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诗月点头:“必须的。”岩睿听到文诗月要走了,搁下笔,小眉头一拧,问:“月月姐姐你要走了啊。”文诗月要走岩睿不知道,这下看着他的样子,她揉揉他的脑袋,说:“等我下次再来好吗?”“那好吧。”岩睿很懂事的点点头,小大人似的的伸出手,说:“那祝你一路顺风。”“好,谢谢。”文诗月也伸手跟他回握住,还左右摇了摇。
文诗月点头:“必须的。”
岩睿听到文诗月要走了,搁下笔,小眉头一拧,问:“月月姐姐你要走了啊。”
文诗月要走岩睿不知道,这下看着他的样子,她揉揉他的脑袋,说:“等我下次再来好吗?”
“那好吧。”岩睿很懂事的点点头,小大人似的的伸出手,说:“那祝你一路顺风。”
“好,谢谢。”文诗月也伸手跟他回握住,还左右摇了摇。
*
中午吃了午饭,岩香让小杨守着客栈,她去送文诗月。
两人出了客栈门,意外在隔壁的书摊看见了林旭。
他侧身而立,在跟一书摊老板的聊天,勾着唇角叼着烟闲闲散散,依旧社会痞气。
手里摊着本书,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难得天放了晴,门口人潮往来,长街繁华,一路光明。
文诗月压了压遮阳帽的帽檐,抬眼瞥了林旭一眼,而他的视角其实并没有注意到人群里她的存在。
而她却看见彼时正午的阳光倾洒下来,逶迤一地。
有一束光不偏不倚,正好跌进了他的眼里。
岩香也看到了林旭,她揽着文诗月,用自己挡住两人可接触的可能性,领着她经过他,再朝客栈的反方向而去。
书摊老板指着林旭手里的书问:“你不说手上这本看过的嘛,那你倒是说说,书里那一句你印象最深刻。”
“这句吧,天亮之前有一段时间是非常暗的,星也没有,月亮也没有……”
他低沉云淡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这沸反盈天里,也一并消失在她遇上他的所有荒唐无稽和惊心动魄里。
一切都将在这一刻结束了。
第12章 12 陷入了死循环。
跟岩香告别后,文诗月坐上了勐镇到西市的大巴车,再从西市直飞渝江。
大巴车驶出车站,一路朝镇外开去,驶上了公路。
午后的天空像蓝海,各异的白色船帆在上面涌动。
阳光被渲染的饱满而热烈,璀璨金光抚顺远处连绵起伏的苍翠青山,近处是参差不齐的袅袅村庄和无垠田野。
山灵气和烟火气碰撞,生动的宛如水彩画,意境又似水墨画。
文诗月靠窗而坐,却无意欣赏风景。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林旭的那句话。
那句话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陌生。尤其于她而言,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那也是往后这些年里,每每当她觉得累,觉得迷茫不公时,让她沉淀心态的一句话。
而她却更不曾忘,这句话曾经有两个人对她说过。
一个是她爸爸。
另一个,是李且。
其实,她那晚在平台上忽悠岩睿的话也不完全是编的。
车厢内的乘客大多数都在打着瞌睡,陷入一片整齐划一的安静时刻。
文诗月望着窗外节节倒退的景色,也在昏沉里陷入了一段久远的回忆。
文诗月的父亲文阳是一名民警。
她打小就知道爸爸工作忙,经常在家里吃着饭就被一个电话给叫回所里。重要的日子记不住,好不容易记住了时间也过了,就连家长会明明说好他来,也会因为临时有事而放老师的鸽子。
王晚晴也不是不会抱怨,但总在一顿抱怨结束后又一个劲儿的跟她解释爸爸要去抓坏人,这样才有我们的幸福生活。
文诗月小的时候其实确实不能理解,为什么爸爸一定要当警察呢?那么多警察叔叔,也不缺爸爸一个,可是她只有一个爸爸啊。
文阳却跟她说:“因为天亮之前有一段时间是非常暗的,星也没有,月亮也没有。爸爸的工作就是得让天很快亮起来,这样你这个小月亮才能平平安安去上学啊!”
文诗月那时候还小,听不懂什么天黑天亮星星月亮的,她以为爸爸是太阳。
慢慢地长大了以后她理解了文阳的使命和责任。他确实是太阳,照亮每一处黑暗。
文阳虽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她却很明白,她的家庭是很幸福的。
父母很相爱,也很爱她,她也同样很爱爸爸妈妈。
当然,文阳虽然忙,只要一有休息日就一定会陪她。带她出去跑跑步,听她拉小提琴,一家三口一起去照相采风等等。
文诗月体能很差,文阳就鼓励她只要拿到马拉松奖牌就答应她一个要求。市里每年都会举行一次,他不给她限时间,只要她能办到,她要他怎样都行,承诺永久有效。
王晚晴这个时候会从中作梗,说让你爸爸趁还没老赶紧换个工作。文阳却摇摇头,很自信地回一句我女儿才不会这么要求我呢。文诗月笑着点头。
上了高中,文诗月偏科严重,她考上三中是超常发挥,踩着录取线进去的。
在高手如云的三中,她就是凤凰尾巴上的毛,随时都能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王晚晴为了让她专注学习,停了她的小提琴。她虽然从小学就一直在学,可她其实并不是天赋型选手,以后要吃这行饭恐怕是难以脱颖而出。
文诗月也深知自己不是这块料,也从来没打算走专业这条路。只不过毕竟学了这么多年要放下还是有点儿心有不甘。
文阳就会安慰她又不是不让她拉,只不过是作为一个兴趣,合理的去利用时间。
比如在学习累了以后用来放松心情和脑子,就非常完美了。
既然登不上世界大舞台,那就给爸爸这个小舞台/独奏就好了。
文阳从来就是她最忠实的那个听众。
在成长这条道路上,文阳这个父亲参与的并不算多。那也并不妨碍在文诗月心里爸爸是座坚固可靠大山,也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可是,文诗月做梦也没想到她的大山会倒,她的超人也并不是刀枪不入。
那是2009年的最后一天,三中惯例举行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利用晚自习的时间,让全校都参与起来。
高一高二都得参加,高三不用出节目不强制参与。如果想看要来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班主任同意就行。
谢语涵是班里的文委,出节目就算了文诗月的小提琴演奏。
文诗月知道以后就给她直接拒绝了。她还有好多题要刷,确实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排练上。
不过那天,她偶然从苏木那儿得知他们会来看,这个他们里自然也包括了李且。
于是排练的时候,她的意外出现让谢语涵抱着她感激涕零,恨不得泪洒当场。
如果,让文诗月再次选择的话,她其实希望永远都不要有那一天。
元旦晚会从六点半开始,文诗月他们的节目是第二个,得先在后台准备。
礼堂陆续坐满了人,而她则是抱着小提琴站在幕帘后面,满心期待地梭巡着李且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力太好。
在人声鼎沸的茫茫蓝白海洋中,她放眼一望,一眼就寻觅到了李且,再然后才看到他旁边的苏木。
他们是从后门进来的,也没往前走,就着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有说有笑地抬头往前看。
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数不尽的人头与目光,她撞上了李且深邃含笑的双眸。
她知道他应该不是在看她,但并不妨碍她自恋地认为他就是在看她。
一会儿站在台上表演的是她,他作为观众也一定会看到她,也不算她自恋。
晚会开始,主持人念开场白,校长讲话。
等待第一个节目闪亮登场的时候,班主任急匆匆地冲进了后台,神色颇为凝重。
文诗月几乎是在班主任说完的下一秒,背着小提琴盒就开跑。
她一路往校门口奔跑,凛冽的寒风刮着她的脸生疼。可怎么也比不上耳朵里反复回响着“你妈妈打电话来让你赶紧去市医院,你爸爸进了手术室”这句话让她更疼。
她是被苏木追上拽停的,身旁跟着李且。
“怎么了?”苏木问。
“我不知道,爸爸出事了,进了手术室。”文诗月慌的语无伦次,“我……不知道,我得去医院。”
“姨夫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
“在哪个医院?”李且问。
“市,市医院。”文诗月答。
“先去医院。”李且说。
这一天是跨年夜,又恰好赶上饭点,三个人一出校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串成灯河的车流停滞不前。
这个时间点要想打车难于上青天,就算运气好打着车也能堵到明年。
李且当即提议:“市医院离这儿不远,骑车过去。”
“我没车。”苏木也有些慌神,拍了拍李且的肩膀,郑重嘱托,“李且,麻烦你先带她过去。”
“好。”李且应下,就朝车棚方向跑去。
苏木陪着文诗月,摸出手机给王晚晴去了个电话,得到的消息是不容乐观。
文诗月眨巴着眼睛看着苏木渐渐泛红的眼睛,忍了很久的眼泪终是大颗大颗的夺眶而出,无法控制。
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坐上了李且的后车座。
她只知道这一晚格外的冷,冷到了骨髓里。
这一夜也出了奇的暗,天空死寂一般,黯然无光。
李且将她握紧拳头的双手扯到自己的腰际两边,让她抓稳了。
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很开心,可是现在她的心早已跌入冰窖。
她紧紧拽着李且校服外套的双手冰凉没知觉,像是被冻僵了似的。耳边的风似乎都在哭,替她在哭。
“文诗月。”身前的李且突然开口。
“嗯。”文诗月像个木偶一般,冻到恍惚,眼泪早已被风干。
“你要相信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爸爸一定能度过危险的。”
“……”
“你爸爸会没事的。”李且温声安慰她。
“我爸爸会没事的。”她宛如机器人,木讷地重复着李且的话。
“文诗月。”李且又回头唤醒她,提高了音量,“打起精神来,你都没信心,你还怎么给你爸爸信心。”
文诗月这一下被唤醒。她攥紧李且的衣服,像是在给他,又像是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边,笃定地重重点头。
“对,我要有信心,爸爸一定能过这一关,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那晚文诗月的信心和信念还是崩塌了。
文阳因为出任务被捅伤,身中数刀,伤到重要脏器,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坏人虽然尽数被抓,他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生命永远终止在了2009年的最后一天,再也没机会看到2010年的第一道光。
文诗月赶到的时候很及时,医生说再晚点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让他们赶紧进去。
文阳弥留之际,气若游丝地朝王晚晴和文诗月伸出手。
他对王晚晴说:“对不起,要,辛苦你了。”
他又对文诗月说:“爸爸又说话不算话,要,要失约了。”
因为他们很早就约定好明天元旦假期一起去练跑步。
他看见文诗月背着小提琴,声音越来越小:“再,给爸爸,拉手曲子,好不好?”
“好,好。”文诗月擦干眼泪,打开小提琴盒,拿出小提琴拉了起来。
悠扬的小提琴声撕裂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一门之隔,里面的人在哭,外面的也在哭。
琴弦绷断的那一瞬间,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线变成了直线,发出刺穿心脏的声音。
文诗月跪倒在地,放下小提琴,紧紧握着文阳的手,灵魂也像是跟着走了一般。
“爸爸,”文诗月用力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腥甜味,才松开,“今晚好冷啊,你冷不冷啊?我嘴唇咬破了都好痛,那你流了那么多血,你得多痛啊……”
王晚晴紧紧抱住文诗月,不让她看文阳,哭声却震了天。
文阳的离开给文诗月造成了很大影响。
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不哭,也没什么话。本就不是特别大大咧咧的性子变得更为内向,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期末考试的成绩也掉的惨目忍睹。
苏木怕她抑郁,放寒假带她各种去玩去散心,偶尔也会叫上李且他们。
他们去了山里的寺庙小住,希望在这里能让她明白生死的真正意义,让她走出来。
直到离开前的那天晚上,文诗月又失眠,辗转反侧到破晓时分。
她出了禅房,看到了不远处一身黑羽绒服长身而立的李且。
显然意外,她停在原地踟蹰不前。
李且应该是听到动静,转身看到她,朝她微微一笑,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又失眠了?”李且问。
“嗯。”
李且指了指漆黑的天,说:“天亮之前有一段时间是非常暗的,星也没有,月亮也没有。就像现在。”
文诗月有些愣怔,这话文阳曾经也对她说过。
没一会儿,天际渐渐破开了一道光,日出将浓雾驱散,迎着晨起的钟声缓缓升起。
“你看。太阳出来了,天始终还是会亮。”李且清朗的嗓音像是山涧晨间的第一滴甘露,朴实却又充斥着无尽的希望,“日子还很长,生活还要继续,才对得起努力冲破黑暗的太阳。”
她站在李且身边,望着日出,听着晨钟,隐忍了太久的眼泪无声地落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放了下去。
……
文诗月揉了揉有些发胀太阳穴。
其实现在再想起当年文阳去世的事,怀念大于悲伤。
那段劝她的人很多,却是物极必反,她反而排斥那些同情的目光。
倒是那日清晨,李且也没有明说什么,可他的话偏偏对她起了作用。
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留下来的人更应该热爱生活。
这样才对得起像文阳一样用血和汗守护着城市之光的警察们。
她暗自呼了一口气,有了些困意。伸手拉上了车窗的窗帘,调整了一下坐姿,打算眯一会儿。
光线稍稍暗了些许,文诗月阖上眼睛,偏头往车窗的方向移了移,不动了。
就在半睡半醒之间,她上午在监控器里的一些画面却在脑海里打转。
当时岩香刚好回来,打断了她,以至于她也没再去琢磨。
这会儿那些画面又顷刻间涌入脑子里,由不得她去忽视掉。
她闭着眼睛,脑子却在不停地运转。
公共浴室的位置很独特,也很隐蔽,两边都是花圃,没有通往其他地方的路。
所以不管是去,还是走,势必会经过前厅。那就一定会在前厅摄像头下留下蛛丝马迹。
就好比纹身男。
他哪怕是顶着大雨从庭院那方出去,因着他的走位,一定是从公共浴室那边过来的。与此同时,在摄像头里留下了那么一点儿身影。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他们三个一前一后所去到的地方只有一个。
那就是——公共浴室。
所以,根据那晚的时间顺序,她是最先去往公共浴室的。
几分钟以后纹身男去了。
两分钟后林旭也过去了。
再然后,纹身男冒雨离开。
文诗月努力回忆监控画面里纹身男的慢动作,天太黑下着雨是看不见他的脸的。
但是,他跑的摇摇晃晃有些狼狈,他的左手好像是搁在右手的手腕上。
难道是……受伤了。
文诗月蓦地睁开眼睛。
如果是受伤了,那能把他打伤的总不可能是在浴室里洗澡的她吧。
毫无疑问,只可能是林旭。
就纹身男那个块头,林旭能打的过?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为什么她袭击林旭时,他会毫无招架之力?
他预判她喊救命捂她嘴巴的反应可是极其敏锐的。
还有之前,林旭三番两次的救她,也相当之迅捷。包括她当初不小心把花盆推下楼,真的就那么巧正好落在他怀里了。
他真要对她怎么样其实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如果那晚就那么刚好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为什么他是在纹身男之后,而不是之前。
那感觉,就好像是,他特地过去救她一样。
文诗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腾地一下坐直了。
由于她的反应过大,膝盖撞到了前面的椅背。
“不好意思。”文诗月见前面的人回头看过来,赶紧道歉。
等前坐的人转回去,文诗月又继续陷入自我的推理中。
那如果是她想错了呢?
纹身男受伤不过是林旭这只黄雀在后,单纯就是要吃她这只蝉,就只是想吃独食而已。
他就是那种人,派出所常客,独断独行。他看上的不能给别人,不得到也誓不罢休,哪怕是犯罪。
要还是这样的结论,那之前的疑点就不成立了啊。
假设到这儿,文诗月推不动了,陷入了死循环。
算了,反正她也走了,一切都结束了,别再想了。
她闭上眼睛,彻底进入了安稳的睡眠状态。
直到大巴车进入西市,文诗月下了车从车站出来,拖着行李准备打车去机场。
她被两名便衣直面拦了下来,将她带到了西市公安局。
直到,文诗月在西市公安局。
她看到了,身穿警服的白雪。
第13章 13 好久不见,文诗月。
文诗月做梦都没想过她会有吃“牢饭”的一天。
想她一个好歹也是烈士子女,被暂时没收了一切通讯工具,住进了眼前这个小单间里,还有警察把守。
住进来之前,她见了好几个警察,第一个应该是领导,对她说:“文小姐,因为你不慎卷入了我们警方一起重大案件。不用紧张,你本身跟这起案子无关,我们只是为保证一切顺利。所以在案子结束之前,需要你留在这儿,还请你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
然后另一个负责做笔录的警员给她详细地录了一份笔录。
最后,文诗月问了白雪一个问题:“所以,林旭也是警察。”
白雪点点头:“是。”
文诗月:“他是卧底?”
白雪:“也不全是。”
文诗月:“那他是?”
白雪:“等一切结束了,你会知道的。”
然后,她就被带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在这被“拘留”的时间里,她已经基本上弄明白了,她之前觉得不可能的推理是真的。
林旭的一切所作所为,其实都是在救她,也是保护她。
但是她仍然还是很疑惑,他几次三番地调戏她,还有那晚恨不得吃了她,到底是为什么。
她见过的警察也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她也明白人家警察办案没必要跟她一个平民老百姓多做什么解释。
可是她就是想不通,憋得难受。
……
此时此刻的勐镇,一场惊心动魄的抓捕行动已经在夕阳颤动着火烧云蕴满半边天时,拉开了序幕。
竹土寸客栈里,林旭在岩香的面前制服了与纹身男同行的男人,以及另外两个突然出现直接袭击岩香的男人。
重获新生的岩香抱着泪流满面的岩睿,惊慌失措地看着将男人反剪双手压在地上的林旭,问:“你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将倒地不起的两个男人和林旭手里的男人一并铐上手铐带走。
其中一个穿着特警制服的警察走到林旭面前对他说:“李队,那边需要紧急支援。”
“知道了。”林旭看着岩香,最后伸手摸了摸吓得发抖的岩睿的头顶,对他们说,“我是警察。”
“梁队,这里交给你了。”他对其中一个便衣说完,转身迈着长腿跟刚才那个特警一并跑了出去。
*
火烧云褪去颜色,天色被压得很低,黑暗笼罩着整个勐镇。山林的风呼呼作响,狂风乍起,风雨欲来。
黑暗降临的时候,地狱空荡荡,百鬼在人间。
勐镇大酒店里灯火辉煌,门窗紧闭,明明里面有几十号的人,却给人空无一人的感觉。
而酒店外,警车顶灯红蓝交替的色彩格外醒目,把这个不大的酒店团团围住。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落雨打在地面,滴滴成串。
不多时,雨串成群,用力砸下,将白日里所有的干燥瞬间又浸染成一片湿漉。
而踏在水花上的作战靴匆匆,未曾停歇。
“凌队。”
凌成明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换好作战服的挺拔男人,说:“来,李且,我给你说一下情况。”
八年前,东南亚的一支庞大的贩/毒组织将手伸向了中国。贩/毒,杀人越货,贩/卖军/火等罪行不计其数。
但是他们并不入境,受地域限制,证据不足,抓捕始终陷入僵局。
而我们警方派出的其中唯一活下来的卧底警察,一卧就是八年。
前不久传递过来的消息是他拿到重要证据,并成功游说,骗他们入境谈生意。届时请求中国警方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制定部署抓捕计划。
然而毒/贩头头查到卧底八年前有一个爱人,就是岩香。
在刀尖上混到老大的位置,疑心病都重,哪怕卧底已经是他的心腹,他依然要留一手。
卧底也深知其性格,得知了竟然让他查到岩香身上。如果有个万一,他们一定会对岩香不利。
所以,他也希望这边能派人保护,但是也恳请不要直接告诉岩香。他怕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给了希望又让人失望。
他在传递消息里提到:如果我不幸牺牲,请永远不要告诉她。
上级各领导尊重卧底,于是最终派了综合实力都是第一的李且实施秘密保护任务。
他是特警,常年掩面出任务,几乎没有暴露的危险,是最佳人选。
而西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技术科的洪梅化名白雪,协助李且。
一做好前期监听部署工作,二为让他不被怀疑的近身保护岩香母子俩做幌子。
一切都在计划中,唯一计划之外的就是半路杀出随时都有可能会暴露他的文诗月。
“现在的情况是酒店里面有58名人质,嫌疑犯共12名,其中有2名被我们的人击中,重伤。我们的卧底虽然已经暴露受伤,但是好在没落在他们手里,暂时安全。”凌成明说,“不过,时间拖得越久越人质越危险,你有什么想法。”
“我带一组走排气道,跟我们的卧底里应外合。”李且看着电脑里酒店的各维分布图,继续对在场的领导们说,“让狙击手负责掩护,剩下两组等待命令准备强攻,应该没问题。”
“你确定?”其中一个并不了解李且的领导询问。
“我可以确定。”李且笃定地直视对方。
最后在大家的商议下,决定采纳李且的建议。
出发前,凌成明郑重的交代李且:“一定要让他活着出来,他还没见过自己的儿子。”
李且伸手拉上面罩,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比这夜更黑的坚定双眸,却又好似被这雨水洗的格外明亮。
他点头:“一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枪声划破长空,在一片黑暗里打响了胜利的篇章。
……
文诗月“出狱”是在第二天早上,负责让她离开的是一名年轻的女警。
女警让她检查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没问题就可以签字拿走离开了。
文诗月一边签字一边问:“你们案子办完了?”
女警:“是啊,所以你可以走了。”
“林旭呢,回来了吗?”
“我们这儿没有这个人啊。”
“那白雪呢?”
“也没有啊。”
“怎么可能?”文诗月搁下笔,瞧着女警,“就昨天那几个警察同志里面的那个女警官。”
女警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起来:“哦,你说的是洪警官吧?”
“洪警官?”文诗月茫然又懵怔。
“对啊。”女警将文诗月的物品和她的行李箱一并还给她,“好了,你可以走了。”
可她现在不想走啊,她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周芊。
一接通电话,周芊惊魂未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没事吧?”
文诗月琢磨她这进局子的消息泄露了?
她就“蹲”了一晚而已,怎么就传到千里之外的周芊耳朵里?
“我能有什么事啊。”文诗月当然还没傻到以为周芊真的知道,于是笑问,“怎么这么问?”
“你旅游去的那个勐镇,昨晚破了个挺大的案子。说是抓了个东南亚过来的毒/贩头头,还挟持人质跟警察火拼,你怎么这么淡定?”
文诗月却反问:“你怎么知道?”
周芊:“上新闻了呀,你不知道吗?”
文诗月赶紧打开手机新闻网查看,点开相关的新闻报道看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周芊还在说:“听说我们警方这边也有受重伤的呢,送到西市市医院进行救治,你说这些毒/贩咋这么嚣张……”
受伤的警察文诗月倒是没看到,不过她看到了视频里看到了竹土寸客栈也有警察。
结合之前种种,她开始担心岩香。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有点事,晚点儿再跟你聊。”文诗月将手机置于耳边,对周芊说。
挂了电话,文诗月赶紧给岩香打了个电话,她现在人也在西市市医院。
她拖着行李出去叫了出租车:“师傅去市医院,谢谢。”
路上,文诗月又继续在看关于昨晚勐镇抓捕行动的相关新闻。其实都是简单报道,不会详细说明。
以至于她想找一找林旭的身影,也是无用功。
邮件这时从手机顶端弹了下来。
她点开一看,是渝江电视台人力资源部发给她面试的通知,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
文诗月退出邮件,打开携程订机票。
昨天因为进了公安局被迫退了票,损失会由警方补给她,今天要走得重新订。
她看了下今天下午飞渝江的航班,虽然有余票,但是能选择的并不多。
除了下午三点那一班,还有个就是晚上八点多的,其余的…都要转机。
文诗月看了眼现在是十点十分,她去完医院再去机场时间还很充足。
于是定下了下午三点那一班。
*
到了西市市医院,文诗月找到了岩香。岩香坐在ICU外面,脸色苍白,人很憔悴。
还有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不像是普通民警,似乎在保护着里里外外。
一问之下,她才知道原来ICU里面那个是岩香的爱人,岩睿的亲生父亲,是一名卧底警察。
然而岩香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一切真相。
在这之前,她只知道她爱的男人突然消失了,一消失就是八年,杳无音讯。
所有人都劝岩香忘了吧,找个好男人嫁了,可她偏偏不。宁愿一个人辛苦,宁愿儿子抱怨质疑,她也一个人吞下所有的眼泪。
文诗月看着岩香红肿的一双眼,倏然想起了客栈的名字。
竹土寸——等。
原来她一直都在等一个人,等一个遥遥无期的人。
而这个人如今回来了,带着一身伤在鬼门关徘徊,生死未卜。
可她却依然没有告诉岩睿,她可以承受这一切,她不希望孩子承受再次失去父亲的绝望。
“值得吗?”文诗月问。
“如果你遇上这样一个男人,你也会。”岩香说。
文诗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有岩香这么伟大,毕竟她不勇敢,也没有那么长情。
曾经遗憾过,释然过。未曾回头,一路向前,踽踽独行地走到今天。
她是真没打算死守在回忆里,只不过怎么都遇不上那个能让她再次怦然的人罢了。
她理解岩香,却也不理解岩香。
就在这时,她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似的,文诗月蓦地一抬头。
一双还有些不聚焦的杏眼在半空中与不远处那双深邃浩瀚的黑眸撞上。就像是牛顿的苹果一并砸到了他俩,于是让他俩产生了引力。
文诗月看到他依旧一身黑T黑裤,却又不同于之前的随意散漫。
他的黑T左边的胸章打眼,腰间系着警用腰带,肩宽腰窄又干练。胳膊上裹着的白色纱布显得格外醒目。
她起身,鬼使神差地朝他走了过去,而他也向她走了过来。
“你是警察?”文诗月站定人跟前,瞥了眼他的胸章,抬头直截了当地问。
“我是。”李且也不再隐瞒。
“可我问过公安局的人,局里没有林旭这个人。”文诗月隐隐有所怀疑他可能会是,可须臾间却又感到荒谬至极。
“我不隶属西市公安局。”他说。
文诗月有些自嘲地一笑,果然是她想多了:“难怪。”
李且垂眸看着文诗月,拿没受伤的那只手摸出兜里的警官证。
打开,面向她。
文诗月一掀眸就对上了警官证上的证件照。三庭五眼标准,英俊非凡,精气神俱佳,跟眼下的他很重合。
目光一移,直接叫她愣怔当场,讶异的无以言语。
姓名那一栏上面赫赫然写着他的真名——李且。
李且合上警官证,那些曾在他身上游荡的所有的轻浮痞流气都俨然变成了眼前的一身正气。
只见他朝她微微一弯唇,用李且的身份跟她打了声久违的招呼。
“好久不见,文诗月。”
第14章 14 你的痣呢?
高三毕业那天, 文诗月开开心心的去吃散伙饭,她考的不错。
分数虽然还没出来,但是集体估分后, 她的分数不出意外的话,北京一大半的985都能上, 说不定还能去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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