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人员红了眼,丝毫不松手:“顾医生牺牲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让她干干净净的回家。”一句话好像巨山压垮了封景翰,他双腿一颤,险些跪倒。他只能像其他人一样,眼睁睁地看着钟觅被送去火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隔离区外站了许多当地的人。他们听从医护人员的劝告,隔着两臂距离四散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低低的抽泣声。他们知道,有一个来自华国的女医生为了他们牺牲了。
医护人员红了眼,丝毫不松手:“顾医生牺牲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让她干干净净的回家。”
一句话好像巨山压垮了封景翰,他双腿一颤,险些跪倒。
他只能像其他人一样,眼睁睁地看着钟觅被送去火化。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隔离区外站了许多当地的人。
他们听从医护人员的劝告,隔着两臂距离四散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低低的抽泣声。
他们知道,有一个来自华国的女医生为了他们牺牲了。
无言的注视便是他们送走这位英雄的最好方式。
大火中,灰烬如同柳絮四散飞着,封景翰如同一个游魂一般站在远处,空洞的双眼望着火焰中的人。
那片火像是烧进了他的脑中心里,燃尽了钟觅最后的模样。
顾母通红的双眼看着眼前慢慢消失的人,强弯起唇角:“蔓蔓,妈妈带你回家。”
悲伤并不能给人鼓励,只能让人更加奋力朝希望迈进。
顾母和顾天翎带着钟觅的骨灰回了国。
而封景翰留了下来,只是整整三天,他都没有合过眼。
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奔走在各个隔离区,照看病人。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为了让疫情得到控制,救助更多的人,但只有主任知道他不仅仅是为了这个。
他是为了不让自己停下来,不然那没有尽头的思念会毫不犹豫地夺去他所有的意志。
安全房内,主任看着封景翰将浑身湿透的防护服脱下来,原以为他终于要歇会儿了,没想到他又拿来一套新的防护服。
“廷川。”主任抓住他的手腕,想要制止,“休息会儿吧,你都几天没睡了。”
封景翰摇了摇头,满是血丝的眼中噙着几许逃避。
他不敢睡。
他怕一闭眼就会看见钟觅最后的模样。
他更怕从有她的梦中醒来却仍旧要面对早已没有她的世界。
深知封景翰痛苦的主任红了眼,忍泪劝道:“如果蔓蔓还在,看到你这样她会伤心的。”
闻言,封景翰眼眶一热,攥着防护服的手紧了又紧。
如果钟觅还在,可早就没了这个如果。
他扭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我知道。”
主任看着他强忍心疼的模样,叹了口气,也再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只能让他一个人待会儿。
纵使已经告诉自己无数遍不能哭,封景翰却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
他颓然地坐了下来,十指穿过略微凌乱的黑发,无名指的戒指似乎跟着他的心一起发烫着。
他是医生,见惯了生死离别,也习惯掩藏悲伤。
但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他难受。
他甚至都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面对空荡的家,那个已经没有钟觅的家……
一个月后。
疫苗虽然还没有研制出来,但原为重度疫区的F区已经得到控制。
与此同时,安和医院的医疗团队也接到了撤离的消息。
每个医护人员都不想走,因为这里还有很多人没有得到救治,可是却又不得不听从安排。
上直升机时,封景翰下意识地转过头。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钟觅。
她穿着防护服,一双温暖的眸子望着他,温柔地朝他挥了挥手,像是在做上回没有做的告别。
“蔓蔓!”
封景翰嘶声喊了声,想要抓住几步外的人。
“傅医生!”
同事一把抓住他的手,可听见他叫出的名字后却又忍不住湿了眼眶。
眨眼后,眼前的钟觅消失了。
封景翰眼底的欣喜如烛火般熄灭,憔悴苍白的脸上带着无尽的落寞。
他不禁问自己,到底要多久,他才能接受钟觅已经死了的事实。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顾医生已经回家了。”
封景翰喃喃道:“是啊,她已经回家了……”
他后退了几步,留恋地看着钟觅站过的地方。
舱门缓缓关上,这一次,封景翰再也看不到目送他离开的人。
慢慢的,热泪再次灌满了他干涩的眼眶,模糊了渐远的地面。
回到桐城已经是深夜。
封景翰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安和医院。
值夜班的护士医生各自忙碌着,像是忘记了曾经在药室工作的钟觅。
封景翰强撑着精神,走进了办公室。
然而在进门后,他脚步一滞,再也无法挪步。
钟觅曾工作过的位置上放着雏菊和百合,花围绕的是她一张照片。
封景翰喉间发紧,眼底泛起阵阵悲伤。
没有人忘记钟觅,只是谁也不想去触碰。
堪堪抬起沉重的腿,封景翰走了过去,微颤的手忍不住将钟觅的照片拿了起来。
她眉眼弯弯,笑得如春日的阳光,温暖灿烂。
然而这样的笑容却像烧红的刀子刺进了封景翰的心,痛的他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急促的喘息让他看起来像个垂危的病人,猛然间,他“嘭”的一声瘫软在地,撞的一旁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在心痛到快要窒息的边缘,封景翰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片混沌中,时光好像在飞速倒退着。
封景翰看见了八年前的还是医学生的钟觅。
他是大她两届的学长,也是她老师的助教。
那年的钟觅朝气蓬勃,双眼中满是对医学的执着和热情。
她说:“医生是个既伟大又渺小的职业,他们就像天上的星辰,光虽微小,可汇聚在一起就能照亮无尽苍穹!”
这番话让封景翰对这个女孩上了心。
他诧异,在大多数医学生在为一次次考试伤脑筋甚至劝别人别学医时,钟觅却始终坚定不移地向前走着。
她说:“我们来自光明,但注定置身黑暗,因为我们紧握的是所有病人对生命的渴望。”
封景翰又看依譁见了两年前的钟觅。
她穿着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知道,那是嫁给所爱之人发自内心的笑。
然而下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被熊熊大火所吞噬。
“蔓蔓!”
封景翰红着眼,嘶吼着想要抓住被火光包围的人。
可脚下忽然一空,他再次坠入了一个没有底的黑暗中。
随着意识的清醒,封景翰猛地坐起身来:“蔓蔓——!”
好一会儿,仓惶的眸子才慢慢有了焦距,他喘息着,怔怔看着雪白的四周。
这是病房,他正在注射葡萄糖。
“廷川!”
一个女声的惊呼让封景翰眼底划过一抹期待,他抬起头,那抹期待顷刻消失。
不是钟觅,而是叶知薇。
叶知薇快步走到病床边,倒了杯水:“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快两天了。”
她将水递了过去,但封景翰并没有接。
叶知薇一僵,只能将杯子放在桌上,嘴里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着封景翰消瘦了一圈,她忍不住心疼道:“廷川,你别难过了,有些事你阻止不了的。”
闻言,封景翰眼眸微暗。
阻止不了吗?
本文来自投稿,如侵权,请联系87868862@qq.com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