只能生活在南越。
最终，沈清幼只决定找机会让南农治好沈靖，自己不出面。
只偷偷的，远远的看一眼，知道他过得好就行。
正出神，一辆马车驶来，车帘掀开，一道熟悉的轮椅出现。
沈清幼身体一僵，下意识将自己隐藏到树后。
沈靖先下来后，马车上又跳下来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两人附耳说了几句话，那女子推着轮椅往府里走去。
沈清幼定睛一看，喃喃道：“大哥，英英。”
走到府门口，那两人动作一顿，沈靖突然转头往这方向看来。
沈清幼心中一惊，往后猛地退去，却撞进一个胸膛。
谢长卿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躲在这里看什么？”
======第32章======
沈清幼飞快掩去眼中的慌乱，抬头理直气壮道：“我迷路了。”
谢长卿看向将军府门口，那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他点点头，语气无奈：“好的，迷路的公主殿下，该回去用膳了。”
两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走到拐角时，沈清幼又往将军府看了一眼。
她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感伤和依恋。
回到别院时，南农已经回来。
饭桌上，沈清幼指着谢长卿道：“小叔，你给他治伤时能不能把他咳嗽顺便治了，天天听着怪烦的。”
谢长卿瞥她：“多谢公主关心！”
南农神情一言难尽：“……亏你还听得出来是关心。”
说完又瞪一眼沈清幼：“你还挺会指挥，我一药圣，你用的比你们家御医还顺手。”
沈清幼谦虚：“我们俩分什么你家我家啊小叔！”
南农蓦地有些怀恋从前那个傻乎乎的小南词。
谢长卿听着两人拌嘴，忍不住道：“不碍事的，不劳烦前辈。”
南农点了点沈清幼眉心，却还是转头看他：“王爷这咳嗽的毛病从几时开始的？”
谢长卿顿了顿，默默道：“半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平时无甚影响，一到变天就会咳嗽几声。”
看着沈清幼抱着碗悄悄坐远，他哭笑不得：“不会传染。”
沈清幼埋头吃饭，心内却琢磨开了。
看来她有必要搞清楚，谢长卿这半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判若两人。
南农点点头：“等会儿我给你开个药方，吃上半月，药到病除。”
谢长卿又礼貌道谢，心中还觉得不愧是九州大陆最神秘和平的南越国之人，药圣前辈人真好，没有一点世外高人的奇怪脾气。
他哪里知道，南农还记得自己乖乖小侄女捅了别人一刀。
心虚着呢！
接下来几日，沈清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谢长卿心中还暗自纳罕。
此时的他还不明白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的道理。
果然，就在阳光明媚的一个安静午后，还在喝药的谢长卿收到消息。
“南词公主又逃跑了。”
这个又字用得十分精妙。
谢长卿叹了口气，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两日施针到了关键时刻，南农都住在宫内，这位倒是会选时间。
淡定自若地喝下最后一口药，谢长卿眸色淡淡：“去哪儿了？”
暗卫脸色羞惭：“属下不知！”
谢长卿也不恼，南词的厉害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
若她真是沈清幼，甩开几个暗卫更是不在话下。
那天在近月楼，她说沈清幼蠢那几句话，不是辱骂，而是一种近似于自我厌弃的嘲讽。
谢长卿想起南词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人戳了个洞，狂风呼啸，却无法填补。
他收回思绪吩咐道：“将寒鸦放出去。”
暗卫领命：“是。”
早防着沈清幼的谢长卿第一日就在她住的房间熏了一种特殊的香料。
只有一种专门豢养的叫寒鸦的生物能循着这味道找到想要找的人。
这手段是沈清幼死后谢长卿才培养的，是以她并不知道。
半个时辰后。
沈清幼刚踏出镇国寺，便看见寺庙门口巨大银杏树下站着一个熟悉人影。
一身黑衣，脸庞俊美到妖异的谢长卿转头望过来，看见沈清幼，他脸上寒冰消融。
“我来接你回去。”
======第33章======
这句话像是演练过无数遍，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沈清幼愣了，蓦地回想起当初谢长卿以为自己在镇国寺祈福时那冷漠面孔。
“让我去接她？痴心妄想。”
沈清幼跳动的心瞬间冰冻，眼眸也冷下去。
他会来这里，是来接南词公主，而不是那个卑微到无人在意的永安王妃沈清幼。
回去的路上，沈清幼垂眸沉思，一言不发。
镇国寺的住持见到她后只说了一句话：“涅槃重生，各归其位，一切皆是因果宿命。”
而后不管沈清幼如何问，住持都只有一句：“施主不必纠结，你只是回到了你该回的地方。”
沈清幼琢磨着这话，百思不得其解。
哪里是她该回的地方，南越国吗？
为何又偏偏是南越？
谢长卿见状也不说话打扰她，只默默跟在她身后，眼底酝藏了许多不可名状的情绪。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思。
刚到山底，一个清脆声音唤醒沈清幼的思绪。
“沈大哥，对不起，都怪我丢三落四今天才来这么晚。”
一个沉稳男声道：“无妨，今日来得晚还可以在山中看到日落。”
沈清幼一惊。
沈靖？夏英？
她下意识就想藏身，却无处可躲。
蓦地，一个帷帽从后面扔过来。
沈清幼转头一看谢长卿，却见他已经策马上前挡住那两人。
她连忙救命稻草般赶紧戴上。
前方，谢长卿垂眸打招呼。
“大哥，夏小姐。”
沈靖神色淡漠地颔首：“永安王。”
夏英虽神色不虞，却也是在一旁回礼。
倒是身后的沈清幼听见这称呼十分诧异。
大哥？谢长卿一定是让人夺舍了吧？竟然会叫她哥作大哥。
几人打完招呼，夏英又看向谢长卿身后。
在看见一名头戴帷帽的白衣女子后，她眼中出现一抹不屑与鄙夷。
当初阿幼刚死，这人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这才过了多久，还不是另寻新欢。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冷嘲热讽地开口：“没了一个苏清荷，永安王这是又寻了一个新王妃？当初那样，我还以为永安王打算为我们阿幼终身不娶。”
沈清幼背脊都僵住。
谢长卿面容不改，依旧好声好气：“夏小姐误会了，只是朋友。”
夏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靖阻止琅嬛付费整理：“英英莫再胡言。”
无论那两人是什么关系，都已经与他们沈家再无半分干系。
夏英悻悻住口。
沈靖冲谢长卿点点头，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两方人马擦肩而过。
在走过那名白衣女子身边时，沈靖只感觉心中一动，有股莫名熟悉的感觉升起。
但看着那两人走远，他又摇了下头，将那奇异的感觉挥散。
另一边，谢长卿轻声道：“他们俩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来镇国寺为沈清幼祈福。”
没人看得见，那帷帽下面，沈清幼早已泪珠流了满脸。
见沈清幼不说话，谢长卿又自言自语道：“对了，沈将军与夏小姐定亲了，半年过后便会成婚。”
沈清幼眼眸瞪大，随即涌出巨大的惊喜与神采。
她突然想起当年夏英总来沈家找她玩，一看见沈靖便眼睛发亮的模样。
只可惜那时的沈靖已经与太傅千金有婚约，而夏英看着飒爽，大家闺秀的教养却不少，故此两人从未有过私下交集。
又转眼看向远处那两个背影，沈清幼不禁失笑。
夏英是个极好极好的女子，她的大哥亦是这世间少有的伟岸儿郎。
这两个她最亲近的人能在一起，也算了却她一桩心事。
但她依然嘴硬：“我又不认识他们，你与我说这个干什么？”
======第34章======
谢长卿也不拆穿她见到这两人就惊慌失措的模样，顺着她道：“只是闲极无聊，与你找些话题。”
沈清幼透过帷帽看他，薄纱晃晃悠悠，她看不清这人眼中情绪。
怔忡片刻，她终于问道：“我来盛京，已经听到许多次苏清荷这名字，你当初为她……负了沈清幼？”
谢长卿还以为她会一直逃避这问题。
见她问出，漆黑眼眸中漾出一抹笑意。
这似乎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过想起苏清荷，他又抑制不住心底升起的寒意与恶心。
他顿了顿，看向前方，冷冽声音中是无法压抑的恨意：“那女人，是个贼。”
一个清晰的答案在沈清幼心中呼之欲出，但她还是故作茫然地问：“她偷了你东西？”
谢长卿摇摇头，看向沈清幼，眼中似乎有着莹然水光。
“她偷了阿幼的东西。”
沈清幼轻轻呼出一口气，突然间想透了许多事情。
——果然如此！
所以当初谢长卿是被苏清荷欺骗，而现在这一切转变，又是因为知晓了真相。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沈清幼将帷帽揭下，面容上已是一片沉静。
“斯人已逝，王爷现在做这一切并不能抹去你曾带给她的所有痛苦。”
谢长卿痛苦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露出一个十分苍凉的笑。
“真的……无法被原谅吗？”
沈清幼与他对视，神色淡漠而冷凝。
当初那些伤害几乎刻入骨髓，让她如在地狱滚了一遭。
凭什么他一句知晓错了便得原谅。
沈清幼歪了歪头，一派天真的模样。
“死人怎么说得出原谅呢？”
谢长卿脸上最后的血色也褪去，他嘴唇微颤，想说什么，开合几次却出不了声。
沈清幼却一夹马腹，身下的马儿立时疾驰而去，头也不回。
话说得那般绝情，她却只觉得心脏处火烧火燎般疼，她不敢停，一旦停下就会被铺天盖地如潮水一般的心碎淹没。
沈清幼不知道谢长卿看出了多少才会同她讲这些话，但她至死不会承认。
她得离开这地方，她要回南越。
她不想再知道她为何会重生，就当上天垂怜好了。
再待下去，沈清幼不知道自己又会坠入一个怎么样的深渊。
翌日，夏英外出买东西的路上听见几个路人谈论。
“你听说了吗？当世药圣南农来了盛京。”
“就是那个活死人肉白骨的药圣？”
“是的，好像住在永安王的别院，你说我去求他治治我这常年的顽疾他会治吗？”
“得了吧，就你这点小病，可别去打扰人家，据说药圣非疑难杂症不治，你要是病的快死差不多……”
看着那两人走远，夏英脸色变了又变，惊喜与踌躇交织。
“药圣南农……”
她琢磨着这名字，眼睛里满是希冀。
当初沈靖受伤残疾，便是想求南农医治。
只可惜南农云游四方，除非运气好偶遇，否则没人能找到他的行踪。
现在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莫说永安王别院，便是龙潭虎穴她也得拼命一试。
当天下午，夏英没给沈靖说一声便独自一人上了临兰别院求见。
谢长卿听闻夏英来访的消息，第一反应便是问道：“公主呢？”
侍卫答道：“公主自昨天起，就一直没出过自己的院子。”
谢长卿眸色变换半晌，还是起身去了前厅。
======第35章======
临兰别院外院的正厅里。
谢长卿迈步而入：“夏小姐怎么有空来本王这里？”
毕竟夏英对他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每次看见他便恨不得离开八丈远。
夏英开门见山道：“永安王，听说药圣南农被你请到了盛京？”
谢长卿眉头一蹙，反问道：“夏小姐从何处得知？”
谢玄遇刺之事未传出，所以将南农请来这事除了身边值得信任之人，不曾有外人得知。
就连有不少京中势力打探，亦被谢长卿用南词的身份做烟雾弹糊弄过去。
或许有人探听到近日南越国南词公主到了盛京，却绝不可能知晓南农的存在。
夏英直直盯着他：“我只问永安王，是与不是？”
谢长卿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沉默片刻，他松了口：“是，你要作何？”
听闻这确定的答案，夏英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后双膝倏地跪下。
她对谢长卿深深一礼：“求永安王让我见一面药圣，我想求他医治好沈大哥的腿疾。”
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谢长卿终于明了沈清幼为何不顾身份被暴露的风险亦要来盛京。
他轻轻叹了一声，看向夏英：“你先起来吧，前辈现在不在府中，待他回来，我会将这事转告给他。”
夏英站起身露出惊喜神情，下一秒又转为踟蹰。
她小心翼翼道：“他老人家……会答应吗？”
听见这声老人家，再想到南农那张溜光水滑的脸，谢长卿沉默了。
夏英却将这沉默的意思误解，眼眶瞬间通红。
她扑通一声又跪下：“永安王，拜托您转告他，无论什么要求，只要我们能做到，我们都答应。”
谢长卿惊得忙往旁边退了两步，只生怕南词那祖宗此刻正在哪个角落盯着，还以为他欺负了夏英。
脑海中闪过南农看着南词撒娇时那无可奈何的模样，他眼神一暖。
谢长卿看向夏英劝诫道：“你赶紧起来，你放心，他一定会答应。”
这世上谁想求南农治病都要付出代价，包括贵为楚国皇帝的谢玄都不例外，但沈靖，因为那人的存在，或许是个例外。
听完谢长卿的话，夏英再看向他的眼神中厌恶散去，多了些许感激。
当天晚上用膳时，谢长卿开口一提这事，沈清幼便悄悄抬眸观察南农。
谢长卿心下了然，南农的消息想必就是她透露出去的。
南农慢条斯理放下筷子，语气似笑非笑：“永安王这是将我当长工用了，救完你兄长，还得救你前任大舅哥？”
南农可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劳什子高人，再加上人长得俊美无比又温和有礼，宫里的人对他都喜欢极了，该知晓的八卦一样不少。
沈清幼猛地咳嗽起来，止都止不住。
谢长卿瞥她一眼，十分顺手地倒了杯茶水放在她面前。
沈清幼抬起来就往下灌。
南农啧了一声：“这么大人了吃个饭还吃不好。”
等好不容易缓过那口气，沈清幼眼眸都呛出了几滴生理性泪水。
她看向南农，试探道：“小叔，不打算救？”
南农不解：“与我毫无关系，我为何要救？”
救谢玄是因为两国利益，救谢长卿，是因为沈清幼造成的烂摊子他总得收拾。
若是谁都能找他救命，今天这个，明天那个，他还有没有别的事儿要干了。
======第36章======
谢长卿垂眸：“若前辈不愿，我明日便去回绝……”
话未说完，沈清幼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谢长卿话一停，对上沈清幼无辜的眼眸。
“永安王不是对王妃用情至深吗，这沈将军可是那位王妃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
听着这暗含威胁的话语，谢长卿将回绝的话咽下去：“只要能治好他，前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下能办的一定办到。”
南农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堵回去：“我什么都不差，就是近来为了楚皇陛下的病情，十分劳累，只感觉精力和脑子都不太够用了。”
一听这话，谢长卿无奈地看一眼沈清幼，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沈清幼深吸一口气，看来还是得自己出手。
她咬着筷子道：“小叔，我见过这沈靖一面……”
南农终于抬眸：“怎么，看上了？那小叔为了你的姻缘倒也不是不能破例出次手。”
“咳咳……”
这下轮到谢长卿呛到了。
沈清幼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小叔，人家已经快要成亲了！”
南农挑眉哦了一声：“那就没得谈了。”
沈清幼顿时有种有劲无处使的感觉，她小叔果然是只狐狸。
末了，她只得装作一副神色郁郁的模样，唉声叹气。
谢长卿眼观鼻，鼻观心，乐得看她演戏。
南农果然被引起注意。
他看了眼沈清幼，关切道：“想家了？那明日便派人把你送回南越。”
出来一月有余，南越王那边书信一封接一封，多到他都懒得拆。
正好把这小丫头送回家，免得家里那位发癫。
沈清幼：“……”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但她确实要回南越，于是她应声：“好。”
这下，桌上两人都愣了。
沈清幼索性摊牌道：“但回去之前，我还有些话想跟你们说。”
两人看她神色，莫名就觉得她接下来的话非同小可。
沈清幼见他们都停下手中动作，满意了。
“自我来到盛京后，就时常做一个梦，梦中是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自称沈清幼。”
谢长卿骨节泛白，神情严肃。
南农蹙眉：“噩梦？为何从未跟我说过。”
若是有什么闪失就麻烦了，早知道会有这一出，他无论如何不会将小丫头带出来。
沈清幼摇摇头：“小叔想必还记得我之前的模样，也记得我昏迷过许久，怎么都唤不醒。”
南农点点头：“正因为那事我才会回南越王城，不然我现在还在九州大陆上游荡。”
说完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谢长卿，若是那样，谢长卿无论如何也别想找到他。
谢长卿并不知这其中隐秘，事关沈清幼，他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沈清幼看他一眼，眼神苍凉又悠远。
“她告诉我，我会苏醒，是因为她死以后，流落的一缕残魂补全了我先天有缺的魂魄，所以我脑海中，有时会出现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南农神色凝重起来：“为何会选择你，那小词儿你可有什么不舒服？”
“选择我或许是因为我跟她长得一模一样？”沈清幼瞎话张口就来，“那沈清幼告诉我，她于我有恩，若想报恩，便帮她照顾好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她的哥哥沈靖。”
不顾面前两人一言难尽的神情。
沈清幼神情认真：“我思来想去，若想了结这段因果，便只有治好沈靖了。”
“只有治好他，我才能心无旁骛回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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