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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妱妱猛地磕了个头,开口声音都在发颤:“陛下,沈家满门忠烈,一心扶助陛下,陛下怎能误信谗言佞语?”谢旻渊嘴角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一手按住沈妱妱的嘴唇。“沈妱妱,你这张嘴还是像从前一样能言善辩,却是没有从前讨喜了。”他手下未留情面,沈妱妱苍白的嘴唇被擦破了皮露出血色。一股血腥味蔓延进口腔,沈妱妱尝着,却连味道都是极苦涩的。突然,常磊从外面走进来:“陛下,那丫头身子太弱,三十板子没挨过去,死了。”
沈妱妱猛地磕了个头,开口声音都在发颤:“陛下,沈家满门忠烈,一心扶助陛下,陛下怎能误信谗言佞语?”

谢旻渊嘴角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一手按住沈妱妱的嘴唇。

“沈妱妱,你这张嘴还是像从前一样能言善辩,却是没有从前讨喜了。”

他手下未留情面,沈妱妱苍白的嘴唇被擦破了皮露出血色。

一股血腥味蔓延进口腔,沈妱妱尝着,却连味道都是极苦涩的。

突然,常磊从外面走进来:“陛下,那丫头身子太弱,三十板子没挨过去,死了。”

沈妱妱浑身一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瑾儿……死了?

谢旻渊看她如此模样,心里莫名痛快了一瞬,这才松开她。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句,冷硬无比:“沈妱妱,这还只是开始。”

谢旻渊走了。

沈妱妱踉跄起身走了出去。

白色宫砖只有一滩被雨冲散的血迹。

连瑾儿的最后一面,她都没有见着。

坤宁宫里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响起。

沈妱妱摊开帕子,一抹猩红刺眼。

永乐宫。

谢旻渊怒气冲冲往前走,忽而看见院里一树桃花璀璨。

他脸色一瞬沉了下来:“永乐宫怎么会有桃树?”

常磊看了一眼,慌了神:“陛下恕罪,从前皇后娘娘喜爱桃花,宫中人人效仿,这桃树是从前就种下的……”

不知是哪句话刺到了谢旻渊,他一脚踢翻了廊上的盆栽,怒道:“闭嘴,不许在朕面前提起这个女人!朕不想在宫中再看到桃树!”

常磊有些犹豫,试探着开口:“可上回皇贵妃说,要等着这桃树结果……”

谢旻渊怒视过去:“朕让你砍了!等那个女人不再跟沈家沆瀣一气,再让她来求朕!”

坤宁宫。

雨水彻底冲刷掉痕迹,沈老将军终于得以进宫见自己女儿一面。

“月儿,你母亲病了,爹这次进宫是想让你求一求陛下,请陛下将夜秦去年进贡的不生丹赐一粒给你母亲做药引。”

月儿是沈妱妱的的小字。

夜秦进贡的不生丹有三粒,沈老将军如今在朝堂如履薄冰,只得女儿去求一求谢旻渊。

沈妱妱在御书房前站了两个时辰,谢旻渊才终于肯见她。

她迈着已经僵硬的双腿,跪了下去:“还请陛下赐一粒不生丹,救我母亲一命!”

谢旻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只双眸情绪翻涌:“皇后难得主动见朕,果然又是为了沈家的事。”

沈妱妱抬起头看他,万般苦涩压在心头。

从前,她日日都来见他,给他送亲手煲好的汤点。

从前,她进御书房从不需通传,他每次生病都是她衣不解带照看……

可自从他有了赵绣儿,以前的点滴都变得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分明是他不愿见她,又为何反过来要怪她?

沈妱妱满心苦涩,又是一拜:“陛下,求您看在年少的情分上,赐药救我母亲一命吧!”

只这一瞬,谢旻渊脸上的神情有一丝松动。

深沉的眉眼盯着她看了良久,才淡漠开口。

“行,只要你为自己从前对皇贵妃的所作所为跪下认错,朕就把药给你母亲!”

给赵绣儿……跪下认错?

沈妱妱只觉一股凉意从头窜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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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堂堂皇后,谢旻渊居然要她给一个妃子下跪?

沈妱妱做了五年有名无实的皇后,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可这一刻,竟还能这般揪着疼。

她努力眨眨眼,将眼中那一点酸涩逼回去,重重的冲谢旻渊磕下一个头:“谢陛下隆恩!”

年少时攒下的所有情谊,如今只换来一个下跪救命的恩典。

沈妱妱踏出殿门那一刻,忽然笑了。

十五十八年少时,青梅竹马两无猜,二十正是青春在,回首故人昨非今。

看沈妱妱走得决然,谢旻渊心口忽然冒起一股无名之火,将桌案上的东西通通砸了个干净!

“她沈妱妱到底是朕的皇后,还是她沈家的皇后!”

常磊战战兢兢跪着,听谢旻渊怒声道:“朕倒要看看,她会不会向朕低一次头!朕倒要看看,她有没有一次,是站在朕这一边!”

无人撑伞,大雨淋透到了沈妱妱一身。

冰冷透骨,冷到清醒。

前方便是永乐宫的匾额,她站住了脚,久久看着。

她是皇后,坤宁二字,是告诫皇后宁静致远。

而这皇贵妃的永乐宫是谢旻渊亲自赐的名,他望他的贵妃,一生长乐,欢喜无忧。

永乐宫的宫门缓缓打开。

赵绣儿一身绣凤宫装,雍容华贵,不知等候她多久。

看见沈妱妱,她笑容格外灿烂。

满院的宫人都站着,看着永乐宫外的皇后。

等着这曾经高贵骄傲的沈家嫡女,亲手折断一身傲骨,向曾经卑微的农女下跪。

沈妱妱立在原地,咽下无数的哀戚与委屈,直直跪了下去:“我沈妱妱有错,望陛下垂怜,救我母亲性命!”

她跪,却也绝不跪给这个女人!

若说有错,她只错在成为了他谢旻渊的皇后!

雨越发大,赵绣儿背脊挺直,眼神得意的看着下跪的沈妱妱。

她不会说话,比了个简单的手势:你输了!

沈妱妱看懂了她的意思,满心不甘上涌。

她不甘,明明被多年算计的人是自己,今日却要这般来认错。

她不甘,为何曾经那般相爱的人,可以因为一次救命之恩就不爱了?

一股腥甜梗在喉间,沈妱妱强压着起身要走。

一转身,谢旻渊就立在身后。

沈妱妱见着他朝自己走近,龙袍却擦过她,揽过了忽然咳嗽的赵绣儿。

沈妱妱心口忽然像刀绞过一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

再醒过来,已经不知过了几日。

沈妱妱只感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嘴里也是苦的。

“张太医,皇后身体到底如何?”谢旻渊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妱妱吃力的睁开双眼,听见一个老太医支支吾吾开口:“娘娘……病症复杂,许是身子太弱了,又受了寒,卧床静养一段时日就可以了。”

她忽然放下心,来看诊的不是陆太医,旁人不了解她的身体,瞧不出什么毛病。

五年前她重伤之后,大病一场,忘却了自己受伤的理由。

连脉象都变得紊乱离奇,本就没几年好活了,这次吐血,她有预感,只怕油尽灯枯也就这两年的事了。

谢旻渊见她醒了,刚要说出口的话又生生止住了。

明明她睡着的时候模样如此乖巧,可只要见着他,却总是像有一身的傲骨,怎么磨都磨不碎,跟她父亲沈徵一样,未曾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冷下脸来,无情道:“祸害遗千年,她沈家人上再凶险的战场都死不了,何况就淋一场雨,装模作样!”

第五章
沈妱妱看着眼前之人,忽然想起来,她十六岁那年入主中宫,成为他的皇后,现今八年。

最好的年华,全数都留在了这一片片青砖黛瓦垒起来的高墙里了。

而那个让她心甘情愿把自己围在这里的人,却突然撒手不管了。

“是,臣妾不过淋了一场雨,并无大碍。”

沈妱妱抬眼透过窗,越过那被暴雨打落的满院桃花。

越过那看见桃枝曼不过的高墙,越过一座座的黑压压的宫殿,到了更远更远的地方。

那里有从前的谢旻渊。

少年时候的谢旻渊,一袭白袍,烈烈红马,是众多皇子中最出色的。

可他却依旧会在下课后偷溜出宫为她掏鸟窝,为她摘桃花,为她铸剑。

他是沈妱妱的如意郎君,心上唯一的良人。

沈妱妱嫁给渊郎的第三年,谢旻渊出征,长岭一战成名,却也身受重伤,被赵绣儿救起。

从此,谢旻渊眼中再也没有旁人。

沈妱妱回过神,强撑起身跪倒在地:“臣妾已赴约,望陛下金口玉言。”

谢旻渊被在身后的手狠狠攥起,从齿缝溢出一句话:“皇后,记性倒好。”

他一挥袖,转身便走。

看着那绝情的背影,沈妱妱霎时气力全失,软软倒在了地上。

良久,她费力拖着身体,想起身倒杯水,却怎么也起不来。

沈妱妱下意识唤了一声:“瑾儿。”

空荡荡的宫殿,仿佛没人一样,没有丝毫回应。

是了,瑾儿死了,偌大深宫,再也无人会心疼她一二了。

这宫里的日子再难,她未曾哭过一回,只此刻,一滴眼泪悄然而下,落地无息。

谢旻渊,你是真的够狠。

三月十九,桃花开到了最灿烂的时候。

可今年的雨却一场又一场,春色都染上了锈色。

坤宁宫来了新婢女小如,是谢旻渊让人送过来服侍她的。

他本人,沈妱妱却是许久未见了。

只听人说,赵绣儿怀孕后,谢旻渊日日都待在了那儿。

沈妱妱的身子一直不见好,小如担忧得自作主张叫了陆太医来瞧。

陆太医搭了脉,沈妱妱忽的想起才问:“陆太医,前段时间我母亲重病,是叫您去瞧的,如今我母亲身体可好了?”

陆太医顿了顿,脸上的神色怪异:“娘娘,您不知道吗?沈夫人七日前亡故,如今……已然落葬了。”

沈妱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陛下已经赐下不生丹,母亲怎么会……”

陆太医不忍地摇头,压低了声音才道:“微臣仔细查过了,陛下赐的不生丹……是假的,承蒙沈家大恩,臣这才冒死告诉娘娘!”

“娘娘,您在这深宫之中,入口的东西一定要慎之又慎!”

一瞬间,沈妱妱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成了冰渣!

谢旻渊给的不生丹是假的!

她忽然想起来,瑾儿死的时候,他就说过,这还只是开始。

他还说,他恨不得将沈家人千刀万剐。

所以,他口口声声说只要她给赵绣儿磕头认错,实际上不过是个幌子!

沈妱妱心头似有无数鼠蚁啃食,钻心般的剧痛。

他骗她,以母亲的性命去骗她给赵绣儿下跪!

她望着空荡荡的宫殿,挣扎着起身,想去找谢旻渊问个清楚。

可到了门前,忽然瞥见宫中的桃花树不知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她陡然明白,经年痴缠爱恨,都是她一厢情愿,谢旻渊半点未曾念及他们的旧情。

她笑着,忽然没有了一点力气,狼狈地倒在地上。

沈妱妱指甲死死抠住地面,压抑得声线只剩痛楚:“渊郎啊渊郎,你骗得我好苦!”

第六章
四月二十,谷雨,天晴了。

沈妱妱却依旧穿着冬装,看着高高的宫檐,和偶尔落在上面的飞鸟。

“陛下驾到——”

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沈妱妱没有转头,好似没听见一般,也不见起身。

一旁的小如有些着急,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谢旻渊进来,瞧见这情景,不悦的皱了皱眉。

“皇后倒是越发懂规矩了,知道朕来,连迎都不迎了!”

沈妱妱这才回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陛下今日竟也有空来坤宁宫,可惜,臣妾宫里连种像样的茶也没有,怕是招待不好陛下了。”

谢旻渊看着靠在窗前的沈妱妱,只见她面色苍白,单薄消瘦得好似一阵风便能吹走一般。

他心里竟有些闷闷的,语气烦躁:“太医院里的人是做什么的,皇后怎么病了这么多日子也不见好!”

小如只好跪下请罪:“是奴婢不好,没有伺候好娘娘!请陛下恕罪。”

沈妱妱皱了皱眉,冷冷道:“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谢旻渊脸色一沉:“去把药煎来,朕看着她喝!”

不一会儿,常磊端了一碗苦黑的药来,放下就很识相的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两人,谢旻渊端起药,冷冷道:“自己喝还是朕来。”

沈妱妱别过脸,不去看他。

杀母之仇,欺身之恨,已经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她爱了半生的男人了。

这一动作,一瞬激怒了谢旻渊!

明明她从前听话乖巧得很,可做了皇后以后,她就总是这般清高自持,一句软话也不肯说!

“沈妱妱,少在朕面前拿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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