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添喜十分无奈,他倒是想好好地找,可里头什么都没有啊。“皇上,这……”他尴尬地侧开身,让赵郁看自己身后的柜子。赵郁起初还以为是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用,可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随即他“腾”得起身,大踏步走了过去,本该装满零碎东西的柜子,此时空无一物,别说蜂蜜,连个纸屑都没有。像是怀疑自己眼睛花了,赵郁抬手对着那空荡荡的柜子摸了几下,确定什么都没有之后,脸色紧绷起来。
赵郁将底裤塞进秦兰怀里:“这个你亲自洗。”
秦兰侧身避开,赵郁没防备,眼看着那薄薄的料子掉到了地上,眉头不由拧成了一个小疙瘩:“你什么意思?”
“皇上贵人多忘事,奴婢说过的,以后你的东西奴婢都不会碰。”
赵郁自然还记得那句话,可当时秦兰在气头上,她说出什么来他都不奇怪,自然也不会当真。
但好几天都过去了,也该闹够了。
“秦兰,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明明已经想好了不要再和赵郁争执,可这一刻秦兰还是没能忍住:“皇上就从来没觉得自己过分吗?”
“过分?”
赵郁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很多纷杂的画面,有秦兰呆坐在面前动也不动的样子;有蔡添喜不敢置信地说没有女人受得了那些话的样子;也有很久很久之前,秦兰进宫时看着自己眼睛发亮的样子;可最后所有的纷杂都定格在了那天,谢家家奴刺过来的匕首上。
他摸了摸刺痛的心口,语气嘲弄:“你我之间,朕做什么都不过分。”
他弯腰将底裤捡起来,重新塞进秦兰怀里:“好好洗,洗干净。”
秦兰指尖慢慢攥紧,赵郁的态度从来如此,她其实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只是刚才没能忍住……又自取其辱了。
她抱紧了衣服,沉默地退了出去,外头有人正在洒扫,秦兰喊了人过来,将龙袍递了过去,交代她送去浣衣局。
而赵郁的底裤被她留了下来,可她却没有半分要洗的打算,反正就算洗干净送回去了,赵郁也不会穿的,何必浪费时间。
她找了个火盆过来,就在乾元宫的院子里,将那条裤子烧了。
蔡添喜看见青烟连忙找了过来,瞧见火盆上的料子是明黄色的,顿时吓了一跳:“秦兰姑娘,你这是干什么?烧的什么呀?”
秦兰挑了挑火苗:“皇上不要的衣物。”
蔡添喜见她十分冷静,也不是置气的样子,心里稍微一松,又有些纳闷:“皇上不要的东西也有专人收着,怎么能烧了呢?皇上让烧的?”
秦兰刚张了下嘴,一盆花就砸了出来,落地时的碎裂声唬了蔡添喜一跳,一瞬间几乎乾元宫所有听见动静的人都意识到皇帝又发怒了,他们大气不敢出一声,呆呆地僵立在原地,动都没敢动。
秦兰抬眼看过去,那是一株牡丹,是尚寝局精心栽培的,满宫里只有乾元宫有,平日里都是由尚寝局来人专门照料的。
可不管照顾得多么精心,不是这个时节的东西,怎么都留不住,那花前几天就开始凋谢了,现在被赵郁这么一砸,花瓣全都掉了下来,只剩了光秃秃的花心,这花活不成了。
蔡添喜“哎呦”一声,忙不迭朝门口走近了几步,大约是想进去劝赵郁息怒的,可又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又折返了回来。
“谢姑娘,这次又是为什么闹啊?”
秦兰沉默许久才开口:“他贴身的衣物被人碰了,就不要了。”
蔡添喜有些听不明白,虽说主子贴身的衣物的确不会送去浣衣局,可也不可能不被人碰啊,总不能让金尊玉贵的主子自己动手洗吧?大都是贴身伺候的宫人洗的,应该很平常才对。
他颇有些不解:“就这?什么贴身的衣物啊,旁人动都不能……”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住了嘴,赵郁的话,好像还真有东西是不许旁人碰的,先前秦兰生病和受罚,不能在御前伺候的时候,赵郁贴身的底裤也从没经他人的手。
蔡添喜有回瞧见他自己在洗,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他后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偏向秦兰。
他又看了眼火盆,那点布料已经彻底烧没了,想挽救都来不及了,他叹了口气,有心劝秦兰,却又是在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进了正殿。
赵郁正在练字,大约是想借此静静心,可蔡添喜远远瞧了一眼,却瞧见那纸上的是一团团的墨迹。
而赵郁还正一下一下地继续涂,越涂脸色越狰狞。
这是气得连字都写不下去了。
蔡添喜收回目光,原本还想劝一句的,可看他气成这样也不敢言语了,只好木头似的戳在门边候着。
然而没多久赵郁就丢了笔,“砰”的一声把自己摔进了椅子里,蔡添喜这才试探着上前:“皇上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赵郁咬牙切齿道:“朕迟早让她气死。”
他大约是情绪太激动,嗓子都有些哑,蔡添喜生怕是染了风寒,张罗着要让人去请太医,赵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小题大做,泡些蜂蜜水来喝就成……”
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矮柜上:“朕记得秦兰常用蜂蜜,好像就收在那个柜子里,你去看看。”
蔡添喜连忙开了柜门,可里头却空空如也,他微微一愣:“皇上,是不是秦兰姑娘换地方了?”
“不可能,”赵郁一口否决,他抬手揉了揉被气的直跳的太阳穴,“她习惯把东西放在一个地方,你好好找找。”
蔡添喜十分无奈,他倒是想好好地找,可里头什么都没有啊。
“皇上,这……”
他尴尬地侧开身,让赵郁看自己身后的柜子。
赵郁起初还以为是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用,可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随即他“腾”得起身,大踏步走了过去,本该装满零碎东西的柜子,此时空无一物,别说蜂蜜,连个纸屑都没有。
像是怀疑自己眼睛花了,赵郁抬手对着那空荡荡的柜子摸了几下,确定什么都没有之后,脸色紧绷起来。
“皇上,奴才去问问谢姑娘吧?”
赵郁一言不发得起身,快步去开了衣柜,虽然这是他的寝宫,可秦兰侍寝的次数太多,他对对方又素来不克制,难免会有失控撕破衣裳的时候,故而这柜子里也是存放着几套秦兰的衣裳的。
可此时那个格子里,却空空如也。
他不死心地翻乱了自己的柜子,将衣裳一件件拿出来抖了抖,可仍旧没能找到一件和秦兰有关的衣物。
她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走了。
赵郁心脏砰砰跳起来,刚才的恼怒早就不见了影子,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不安。
他终于意识到,秦兰这次不是在和他闹脾气,说要离开乾元宫也不是气头上才生出来的念头。
她是真的想离开这里。
第98章 他去抢过亲
“朕之前的话,真的过分吗?”
赵郁盯着凌乱的衣柜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蔡添喜被问懵了,短暂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若皇上说的是秦兰姑娘生病前的那些话,奴才觉得是有些稍微过了的……可秦兰姑娘是奇女子,兴许不会在意。”
赵郁沉默了,秦兰要是不在意,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了。
一句话而已你就受不了了……
他抬手摁了摁心口,被死亡笼罩的绝望和痛苦仿佛就在昨天,在他连呼吸都觉得疼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仍然不相信谢家会这么狠绝,不相信秦兰会那么无情。
直到他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后得到了秦兰与齐王大婚的消息,两人成亲的吉日定得很早,仿佛是迫不及待要完婚一样。
他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去参加了那场婚宴,在所有人幸灾乐祸的目光里,一边吐血一边拦住了秦兰,他告诉她,自己也是皇子了,齐王能给的自己都能给,他问她,能不能跟他走?
可秦兰没有回答他,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她盖着大红的盖头,手里紧紧抓着喜绸,语气淡漠地仿佛他只是个陌生人:“我已为人妇,请你自重。”
已为人妇……
多么可笑的话,大半年前,她的未婚夫还是自己。
那一天他喝了很多秦兰的喜酒。
也是在那一天,他成了全大周的笑柄。
更是在那一天,他本就没好的伤口严重撕裂,刚刚死里逃生的人,再次因为同一道伤濒死。
恨,就是在那个时候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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