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声音，和在他床上时哼的调调完全不一样。又轻，又痛苦，夹杂着些许的哭腔。魏婼故作不耐烦地踹了床一脚，倦懒的声音满是不耐烦，“季惊白，你吵到我了。”季惊白闻言抬起头。
两人没离婚那会，魏婼不经常回家，经常会在外面忙上几个月，才能回家一趟。
有一次，他从法国坐飞机回来，到家时已是深夜。
他没和季惊白提前打招呼。
那天的别墅里异常的昏暗，不像是季惊白往日里的风格。
平日，她总是喜欢将别墅里所有光亮都点开，不管他回来多晚，都是如此。
好像她在的时候，别墅里都是彻夜通明的。
魏婼进门时，也只是迟疑了下，并未多想，就直接上了楼。
他与季惊白虽是夫妻，却不同房。
只有他有需求的时候，季惊白才能驻足他的房间，事后，也会被无情地赶出去。
至于他房间里那些放的那些季惊白的东西，也都是为了防止陈静来查岗准备得，做做样子而已。
季惊白住在离他房间不远的一间客卧里，他经过时，她房间的门没关，魏婼余光略过，里面很暗，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他当时没在意，连扫都没扫一眼，直接略过。
他想收拾完，洗完澡，顿觉有点口干，就想去楼下拿点水喝。
下楼的时候他又经过季惊白的房间，里面传出季惊白轻哼的呜咽声。
他皱着眉，视线朝着季惊白的房间里面探进去。
里面的她缩在床上，蜷成了一小团，长发披散着，肩膀一阵颤抖，还小声地哼唧着。
魏婼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那天也不怎地，脑子像是不清醒了一样。
他抬起步子，就进了季惊白的房间。
走到季惊白的床边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貌似过界了。
进都进来了，哪有退出去的道理？
偏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女人，还没发现到他来，依旧在那边轻轻地哼唧着。
她这声音，和在他床上时哼的调调完全不一样。
又轻，又痛苦，夹杂着些许的哭腔。
魏婼故作不耐烦地踹了床一脚，倦懒的声音满是不耐烦，“季惊白，你吵到我了。”
季惊白闻言抬起头。
微弱的灯光下，她一张小脸痛苦地拧在一起，头发也乱糟糟的，原本粉嫩的唇被咬得发白。
没有半分美感，跟个鬼一样。
这是魏婼当时内心的想法。
季惊白看见他以后，眉眼舒展了些，表情尽量显得自然了些。
“阿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拖着疲惫的身子，一只手还捂着小腹，艰难地坐起身，声音无力地问。
魏婼眸里的光暗了一瞬，冷哼了声，“一个小时前。”
季惊白垂下头，做小伏低，“阿沉，对不起，我不知道。”
魏婼最讨厌她这副模样，故作可怜给谁看？
“阿沉，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会把门关严了，就不会打扰你休息了。”
“不行，就是吵到我了。”魏婼的声音阴恻恻的，眉目中尽显不悦。
季惊白实在难受，魏婼此刻又咄咄逼人，她急得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竟然哭了出来。
魏婼神色微怔，他还没说什么，她怎么就哭了？
他看着一度不可控的场面，手足无措起来。
“你哭什么？”
平日他也这般，也不见她哭啊？
今天怎么就……
季惊白不回应他，就一个劲地在那哭。
魏婼注意到她的手一直捂着小腹的位置，他眉心拧了一下，“你生理期？”
季惊白终于停止了哭泣，扬起一张全是泪水和鼻涕的小脸，脏兮兮的，使劲点了两下头。
魏婼用命令的口吻对季惊白说，“你躺下。ᵚᵚʸ”
季惊白不依，双眸恐慌地看向魏婼，声音颤抖得厉害，“阿沉，我生理期！”
那语气就好像是他会对她怎么样似的。
魏婼无奈，“你放心，我没那种癖好，我嫌脏。”
听他这么说，季惊白才放心地躺在了床上。
那天，魏婼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鬼使神差地给季惊白揉了两个小时的肚子。
从那以后，季惊白这女人一遇上什么事就哭，偏偏他又吃她这套。
那天夜里，成为了这段婚姻里，他对她为数不多的仁慈。
视线重新落回在季惊白精致的面孔上，比起那天的苍白红润了不少。
他起身，打破了沉默，朝着玄关处走过去。
季惊白望着她的背影不解地眨眨眼睛，‘不会是生气了吧？我要不要哄哄他？’
正当季惊白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话时，魏婼停在了鞋柜旁。
他从鞋柜里重新拿出一双粉色拖鞋。
在季惊白疑惑的目光下，他又迂回了沙发边上。
他一只膝盖贴地，半跪在季惊白面前。
一双漆黑的眸抬起，对上季惊白的眼睛，“姐姐，脚伸过来。”
少年的眸子真诚温润，实在是惹眼。
在美色的促使下，季惊白把脚丫子晃晃悠悠地伸了过去。
魏婼的睫毛很长，灯光倾斜而下，眼睑处落下一道半长的阴影。
他低垂着眼眸，注视着季惊白伸过来的脚。
她的脚小小的，粉嫩嫩的。
季惊白的身高167，却有长着一双36尺码的小脚。
她一双小脚刚好被魏婼的大手握住。
季惊白脚趾紧张地微微蜷缩，圆润又小巧。
‘他的手心暖暖的很舒服。’
‘怎么有人的手这么大啊？’
“姐姐的脚怎么会这么小。”魏婼在手心把玩了会，他抬头，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暧昧的意味，看得季惊白羞红了脸。
‘明明就是你手大。’她偏过头视线落在一旁，不再看他。
魏婼把拖鞋给季惊白穿上，说完还嘱咐了句，“以后不要光脚了，若是真的习惯了，容易痛经。”
季惊白看着自己脚上的粉色拖鞋，有点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痛经？”
说完，她审视的目光探向魏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魏婼笑了笑，试图掩饰，“你们女人不都那样吗？”
“我们女人？还有哪个女人？”季惊白啧了声，讽刺地说道，“温怀，看来你挺懂女人啊？”
她突然想到温怀说过他有过一个前女友，心中冷哼，‘哼，还没忘记前女友呢？’
‘她那么好，去找她啊？来我这干嘛。’
季惊白酸溜溜地想。
魏婼唇角挑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深眸注视着她，“姐姐怎么这么喜欢吃醋？”
不过他很喜欢看她吃醋，甚至还想去多逗弄她一些。
季惊白离婚后，连着脾气都大了很多，一点就着，“我说什么了，我就喜欢——”吃醋！
“我的前女友是有过痛经。”
话没说完，就被魏婼拦住了。
他嗓音清洌，比之前强势了不少。
不过魏婼还是太不了解女人了，她们生气起来，男生连呼吸都是错的，他居然还敢大声说话？
季惊白瞪他，‘我这还没说什么，你就跟我大呼小叫的。’
她这人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魏婼刚要张嘴继续解释，就被季惊白一顿乱吼。
“你吼什么！她痛经，你跟我吼什么，你要是心疼她了就去找她，别在我这碍眼，滚滚滚。”
季惊白气性不小，说着就要往外赶人。
她还把鞋脱了示威，踹了魏婼两脚，“滚滚滚，不许在我家。”
虽然季惊白的力气小，踢在他身上就像是挠痒痒似的。
但魏婼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他小声道，“姐姐，我错了。”
“我再也不吼你了。”
他声音本来就是比一些男生要细，卖起惨来就显得更加的可怜。
“我刚才也不是想喊的，我就是怕姐姐胡说八道，所以就急了些。”
魏婼此时做小伏低的样子演得很好，他当时以为是因为有了温怀这张脸皮他才能如此“为所欲为”的。
‘说我胡说八道！’
“温怀，你胆子大了？”
季惊白气哼哼的，说着最狠的话，偏她声音软，说出来的话没什么气势，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柔柔的。
魏婼嬉皮笑脸，丝毫不怕她，还故意拿气音勾引她，“姐姐，我除了胆子大别的地方也大。”
“姐姐，要不试试？”
季惊白眼睛都瞪圆了，‘温怀怎么学坏了，还耍流氓！’
她脸颊爆红，“温怀，你小小年纪不要胡说八道。”
“我哪胡说八道了？姐姐难道不知道吗？要不姐姐以后试试”
魏婼坏笑着，挪着身子一点点靠过去，季惊白注意到她的动作，也往后缩着身子，直到退无可退。
‘他要干嘛？’
‘她不会真要对我……’
‘原来你是这样的温怀。’
‘我不从的话，他会不会扑上来？’
季惊白突然有些害怕，早知道，她就不乱说话了。
“温怀，你退后些。”季惊白指着他示意。
魏婼充耳不闻，只是朝着季惊白的方向缓缓挪着。
她想跑，可刚一起身，就被魏婼拽着她的腿给扯了回来，一不小心，栽到了他怀里。
两人对目而视，季惊白紧张地咬了一下唇，“温怀，你可不能强迫我。”
魏婼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轻声道，“怎么就成了强迫了呢。”
他的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按着季惊白的小腹，似有一股暖意在裹在她小腹的周围。
“姐姐，我的手不大吗？”
季惊白点头回应，“大，大地。”
然后她又马上反应过来，“你说的是这个？”
魏婼下巴贴着她的肩膀上，直点头，“就是这个，不然姐姐以为是什么？”
季惊白含糊道，“没什么？”
接着她又继续问了句，“那你说什么试试？”
魏婼的大手继续在她肚子上按着，“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手能干嘛？不会是那个吧。’
季惊白又开始胡思乱想，魏婼就知道她脑袋里不装好东西，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季惊白的额头。
季惊白惊呼，“痛。”
她愤愤然的目光没好气地撇了一眼魏婼。
娇气!
“我是为姐姐好，帮你弹走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胡说。’
“姐姐，我问你，你前夫有没有在你痛经的时候对你好过啊？”说完魏婼有点后悔，他会不会问得太直白了。
庆幸的事，季惊白并没有为此起疑。
他这突然的问题，给季惊白问得一愣。
‘陆狗，对我好过吗？’
‘肯定没有！’
魏婼嘴角直抽，小没良心的，他对她的好都忘了，那些不好的记忆倒是一个不忘。
季惊白本来想脱口而出，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犹豫了一下。
她说，“好像是有过那么一次。”
魏婼乐了，终于想起来了，“既然姐姐的前夫也疼过姐姐，我前女友的事情，就别计较了。”
魏婼放软了语气，看向季惊白。
“不成！”
“为什么？”
季惊白被魏婼问得哑口，吞吐了半天没讲出一个理由来。
半晌，魏婼盯着温怀的那张脸笑嘻嘻的，“姐姐不说话，我就当姐姐默认了。”
随后他问，“饿不饿？”
他俩闹了有一会儿了，在闹菜就真的凉了。
季惊白点头，‘确实是有点饿了。’
魏婼弯下身子，重新给她穿上鞋。
“在这等着，一会就吃饭。”临转身时，还特意叮嘱她，“不许在脱了。”
季惊白推了推他，“你快去。”
看着男人忙碌的身影，季惊白心情大好，突然也不是那么计较他前女友的事情了。
‘反正都过去了，也是以前的事情了，计较那干嘛。’
她眉眼舒展，享受地看着温怀为她忙前忙后，她觉得她也应该为这段恋爱做点什么。
她对着忙前忙后的魏婼说，“温怀，我们去约会吧。”
她从来没跟别人约会过。
和魏婼结婚的时候，季惊白大多数都是一个人在生活，也就是他有需求的时候偶尔会召见她一次，约会这种事情更是异想天开。
她也不屑于和他约会，跟魏婼那种人约会，出门就摆出一张冰块脸，也没什么好约的。
“你说什么？”
魏婼转过身看她。
季惊白大方地重复了句，“我说，我们约会吧。”
*
约会那天，魏婼为此足足准备了两个小时。
他也没有约会的经验，除了季惊白，他没有过别的女人。
临出发之前，他还上网上特意搜了一下。
“约会时，情侣应该做点什么？”
他按着上面的提示记了一下，省得到时候不知道干嘛。
上面的顺序是这样的，先看电影，再去逛街，然后吃个饭，最后去开个房。
魏婼的视线瞥到最后一项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以前都直接最后一步，想要的时候，给季惊白发个短信就会过来。
以前他还真挺畜生的。
季惊白约他在阴间见面，她说约会应该有仪式感，应该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开始。
他来得早，季惊白在一个小时候才姗姗来迟。
“温怀，嗨。”
现在是中午，酒吧不开，沈逸并不在酒店，只有温怀在这里等她。
魏婼抬起眼，“姐姐来了。”
季惊白今天穿得温婉可人，淡粉色的毛衣长裙，白色的开衫外搭，看着很温柔。
他眸光定住，看见季惊白这一身，让魏婼又想到了结婚时候的她。
也是这种类型的装扮，从来都是温婉可人的形象。
季惊白将头发编了起来，歪斜在一侧的公主麻花辫，搭在了肩膀上。
看着魏婼呆滞的表情，她纳闷地问，“怎么，不好看吗？”
魏婼点头微笑，“姐姐怎么可能不好看？就是太好看了，把我都开得呆怔了。”
‘温怀这嘴，是越来越滑头了。’
‘就知道挑我爱听的说。’
季惊白勾起他的手，‘约会第一步，牵手。’
“走吧。”
她比他快行一步，带着他往外走。
魏婼眼里露出温润的笑意，“姐姐，我们去干嘛。”
姐姐叫的次数多了，魏婼就越来越顺口了。
季惊白像是都计划好了，“先去看电影！”
“然后呢？”
“逛街！”
魏婼有理由怀疑季惊白跟他搜索的是同一个网站。
魏婼又问，“还有吗？”
“去吃饭！”
季惊白美滋滋地想，‘佩服我吧，都安排好了，还好来之前搜了一下，一应俱全。’
魏婼继续问，“吃完饭干嘛。”
季惊白刚想说，“开——”
就闭嘴不说了。
‘糟糕，差点就说出来了，还好刹住车了。’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吃晚饭，就各回各家呗。”
魏婼笑笑，这么谨慎。
选电影的时候，季惊白挑了好一会。
‘近期上映的爱情片都是BE，初次约会看这个，未免太晦气，直接pass。’
她偏头看向旁边的战争片，‘战争片？我容易看哭，妆会花，pass。’
她又看了看旁边的科幻片，‘气氛不够暧昧，pass。’
‘悬疑片，太烧脑，pass。’
最后季惊白停在了惊悚片的区域，她的桃花眼亮了亮，‘诶，这个好。’
她已经开始幻想一会温怀害怕地躲在她的怀里了。
‘一会温怀一害怕，我就抱住他，然后顺便摸摸他的腹肌去。’
她侧过身，尽量不让心里的坏心思表现在脸上，一本正经地看着温怀，“温怀，你害怕吗？”
季惊白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部恐怖片。
魏婼的视线探过去，眉毛皱起，马上摆出一副恐慌的样子，点头如捣蒜，“姐姐，怕。”
‘怕，那就好了。’
季惊白神色故作严厉地说，“大男人，怕什么怕，就看这个。”
扔下这句话，季惊白转头就去买票了，季惊白本来想买最后一排的了，但是她也怕温怀干坏事，就买了个居中的位置。
魏婼眼底滑过一瞬的狡黠，奸计得逞。
电影票买完，季惊白还领着魏婼去买了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电影没一会就开场了。
里面的光很暗，但却不是完全封闭的。
他记得季惊白接受不了封闭的环境。
看季惊白这架势，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那三年，她是不是经常一个人出来看电影。
来这里看电影的基本上都是情侣，那时候的她自己看电影，会不会很孤单。
魏婼的眼里落下一层淡漠。
这是一个外国的恐怖片，刚开始还好，没什么恐怖的，就是音乐营造了些恐怖的气氛，还有几个类似鬼的影子。
季惊白还好，她寻思，‘这也不吓人啊！’
魏婼为了让季惊白相信，始终紧握着季惊白的手。
季惊白以为是自己占了便宜，心里还挺开心，‘一会就可以摸腹肌了。’
季惊白心痒难耐，有点口干，她拿起可乐喝了一口。
魏婼看她喝，也跟着喝了一口。
他以前从来没喝过这种碳酸饮料，但是入口的时候，有一种熟悉感，就好像很久以前喝过一样。
但是他还是皱起眉，委屈巴巴地凑到季惊白的耳边，轻轻地说，“姐姐，我的不甜。”
季惊白不信，看着魏婼举过来的可乐，吸管刚好放在她的嘴边。
似乎是电影看的太认真，她误以为是自己的可乐，就垂下头尝了口。
‘是甜的。’
季惊白侧目看了看他，他还是那副委委屈屈的表情，“姐姐，我也想尝尝你的。”
季惊白这才发现她喝的是温怀的，她瞄了瞄自己手上的可乐，犹豫了会。
不等她反应，温怀的嘴巴就贴在了她的吸管上。
他叼着吸管，故意扯了一下唇，模样痞帅。
他吸了一口，然后动作自然地把两个人的可乐换了一下。
他还压在她耳边低声地说，“我要喝姐姐的，姐姐的比我的甜。”
温怀这样的撒娇、季惊白哪里顶得住！
她抿着唇，脸上红得跟火烧一样，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又撩我。’
‘温怀他好像很会耍心机。’
看着她微红的脸，魏婼笑的更加地肆意。
季惊白推开他笑得放浪的脸，低声训斥，“那边去。”
他渐渐退开，身子半边倚靠着沙发，肘节拄着侧椅，手掌撑着脸，目光温柔地看着季惊白，里面泛出点点碎光。
季惊白被魏婼刚才的小动作引走一半的注意力，电影演到哪里都不知道。
自己打的小算盘也忘了一半。
她努力地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电影上，视线落在电影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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