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意盯着顾南樱，面容平静，可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你瞪什么瞪？要不是她告诉我，我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姜婉想到之前被她耍得团团转，便怒不可遏。“嗯，我的确没视频，骗你的，所以你想怎么样？报警吗？”“你……”姜知意承认的落落大方，反倒是让姜婉顿住。
姜知意盯着顾南樱，面容平静，可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瞪什么瞪？要不是她告诉我，我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姜婉想到之前被她耍得团团转，便怒不可遏。
“嗯，我的确没视频，骗你的，所以你想怎么样？报警吗？”
“你……”
姜知意承认的落落大方，反倒是让姜婉顿住。
她缓过神来，冷笑：“你没有了威胁我的把柄，今天就算我拆了这破戏园子，你又能奈我何？”
三年后见面，她一直被姜知意压着，今天终于可以好好报复一回了。
姜知意冷眼瞧向顾南樱，语气生硬：“让她大闹评弹社，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社里不能开门做生意，你拿什么赚钱？你若是不缺钱，也不会买二手残次品的琵琶。”
一句话，戳到顾南樱的痛点，她面容难堪，咬紧嘴唇：“是你说谎在先，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姜知意不是圣母，看着走廊两侧越聚越多的同行，语气缓缓：“是，没必要指责你这种蠢货，今天大家上不了台，挣不了钱，都是因为你顾南樱。”
周围人都用嫌弃的目光盯着顾南樱，议论纷纷。
“是啊，原本都把这尊大佛请走了，顾南樱怎么又把人给带回来了？”
“本来票就不好买，前段时间又停工，这一大家子等着吃饭呢！”
顾南樱臊得脸色通红，却也只能恶狠狠瞪着姜知意，说不出其他话来。
姜婉打断众人的话：“够了！叽叽喳喳，烦死了。”
“本小姐包场的钱还没有退，我再加三万，让她给我唱，唱到嗓子哑为止！”
她指向姜知意，语气恶毒。
周围其他人不敢吭声，都在心中默默同情姜角儿。
胡北军上前调解，还不等开口，就被姜婉给骂了回去。
“今天的事，姜知意不上台，就没完！”
顾南樱微微扬起下巴，得意的看向姜知意，满脸揶揄，刚刚还不是很拽吗？今天你的嗓子就得唱废！
姜知意爽快答应：“想让我上台没问题。”
赵娇急得不行，这明显就是鸿门宴，知意姐脑子坏了，怎么还上赶着往里面跳呢？
“不过要签一份合同，我能唱到您满意为止，但是如果你不出钱，怎么办？”
听到这话，姜婉嗤笑：“姜知意，你脑袋被门挤了？我姜婉会拿不出来听曲的钱？”
姜知意不紧不慢：“包场听我的曲都是有合同的，娇娇，你去把我的包场合同拿过来，就在休息室的柜子里面。”
小丫头不明所以，还是去将合同拿了过来，厚厚的一沓。
姜知意将合同翻到最后一页：“这是演出合同，签一下吧。”
姜婉扫了一眼合同：“姜知意，你该不会是坑我的吧？”
“不相信可以自己拿去看看，合同又不是我刚准备的，这是团里的规矩。”
姜婉看着那厚厚的A4纸，冷哼一声：“签就签，现在时间还早，我等着你在台上唱一天！”
顾南樱眉头紧蹙，团里什么时候有过这规矩？想要阻拦的时候，姜婉已经把名字签了上去，还按了手印。
“姜小姐，您这边请，我收拾一下就上台为您演出。”说着，姜知意还微微欠身，对姜婉作揖行礼，好不客气。
后者嗤笑一声，走向剧场前院。
赵娇急得跺脚：“知意姐，你不能上台，她肯定要为难你。”
姜知意看着姜婉趾高气扬离开的背影，淡淡道：“别慌，你去杂物间拿台录音机过来。”
“好。”
顾南樱上前拦住她：“你又想搞什么花招？”
“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顾南樱，你要是不想跟着姜婉一起倒霉，就最好离远点。”
顾南樱被姜知意的气场震慑住，一时间不敢上前。
前院戏台子上，总给姜知意伴曲的演员已经抱着二胡，拿捏好架势，眼神飘来飘去，怯生生的，生怕惹怒了台下的姜婉，跟着一起遭殃。
没一会儿，姜知意提着赵娇取过来的录音机，放在一旁，轻声对二胡乐手道：“你下去吧，台上我一个人就够了。”
二胡乐手满眼感激，匆匆逃离。
姜知意慢条斯理的拉过椅子，坐了下来，按下录音机。
老式录音机里的磁带开始运作播放，咿咿呀呀唱着评弹的调子，姜知意时不时拉长声音，跟随节奏念两句对白。
十分钟后，两首曲子过去了，姜知意总共开口不到十句。
按照这个唱法，不等姜知意唱累，嗓子唱哑，姜婉耳朵都要听累，听聋了。
她勃然大怒，抓起茶杯便想往台上泼，可里面却空空如也。赵娇在旁边偷笑，她早就听从知意姐的话，把茶壶换成空的了。
“姜知意，你玩我是吧？把我当傻子糊弄？这是唱曲吗？让我听收音机来了？”
姜知意却直到录音机播放完第四首曲的时候才停下来，语气温婉，脸上挂着“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我唱的是《施公案》中的念白，是包场的固定曲目，姜小姐若是不信，可以看看合同。”
说罢，姜知意又按下录音机，继续唱了起来，似乎很赶时间的样子，曲子一首又一首。
姜婉抓过刚刚签下的合同，里面的确写着《施公案》，不过更引起她注意力的是价格。
包场曲目——一首10万。
姜婉愣了几秒钟，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的的确确四个零。
“别唱了！停！别唱了！”她一边吼，一边狼狈的冲上戏台子，关掉收音机。
姜知意安坐如山，语气清冷：“怎么？姜小姐不想听我继续唱了？还是后悔不想包场了？”
“合同可是你自己签下来的，一支曲10万，刚刚我一共唱了——一，二，三……八支曲子，80万，您要是不听了，您看怎么付款？”
姜婉鼻子都快要气歪了：“姜知意，你想钱想疯了？这合同不作数！”
说罢，她将合同撕了个粉碎，“我没有听那么多曲子，你胡说。”
姜知意早有准备，指了指身后正在录像的赵娇：“有没有唱够十首曲子，你说的不算，视频才是证据。”
“姜婉，你可是签字画押了的，就算到了法院，你还是要拿钱。”
从她遇到姜婉的那一天起，姜知意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既然不能阻止姜婉跑来社团闹事，那还不如狠狠敲她一笔。
合同是她找律师提前拟好的，故意把条款做的又臭又长，就知道姜婉那个性子，不会认真去看，各种条件相互制约下，法院也没办法判定这是霸王条款。
“姜婉，拿钱。”
沉甸甸的两个字把姜婉压垮，要是几万块，她还可以洒洒水，负担的起，但是80万，更何况还是花得不明不白的80万，她才不会出。
姜知意冷笑：“不拿钱也没关系，我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你好好想想，不愿意的话，我也只能报警解决了。”
海瑞科技大厦。
宇文接到手下人电话，立刻通知了沈渊。
“沈总，盯着莺歌评弹社的人说，姜婉去社团闹事了。”
第21章 她又软又凶
男人冷淡隽逸的眉眼之间泛起几分不耐烦的怒意，指尖夹着钢笔，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
“看来是上次的事给她的教训不够，让她还敢去招惹姜知意。”
“备车，去戏园。”
宇文点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他早就判断了沈渊的心思，并且将下午的会议全部推迟。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跟在沈渊身边这么久的原因，审时度势，拿捏分寸，都恰到好处。
低调的辉腾在路上急驰而过，速度飞快，可坐在后座上的沈渊仍旧眉头紧蹙，密闭的空间内充斥着紧张的氛围。
他一想到姜知意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心中便无比焦急，姜婉向来嚣张跋扈的脾气，说不定要把姜知意欺负成什么样子。
车子在莺歌评弹社门前停下，沈渊脚步极快，穿过青砖瓦漆的院门，进入前院。
想象之中的场景半分也没有出现，姜知意不在前院。
往日里趾高气扬的姜婉此刻像个蔫萝卜似的坐在椅子上，背影里都透着颓废，还有不少人围在她身边，似乎是不让她离开。
“渊爷，您来了？”胡北军看到沈渊，迎上去打招呼。
这可是京都得罪不起的主。
姜婉听到这名字，立刻捋走从座位上起身，来了精神，跑到沈渊面前，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往外掉，好不可怜。
她抽抽噎噎，泣不成声：“沈渊哥哥，你怎么来了？今天的事，你一定要帮我做主。”
说着，她把姜知意骗她签下的合同递了过去。
“姜知意一定是想钱想疯了，80万，要是被爸爸知道，他一定会骂我的，沈渊哥哥。”
她一边说着，一边抓住沈渊的衣袖，被男人不动声色的躲开。
他锐利的目光在合同上扫过，仅看了两眼就知道姜婉被姜知意耍得团团转，还背上了80万的外债。
看来，他的担心多余了。
姜知意从来都不是小兔子，就算是兔子，也是只又软又凶的小狼兔。
不仅人凶，那里还软。
沈渊声音低沉冷冽，听不出过多的情绪：“姜知意人呢？”
“她在休息室。”胡北军战战兢兢回答，眼底都是担忧。
看样子，姜婉和渊爷很熟，他这是要找知意的麻烦，替姜婉出头？
“渊爷，今天的事是我们不对，我代替知意向您先赔个不是……”
可沈渊没看胡北军一眼，径直朝后台走去。
姜婉顿时得意，没了之前“霜打茄子”的模样，目光扫过刚才看她笑话的演员。
“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等着，沈渊哥哥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顾南樱的视线跟随沈渊移动，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她等着看姜知意的笑话。
休息室内。
赵娇正在为姜知意脱戏服，戏服之下是一件单薄的白色吊带，饱/满的曲线，清冷的媚态，令人移不开眼睛。
“知意姐，虽然看了很多遍，还是觉得你好漂亮，怪不得那些富家子弟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让我算算，这个月已经收到多少束花了？”
姜知意接过衬衫穿上，开始扣扣子：“少贫。”
门外，沈渊正准备推门而入，却听到房间内响起他的名字，男人动作顿住，眼眸微微眯起。
“知意姐，上次那个沈渊没再来骚扰你吧？去了他公司的年会，回来头却破了，差点毁容，真晦气。”
姜知意没说那是自己砸的，对外宣称不小心撞的。
“和他没关系，是我不小心。”
赵娇哼了一声：“要不是他凶神恶煞吓到你，你肯定不会撞到，你还帮他说话？”
赵娇看多了言情小说，脑回路奇特，惊讶道：“知意姐，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听到这句话，沈渊微垂的冷淡眼眸顷刻间深邃了许多。
门内，姜知意抓着衬衫纽扣的手指不由自主缩紧了几分，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这种话，姜民也曾经问过她。
“姜知意，你为什么帮沈家小子说话？”
“别忘了你去他身边的目的，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就算喜欢上，也不会有结果，姜知意，你别痴心妄想！”
是啊，哪里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一切终究是黄粱一梦，痴心妄想。
灰暗的记忆回笼，姜知意无奈的摇摇头，声音清冷纯澈。
“别乱想，实话实说而已，我不会喜欢他，也不可能喜欢他。”
哪怕是他们两个现在被一纸婚约纠缠，也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风尘仆仆赶到戏园，担心她被姜婉欺负的沈渊，此刻像雕塑似的矗立在休息室门外。
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露出冰冷自嘲的笑意。
不会喜欢他，也不可能喜欢他。
姜知意，三年了，你还是和当初一样，半点变化都没有。
滂沱大雨夜，他曾浑身湿透站在姜家别墅门前，求姜知意见他一面，哪怕是说一句话也好，可她从始至终都没露一面。
沈家独苗大少爷，像只丧家之犬一般，几乎就快跪下来求她：“一一，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你能不能再喜欢我一下……”
那天，他高烧不退，晕倒在姜家门前，从始至终，姜知意也没有出来看他一眼。
现在这般场景和三年前如出一辙，不过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摇尾乞怜的沈渊。
天真无邪的纯白少年早就被她亲手扼杀在了那个雨夜。
沈渊终究是没有推开休息室的门，转身回到前院，宇文看到他一个人回来，微微一愣：“沈总，解决了？”
“没什么好解决的。”沈渊冷漠开口，顺势坐在了姜婉旁边，姜婉见他主动靠近，立刻凑了上去，继续卖惨。
看着两个人亲切互动，胡北军心中更是为姜知意捏了一把冷汗。
姜知意已经换下戏服，再来到前院的时候，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头发被扎成丸子状，身上弥漫着“大学生”的气息。
看到沈渊，她明显动作一顿，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来这里。
是姜婉给他打的电话？让他来帮忙的？
姜知意轻抿嘴唇，保持镇静，询问道：“姜小姐，考虑好了吗？80万，是现金还是刷卡？”
“沈渊哥哥，你看她呀！”姜婉抓住沈渊的袖口撒娇，这一次，男人没有推开她。
第22章 你就这么想挣钱？
姜知意扫过两人的亲密动作，眼眸微垂，目光清冷，没有多余的反应。
下一秒，沈渊将茶桌上的合同丢在她面前，眼中蕴着深不见底的风暴。
他挑眉冷笑：“姜知意，你是打算让海瑞的律师团队和你打官司吗？”
“十万一支曲子，你可真敢要，和清水湾的一个价钱？”
京都人都知道，清水湾表面是一家高档洗/浴中心，实际上就是外围聚集地，富人们挥金如土的娱乐天堂。
拿外围和姜知意做对比，这话实在是太羞辱人了。
赵娇气不过，维护她：“虽然你权大势大，但是也不能不讲道理吧？明明是姜婉先来闹事的……”
沈渊冰冷打量的目光落在赵娇身上，强大的气场压迫让小丫头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磕磕巴巴吐不出半个字。
“你是赵娇？”
普普通通的问话，却让她起了满胳膊的鸡皮疙瘩。
她总觉得沈渊对她有一种格外的不友善。
姜知意上前，将赵娇拉到身后：“沈总，合同是我让姜小姐签的，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没必要拿一个小姑娘撒气。”
姜婉在旁边煽风点火，拉着沈渊的衣袖摇摇晃晃：“沈渊哥哥，你看她，她自己承认了。”
甜腻的声音让姜知意心头作呕，她提前准备好了应对姜婉的一切，只不过千算万算，没算到顾南樱会告密，更没想到沈渊会来。
她心里明白，上次在集团沈渊帮她，无非是因为姜婉动了他的东西，他向来讨厌别人打乱他的计划和规则，但是这一次，没人能救她。
姜知意面容平静：“海瑞的律师团队，其他大公司都打不过，何况我一个唱戏的。”
“既然姜小姐不认账，那这80万就当作是我送您的人情，不用给了，两位慢走。”
当务之急，是把这两尊大佛送走，姜知意不想再同他们两个浪费口舌。
更不想看他ๅๅๅ们两个在她面前上演“浓情蜜意”。
沈渊不但没离开，反而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扶手。
“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浪费了姜小姐设计的一番心思？”
“十万一支曲，你想挣钱，我成人之美，钱我替姜婉付，你继续唱。”
说着，沈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宇文立刻送上笔，他签下两百万的数字，甩在姜知意身上。
支票划过女人的脸颊，洋洋洒洒落在地上。
和支票一起落地的，还有姜知意那七零八碎的自尊。
她咬紧嘴唇，垂在身侧的手指也跟着不动声色的捏紧。
姜婉更加得意，整个人几乎快要靠近沈渊怀中：“姜知意，愣着干什么？这可是两百万，你不是想要钱吗？沈渊哥哥给你啦！”
“沈渊哥哥，下次不要丢在地上嘛，只有狗才捡地上的东西。”
空气里传来姜婉刺耳的笑声。
“哦，对了，你要是拿了这两百万，我应该有点曲的权利吧，我要听《嫁情郎》，送给沈渊哥哥。”
男人冰寒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姜知意身上。
嫁情郎？
她要是敢捡这张支票，敢对着他和姜婉唱这首曲子，他一定要弄死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站在旁边的宇文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是来帮姜知意的吗？沈总怎么突然跟着姜婉一起欺负上姜小姐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姜知意的身上。
姜知意垂眸，视线落在那张支票上，真金白银两百万，沈渊为了姜婉，还真是舍得花钱呢。
众目睽睽之下，她蹲下，捡起了那张支票。
“知意姐！”赵娇在她身后，踌躇的叫出声，却还是没来得及阻拦。
沈渊盯着她不紧不慢的姿势，明明是那么屈辱的动作，可她还是做的那么云淡风轻。
他和两百万相比，还是钱更重要。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为了钱，不惜把他推进其他女人怀中。
沈渊落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暴起，太阳穴沉重的跳个不停，怒火就快溢出眼眶。
他恨不得把姜知意按在地上，狠狠咬住她的脖子，脱下她身上的衬衫，剖开她的心脏，看看她究竟有没有这东西！
所有的冲动都化为最后一句话：“唱！滚上去唱！”
姜知意将支票折好，塞进口袋里，让赵娇去换盘《嫁情郎》的磁带。
戏台上，老式收音机播放着《嫁情郎》的调子，姜知意就穿着衬衫牛仔裤坐在椅子上，抱着管弦，时不时附和着唱两句。
两百万，二十首曲子，还剩下十八遍《嫁情郎》。
“金鸡唱，喜鹊啼，十五好时节，嫁呀么嫁给心上人。”
苏派评弹的老式调子并不新颖，也没有演唱难度，曲调明媚，歌词欢快，但却像刀子似的，凌迟着台上和台下人的心。
沈渊捏着扶手的手指已经发僵，面无表情的揉/捏着手腕上那串绿色佛珠。
她语调柔软，每每念到“情郎”两个字的时候，都让沈渊控制不住的心神荡漾。
无论对她多恨，多怨，他都抵挡不了姜知意带给他的诱/惑。
致命又沉/沦。
全场就属姜婉笑得最开心。
她吩咐顾南樱：“去，给我倒壶热茶过来。”
顾南樱想到她要做什么，忙不迭的去准备，倒了刚烧开的水，送到姜婉旁边。
她看向自己手背上的红肿烫伤，嘴角笑意更加明显。
姜婉慢条斯理倒了一杯热茶，清脆一笑，直接朝着台上泼了过去。
“唱得不错，这杯算是沈渊哥哥赏你的！”
姜知意身上的衬衫还不如顾南樱的戏服厚重，薄薄一层，烫得她眉头紧蹙。
白色衬衫贴在身上，将她的腰线勾勒得更加清晰，因为热水的缘故，皮肤泛起一阵淡淡的粉色。
姜婉轻声嘀咕了一句：“真下贱。”她还想继续泼，却被沈渊不动声色按住了手腕。
男人的声线被情绪压得又冷又哑，他扫过姜婉一眼，后者身子一抖，不敢再轻举妄动。
“够了，唱得什么东西？两百万就当作你的湿/身表演，滚下去。”
沈渊起身，看向满头大汗的胡北军：“以后这首曲子，不要让我在你的场子里听到。”
第23章 被他爱上，才是深渊
沈渊冰冷的眼眸扫过戏台，同姜知意有片刻的四目交接，除了冷漠，她还看到了浓浓的嫌恶。
他现在一定后悔无比吧，娶了一个不自爱，没尊严，嗜财如命的市侩小人。
三年的风霜生活，早就让姜知意认清了现实，她想要的逃出姜家，想要的自由，是需要拿物质生活去换的。
两百万的巨债，哪怕是将她的自尊碾碎了喂狗，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捡起两百万的支票，上台唱祝福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戏文。
有时候，她甚至庆幸姜家人不喜欢她，打小把她丢进戏园子里，让她能学到现在可以糊口的本事。
不然像她这样没有背景，没有学历，甚至没有工作经验的人，还能去哪里找到工作？简直痴人说梦。
尤其现在评弹凋零，她更要抓紧机会赚钱，一旦社团真的没了，两百万，她估计还到下辈子也还不清，还要同沈渊纠缠。
姜知意有些心虚，垂下眼眸，不敢再去看他。
沈渊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姜婉在后面追了上去，一口一个“沈渊哥哥”，叫得分外甜腻。
闹剧落幕，前院内终于陷入平静，赵娇连忙冲上台，脱下外套，披在姜知意身上。
“知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被烫到？走，咱们赶紧去医院！”
“我没事。”姜知意从口袋里取出支票，“你去银行，取五十万出来，剩下的帮我存在银行卡里。”
“这五十万，给大家伙分了吧。”
赵娇捏着支票的手指顿住：“啊？知意姐，可是这是你自己挣来的啊！”
“这是我补偿停业一个月大家的损失。”
在社团的都是全职演员，没有门票收入，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赵娇见姜知意心意已决，连忙招呼人陪她去银行取钱，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
场内人原本羡慕的眼神都变成了感激。
“姜角儿真大气，理解我们这些小演员的苦，上个月都快揭不开锅了，没想到这个月还没开唱就回本了。”
“五十万，分到每个人手里，可不少钱呢，以后我就跟着姐姐混了。”
顾南樱看着同行都在夸赞姜知意，手指紧紧捏在一起，表情愤恨，她阴阳怪气的开口。
“不就是把五十万分给你们了嘛，到每个人手里能有几个钱？至于这么感恩戴德的？”
“别忘了，她可是借着我们的场子賺了一百五十万，是你们的多少倍？我们这群穷鬼，怕是这辈子也赶不上了！”
她本想激起众人的嫉妒心，没想到，反被怼。
一位资历年长的老人不满：“顾南樱，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钱本来就是小姜自己的，人家肯拿出来四分之一分给我们，就是天大的恩情了，你不领情，怎么还抹黑人家呢？”
“就是！道德绑架啊，也太不要脸了吧！”
众人群情激愤，横眉冷对。
一时间，顾南樱不知道如何回应。
姜知意收紧外套，缓步从台上走了下来，到顾南樱面前站定。
“五十万是我对大家的补偿，但是不包括你，因为你——”她顿了顿，吐出两个字，“活该。”
她给过顾南樱机会，是顾南樱自己没把握住，那就别指望着她会当“圣母”。
圣母从来都不是贬义词，它代表了一个人善良，有同理心。
可是姜知意没有这东西。
如果她有，也就不会在三年前，亲手扼杀了单纯的少年，活生生将他推入炼狱，变成现在这般的魔鬼。
无论沈渊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恨，她不配。
她只盼着，沈渊能够早点报复完，放过她。
顾南樱瞪圆眼睛，流下眼泪：“姜知意，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既然知道我会欺负人，那就少来招惹我。”
胡北军见气氛不对，立刻将两个人拉开，让顾南樱回后台休息去。
“知意，南樱急脾气，一直都是这样子，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以后在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别闹太僵。”
姜知意看着团长满脸尴尬的“和稀泥”，想说什么，可是看到他花白的鬓角，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事实上，评弹社凋零，除了大环境影响，内部混乱，固步自封也脱不了干系，只不过胡北军这优柔寡断，和事佬的性子，实在难以做出改革。
“好，我知道了，社长。”
“那上次我和你说入股的事情，还有社长继承人，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姜知意摇摇头，仍旧十分果断回绝：“谢谢社长美意。”
辉腾内，沈渊坐在驾驶室位置上，摇下半截车窗，单手搭在玻璃上，伸向窗外，指尖夹着半根烟，闭着眼睛。
身旁，是不顾宇文阻拦，强行挤上车的姜婉。
刚刚在评弹社内，沈渊居然让她抱了胳膊，这可是三年来，他第一次愿意接受她的亲近。
是不是意味着，沈渊已经回心转意，对她有意思了？
姜婉决定乘胜追击，她捏着嗓子，故作媚态。
“沈渊哥哥，那两百万真是便宜了姜知意，她可真不要脸，什么钱都要。”
“狗改不了吃屎，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为了拿合同……”
沈渊锐利的目光扫视过去，姜婉立刻闭嘴，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渊哥哥，你怎么了？”
她想揽住沈渊的胳膊，模仿刚刚在戏园子里那般撒娇，可是却被男人反手扣住了手腕。
“疼，渊哥哥，好痛。”姜婉楚楚可怜，娇滴滴的叫着，不过被男人直接无视。
低沉充满威胁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我说过，不要再去招惹姜知意，你怎么不听话？嗯？”
“我……”
姜婉难以置信，明明他刚才还那样柔情似水，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恐怖！
“渊哥哥，我……”
“刚才泼热水泼的很开心？”沈渊说着，另一只手拿起置物格内的保温杯，拧开，热气顿时冒了出来。
姜婉惊叫，可沈渊直接将热水倒在了她的手背上。
一整杯热水，倒得干干净净。
姜婉凄惨的叫声变了调子，却躲不开沈渊的禁锢，白色的皮肤逐渐变红，起泡，破开，溃烂。
下一秒，她被推下车。
沈渊甚至懒得看她一眼，疾驰而去。
连同她一起被丢下来的还有保温杯。
姜婉不敢碰自己的手，因为疼痛，表情狰狞变形。
沈渊就是一个疯子！
谁被他爱上，才是真正的踏入深渊。
第24章 沈总他不行
姜知意脱下湿漉漉的白衬衫，在被热水灼伤的肌肤上，涂上一层薄薄的烫伤膏，凉滋滋的感觉缓解了几分痛意。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始终逃不掉。
就算知道面前等着她的是狂风暴雨，她也必须站在中心眼。
姜知意换上干净衣服，拿着赵娇带回来的银行卡，离开评弹社，回到京都中央别墅。
刚推开门，她耳边便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
“哎呀，渊爷，你真讨厌！”
何管家站在门口，看向她的目光莫名其妙又多了几分嫌恶。
姜知意换了鞋子，走入正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刺鼻的香水味，沈渊怀中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陌生女人。
她看到姜知意，语气中顿时充满对异性的警惕和警觉：“渊爷，这清汤寡水的女的是谁啊？”
“该不会是和我一起伺候您的吧？”
沈渊抱紧女人，冷漠的扫过姜知意：“她？比不上你一根头发丝，你是清水湾的头牌，她是别墅的保洁。”
听到这话，女人才安心：“原来是保洁呀，那去帮我洗盘车厘子过来。”
清水湾出来的，对长得漂亮的女性，无论地位高低，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用行话说，就是怕被“抢活”。
姜知意眼眸微垂，站在原地未动。
沈渊不耐烦的踹了一脚茶几：“聋了？叫你去做事，听不到？”
女人缩在沈渊怀里：“渊爷，你家的保洁都好傲气啊。”
沈渊嗤笑一声，眼底冰冷。
“她的确欠调教，不过没关系，她签了很长时间的劳动合同，我会把她的爪子，一根一根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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