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珩脸不红心不跳的道:“臣入城时时辰已晚,便未打扰陛下。”永乐帝未多做询问,皱眉开口道:“朕收到你的飞鸽传书后便命禁军去翟家拿人,可翟词只留下了一封告罪书便自尽而亡。”温珩早已听闻,对此并不意外。卫良供出的幕后黑手便是户部右侍郎翟词,翟词自知罪无可恕留下一封遗书便了断了性命,至于他后面还有没有更大的靠山便不得而知了。“真是便宜他了!胆敢贪墨朝廷的银两,就该将他活剐了方解朕恨!”永乐帝怒气未消,若非
皇宫。
永乐帝正在翻阅奏折,有小宦官进殿禀告道:“陛下,温将军求见。”
永乐帝抬起头,忙道:“快宣。”
“微臣见过陛下。”温珩单膝跪地行将士之礼。
清心庵的事还未传到宫里,永乐帝抬抬手,道:“起来吧,朕原以为你昨夜就会进宫,倒是让朕苦等了一阵子。”
温珩脸不红心不跳的道:“臣入城时时辰已晚,便未打扰陛下。”
永乐帝未多做询问,皱眉开口道:“朕收到你的飞鸽传书后便命禁军去翟家拿人,可翟词只留下了一封告罪书便自尽而亡。”
温珩早已听闻,对此并不意外。
卫良供出的幕后黑手便是户部右侍郎翟词,翟词自知罪无可恕留下一封遗书便了断了性命,至于他后面还有没有更大的靠山便不得而知了。
“真是便宜他了!胆敢贪墨朝廷的银两,就该将他活剐了方解朕恨!”永乐帝怒气未消,若非温珩得力将银子都追了回来,这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岂不都浪费了!
永乐帝平下心绪望着温珩问道:“银子追回多少?”
温珩答道:“安通县层层剥削后损失了一万两银子,剩下的九万两都寻到了。”
可见安通知县根本没胆子吞下这么多银子,那些银子皆被藏匿在一座地库里且安排了高手守护,应是打算等着风头过了再将银子送给城中的某个大人物。
可惜那些高手在温珩眼中着实算不了什么,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银子夺了回来。
永乐帝的心狠狠疼了一下,一万两啊,收多少粮才能换得回啊!
温珩垂着眼睑,云淡风轻的道:“但臣只报了八万两。”
永乐帝一愣,“为何?”
温珩抬起头,坦然回道:“因为另一万两被臣贪墨了。”
永乐帝:“……”
这种事能不能悄悄进行,这样是不是太不拿他这个皇帝当回事了?
永乐帝抽了抽嘴角,冷呵道:“你胆子倒是不小。”
其实此事由温珩一人全权负责,他想贪多少随意捏个理由找个替死鬼根本无人知晓。
温珩点了点头表示赞成,他的胆子的确不小。
永乐帝拍案道:“温珩,朕宠你不假,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温珩任由永乐帝瞪着他,目光没有分毫躲闪,“陛下,水至清则无鱼,臣以为臣做一个佞臣比做一个刚正不阿的贤臣要更好得多。”
太过完美没有欲望的人在朝堂上是难以存活的,现下温珩主动展露出自己的“弱点”,证明他并非铜墙铁壁而只是个凡夫俗子,所有人都可以尽情来攻略他。
这样的温四爷才更容易在朝堂行走,也更好办事。
永乐帝鼻中发出一声哼来,“诡辩!若只为此你大可以假装贪墨就是,何必非要假戏真做?”
温珩摇摇头,义正言辞的道:“陛下,戏要做足才有人信。”
贪财就是为了花钱,不然留着做什么,当摆件吗?
“难道您忍心让臣用自己的银子去挥霍吗?”
永乐帝:“……”
可他更不舍得自己的银子!
永乐帝捏了捏眉心,心里又将翟词拖出来骂了个狗血淋头,又让他损失一万两,这该死的东西!
虽然他怀疑温珩有假公济私之嫌,不过温珩所言也并非毫无道理。
算了,反正是自家表弟就当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姑母何时回京?”
温珩的母亲是永乐帝的姑母平宁长公主,永乐帝的生母是一个下等宫女,所以他自出生起就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只有平宁长公主给与了他亲情。
没想到永乐帝出身虽差,但运气甚好,最后竟做到了帝王之位,登基后他对平宁长公主依然敬重,这也是温家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
温珩的年龄虽小但辈分大,就连几个皇子都是他的侄子。
温珩回道:“母亲已从江南别院启程,这个月便能入京了。”
永乐帝点点头,睨着温珩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说桩亲事了,也免得姑母为你操心。”
操心?
温珩挑了挑眉,他那个母亲能想起他来都算难得了。
平宁长公主年轻时便是个待不住的性子,但奈何那时要相夫教子只能压制蠢蠢欲动的内心,待几个孩子一成年她便立刻摆烂,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出去游山玩水常年见不到踪影。
永乐帝抬手命人取来画卷,开口道:“这些是京中适龄的贵女,朕已事先为你过目,这几个皆是贵女中的翘楚,你看看喜欢哪个。”
永乐帝的语气甚是随意,仿佛这些少女都只是一件件摆设任由温珩挑选。
温珩自小特立独行,永乐帝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温珩竟乖乖拿起了画卷看了起来。
永乐帝勾了勾唇角,这小子虽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但男人嘛谁能没那点心思,温珩也到了好色的年纪,怎么可能不想那种事。
温珩一一看过,旋即冷漠道:“回陛下,臣一个也不喜欢。”
永乐帝嘴角笑意一僵,觉得温珩定是在敷衍他,这些已是京中顶尖的女孩子了,“为何?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太丑了。”温珩一字一顿回道,神色极为认真绝不是随口胡诌。
甚至比不得她的一根头发丝。
永乐帝刚想说他不识好歹,可看着温珩那女娲炫技一般的容貌又将话咽了回去。
温珩这副样子应该有资格说所有人丑吧。
温珩见画卷中没有他朝思暮想的人便完全失了兴致,干脆拱手道:“陛下若无旁的事臣便先告退了。”
“等等。”永乐帝开口唤住温珩,声音沉肃。
永乐帝伸手比划了一个数字“七”,温珩偏了偏头,不解蹙眉。
永乐帝轻咳了一声,“那个……奏书里上报七万两银子便可。”
温珩挑挑眉,眼中难掩嫌弃。
连自家的银子都贪,还有没有一点底线了?
永乐帝恍若未察,不耐烦的抬手赶人,“行了行了快退下吧,朕还有正事要忙!”
内库和国库泾渭分明,永乐帝虽是帝王但若真想做点什么事也只能用自己的私房钱,不能染指国库分毫,否则便会招来群臣攻之。
他最近有点穷,见了银子哪能忍住不往腰包里揣。
再者说若非他英明神武派了温珩去查,这银子还找不回来呢,他这么做完全合理!
永乐帝连连点头,被自己完全说服了,他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皇帝啊!
温珩没理会戏多的永乐帝,他前脚出宫,后脚便策马直奔京兆府,唇角凝着温柔的笑意。
她如此关注这桩案子,那自己便投其所好,定能挽救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
第39章 请滚
清心庵一案渐渐传遍了街头巷尾,虽然京兆府还未开始公开审理,但众人听闻了那些少女的惨况后心中不免怜悯唏嘘,同时无不对她们的家人大加唾骂,使得那几户人家最近根本不敢露面。
李府。
身宽体胖的李老爷背着手不停的在屋内踱步,这两日他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烂了,根本就不敢出门做生意。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萍儿与人私奔了,怎么现在传出这么一档子事来!”李老爷对着继室张氏吹胡自瞪眼。
张氏不过二十余岁,生得有几分美艳动人,闻言她娇滴滴的落着眼泪,哽咽着道:“妾身也不知道啊,都是清心庵那老尼姑骗了我!
我怎知大小姐遭了这样的罪,否则宁可生不下福哥儿也不会让她去清心庵了。”
看着张氏哭得梨花带雨,李老爷抿抿嘴只重重叹了一声终究没忍心再指责她。
福哥儿是他唯一的儿子,当初张氏怀孕时便总是寝食难安常被噩梦惊醒,后找先生来算说是李萍儿与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八字相克,两人若同在府中早晚会有一人出事。
李老爷本就不喜欢先夫人留下的这个女儿,闻言二话不说就将她送去了清心庵,而张氏的身体也很快好转,还给他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他更将那个女儿抛到脑后了。
待清心庵来人传信时他怀里正抱着宝贝儿子,哪里还能分出心思给李萍儿了。
“可现下外面都在指责我凉薄狠心,我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了!”人皆是如此,一边做着丧尽天良的事却还妄想着落得好名声。
张氏早在心里骂了李萍儿八百次,碍眼的小贱人怎么不死在外面呢,偏要回来给他们找麻烦!
张氏转了转眼珠,开口道:“老爷,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李老爷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萍儿?”
张氏连连点头,劝道:“父女情深血浓于水,咱们也是被清心庵给骗了,妾身陪老爷去与大小姐好好解释解释,大小姐定会体谅您的。”
“可是……”李老爷心里有些没底,毕竟李萍儿刚经历过那些事,他不确定她会乖乖听话。
张氏依偎在李老爷身边坐下,娇声劝道:“出了这样的事大小姐现下一定六神无主,虽说大小姐以前顶撞过老爷,可现在除了老爷她又能仰仗谁呢?”
李老爷明白了张氏的意思,李萍儿早已失了清白,现下众人虽对她们心生怜悯,可时间久了剩下的就只有嫌弃,怕是连收留都不愿。
李萍儿想活下去就只能指望自己!
这般想着李老爷当即吩咐下人备车,带着张氏一同去了李萍儿暂时落脚的客栈。
温珩将李萍儿一行人暂时安置在客栈以便京兆府的传唤,小二将李老爷带到了李萍儿的客房。
“李小姐就在里面呢!”说完冷哼一声转身下楼,阴阳怪气的嘟囔道:“现在想起来装模作样了,虎毒还不食子呢,真不是个东西!”
李老爷被气得嘴都歪了,若是往常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店小二,但现在却也是敢怒不敢言生怕引起众怒。
“老爷别生气,只要哄好了大小姐旁人还能再说什么!”张氏开口劝慰,心里却暗暗盘算着待过了这个风头她再想办法把李萍儿弄走。
只要李萍儿在府中,众人便会一直记得她是个继室,把她弄走免得看得心烦。
张氏抬手敲了敲们,旋即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笑着道:“大小姐,老爷来看你了!”
李萍儿正在屋内的榻上坐着,听到响动缓慢僵硬的抬起头来,看清彼此三人皆是一愣。
李老爷一时竟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女儿,在他记忆中李萍儿清秀可人,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水仙花,可现在她双颊凹陷脸色惨白,那双黑洞洞的眼呆滞又沉默,好像一潭死水。
“萍儿?”李老爷难以置信的开口唤了一声。
李萍儿的眸光晃了晃,仍旧直勾勾的看着两人。
李老爷心中漫起愧意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张氏怔愣片刻后便走上前,甩着帕子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感伤道:“大小姐怎么憔悴成这样了,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清心庵那些天杀的东西居然这么对你,我真是恨不得生生撕了她们!”
李萍儿仍旧不语,张氏吸了吸鼻子,柔声道:“我们都知道大小姐你受了委屈,此事老爷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咱们这就回家,以后我和老爷都会好好保护你,再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李萍儿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喃喃自语,“回家?”
李老爷见她开口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怜惜,“萍儿,都是父亲不好,是父亲疏忽大意这才害了你,以后父亲一会好好弥补你。”
李萍儿抬头看着李老爷,眸子深得让人无法看透,“父亲打算如何弥补我?”
张氏抢先表态,“大小姐尽管放心回府,咱们是一家人没有人会嫌弃你的。”
李萍儿自嘲的牵起嘴角笑了笑,“嫌弃?”
李老爷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道:“外人虽觉你可怜但岂会真心为你好,血浓于水,你是我女儿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这都是无法改变的。
你留在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与我回府吧。”
李萍儿的头脑从来没这般清晰过,“父亲是不是还需要我做什么?”
李老爷正斟酌着措辞,张氏便已开口道:“瞧大小姐这话说的,你是老爷的亲女儿,老爷接你回府这不是人之常情嘛,不过……”
话音一转,张氏叹声道:“不过大小姐有所不知,老爷最近本就为你的事忧心不已,偏生还有那不知情的外人指责老爷冷血无情,老爷最近寝食难安消瘦了不少。
老爷心疼大小姐,想来大小姐也不舍得让老爷烦忧,此事也好办,只要大小姐出面为老爷随口解释几句就好了。”
“呵呵。”李萍儿低低笑了起来,阴测测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果然,你们两个还真是从来都不让人失望。”
幸而她已经在一日日的折磨中认清了他们,不存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她撑案起身,抬手指着门外,目光冰冷绝情,“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你们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大小姐,你怎么能如此与亲生父亲说话,你这……你这简直不孝!”张氏甩着帕子气恼道。
“父亲?我被囚禁在钟楼时他在哪?我被那些人折磨虐待时他在哪?又是谁亲手将我推进了火坑?”李萍儿死死盯着他们,目眦欲咧,“娘亲过世后我就再也没有家了,我便是饿死在外面也绝不会迈进李府一步。
我会将真相如实道来,包括你们如何吞占我娘的嫁妆又是如何狠心将我驱逐出府!”
“够了!”李老爷厉声喝道,眼中的那点怜惜全然没有了踪影,“我好心接你回府你不念恩情就算了,竟还敢在这里指责我,你这个逆女眼里可还有孝道了!
你以为他们都同情你可怜你吗?错了!他们只会嫌你脏,你已是残花败柳之身,除了我还有谁会收留你?”
他一番话可谓字字诛心,李萍儿红着眼睛紧咬着嘴唇,身体因锥心之痛而战栗得说不出话来。
“谁说没有?”少女清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三人闻声望去便见身着红裙的少女立在门外,美若仙姝高贵绝尘。
阮玉迈进屋内,立在李萍儿身前冷眼看着李老爷两人,一字一顿道:“她的事我管了,至于你们两个……”
阮玉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眉目冷清的道:“现在,请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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