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睡……”大晋皇城第一道城门下,谢如琢浑身都是刀伤剑痕,如一樽被血染红的雕塑,以自己血肉之躯镇守城门。她做了大晋十年的皇后,最后被逼着披甲上阵,成了浴血奋战的女将军。敌军一步步围上来,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从中间分开一条路来。一道修长瘦削的身影缓缓走出,踩着天空落下被染红的雪,每一步仿佛都带着冰冷嗜杀的气势,将灰冷的天和满地的血恰到好处地融合衔接起来。谢如琢依稀见得,入眼的是一双踩着血流成河的黑色
“你别睡……”
大晋皇城第一道城门下,谢如琢浑身都是刀伤剑痕,如一樽被血染红的雕塑,以自己血肉之躯镇守城门。
她做了大晋十年的皇后,最后被逼着披甲上阵,成了浴血奋战的女将军。
敌军一步步围上来,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从中间分开一条路来。
一道修长瘦削的身影缓缓走出,踩着天空落下被染红的雪,每一步仿佛都带着冰冷嗜杀的气势,将灰冷的天和满地的血恰到好处地融合衔接起来。
谢如琢依稀见得,入眼的是一双踩着血流成河的黑色长靴。
随后,她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是他。
安陵王,她对战多年的敌军统帅。
谢如琢清晰的感觉到这个暴戾的男人强忍着身体的颤抖,像是怕弄伤了她,小心翼翼的将她拥的更紧,在她耳边痛苦哀求她别睡。
谢如琢满眼的讽刺,她的敌人求她不要死,而她的夫君,晋帝萧君涵却在兵临城下时命她守城。
还把她父亲镇远侯的坟墓重新挖掘开,给那副安息的尸骨套上一副盔甲,镇于第二道城门之下。
倘若第一道城门得破,那她父亲的骸骨便会被千军万马所践踏。
萧君涵此刻正被安陵王率领的将士团团包围,屁滚尿流的在地上磕头求饶。
“安陵王!这些年带兵与你对阵的是谢如琢,杀你千万将士的也是谢如琢!要杀要剐你都冲着她来,这可都与朕无关呐!”
“安陵王,你放过朕,你放过朕!朕把谢如琢送给你!她是大晋第一美人!就算死了,她的身体也还可以把玩一阵子……”
谢如琢艰难的呼吸着,僵硬的转过头看着把罪责都推到她头上的男人。
十年前,她被妹妹谢婧慈灌酒陷害,被萧君涵强行破了身子。
第二天,他以醉酒为借口诬陷是她勾引的他,就这样她成了众人不耻和唾骂的对象。
而他成了宅心仁厚的那一个,甚至愿意既往不咎,并迎娶她,迎为大晋的皇后,为得不过就是她父亲手中四十万大军。
这十年里谢如琢活得猪狗不如、狼狈不堪,如今父亲战死,四十万大军覆灭,他竟还想用她来乞求苟活。
安陵王抬眼,看向萧君涵的双眼骤然掀起风暴:“把他的舌头给本王拔了!”
话音落,萧君涵便感觉眼前寒光一闪,口中顿时一空,缺少了什么东西。
接着便是如柱的鲜血喷涌出来,萧君涵顿时捂着嘴呜呜的哀嚎起来,满地翻滚。
战战兢兢跪在萧君涵身边的女人——萧君涵的贵妃、谢如琢的好妹妹谢婧慈看见这一幕,意识到今日终究是逃不掉了,精神终于崩溃,癫狂的大笑了起来。
“安陵王,谢如琢早已是被万人践踏过的肮脏货了,你为了这种女人怒发冲冠杀进皇城,值得吗!”
谢如琢渐渐冰冷的身体在听见谢婧慈这句话时,狠狠一颤,那一双噙了血的双眼转向谢婧慈。
谢婧慈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我的好姐姐,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过去十年夜夜与你缠绵的根本不是皇上吗?”
“皇上根本不愿意碰你,所以每天晚上都是我亲自帮你从宫外挑选一个最肮脏最恶心的乞丐,来跟姐姐圆房,十年来,无一日重复。”
“姐姐,其实你爹战死也不是意外,而是皇上买通了你爹身边的副将,趁着战乱将他杀死,你都不知道,他到死的时候还在说‘女儿,爹护不住你了’那样子,别提多感人了。”
“姐姐,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我在给皇上出谋划策!哈哈哈哈!我的好姐姐,就算是死,我也要你死的比我痛苦一万倍啊!!!!”
谢婧慈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安陵王一剑斩掉了下巴。
谢婧慈的下半张脸顿时血肉模糊,徒留一个气孔发出“啊啊”的嘶鸣。
听完谢婧慈的那些话,谢如琢本已平息下来的血气顿时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翻腾,鲜血从口中涌出,身体也因为恨意而抑制不住的抽搐!
她要杀了他们,她要杀了他们!
可她伤的太重了,此刻的她,一动都不能动,她只能死死的看着他们,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
“萧君涵,谢婧慈,我谢如琢做了鬼,也要在奈何桥上等着你们。我会提醒自己,到了地底下,万不能饮那孟婆汤;倘若有来世,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血从谢如琢口中疯狂的往外涌,直将安陵王不染纤尘的白衣都染成了红色。
这素日有着有着狂暴噬杀,手段狠辣的煞神之名的安陵王,此刻手足无措的想用手捂住她的伤口,可她身上遍布深深的刀伤,他根本捂不过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血越流越多。
谢如琢见过安陵王杀人的样子,无情,果决,毫无怜悯,尸山血海都未见他有过一丝波澜。
可在气绝之前,她却看见,安陵王的眼中,竟噙满了眼泪。
“安陵王……”谢如琢轻声呓念着,歪着头,贴着他的肩,静悄悄地哭了,“能不能求你……好好安葬我爹……”
“好……我答应你。”
素日杀伐果决的安陵王,此刻忽然像丢了心,深深的吻着她沾满鲜血的额头。
“我带你回家。”
安陵王脱下身上披着的裘绒披风,像是怕她冷了,小心的将她冰冷的身体裹起来。
一双不染纤尘的手将谢如琢横抱在怀中,沾了满手的暗红。
起身的瞬间,他腥红的眼中还有泪划过,竟是那般的绝望凄然。
谢如琢没想到,最后的最后,真心为她流泪的,竟是曾在战场上刀剑相向的敌人。
“将萧君涵,谢婧慈,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将这皇城,屠杀干净,给她陪葬。”
安陵王的声音又轻又平静,谢如琢却听出了他滔天的怒意和恨意。
外面下起了大雪,安陵王抱着谢如琢,一步步踏雪而行。
皇城一时间火光冲天,安陵王一路将她抱回谢家大宅,这里每一处,都仿佛还是她未出嫁之前的模样,那般的熟悉,亲切。
安陵王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为她宽衣,为她梳洗。
洗去一身血腥,他又为她换上了一套大红的衣裙。
接着盘发,描妆,他都做的熟稔又温柔。
谢如琢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等到最后,她才恍然发觉,他将她打扮成了新娘的模样。
只是可惜,她的脸色惨白,他仔细化出来的红妆,根本掩盖不了她的死气。
他却浑然不觉,只淡笑着轻抚她的脸:“很早的时候,我就想过,等你嫁给我,便是我来亲自为你上妆。”
“可最后,你嫁的人不是我。”
安陵王拥着谢如琢,自嘲的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哭,愈哭愈痛。
嚎啕,悲恸,像个失去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谢如琢呆了,她为萧君涵南征北战多年,屡屡与安陵王交手,从未见过安陵王如此失控,如此失态。
他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待她这般深情?
谢如琢飘到安陵王面前,仔仔细细的端详他。
好半晌,终于从他坚毅俊朗的眉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她想起了那个小时候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少年,谢淮南。
十数年不见,她已经快认不出他了。
谢如琢从小与谢淮南水火不容,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她不遗余力的打压欺辱他,最后,她还直接将他逐出了家门,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
可她从未想过,这个从小就被她厌恶至极,伤害至深的人,竟对她用情如此之深。
“我想你已不愿再做萧君涵的皇后,今日我便与你完婚,到了底下,你只需与那鬼差说,你是谢淮南之妻,与旁人无关。”
谢如琢一怔,不,她这已被万人践踏过的身子,配不上谢淮南这样干净的人!
她不能脏了他的名声。
可谢淮南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柔声的说:“你放心,没有人玷污过你,谢婧慈找的那些乞丐,早在碰你之前就已经被我杀死,每一晚和你在一起的人都是我。你若恨,便恨我吧。”
谢如琢热泪盈眶摇着头,她怎么会恨他,是他一直在护着她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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