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舟曾笑着对她说:“若不是朕富有四海,如何养得起你。”他对她这样好,怎么会不爱她?可他若爱她,又怎会亲口叫她万箭穿心!上辈子死时的痛苦似乎还残留着,牧云初轻轻捂住心口,只觉里头莫名传来阵阵寒意。这时,侍女吟霜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娘娘,这支凤凰步摇就该戴在您头上,衬的您越发雍容了。”牧云初听着,神色没有半分波动。
萧北舟曾笑着对她说:“若不是朕富有四海,如何养得起你。”
他对她这样好,怎么会不爱她?
可他若爱她,又怎会亲口叫她万箭穿心!
上辈子死时的痛苦似乎还残留着,牧云初轻轻捂住心口,只觉里头莫名传来阵阵寒意。
这时,侍女吟霜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娘娘,这支凤凰步摇就该戴在您头上,衬的您越发雍容了。”
牧云初听着,神色没有半分波动。
吟霜又道:“娘娘可是还在生气?依奴婢愚见,陛下很快就会来哄娘娘的,以往都是这样,娘娘是天下第一美人……”
牧云初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
“长得美就能得到男人的心吗?”
她死前看见了萧北舟怀里的沈芯竹,不过普通姿色罢了,可萧北舟脸上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
沈芯竹才是萧北舟放在心尖的珍宝,而她……
牧云初闭了闭眼,不愿再想下去。
入夜,萧北舟果然来了。
他剑眉星目,龙袍上金丝银线缠绕,显得他气质越发矜贵清华。
“初初,看朕给你带什么了。”
立刻有太监将一个精致的竹篮放于桌上。
望着他温柔带笑的眼,牧云初沉默一瞬,还是走上前去。
竹篮里,装着一颗颗鲜红圆润的荔枝。
萧北舟笑道:“朕令人从岭南八百里加急运来的,初初可还喜欢?”
牧云初心里颤了颤。
她想起来了,前世,便是从这天起,天下人都传她恃宠而骄劳民伤财,骂她是不知廉耻的奸妃……
在萧北舟的目光下,牧云初剥开一颗荔枝,将那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入嘴里。
却只尝到了苦涩。
她停下了手,语气淡淡:“臣妾不喜欢。”
萧北舟微微一顿,毫不犹豫的吩咐:“没听见吗?贵妃不喜欢,拿出去倒了。”
“等等,”牧云初拦住他,轻声道,“陛下不如分给其他姐妹尝尝。”
闻言,萧北舟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初初,你从前可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牧云初指甲猛地掐进掌心。
从前她以为萧北舟爱她,所以不知好歹得贪恋“一心一意”,如今她重来一世,怎么还会再知错犯错?
好在萧北舟也没多说,按她的话去做了。
接下来,萧北舟自然是顺理成章的留下过夜。
他屏退左右,伸手将牧云初拉进怀里,意图明显。
牧云初抬手抵住他的胸膛,眉眼低垂。
“陛下,臣妾今日有些不舒服,不若陛下去其他姐妹宫中。”
萧北舟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还是第一次,生性霸道善妒牧云初将他往外推。
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你这是要把朕往谁的宫中推?”
牧云初脑海中划过一个人影。
“臣妾觉得,沈答应便挺好的。”
牧云初说完,一抬眼正正对上萧北舟骤然冰冷的眼。第2章
“初初这是在试探朕对你的心意?”
牧云初没想到萧北舟会动怒,她心中一颤,下意识下跪请罪:“臣妾错了。”
萧北舟拉住她的手,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莫再吃这样的飞醋,朕心里只有你一个。”
牧云初没有试探他的心思,她是真的想成全萧北舟和沈芯竹。
但没想到她的真心话,换来的却是萧北舟这样的反应。
牧云初挤出一抹笑:“臣妾只是怕陛下独宠,引得言官进谏。”
萧北舟这才收回眼底的怀疑。
“初初,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他将牧云初抱起,往寝殿走去:“今年吐蕃献上了不少好东西,明日朕拿单子来,你喜欢什么尽管挑。”
牧云初靠着他胸膛,苦笑。
寝殿内,水声四溅,浪潮沉浮。
牧云初指尖狠狠掐入萧北舟结实的臂膀中,可她心里却酸胀难当。
萧北舟在床笫间,从未叫过她的名字。
哪怕近在咫尺,她也看不清萧北舟的脸,更不知道,他是否将自己当成了别人。
云月终歇,牧云初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身边早已空空荡荡。
她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又疼又酸。
吟霜进来为她更衣,嘴里说着晨间听到的传闻。
牧云初轻声问:“本宫让你去打听的事情,可有消息?”
吟霜立刻美滋滋回道:“陛下果然听娘娘的话,将荔枝都分了出去,沈答应那边,的确也送了一份。”
牧云初手一顿,心里除了刺痛,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
她终于从层层叠叠的回忆里看清了真相。
前世,宫里分荔枝,沈芯竹永远会有一份。
如今牧云初明白了,原来爱吃荔枝的是沈芯竹,萧北舟只不过是借着她的名头兴师动众。
这样一来,沈芯竹如愿以偿,而骂名,却是她一力担了。
前世种种,如同一把生锈的刀在牧云初心里来回切割,疼的她脸色发白。
许久,她才缓过劲来。
只是牧云初没想到,她一个无心之举竟让众嫔妃前来道谢。
牧云初坐在主位上,看着坐在角落丝毫不起眼的沈芯竹,想起她的身份。
太傅之女,和她一同入宫,本不该只封一个小小答应。
牧云初只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与其他妃嫔闲聊。
这时,门外传来声通传:“陛下驾到!”
萧北舟的身影一出现,众妃嫔皆是起身行礼。
牧云初注意到,他迈过门槛的第一件事,便朝沈芯竹看了过去。
她心里像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
萧北舟转瞬便收回了目光,扶起牧云初:“你身子需静养,日后她们来,你只管回绝了就是。”
这话,让一众嫔妃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牧云初笑也一僵:“臣妾……不觉得打扰,宫中无趣,有人陪着说说话也好。”
萧北舟眉一皱,摆了摆手:“都退下!”
众人鱼贯而出。
殿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
萧北舟这才放下帝王威严,拉过牧云初的手,语气温柔:“朕说过,这后宫之中你没必要顾及任何人,朕会为你撑腰。”
牧云初看着他宠溺的目光,心却颤了起来。
萧北舟这话,前世她信了,结果就是在后宫树敌无数,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而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牧家在朝中也就越发举步维艰。
牧云初沉默着。
萧北舟又将她拉入怀中:“初初,如今朝堂稳固,朕该立后了。”
牧云初猛地抬眸,对上萧北舟笑意盎然的眼。
“初初,朕只想让你坐这个位置,但朕不能主动提起,只怕要丞相请命了。”
牧云初心里瞬间被疼痛填满。
上一世她听了萧北舟的话,自然是欣喜无比,连夜传信回丞相府。
可结果却是她爹刚说完,便被朝臣弹劾,更被百姓唾骂,丞相府的名声也是从这时开始一落千丈……
牧云初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发颤。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能做陛下的贵妃,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他求。”
萧北舟看着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异色。
他向来顺着牧云初,此事便不了了之,但当夜,他没来凤鸾宫。
牧云初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起身,却见吟霜兴冲冲走进来。
“娘娘,奴婢听说,相爷今日早朝时,为娘娘请命立后呢!”第3章
牧云初豁然起身。
吟霜有些奇怪,挠头问:“娘娘,您不高兴吗?”
牧云初沉默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最终苍白如纸。
她想起昨日自己拒绝后位时,萧北舟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说着想让她当妻子,实际上,她只是一颗棋子。
无论怎样,棋子都拿在执棋人手中。
牧云初眼里闪过一丝悲哀,随即焦虑如同巨石压在她心上,沉到了极致。
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保住自己和牧家?
此刻,偌大的凤鸾宫,像极了囚笼,她是笼中鸟,半步不能离。
牧云初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天黑。
她进了小厨房,做了几道萧北舟爱吃的菜。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萧北舟打消立她为后的念头。
热腾腾的菜色香味俱全,可直到表层的油渍凝固,萧北舟依旧没来。
牧云初派去打听的小太监回来,跪在门外颤声道:“娘娘,陛下……今夜歇在了沈答应那。”
吟霜神色担忧,还是开口:“娘娘,您莫不是忘了,今日是初七。”
牧云初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仿佛也空了。
她想起前世,每月的这一天,萧北舟都会去沈芯竹那里,从未间断。
当时她以为是萧北舟为了自己堵住悠悠众口。
但如今看来,大概这是沈芯竹与他之间有过什么约定。
牧云初瞧着满桌凉透的菜,心口仿佛被堵上了一团浸水的棉花,闷的发慌。
半晌,她才道:“把这些撤下去吧。”
第二天,牧云初早早带着吟霜等在沈芯竹的翠玉轩。
等了片刻,她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遥遥一望,她才惊觉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却和太极殿遥遥相对。
牧云初心里猛然一刺。
原是如此,凤鸾宫再华丽,也比不得这里,开门见太极,情人两相应。
这时,墙内传来脚步声,萧北舟从里走出来。
正正撞上牧云初情绪翻涌的眼。
牧云初看着萧北舟,他脸上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愉悦满足。
她心尖如同被什么狠狠掐住,痛意瞬间蔓延。
在萧北舟骤沉的目光中,牧云初上前请安:“见过陛下。”
她字字坚定:“陛下,臣妾绝无染指后位之意,还望陛下莫将臣妾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萧北舟瞬间收敛神色,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牧云初,冷眸微眯。
嘴上说着后宫不得干政,可他的后宫中,谁的消息有牧云初的快。
不过片刻,萧北舟便上前扶起牧云初:“初初,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般作态?”
牧云初心里一颤,却听萧北舟声音淡淡,语气却不容抗拒。
“朕心意已决,这后位,非你莫属,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说罢,萧北舟不容置喙地道:“回凤鸾宫歇着,朕要去上朝了。”
牧云初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重重往下一坠。
她回到凤鸾宫,让吟霜注意着宫外动向。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两日,流言便漫天飞舞。
“牧家嫡女无才无德,怎配为后?”
“陛下就是对牧家太过宽厚,才放纵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牧云初看着战战兢兢说着的吟霜,心瞬间跌入谷底。
这一刻,她总算懂得,何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她如蒲草,如何对抗天下之主的雷霆?
牧云初失魂落魄地回了凤鸾宫,只觉仿若由根无形的绳勒在她脖颈上,随时间一点点收紧。
牧云初冥思苦想,给牧父捎去信。
……
“爹爹见字如晤……如今多事之秋,望父亲劝诫族人谨言慎行,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立后之事勿要再提。”
萧北舟念完,看向立于身侧的大太监余逢,如闲聊般问:“你说,她这封信有何深意?”
余逢低下头赔笑:“贵妃娘娘品性高洁,奴才庸碌,不敢妄加揣测。”
萧北舟唇角讥讽一勾:“品性高洁?她也配?”
殿内顿时死寂一片。第4章
牧云初将那封信送出去之后,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不少。
她爹爹见着信后,自会审时度势。
等到入夜,萧北舟便来了。
前世,萧北舟每回来凤鸾宫,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他说,只有在她这,才能得片刻安宁。
牧云初因他这句话开心了很久。
可自从昨日见过萧北舟从沈芯竹那里出来的样子,牧云初如今,唯有心凉。
萧北舟没发现她的异常,自然的端起茶杯,说起了事。
“初初,秋猎之日,朕准备让后宫众人都出去散散心,此事,你安排好。”
牧云初手一顿,轻声道:“所有后宫嫔妃吗?”
“自然。”萧北舟笑看她,“你牧早是皇后,此次权当练手,莫要让朕失望。”
牧云初心一颤,刚要开口,目光落在萧北舟袖口上,突然愣住。
在他的常服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隐约绣着一株绿竹。
萧北舟注意到她的目光,自然挪动了一下手臂,那竹子便看不见了。
他岔去话题:“秋猎之后便快入冬,初初,朕今年想要一个绣着腊梅的香囊。”
牧云初回过神,望着萧北舟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模样,也扬起一个如往常般娇媚笑容,甜甜应下。
次日。
牧云初用过早膳,吟霜拿来针线篮子,讨好道:“娘娘,奴婢去针线局找找腊梅花样,一定能让陛下对您刮目相看!”
牧云初一怔。
她最怕疼,学女红时自然不上心。
针尖扎进指尖,她眼睛都疼红了,但只要看见萧北舟露出的笑意,便觉得值得。
可如今回想,她做的东西萧北舟总是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但他的里衣却刺的是绿竹。
如今想来,原来这些她忽略的地方,处处藏着萧北舟对另一个女人的爱重。
牧云初只觉空气骤然稀薄,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瞧着那针线篮,突然拿起剪子,一剪一剪,将里头的东西都剪碎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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