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快远去，唐清月捡起奖章，颤着手一点点抹去污泥。回过神时，酸涩的眼眶已经聚满了泪。她转头望着秦子成离开的方向，心一阵阵的抽疼。她从前一直以为，秦子成既然松口愿意娶自己，那他对迟小月的感情应该只是照顾战友妹妹。可现在她不确定了。如果秦子成真的喜欢迟小月，那自己还有必要坚持这段婚姻吗？……良久，唐清月才一瘸一拐地回家。一进屋，她就瘫坐在沙发上，脱下鞋袜，右脚踝已经肿起。随便一碰，疼的她冷汗直流。
男人很快远去，唐清月捡起奖章，颤着手一点点抹去污泥。
回过神时，酸涩的眼眶已经聚满了泪。
她转头望着秦子成离开的方向，心一阵阵的抽疼。
她从前一直以为，秦子成既然松口愿意娶自己，那他对迟小月的感情应该只是照顾战友妹妹。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如果秦子成真的喜欢迟小月，那自己还有必要坚持这段婚姻吗？
……
良久，唐清月才一瘸一拐地回家。
一进屋，她就瘫坐在沙发上，脱下鞋袜，右脚踝已经肿起。
随便一碰，疼的她冷汗直流。
草草擦了药，她就这么靠着沙发，疲惫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清月被冷风吹醒，才发现天已经漆黑。
她搓了搓手臂，起身正要上楼，身后传来开门声，她回头一看，是秦子成带着迟小月回来了。
迟小月披着军装外套，柔弱地被男人扶在怀中。
唐清月僵住，又撞上秦子成投来的漠然眼神，只觉更冷了。
迟小月见状，故作咳了两声说：“子成哥，你守了我一整天，也陪陪清月姐吧。”
“不用管她。”
秦子成淡淡丢出句，扶着迟小月往楼上走：“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我送你回房休息。”
唐清月扶着沙发背的手慢慢收紧，竭力不去看两人亲昵的身影，可心头别压下去的疑问再一次跳了出来。
如果她的爱情只是她一厢情愿，还有必要坚持吗？
忍下心酸，唐清月艰难上楼。
在踏上最后一步台阶时，脚忽的一软，整个身体都往后仰去。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唐清月愕然抬头，看见秦子成站在面前。
她站稳后，心有余悸又由衷说：“谢谢……”
刚说完，那只手就像避开瘟神似的撒开，她的心也跟着空了些。
秦子成瞥向唐清月肿的像馒头的脚踝，眸底划过抹诧异。
换做以前，先不说受伤，看见他跟迟小月在一块，她肯定会又哭又闹。
沉寂半晌，唐清月见秦子成突然拿出把77式手枪，递了过来：“唐军长让我把它交给你。”
她眸色一震，这是曾经父亲教她打靶时送给她的。
五年前母亲用它自杀后，她就再也没碰过了。
想起母亲，她鼻头一酸，但自己现在已经克服了心理障碍，拿得起枪了。
接过枪，细细摩挲了会儿，唐清月还想跟秦子成说些什么，可对方直接转身回房了。
她眼底掠过丝失落，恹恹回房，将奖章和枪小心翼翼地收进抽屉里。
之后几天，因为伤势较重，唐清月暂时在家休息。
一个星期后，伤好的差不多，她就去见了父亲，得知他下午要去市里开会，便一直等到父亲走了之后，她才离开。
一进门，却看见迟小月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她的枪。
唐清月心头一凛，疾步上前：“迟小月，那不是你能碰的！”
枪不是儿戏。
迟小月歪着头，脸上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唐清月，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爸还能不能救你——”
“你要干什么？住手！”
话音未落，迟小月突然扣动扳机。
‘砰——！’
第7章
迟小月开枪自杀了。
唐清月怔愣看着迟小月鲜血淋漓倒下。
巨大的枪声惊的大院里的人都跑了过来，等看清里头情况，立刻有人惊叫：“杀人了……唐清月杀人了！”
嘈杂中，一辆军用吉普在门外急刹。
唐清月一抬眼，就看见秦子成黑着脸冲进来，风似的奔过去，小心地把不省人事地迟小月抱起。
心口一滞，她急于辩驳：“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是迟小月自己……”
“把她带去禁闭室！”
男人似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和着深恶痛绝的眼神，刺人心脾。
唐清月僵着，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连同呼吸也艰难起来。
众目睽睽下，她被带去了禁闭室。
天渐黑，夜空飘起了雨。
禁闭室静的可怕，初秋的寒意渐渐刺骨。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唐清月抬头看清来人，下意识站起身立正。
“子成……”
秦子成一步步走近，打量的目光苛责又无情：“子弹打在小月肩胛骨上，差点失血过多身亡。”
顿了顿，他停住脚，声音又冷了几分：“唐清月，你够狠。”
这话刺的唐清月脸色乍白，她慌得乱走向他：“不是的，我没……”
没好全的脚忽的一抽，疼的她踉跄撞在男人坚硬的怀里，可下一瞬，便被一只手捏住胳膊往外一推。
察觉到秦子成脸上的嫌恶，唐清月死死拉住他的手，继续说：“……枪是迟小月私自从我房间拿走，是她自己打伤——”
“你还狡辩，小月根本不会用枪！”
男人彻底甩开她。
‘嘭’的一下，唐清月撞到铁床，疼的直不起腰。
但此刻，更疼的是她的心。
她忍着难受，虚弱求：“自己开枪和别人开枪造成的弹道不一样，既然你不信我，那我能不能申请……让医生查一查？”
秦子成拧起眉，盯着她的目光多了分探究。
唐清月以为他听了进去，又说：“我的能力你在靶场上看的清楚，如果我真要杀迟小月，她还能活吗？”
话落，秦子成的神色更难看。
“你可真是死不悔改。”
话落，他毫不留情离开。
‘哐当’一声，门又被关上。
唐清月缓缓滑落在地，腰上的刺疼一下又一下提醒她，秦子成的无情。
一夜未眠。
天刚亮，看守兵就把唐清月带去军营的审判机关。
她一到，旁听席上坐着的军属就开始议论纷纷。
“唐清月仗着有爹撑腰，平时就飞扬跋扈，没想到胆子越养越肥，居然大胆到杀人，这种败类一定要赶出军营才好！”
“听说秦旅长本来和那位迟同志两情相悦，唐清月抢了人家男人还想要人家的命，真够不要脸的！”
“这事闹这么大，唐军长肯定会被连累受处分！”
听到这，唐清月下意识朝家属席上看去，但却看到了秦子成。
男人哪怕坐着，依旧端正如钟，只是四目相对，他的冷漠总叫她觉得不安。
出神间，韩司令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浑厚的声音满是威严：“唐清月，对于你蓄意谋杀迟小月一事，你认罪吗？”
唐清月脸色一变，正要反驳，家属席上却传来无情的一句——
“首长，人证物证俱在，她已经没什么好辩驳的，作为惩罚，我提议开除唐清月的军籍。”
第8章
唐清月皱缩的瞳孔颤了颤，那怕早料到秦子成不会为她说话，可此刻他的冷漠还是叫她心口闷痛。
捏紧了拳，她敛去眼底的痛色，铿锵回答：“首长，我没有罪。我请求公安机关介入调查。”
话落，众人哗然。
旁听席有人惊呼：“唐清月是疯了吗？开除军籍好歹还留了一命，要是公安机关介入，她蓄意杀人肯定要判死刑！”
韩司令也更是肃然：“我再问一遍，你考虑清楚了吗？确定要请公安机关介入？”
唐清月眼都不眨，依旧坚定点头：“确定。”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罪。
可这事情要是这么不明不白过去，她自己受污蔑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父亲一定会受影响。
被父亲疼爱了两辈子，她怎么忍心他还未她受累？
因为要等待公安机关介入，唐清月被再次关起来。
被秦子成送进铁门内，见他要离开，唐清月终于问出憋在心里的话：“我之前申请让医生查一查迟小月受伤的弹道，你为什么不查？”
秦子成理了理袖口，只说：“查弹道要再一次撕裂伤口，没必要。”
唐清月蓦然握紧手，心里好像有什么轰然碎裂。
迎着男人薄凉的目光，她不受控红了眼。
“秦子成，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你担心迟小月撕裂伤口难受，就从来没想过我被冤枉……是多难受？”
四目相对，秦子成冷硬的心倏而一刺，女人质问的泪眼竟叫他不敢对视。
唐清月从来是骄傲的，放肆的，可此刻竟然莫名破碎。6
他扭开头，不自在道：“你既然知道难受，那就趁早想清楚之后怎么应付公安人员。”
说完，他绕开眼前的人，风似的大步离开。
唐清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默默咽下满喉苦涩。
这样被关了三天，她并没有等来公安人员。
但第四天中午，铁门被打开，看守兵声音清晰：“唐清月，你无罪释放了。”
意料之中，唐清月终于松了口气。
走出看守大门，却看见秦子成站在外头等着。
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她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没先到，秦子成竟然主动朝她走了过来，却说：“小月想见你，说要跟你道个歉，那天你忽然回家，她被吓到了才不小心扣动扳机，造成误会。”
唐清月霎时停住脚，心头受到了重重一击。
看着秦子成一本正经的脸，她无比失望，重生以来头一次竖起满身的刺：“不小心？误会？”
“秦子成！是不是迟小月哪天杀了人，只要说是不小心，你也能这么护着她？”
男人拧紧眉头，他本意是低头求和，没想到是这种场面。
这一瞬，他好像又回到新婚那几天，女人像只没长大的刺猬，尖锐任性，蛮不讲理。
烦躁顿升，他压低声音：“你到底要计较什么？枪对军人来说比生命还重要，你连枪都保管不好难道就没错？”
“够了！”
一句浑厚而震怒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
唐清月抬眼望去，心一顿：“……爸？”
唐父一身常服站在几步外，满脸心疼和不满，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一时，压抑了几天的委屈直接涌了上来，让唐清月险些落了泪。
秦子成身体紧绷，生硬朝唐父敬了个礼：“唐军长。”
唐父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朝办公室走：“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十分钟后，军长办公室。
气氛僵凝，还算宽敞的办公室静到几乎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唐清月主动打破僵局：“爸，其实我们……”
“你别说话，坐到一边休息去。”
唐父抬手打断，目光死盯秦子成：“子成，你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兵，我把女儿嫁给你，是希望你能照顾她”
“可你扪心自问，这个‘丈夫’，你当得称职吗？”
秦子成眼眸微垂，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始终没能说出一个字。
唐清月偏过头不去看，喉咙却堵了团棉花似的。
沉寂良久，唐父也丧失了耐心，直接丢出句：“你们离婚吧。”
第9章
短短五个字，让秦子成和唐清月都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唐清月‘噌’的又站起：“爸，我才结婚三个多月……”
“就是因为结婚才三个多月，趁早断了好。”唐父语气坚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接着，他冲秦子成下了逐客令：“你走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秦子成余光望了眼脸色泛白的唐清月，敬了个礼后大步离开。
“秦——”
唐清月下意识就要追，却被唐父叫住：“不许追！”
她回头望向父亲，可对方却直言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他，可你觉得他会舍不得你吗？”
唐清月哽住。
“清月，爸是过来人，他心里但凡在意你一点，就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默然了瞬，唐父脸上浮起自责：“也怪我，当初不该同意你嫁给他，让你受了这么多罪。”
看着父亲颓丧下来，唐清月心里更不好受。
当初她在靶场上，对秦子成一见钟情，对着爸软磨硬泡，甚至做出绝食的荒唐行径，才让爸保媒。
她握住他的手，哽声说：“爸，这不怪你，是我自己做的孽……我也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没有我，我只是……要一点点时间。”7
重生一次，她是真的有心改正，想和秦子成好好过日子。
可他既然无意，自己也不能绑着他。
爸说得对，她是时候放手结束这段本不应该的婚姻了。
唐父沉叹一声：“知道你想做一名狙击手，其实我已经打算把你送去首都进行特训，只要你同意，立刻就能去，在此之前你得先离婚。”
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唐清月没理由拒绝。
犹豫半晌，才说：“……离婚之前，我想跟子成好好谈谈。”
唐父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点点头：“好。”
……
唐清月在唐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从警务员那儿得知秦子成去看迟小月后，便去了医院。
可刚进医院走过拐角，就看见秦子成扶着迟小月走来。
两人靠的很近，迟小月笑的很甜，秦子成脸上的温柔，她两辈子都不曾拥有过。
两人的对话传来——
“子成哥，你还记得吗？你从前答应我说等我长大就娶我，可我长大你却结婚了……你是不是迟早会丢下我？”
很快，秦子成耐心又认真的话传来：“不会，我会一直照顾你。”
唐清月静静望着，她没过去，心还是痛，但更多的是释然。
已经没有谈的必要了。
重来一世，自己若是依旧拼了命去争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只会活成笑话。
她不想这样。
她想成为父亲的骄傲。
天色阴沉，空中飘起了细雨。
唐清月缓缓松了口气，把曾经的执念吐了出去，然后一路走向政治机关处，找到政委办手续。
“政委，我……”
政委抬起头，像是猜到她来的目的，把话接了过来：“是来填离婚报告的吧？”
闻言，唐清月点了点头。
下一秒，政委拉开抽屉拿出一份离婚申请报告，递到了她面前：“昨晚子成就签字了，你跟着签吧。”
第10章
唐清月接过报告的手陡然僵住，一瞬的失重感让她心跳也顿了下。
但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幕，也不难猜出秦子成的积极了。
耳边，政委还在遗憾感叹：“你们刚结婚就离婚，这实在是闹玩笑……唐军长也是，昨天下午打电话催给你办离婚。”
唐清月默不作声在女方栏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至此，这段强求的婚姻，总算落寞。
秦子成，再见了。
……
签好离婚申请报告，唐清月便去了军长办公室。
到门口，就看见父亲正擦着跟了他几十年的手枪，肃穆庄严。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办完离婚了？”
唐清月点头，走进去立正敬了个礼：“唐军长，我接受您的安排，去首都进行狙击手特训。”
……
这天下午。
刚下训，秦子成就从警卫员那儿听说迟小月打电话过来说不舒服，非要他过去陪着。
虽然奇怪她最近病的频繁，但顾忌着她的伤，他还是过去了。
走到病房外，秦子成正想进去，却透过门隙看见迟小月把一个红包塞到平日给她做检查的刘医生手里。
“刘姐，辛苦你最近替我做假病历，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
刘医生喜滋滋地数着钱：“我可真佩服你的心狠，你平时装病污蔑唐清月对你不好也就算了，这回竟然拿枪打伤自己，也不怕真丢了命。”
迟小月混不在意：“只要能把唐清月赶走，让子成哥留在我身边，这点危险算什么。”
“我听给唐军长做检查的小护士说了，唐清月这回被唐军长压着真离婚了！恭喜你啊，以你的手段，用不了多久就该喊你旅长夫人了吧！”
“子成哥答应了我哥照顾我，他这辈子当然只能是我的！”4
里头的得意，笑声……一阵阵刺的秦子成站立不稳。
失望的怒火狠狠烧上他的眼角。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误会唐清月了！
‘嘭’的一声，门突然被踢开。
当看到门外脸色阴沉的秦子成，刘医生吓得连忙把钱藏到身后：“秦旅长，您，您怎么过来了？”
迟小月更是吓得冷汗津津。
她强作镇定，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子成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我刚刚开玩笑呢……”
“是不是开玩笑，跟公安说去吧。”
说完，也不管面如死灰的两人，秦子成转身匆匆奔向军区，直冲唐军长办公室冲去。
阴沉的天滚过几道闷雷，豆大的雨滴落下。
秦子成越接近军长办公室，越心慌。
他知道唐军长要出气，所以不得已之下，做做样子签了离婚报告。
原本是想着，等老人消了气，这事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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