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接起来,放到耳边。“是我。”严濯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淡,“孙姨说你不出门也不吃东西。”我没说话。“等一下你爸爸的厨子会过来。”严濯说,“吃点东西。”我还是没说话。我不是故意耍性子,实在是觉得只要不说话,就不会得罪他。
他风度翩翩地朝我伸出手,微笑着说:“徐小姐,你好,我是严濯。”
我亦朝他笑了笑,说:“严先生慢走,徐氏无意与您合作。”
然后我退出了那间等候室。
亦退出了那段与他有关的人生。
……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住在一楼客房。
那日之后我便没有见过严濯,孙姨说他当天晚上就去欧洲了,还带上了余若若。
还说严濯走前辞退了家里所有男佣,因为能干重活的女佣不好雇,便从f.h调了一批园艺机器人来。
f.h虽创办不久,却已经是亚洲地区顶尖的科技公司,这样的黑科技数不胜数。
孙姨还劝我:“那些机器人很有意思的,样子很可爱,什么活儿都能干。太太你去看看吧?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吗?”
我摇头。
这是那件事后的第三天,我还没有离开过房间。
虽然男佣们被辞退了,但女佣仍在。
这件事肯定已经传遍了整个别墅,我没办法面对任何人。
而且,就算没有人,我也觉得呆在房间里比较安全。
孙姨见状,叹了一口气,说:“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遂转身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把被子拉到肩膀上。房间里很温暖,但我还是愿意盖着被子。
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到我了。
孙姨端来了饭,我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她便又规劝:“吃得太少了。是不合胃口吗?你想吃什么,我下厨给你做。”
我摇了摇头,说:“我想睡一会儿。”
孙姨走后,我重新躺下。
闭上眼,刚睡了一小会儿,便感觉有人在用力地拍我,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
此时正是晌午,但因为房间里合着防盗窗,还拉着遮光帘,整个房间都暗沉沉的。
我屏住呼吸,整个房间便安安静静,一片死寂。
小的时候,我妈妈曾经告诉过我,鬼压床是一种睡眠障碍,原因是压力太大,不需要害怕。
我一直相信着她,所以我不怕。
我告诉自己,我不怕。
忽然,床头柜亮起了一片蓝光。
我不由得缩了缩,幸好很快就看清了,是电话。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接起来,放到耳边。
“是我。”严濯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淡,“孙姨说你不出门也不吃东西。”
我没说话。
“等一下你爸爸的厨子会过来。”严濯说,“吃点东西。”
我还是没说话。
我不是故意耍性子,实在是觉得只要不说话,就不会得罪他。
严濯也陷入沉默,良久,说:“我周六就……”
“濯哥!”余若若的声音忽然传来,甜甜的,就像趴在他的耳边,“干嘛呢?快来呀,我等你好久了……”
我把电话放回原位,缩回被子里,闭上了眼。
让我睡一会儿吧。
我没有压力。
厨子是傍晚到的,一起来的还有徐安安。
她如往常一样装扮得光彩照人,一进门便笑眯眯地说:“妹夫真是天天都有新宠法,为了让你吃点东西,宁可花五倍价钱从我手里挖咱们家李嫂。真叫人羡慕呀!”
她说着来到床边坐下,握住我的手:“瘦了好多呀,肯定吓坏了吧。”说着还摸了摸.我的头。
我问:“什么?”
“孙姨都告诉我了,家里的男佣差点欺负你,你吓得连楼都不敢上了,”徐安安说,“严濯就把男佣都辞了。”
我没说话。
“不过他也是,怎么现在还跑到欧洲去了?应该在家陪着你啊!”徐安安不悦地说,“f.h什么时候在欧洲有业务了?”
“姐,”我问:“你只是来送厨师吗?”
“也不全是。”徐安安的神色间有了几分尴尬,“还想让你帮个忙。”
“……”
“别这么紧张呀,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徐安安笑道,“就是老曹,他前两天非要做那事,你也知道我不能。他可能就怀疑了,偷偷翻我的包,还看到了单子。”
我问:“那他是要找我确认吗?”
“只是有可能。”徐安安加了几分小心,问,“你会帮姐姐吧?”
我点头:“嗯。”
答应帮她时,我就想过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徐安安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我说:“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吗?这样不痛苦吗?”
我这位名叫老曹的姐夫是一位富商,经营的是殡葬生意。这行业名声虽不好,却是实打实的暴利,所以,他其实非常有钱。
在我九岁那年,徐氏曾出现过一次危机,为了渡过难关,我爸爸做主把当时刚满十八岁的徐安安嫁给了老曹,当时老曹就已经三十二岁了。
出嫁前的那天晚上,徐安安哭着对我说:“枝枝,姐姐这辈子都不会幸福了。”
我总能想起这句话,也不止一次地猜测:严濯也曾这么想过吗?
结婚后,徐氏刚刚度过危机,徐安安便开始出轨,她喜欢那种英俊、随和、文绉绉的大学生,把老曹的钱大把大把地花给他们。
与严濯对我不同的是,她在老曹的面前还是非常温驯的。
老曹至少买到了她的人。
这天,徐安安离开时对我说:“枝枝,姐姐其实是很幸福的,不用同情我。”
我望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
她朝我一笑,戴上宽檐毡帽,转身走进了风雪里。
李嫂是我娘家的厨娘,在我家干了一辈子。我人生中的第一口辅食就是她做的胡萝卜泥,对我来说,李嫂做的菜就是家的味道。
晚餐是李嫂精心准备的,做的全是我爱吃的。
我也并不想这样浪费粮食,可是……真的有如嚼蜡,一严点胃口也没有。
只好回房,躺回床上。
睡睡醒醒间,忽然又感觉身上搁了一只手。
又是鬼压床。
我没有睁眼,感觉到那只手在我身上放了放,又环住了我。
这“鬼”还挺温柔的。
所以说严濯还不如一只“鬼。”
我这么想着,又强迫自己闭眼睡去。
但这次仍旧没有睡多久,因为我忽然闻到了那股味道。
淡淡的麝香、淡淡的烟草味、以及淡淡的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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