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娇忽然睁开眼睛,那誓言震得耳膜发麻,窗帘不知被谁拉开了,斜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照进来,刺的她眼前五彩斑斓,脑里发昏,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杜玲在镜子里看见虞娇坐起身,一边描眼线,一边抱怨道:“倒霉,手机屏摔的稀碎。”原来刚才并非什么誓言,是手机落地的响声,虞娇出了一身汗,感觉黏糊糊的,西照太阳很毒,房间也狭窄,不过十来个平方,墙壁吸饱西照太阳的毒辣,现在井喷出来,热的像蒸笼似的,空调故障有些日子,
虞娇忽然睁开眼睛,那誓言震得耳膜发麻,窗帘不知被谁拉开了,斜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照进来,刺的她眼前五彩斑斓,脑里发昏,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杜玲在镜子里看见虞娇坐起身,一边描眼线,一边抱怨道:“倒霉,手机屏摔的稀碎。”
原来刚才并非什么誓言,是手机落地的响声,虞娇出了一身汗,感觉黏糊糊的,西照太阳很毒,房间也狭窄,不过十来个平方,墙壁吸饱西照太阳的毒辣,现在井喷出来,热的像蒸笼似的,空调故障有些日子,一台风扇对着杜玲直吹着,抬头看墙上的钟,五点了。
她和杜玲都在 L8 酒吧工作,她是服务生,杜玲靠卖酒拿提成,还有两小时可以准备,虞娇拿着换洗衣物往卫生间走,没两步便踩到软绵绵的东西,是杜玲的裙子。弯腰拾起扔在她床上,床上也乱糟糟的,穿过没穿过的衣物混在一起摆满了,还有她没吃完的麻辣烫,筷子一根插在泡沫碗里,一根掉在桌面上,甩出星星点点的油渍。
虞娇进到卫生间里,卫生间更窄,太阳能热水器硕大的横在头顶,马桶里还有泛黄的尿液,洗脸台里泡满杜玲换下的脏衣服,她叹口气,将马桶冲了,掀下盖板来放置自己的衣物,再拉起浴帘,花洒洒下密密的温水,她仰起脸闭眼接着。
今晚任务就完成了!
完成后她就立刻搬离这里,她很有些洁癖,能忍受到现在已是极限。
她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也奇怪为何这时会梦到程煜辉,他们分开五年多了……
想这些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她抹把脸上的水珠,开始洗头。
从卫生间出来,杜玲立刻朝她笑嘻嘻地:“我刚才用你的手机给四尼打电话。”四尼是 L8 酒吧的夜场经理。
虞娇面无表情,这样的天,不洗澡一身汗,洗了仍旧一身汗,杜玲识趣地将风扇朝向她,挨蹭过来问:“你知道刘玛帛吗?”
刘玛帛?!是否是老冯和萧龙说的那个人?大毒枭刘蒙坎的三弟。
“L8 酒吧就是他的。”杜玲主动揭秘:“他让四尼找个女人去陪他,四尼够意思,首先就想到我!你瞧我那堆衣服没一件能穿的,你有条玫瑰红的连衣裙好漂亮,借我穿一下,行不行?”
虞娇当然知道“陪他”的含义,点点头问:“他住在哪个酒店?”
“华邑酒店。”杜玲高兴地在换裙子,一时嘴快,说了又后悔:“保密哦!四尼讲千万不要讲出去,否则小命不要了。”
“我能跟谁说去。”虞娇淡然地用毛巾擦拭头发,等杜玲背着包走后不久,她也出了门。
别看这房子又破又小,离 L8 酒吧却很近,又是上海最热闹的衡山路,房租可谓天价,每到付钱的时候,她都觉得肉痛。
好在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路边有家卖牛肉馅饼的老字号摊头,那股子油滋滋的香味儿直往鼻息处钻,前面排了几个老外,虞娇在等的时候,抬头看了一会儿天边的流云,平时没注意过,竟然美丽极了。
酒吧还没什么客人,仅开了几盏墙面灯,半昏半暗的,服务生在忙着擦拭桌台和杯器,领班吴芸则在指挥师傅修理吸顶灯,看到她问:“杜玲没有一道来?”都知道她俩在附近合租。
虞娇“嗯”了一声,看到萧龙坐在吧台前的背影,他是常客,三天两头泡在这里,服务生早已见怪不怪,她把买的牛肉馅饼递给他,先去后面的小房间换衣服。
再出来时,萧龙仍坐在原处慢慢吃着牛肉馅饼,其他服务生吃饭去了,吴领班和修灯的师傅也不在,虞娇给他倒了杯柠檬水,随手再拿个高脚杯子,一面擦拭着,一面压低声道:“老冯没说错,刘玛帛来了,住在华邑酒店。”
萧龙笑了笑:“案子经营了这么久,还能出什么差池。”
他就是在这等着,会有人把装有 12 公斤高纯度海洛因的箱子给他,他将陪着刘玛帛在二楼包房中进行交易。
按老冯的布署,缉毒大队会便衣在酒吧内蹲守,门外也有警察暗中配合行动,最好是交易正当时,由虞娇发出信号后,全员秉承“快、狠、准”的原则,迅速将所有在包房内交易人员捕获。
一但成功,虞娇和萧龙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 任务完成后,你打算做什么?”萧龙问,牛肉馅饼好吃归好吃,就是气味大,他把柠檬水一饮而尽,嘴里仍旧发鲜,虞娇解开塑料袋,抓了一大把薄荷糖放进玻璃盏里,模糊地说:“我要先换个房子。”又问你呢?
“回家!”萧龙拈了颗剥掉糖纸丢进嘴里,虞娇微怔地看向他,这两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稀罕,听他又道:“你的钱夹子呢?”
她把塑料袋系紧丢进柜里,从皮包里掏出来给他,他接过不紧不慢地打开,盯着摆弄。领班吴芸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笑说:“龙哥今晚免单,我请客!”
萧龙在酒吧里大受女人欢迎,他年轻,长得帅,一米八的个子,皮肤很白,是一种不透明的白,像小锅里咕嘟翻滚的年糕片,明润又阴丝丝的瓷实。青黑的一字眉几乎压着眼睛,但得微笑起来,眉峰相凑,眼梢下垂,原该是一副苦相,却在他这里显得温柔而迷离,都说他酷似冯德伦,其实也就眉眼像吧,他的鼻梁和嘴唇及下颌的弧度是自带些邪气的,有传他和缅甸那边的人走的很近,做着不正当的生意,也被公安局叫去喝茶过,但胜在每次都有惊无险,倒为他凭添了些许神秘的色彩。
他摇头,抽出两百块放在台面上,再把钱夹子一阖还给虞娇:“我去二楼 B3 包房睡会儿,有事找我。”站起身拎着箱子往楼梯走去。
吴芸明显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不爽,狐疑地看向她:“他为啥总花你的钱?你们在一起了?”
虞娇还没开口,手机响起来,一串陌生的座机电话,接起听不清,DJ 在调试音响,挺闹腾的,转身走进更衣间,回拨过去,语音响着,是华邑酒店的总机,她立刻想到杜玲,不确定打来的目的,好在她又打了来,虞娇很快地接起,果然是杜玲,又气又急的语气:“娇娇,你快来救我!我的裙子被撕烂了,出不去房。”
虞娇反问:“刘玛帛呢?”
杜玲像要哭出来:“那个变态完事就走了,你快来,妈的,把我弄伤了,还得去医院!”
虞娇问了她的房号,挂掉手机,再看看时间还早,便把自己来时穿的衣服放进包里,问调酒师托尼借了电平车,华邑酒店离 L8 并不远,骑到门前时,保安指手划脚不让停,好说歹说,才答应给十分钟的缓冲。她匆匆走进大堂,直朝电梯奔去。已有两个男人等在那里,不像中国人,小麦肤色,一个年纪长些,一个尚年轻。年纪长的一身名牌,戴副大黑墨镜,不苟言笑的样子;年轻的则活泼多了,时不时瞟她两眼。
虞娇知道他为何瞟她,她穿着 L8 的工作服,这种娱乐场的衣服多少带些性的诱惑。
走进电梯里,仍能感觉到他肆无忌惮的目光,虞娇直视过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似乎感觉有趣,叉着腰玩味的笑了,开口说:“你在 L8 工作吗?”
他的普通话倒是出乎人意料的标准!没等虞娇有反应,年纪长得冷哼一声,很阴森,没人说话了,电梯先到他们去的楼层,两人走出后,那个年轻的忽然回头,朝她挥了下手:“再见!”
虞娇没理会,找到 28 层 108 房后,看到杜玲的感受是,为让她来多少夸大了伤情!不过裙子确实被撕成一条条的。
“我新买的裙子。”虞娇挺心疼的,她一次还没穿过,连修补都没可能。
杜玲穿着她的 T 恤短裤,嘟囔着说:“你只关心裙子,也不问问我受的伤。”
虞娇咬咬牙:“你伤在哪了?我怎么看不见?”
“内伤!”杜玲挺理直气壮:“内伤你懂不懂!”说着她自己倒先笑了,又咬牙骂道:”我听四尼说刘玛帛很年轻,结果你猜,竟是个四五十岁的糟老头子,手脚粗暴,不把人当人。”
“你自己去医院!”虞娇懒得理睬,头也不回地去乘电梯,电梯里已站着个女人,看到她走进来睁圆眼睛,迟疑地问:“你是唐馨吗?”
唐馨这个名字,让虞娇的胸口像被重重地捶了一拳,不待她否认,那女人已抓住她的胳臂,表情十分惊喜:“就是你,唐馨!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孟静,咱们大学里一个班的呀!”似乎这才注意到虞娇的穿着,表情有些疑惑:“你这是在工作吗?”
虞娇撒了谎:“我在朋友的店里帮忙。”
“哦!”孟静轻易地接受了她的解释,说道:“真巧!我们班今天在三楼旋转餐厅有个同学聚会,一直联系不到你,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每年聚会大家都会提起你,都挺想你的,等会见到你不知有多高兴!”
虞娇这时的情绪已经镇定,微笑着说:“我总不能穿成这样和老同学见面!我去店里换身衣服再过来。”
“嗳,瞧我!”孟静恍然:“看到你激动的什么都忘了!”停顿一下,边量她的神情:“这次程煜辉也会来!你不介意吧?”
当年他俩的事闹得纷纷扬扬,女生们在背后没少骂唐馨冷血无情的。
虞娇竭力面不改色:“早过去了!”
孟静笑着点头附和:“是呀!早过去了,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说话间,电梯到三楼打开,过道间竖着同学会的金字立牌,一眼能望到会场里张灯结彩,到了不少人,三两围簇着谈笑风声。
虞娇看到两个男人背对着她在说话,其中个身型高大,穿白衬衫,衣摆掖在黑裤里,腰间束皮带,他拿着酒杯,袖子卷起露出结实的手腕……
孟静拦住电梯门还在一个劲儿叮嘱:“你换好衣服就来,一定要来,别放我们鸽子呀!”
有人高声在喊:“孟静,你在那墨迹什么呀?还不快过来!”
她扭头回应:“我在和唐馨说话呢!”
虞娇迅速将她往外推一下,没了阻挡,电梯门迫不及待地开始闭阖,那男人似听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来,不过一瞬间的定格,光影又被排除在外,只余梯门表面映出她略苍白的面庞。
她捂了捂胸口,电梯再打开在一楼,等待着的住店客提着大小行李不耐烦地涌进来,大堂的水晶吊灯明晃晃地刺眼,她深吸口气,走出酒店,一辆大众出租车驶来在旋转门前停下,门童过来拉门迎客。
虞娇的电平车在不远靠墙处,保安虎视眈眈的,她佯装没看见,走过去俯身正开锁着,忽然听到“砰”的一声惊天巨响,继而警报声、惊喊声、跑动声混杂一起,像炸锅般的吵人耳疼。
她本能地抬起头望去。
一个人掉落在出租车顶上,鲜血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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