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欢只觉空气骤然稀薄,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她瞧着那针线篮,突然拿起剪子,一剪一剪,将里头的东西都剪碎开来!“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可莫要伤着自己!”吟霜被她的举动惊住,反应过来后赶紧冲上来从她手里拿过剪子。宋意欢喘着气,心里却觉得痛快,但痛快之下,却是更深重的痛苦。
宋意欢只觉空气骤然稀薄,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瞧着那针线篮,突然拿起剪子,一剪一剪,将里头的东西都剪碎开来!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可莫要伤着自己!”
吟霜被她的举动惊住,反应过来后赶紧冲上来从她手里拿过剪子。
宋意欢喘着气,心里却觉得痛快,但痛快之下,却是更深重的痛苦。
香囊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自己对秦子墨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宋意欢站起身来,重重吐出一口气:“这香囊本宫不绣,你随我出去走走。”
凤鸾宫外便是御花园。
宋意欢走了很久,心中的郁结也散了一点。
她拐了个角,却直直对上一张清秀干净的脸。
宋意欢一怔。
沈芯竹赶紧行礼:“给娘娘请安。”
宋意欢此刻心情很是复杂,但她还是开口:“起来吧。”
沈芯竹站起身来,一抹温润陡然晃在了宋意欢眼中。
那玉佩,好生眼熟。
宋意欢心中一窒。
她入宫的第一年,秦子墨将一枚玉佩拆二,龙凤各一,与她一人一块。
他说:“欢欢,此玉,便是朕与你的定情之物。”
宋意欢下意识抚上胸口,她视若珍宝挂在颈间的温润玉佩,此刻却陡然浸满寒意。
凉透全身。
就算再不懂玉,她也看出来自己胸口这块,不过是沈芯竹身上那块玉的边角料。
许是宋意欢沉默太久,沈芯竹有些站不住了。
她福了福身子,轻言细语的开口:“娘娘,妾身告退,免得扰了娘娘雅兴。”
宋意欢回过神,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笑意:“沈答应,你这话似乎在说本宫霸道专横。”
“臣妾知错!”沈芯竹陡然变了脸色,连忙跪下。
宋意欢静静看着她,半响,却深吸口气道:“退下吧。”
若是前世遇上这种事,宋意欢绝不会姑息。
但如今的她,又如何敢对秦子墨的心上人动手?
宋意欢心里发苦,瞬间没了赏花的心思。
“吟霜,回吧。”
宋意欢并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可当天晚上,秦子墨便闯进了她的寝殿。
“嘭”的一声殿门大开!
宋意欢浑身一颤,对上秦子墨冰冷无比的眼:“你竟然因为一件小事便让人跪到昏迷,谁教你如此跋扈的!”第5章
秦子墨罕见的动怒,凤鸾宫的宫女顿时跪了一地。
宋意欢这才知道,在她走后,沈芯竹竟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
她心尖一颤,抿唇道:“臣妾没有罚她下跪,陛下就只听那沈答应一面之词吗?”
秦子墨眼眸微眯,语气更冷:“无人说是你叫她下跪,沈答应是因为在御花园中与你起了些许争执,觉得得罪了你,怕的跪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她昏迷不醒,朕还不知,你在这宫中竟如恶鬼一般让人害怕!”
恶鬼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砸在宋意欢心上,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她以往的确罚过宫妃,可那时秦子墨从不苛责,反而笑她罚的轻了震不住人。
而今日,‘受罚’的成了沈芯竹,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鬼’了!
心脏处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宋意欢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秦子墨眼神转冷。
“朕从前只以为你是任性,却不想你嚣张恶毒到了这种地步,如今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无。”
“宋家就是如此教你女德女书的不成!”
‘宋家’二字如同一道闪电重重劈开了宋意欢被疼痛填满的心脏。
心中的痛楚霎时转为寒意遍布全身。
宋意欢立刻颤颤跪下:“臣妾知错!”
“朕看你根本不知错在何处,去太庙里跪两个时辰,好好思过!”
……
太庙透着阴冷。
宋意欢直直跪在那里,寒意从蒲团下窜进膝盖,逐渐蔓延全身。
她看着堂上满满秦家先祖牌位,满目荒凉。
她想她的确有错,错在不该对一个皇帝动了真心。
等宋意欢从太庙出来,一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疼痛钻心。
等在门外的吟霜看着她苍白脸色,心疼无比,急忙在宋意欢面前蹲下:“娘娘,步撵在外边等着,奴婢背您过去。”
宋意欢心里一暖,也没逞强,趴在了吟霜背上。
吟霜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娘娘,陛下虽然震怒,但只要您肯哄,一定不会有事的,陛下最爱的就是娘娘您了。”
宋意欢心里一颤,望向漆黑的前方,轻声道:“吟霜,一个人心里可以爱很多人么?”
吟霜一愣。
宋意欢自嘲一笑:“或许,陛下的心意从来不在我身上。”
她心里再明白不过。
秦子墨,就是要替他爱的女人出气罢了。
宋意欢被罚的第二天,宫中便知道她受罚的原因,顿时流言四起。
从宋意欢入宫起,便独占恩宠,可如今跟一个小小的答应对上,竟然会输?!
一时间,不起眼的沈芯竹立刻处在了风口浪尖。
就在宋意欢听到这些流言的当晚,秦子墨来了凤鸾宫。
他坐在床边拉住她的手:“欢欢,可有怪朕?”
宋意欢看进秦子墨状似温柔的眼里,心狠狠一颤,接着便似委屈似撒娇的红了眼:“臣妾……只怕惹陛下厌弃。”
秦子墨无奈发笑:“若是朕厌弃你,又怎会将这绝品冰玉膏拿来给你。”
说着,他小心的撩开宋意欢的裤腿,竟是亲自给她上药。
的确是绝品好药,药膏刚碰到伤处,疼痛便有所缓解。
秦子墨对她确实很好,甚至堂堂九五之尊放下颜面亲自给她上药。
可宋意欢喉间却酸涩到发苦。
万般宠爱,只为推她给另一个女子做挡箭牌,秦子墨,你对我何其残忍?
秦子墨将那白玉般的膝盖上清淤揉去,只觉顺眼许多。
见宋意欢身子僵硬,不由柔声问:“怎么,可是疼?”
宋意欢身子前倾,靠近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心凉彻骨。
“陛下,伤口不疼。”
疼的,是心。
自这天起,秦子墨连续一个月都歇在凤鸾宫。
宫中那些沈芯竹得宠的流言,自是不攻而破。
后宫众人嫉恨的目光再次钉在了凤鸾宫中。
宋意欢入宫多年,早已将这样的目光不放在心上。
离秋猎只剩半月时,她将名单整理好呈了上去。
晚上秦子墨便来了。
他带着笑意进门:“欢欢,朕看过你列的名单了,很合适,不过这里还有一事要让你筹备。”
宋意欢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秦子墨在她身旁坐下,道:“三日后,拓拔野入京,你准备一下。”
宋意欢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窖。
拓拔野,统管塞外九部,也是前世的叛军首领!第6章
前世,她便是被拓拔野虏去后,被秦子墨下令射杀!
宋意欢想起前世在拓拔野手里的遭遇,身子不由一抖。
秦子墨看向她,关切的问:“怎么了?”
他敏锐捕捉到宋意欢的一丝害怕,眸间划过一抹狐疑?
宋意欢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如今并非前世,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她扯开唇角,道:“传言说塞外蛮族饮毛茹血,臣妾想着,一时有些惊惧。”
秦子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有朕在,你只要安心准备宫宴即可。”
宫宴二字砸入宋意欢耳中,她呼吸一窒,脑海中瞬间闪过一段记忆。
前世,她唯一的妹妹宋流景,便是在这场宫宴上出的事!
宋意欢垂下眼掩去眼中的惊惧,语气坚定:“臣妾,定不负陛下所托。”
流景,这一次,姐姐绝不让你出事!
三日后,拓拔野入京面见天子。
是夜。
保和殿内丝弦阵阵,百官列于台下,觥筹交错。
这是为欢迎拓拔野而安排的盛宴。
秦子墨坐在上首,宋意欢就坐在他身旁,一袭宫装,艳色无双。
她身旁摆着一张小矮桌,娇憨天真的少女仰头看她。
“姐姐,为何今天要让我坐在此处?”
宋意欢温柔的看着她:“姐姐很想你,想多跟你呆呆。”
宋流景被她看的红了脸,左右看了一眼,飞快的伸手勾了勾宋意欢的手指,笑得可爱至极。
宋意欢心中酸涩,她的流景,才十四岁啊。
她想起前世,流景嫌宫宴无聊出去透气,却跟旁人起了争执,不幸落水,虽被巡逻侍卫救起,却也失了清白,只能与青梅竹马的武侯世子退婚,委身那侍卫。
而在成婚当日,宋流景用三尺白绫,自尽于闺房之内!
不多时,拓拔野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
宋意欢放在袖子里的手猛然攥紧,心里泛起阵阵寒意。
前世,谁都没看出来,臣服百年的塞外诸部会有反叛之心,更无人想到,拓拔野能勾结内贼大胆行刺!
就在宋意欢回忆前世时,朝秦子墨行礼起身的拓拔野也看清了宋意欢的脸,眼中顿时浮起浓烈的惊艳之色。
他对宋意欢向来只闻其名,可如今见了,才知道这是个漂亮得能让男人发疯的女人。
拓拔野毫不遮掩自己的欣赏,赞叹出声:“陛下好福气!”
一瞬间,宋意欢只觉得犹如被毒蛇缠上,几乎能感觉到蛇鳞上那阴冷滑腻的恶心感。
就在这时,秦子墨不悦的声音响起:“拓跋首领,谨言慎行。”
拓拔野眼中的觊觎,秦子墨看的清清楚楚,一股怒意旋即在胸腔内燃烧。
“臣失礼。”
拓拔野回过神来,忙告罪,转而将各种珍宝呈上。
一时间,众人都忘了之前的插曲,大殿内惊叹声阵阵。
宋意欢却兴致缺缺,她感觉到衣角被人拉了拉。
宋流景小心翼翼道:“姐姐,我想出恭。”
宋意欢只得无奈唤来两个宫女陪着她。
直到宋流景的背影消失,宋意欢才收回了目光。
秦子墨打趣道:“欢欢,你妹妹都要嫁人了,你还把她当孩子看?”
宋意欢眼中满是:“陛下,臣妾只愿流景百岁无忧。”
秦子墨笑了笑,掩去眼中深沉。
可直到一炷香后,宋流景仍不见归来。
宋意欢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心里的不安瞬间窜到顶点。
她突的站起身来,甚至没来得及跟秦子墨说一声,在众人齐刷刷望来的目光中,径直走出了大殿!
皇宫中长廊无数,宋意欢顾不得体统,脚步飞快的朝前世宋流景出事的那片湖冲去。
她刚走到湖边,便看见一个人影,将站在湖边的宋流景推了下去!
这一刻,宋意欢什么都没想,本能的朝水里跳了下去!
‘扑通!’
池水冰凉刺骨,宋意欢拼命往前游着,终于拉住了宋流景的手。
等她将人拖回岸边,已是一刻钟后的事。
看着惊惶未定的宋流景,宋意欢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事了糖糖,别怕,姐姐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宋流景身子也在发颤,可看着姐姐失控的样子,忙安抚的拍着宋意欢的背。
“姐姐,我好好的呢,你也别怕。”
宋意欢心口似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她抱着宋流景,骤然痛哭出声。
她做到了,她护住了,她的流景不会死了!
这里的事自然惊动了秦子墨,他匆匆赶到,驱散左右。
“怎么回事?”
宋意欢将宋流景护在身后,一字一顿:“陛下,宫中有人想要谋害我妹妹,还请陛下准我彻查此事!”
秦子墨沉默片刻,道:“朕,准了。”
宋意欢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她差人将宋流景送出宫去,自己则回了凤鸾宫。
夜深,烛火摇曳,却只照亮宋意欢半张脸。
“吟霜,彻查六宫,将推二姑娘的人找出来。”
“还有,流景出宫前说是武侯世子派人请她去湖边小叙,此事你也要查证。”
吟霜领命而去,宋意欢却无法入睡。
她只要一闭眼,便能想起宋流景前世自缢那一幕……
凤鸾宫灯火长明,宋意欢就这么在软塌上坐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吟霜急匆匆从外走进。
宋意欢看着她脸上的焦急,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她急声开口:“发生了什么事?”
吟霜跪倒在地:“娘娘,昨夜您救二姑娘时,还有个侍卫也一同跳了下去,现在宫中盛传,二姑娘被人看去了身子,并非清白之身,根本不配武侯世子!”第7章
嗡!
宋意欢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陡然震颤,霎时惊怒交加。
她明明已经救下了宋流景,怎还会如此?!
宋意欢声音发寒:“将造谣生事者抓起来,严刑逼供!”
吟霜即刻领命去办了。
不过一个半时辰,吟霜便去而复返。
宋意欢看着她惶然的神色,冷声道:“可有问出来幕后主使?”
吟霜猛地跪倒在地:“娘娘息怒,奴婢去时,却发现那两人……自尽了!”
宋意欢猛然站起身来,眼前一阵发黑。
恍惚间,一个念头出现在她脑海中,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淋下!
天牢守卫森严,这天底下,除了秦子墨,还有谁能让证据确凿的罪犯在看守的眼皮底下自尽?
宋意欢整个人重重跌回了软塌上。
一颗心仿佛落入了万丈深渊里,直直下沉,却永无尽头。
她不明白,她的流景做错了什么?秦子墨要下此狠手?!
宋意欢目光空洞,突然想起一件事。
流景的未婚夫武侯世子,是继承爵位后定能掌管二十万边军的少年将才。
而前世宋流景退婚后,秦子墨亲自赐婚,将沈芯竹的表妹许配给了武侯世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宋意欢终于看清前因后果,眼眶赤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坐在软塌上,指甲死死扣进掌心,却丝毫盖不住心底的痛楚!
半晌,她从牙缝中挤出声音:
“将所有传谣之人尽数抓获,并传本宫口谕,后宫上下,尽数去太平宫前观礼。”
吟霜扣头领命:“是,娘娘!”
整个后宫,迎来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半个时辰后,上至妃嫔,下至宫人,尽数站在了太平宫宽广的殿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最前方被压着的十数人身上。
而在一片窃窃私语中,宋意欢出来了。
她身穿贵妃朝裙,头顶贵妃金冠。
玄色衣摆上凤凰展翅欲飞,本就极盛的容颜这一刻更是绚丽得刺目!
所有人几乎都在这刻屏住了呼吸。
宋意欢自入宫后,便不曾穿过这身象征地位的贵妃礼服,可今日,她必须这么做。
本文来自投稿,如侵权,请联系87868862@qq.com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