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的话掷地有声，每个字都带着势在必得的肯定。周子杨却沉下了脸，目光也蒙上层寒霜。他还以为秦浩只是来道谢的，没想到还是来抢人的。或许是因为年龄的差异，周子杨下意识地认为对方只是头脑一热。他缓慢站起，利用身高优势低看着秦浩：“你爱她？”秦浩愣了瞬后才回答：“当然。”周子杨嗤笑：“你知道她有什么习惯性的小动作吗？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知道她最在意什么吗？”
看到宋诗涵记起了自己，秦浩顿时哭了出来：“是我。”
周子杨愣在原地，却也明白了几分。
秦浩是六年前大地震的幸存者，也是被宋母救下的人。
宋诗涵扯出个苍白的笑容：“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秦浩走到病床边上，缓缓跪下。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周子杨和宋诗涵都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举动惊住。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宋诗涵劝道。
“诗涵姐，当年要不是阿姨我推了我一把，我早就死了。”秦浩声音沙哑，红通通的眼中满是感激和愧疚，“那时我站不起来，更不能去给阿姨磕个头……”
说到这儿，他一个成年男人已经泣不成声。
而宋诗涵也被勾起失去亲人的悲痛，咬着唇啜泣起来。
看着她脸上的泪水，周子杨眼底划过抹心疼。
他抽出纸轻轻擦掉宋诗涵的眼泪，蹙眉看向秦浩，眼神示意他别让一个病人情绪太过激动。
秦浩也后知后觉地想起宋诗LJ涵的病，连忙站起身，把团圆结放在她手里：“诗涵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原本就虚弱的宋诗涵因为这段小插曲，精神更加疲惫，喝了点水后便睡着了。
住院楼下，秦浩和周子杨坐在长椅上，两人沉默了将近五分钟。
终于，秦浩率先打开话匣子：“诗涵姐要多久才能康复？”
周子杨眸光微暗，声音有些发闷：“不知道。”
而这三个字的回答惹来秦浩一通质问：“你不是医生吗？不是她的丈夫吗？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又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治病？”
见他不说话，秦浩对这个所谓宋诗涵丈夫的印象更加差。
他靠着椅背，仰望着夜空的星星：“那天我准备回老家，可刚进车站就发生了地震……”
秦浩顿了顿，眸中漫起痛色：“所有人都在乱跑，我也想跑出去，可我被砸伤了腿，我以为我会死在那儿，没想到宋阿姨把我推了出去，但她自己……”
说到这儿，他哽咽了。
每当回忆起那段被救的画面，他根本无法控制情绪。
因为他的第二次生命，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给的。
周子杨没有说话，心中却压抑了起来。
“宋阿姨是好人，诗涵姐也是，她不该有这个病。”秦浩看向周子杨，目光透着分怨怼，“更不该有你这么个丈夫！”
“你说什么？”周子杨眼底一凛。
秦浩一字字回答：“我查过了，阿尔兹海默症只要在早期进行干预治疗就不会有这么严重，你是她丈夫，难道看不出来她生病了吗？”
周子杨无话可说，才起的怒火想被盆冷水浇灭。。
是啊，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他侧目看着一脸愤恨的秦浩，薄唇轻启：“你自称她的‘未婚夫’又是为什么？”
“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闻言，周子杨一怔。
秦浩适时给出了解释：“你和诗涵姐都没戴戒指，但无名指上都有痕迹。”
周子杨蹙眉，确实被他敏锐的观察力惊了几分：“所以？”
秦浩站起身，眼中是慢慢的坚定和执着。
“所以我要替代你这个不负责任的丈夫！”
第十六章
秦浩的话掷地有声，每个字都带着势在必得的肯定。
周子杨却沉下了脸，目光也蒙上层寒霜。
他还以为秦浩只是来道谢的，没想到还是来抢人的。
或许是因为年龄的差异，周子杨下意识地认为对方只是头脑一热。
他缓慢站起，利用身高优势低看着秦浩：“你爱她？”
秦浩愣了瞬后才回答：“当然。”
周子杨嗤笑：“你知道她有什么习惯性的小动作吗？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知道她最在意什么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秦浩问的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回答。
“你连这些最基本的你都不知道，还说爱她？以你的阅历，根本给不了承诺。”
说完，周子杨转身便要回病房。
秦浩捏紧拳头，不甘地看着那道背影：“那你就做的很好吗？”
周子杨步伐顿了瞬，但始终没有停下。
次日。
宋诗涵在检查完后吃下第一阶段的新药。
看着她把药吃下去，周子杨拿着笔的手紧了紧。
他下意识地要去接宋诗涵递过来的药瓶，可她却绕开他，把药瓶递给了陆洋。
周子杨的手僵在半空，半天没回过神。
宋诗涵是在抗拒他吗？
宋诗涵朝陆洋说了句谢谢后便躺了下去，丝毫没看周子杨此时是什么表情。
夫妻俩的事不好多说，陆洋安慰了几句便走了。
半晌，周子杨才沉声开口：“我觉得我们之间……”
“秦浩走了吗？”宋诗涵冷不丁地问了句。
周子杨皱眉：“我在说我们两个的事。”
“周医生，我记得你说过，在医院不想谈私事。”
宋诗涵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
周子杨竭力压住胸口的烦闷，从口袋里把诺基亚手机放在病床上：“对不起。”
简单的道歉，好像含着无数情绪。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宋诗涵忍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拿起手机，打开宋母的短信，默然垂泪。
“妈……”
轻颤的呼唤带着迷惘，因为之前的矛盾，宋诗涵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刚离婚不久的前夫。
她疲惫地吐出口气，咽下满口说不出的苦涩。
没一会儿，敲门声打断了宋诗涵飘远的思绪。
她转头一看，是秦浩，他手里还捧着束雏菊。
“诗涵姐。”
秦浩走过去把花放下后就坐了下来：“今天好些了吗？”
宋诗涵嗯了一声问：“你应该还在上学吧，早点回去，别耽误了学习。”
闻言，秦浩低头笑了笑：“没上了。”
宋诗涵愣住。
“高中学了美术，想考美院，但文化差了几分。”秦浩语气中带着丝微不可察的遗憾，“那时家里的条件也不允许我复读，干脆出来工作，现在是自由插画师。”
听到这些话，宋诗涵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可想起陆洋的话，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说是我未婚夫？”
秦浩脸色一红：“怕医院不让我见，所以一时嘴快说错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轻咳。
宋诗涵抬眼望去，眸光一滞。
何梦瑶？
第十七章
秦浩见宋诗涵呆住，不免也多看了那女医生几眼。
一身白大褂，身材高挑，利落的齐耳短发，气质高雅。
可与宋诗涵的温柔不同，对方的眼神透着丝难以察觉的强势。
何梦瑶看了眼秦浩后才将目光放在宋诗涵身上：“我们能聊聊吗？”
宋诗涵下意识的想拒绝，可又觉得有些事必须要说开，便点点头。
秦浩也心照不宣地走了出去。
病房一下只剩她们俩，气氛也慢慢尴尬起来。
何梦瑶坐在病床边，看着宋诗涵被纱布包裹的头，心生不忍：“我记得你很爱护自己的头发。”
宋诗涵苦笑：“你不会就只想跟我聊头发吧。”
闻言，何梦瑶沉默了。
她真正想说的是关于周子杨的事，可看到眼前人还在和病魔作斗争，她顿觉自己那些心思很过分。
见何梦瑶不说话，宋诗涵主动挑明了她的来意：“我知道，你想说周子杨的事。”
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她又说：“我和他已经离婚了。”
“诗涵……”
“和平分手。”宋诗涵垂下眼睫，似是在解释。
何梦瑶看着她，面颊莫名有种火辣辣的灼烧感。
她攥紧了手，缓缓开口：“我不想骗你，我的确喜欢周子杨。”
直白的话像根针，扎进宋诗涵心口，疼的她呼吸发窒。
“但我没想插足你们的婚姻。”何梦瑶自嘲一笑，“其实我也想过，如果你们离婚，我和他是不是有可能。”
宋诗涵扯着唇角：“你可以试试，毕竟我和他……”
她没有再说下去。
何梦瑶脸色微变：“难道你不爱他了吗？”
宋诗涵没有回答，而是说：“你应该比我清楚，阿尔兹海默症的治愈率有多小，即便是新技术，结果也不一定理想。”
她深吸了口气，望向窗外的双眼泛了红：“也许很快，我就会忘了以前的事，忘了你，忘了他，甚至忘了自己……”
每说一个字，宋诗涵就觉得胸口多了处空洞，凉飕飕的风灌进去，钻心的疼。
何梦瑶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到宋诗涵眼中压抑的悲伤，鼻尖也不由泛酸。
不同于生死的痛苦，遗忘是种精神折磨。
可能在未来的某天，宋诗涵会在这种折磨中崩溃……
护士站。
陆洋正在整理病人的资料，周子杨突然把宋诗涵的日记本递了过来。
“周医生，你这是……”她一脸不解。
周子杨眸光黯淡：“还是你还给她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我没有看。”
陆洋愣了片刻后叹了口气，接过日记本：“诗涵现在心情不好，等哪天她想开了些，你们再好好谈谈。”
周子杨点点头，心中的那份烦闷却没有消散。
他犹豫着，最终还是忍不住朝宋诗涵的病房走去。
可刚过拐角，便看见秦浩靠在墙上的扶手边认真地画些什么。
周子杨看了眼关上的病房门，抬腿朝他走过去。
他定睛一看，秦浩竟然正在画宋诗涵。
一支铅笔，将她的一颦一笑描绘的栩栩如生。
周子杨皱起眉，越发觉得这毛头小子不顺眼。
然而秦浩却大大方方地继续画着宋诗涵的头发。
“漂亮吗？但我还没画出诗涵姐十分之一的好。”
第十八依譁章
带着些许挑衅意味的话让周子杨黑了脸：“幼稚。”
他没再理会，直接朝病房走去。
面对他的嘲讽，秦浩冷哼了声，朝他背影白了一眼。
周子杨正向敲门，门却开了。
两眼通红的何梦瑶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转头擦了擦脸，压低声音：“诗涵困了，让她休息吧。”
闻言，周子杨拧起的眉头又紧了几分：“你跟她说了什么？”
听出他语气中的戒备，何梦瑶哭笑不得：“你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没分寸。”
她停顿了几秒，表情越渐复杂：“好好照顾她吧。”
听到这话，周子杨怔了怔。
何梦瑶垂眸浅叹口气，转身离开。
当晚，秦浩就迫不及待地把画好的素描送给宋诗涵。
看着她惊艳的表情，他咧嘴一笑：“画的没有真人好看，别笑话我。”
“没有，你画的很好。”宋诗涵看着画中长发的自己，眼中掠过丝莫名的惆怅。
她抬起头：“你现在住哪儿？家里人不担心吗？”
“我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他们有什么担心的。”
说完，秦浩换上副认真的模样：“诗涵姐，其实我……”
“治疗阶段的病人需要静养，你还要提醒几遍？”
话还没说完，走进来的周子杨打断了他。
秦浩当即臭了脸，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
宋诗涵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不明白本不熟悉的两人怎么会弥漫着火药味。
周子杨走到病床边，却突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插在口袋的手紧了紧：“今天的不适感好些了吗？”
宋诗涵点点头，也没回答，只是默默将素描放进抽屉。
秦浩瞥了眼周子杨，眼底多了几分得意。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出去了。
气氛又开始微妙，想着陆洋的话，周子杨想好好和宋诗涵聊聊，可看她苍白的脸，还是决定等她情况好点再说。
六年的夫妻，此刻竟然生疏的像陌生人。
宋诗涵很不自在，不自觉地去拿桌上的水。
可一只手先她一步，淡淡的柠檬气息也冲散了鼻尖周围的药水味。
宋诗涵惊讶抬头，撞上周子杨近在咫尺的双眸。
她愣了瞬后立刻后仰身子，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然而周子杨的另一只手却扶住她的背，让她无路可退。
“这几天天气不错，明天下去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
周子杨低沉的嗓音夹杂着电流般的磁性，让人不觉深陷。
宋诗涵看着他，原本烦乱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可面对这张熟悉的脸，她眼中却有丝陌生一闪而过。
“以后我可能会认不出你了吧。”不知怎么的，宋诗涵莫名说出了这句话。
周子杨呼吸微凝，将水递给她：“不会……”即便认不出也没关系，只要你还记得……
宋诗涵沉默，半晌后率先收回目光：“时间不早了……”
没说完，门外接电话的秦浩探进身子：“诗涵姐，我有点事，明天我来看你。”
说话间，他有些不满地睨了眼周子杨。
而后者根本没理会。
宋诗涵嗯了声：“路上小心点。”
等秦浩走后，她才继续道：“你也回去吧。”
可周子杨却坐了下来：“今天我值班，有事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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