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她腿好直好细啊,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她,这妹子腿玩年啊。”“慎爷,看一眼不,腿玩年。”邬遇打了个哈欠,皱眉,从兜里掏出烟盒,咬了根烟。他含着烟,声线被模糊:“不喜欢看腿。”
许秞烟内心轻笑,这学校她前世已经走过两年,熟悉得每一个角落都知晓。
她点头,压低声音:“好,谢谢你。”
谭喜有些惋惜:“年年,你是感冒了吗?声音好沙哑。”
许秞烟再次点头,垂至脸颊的短发在风中扬了一下。
厚重的刘海被吹开,露出白皙的额头。
谭喜“嗯?”了一声,弯下腰想认真打量她的脸,却被许秞烟避开。
“带我去操场吧。”
谭喜和她是前后桌,第一个向她抛去友谊的橄榄枝。
她拍着胸脯要带新同学熟悉环境,感受原来学校般温暖。
可她也暗自着急,这位新同学转学来几天了,总是一个人埋着头,神秘兮兮的。
好想看看她的正脸。
往操场走的路上,谭喜给许秞烟讲江安中学的八卦。
“我们江安人,有三大惹不起。”她念念有词,“恐龙教导主任,魔鬼体育老师,还有……阎王邬遇。”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可听到邬遇这两个字,许秞烟的心像是停跳一拍。
呼吸都窒了,喉咙仿佛被遏制住。
谭喜接着说:“邬遇就是高二·十班那个邬遇,和我们六班隔了一层楼,平时见不到,但是你要小心,见到了最好绕着走。”
许秞烟点头。
她发誓,她一定会绕着走的。
谭喜抱着手,神往地:“不过邬遇好好看啊,如果不那么凶的话,肯定是校草。”
许秞烟何尝不知道邬遇的名号。
这个名字,贯彻她两世,用力刻进她的骨血中。
让她心痛,让她生畏。
“只有那些混混女生才敢巴结他,好恨,好羡慕。”谭喜突然憋嘴。
许秞烟揶揄道:“你喜欢他?”
上辈子的她已经十九岁,成年人了,调侃起这些中学小妹妹很是得心应手。
她不避讳这些词眼。
可谭喜却脸一红,娇羞地笑着拍她的手臂:“哎呀年年,你怎么这么生猛,我不喜欢,我就是单纯颜狗。”
走过校园中庭,教学楼外两排常青树高耸入云,中间一条直直的道通向操场。
远处走来几人,她还听到一个男生嬉笑的声音,说着一些不入流的词汇。
谭喜拉着她:“年年,是邬遇他们。”
许秞烟其实早她一步感知到邬遇的靠近。
她远远望着被簇拥在人群中的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他松松垮垮地穿着校服上衣,但裤子却是自己的黑裤,腿又细又长,踏着一双白色运动鞋。
夏季校服是衬衫,他将扣子开了两颗,露出性感的锁骨。
虽然吊儿郎当地走,但也清晰可见他挺拔落拓的肩线。
脸上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看向同伴的时候,懒恹恹抬手摸了一下耳骨钉。
仅是一眼,她立刻抽开视线,将头埋得更低。
与此同时,拉着谭喜往路对面走,坚决避开他们。
谭喜嘴上说着绕道绕道,但看到邬遇时,还是忍不住多瞄几眼,于是又不自觉带许秞烟往他们旁边靠近。
许秞烟往左,她往右,一场无声的拉扯就此展开。
最后导致的是,两人一起以邬遇他们为中心,走了一段不规则的弧形轨迹。
邬遇旁边的一名男生叫见到这两妹子,忍不住笑了。
“这两妹子什么蛇皮走位呢?”
邬遇只是自顾自看着前方,没有侧目。
另一名男生说了一句:“哦,这两是我们班的女生,谭喜和许……许什么来着,短头发那个,戴着眼镜,一天到晚垂着头,丧气得很。”
“我靠,她腿好直好细啊,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她,这妹子腿玩年啊。”
“慎爷,看一眼不,腿玩年。”
邬遇打了个哈欠,皱眉,从兜里掏出烟盒,咬了根烟。
他含着烟,声线被模糊:“不喜欢看腿。”
“也是,我们慎爷见过太多妹妹,腻了都。”
许秞烟心里打着鼓,脑子几乎都宕机了。
如果她不被他注意到,那么之后的一切,都会避免。
两人经过彼此,她已经隔了他几米远。
就在她觉得安全时,身后突然又传来一道呐喊声。
“许秞烟!老师让你先去一趟办公室!”
声音在这寂寥的道路上响起,让邬遇在内的几人都不由得看过去。
许秞烟埋着头,应了一声,几乎是逃避一样转身往教学楼跑。
她奔跑的时候,裙摆轻轻扬,大腿露出的那节肌肤白如雪。
短发到脖子处,半遮住纤细流畅的颈脖。
邬遇点烟的动作顿住,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把视线落在她逃窜似的背影上。
身边的朋友恍然大悟一般:“哦,对,叫许秞烟!”
许秞烟从办公室出来时,已经快上课了。
刚才是班主任夏老师把她叫过去让她填秋季和冬季校服的尺寸。
转学一周,她只领到了夏季校服,还是从学校仓库里凑出来的,尺寸和她丝毫不搭。
她个子不矮,一米六五,衬衫是一米七的款,裙子是一米六的码子。
因此她的裙摆显得要高一些。
其实校服裙子一般是到膝盖的,一些女生为了美观会特意改短,这样一看就像是她特意改过一样。
望着这日渐降低的气温,许秞烟搓了一下胳膊。
她怕冷,好想赶快领到秋季校服啊。
在最后一道铃声落下前,她赶到了操场。
六班队伍前站着一个结实的背影,许秞烟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她怎么能忘了,他们的体育老师就是那位魔鬼呢。
班上的人已经集合了,站在一个篮球半场下整整齐齐排列。
她悄悄溜进队列,却听到了魔鬼李的呵斥声:“刚刚来的女生,出列!”
许秞烟心里一阵乱抽,最终还是在同学们同情的目光下走出。
李万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一瞬,皱眉:“为什么不换运动裤?”
江安中学上体育课都需要提前换统一的运动裤,这是规定。
有同学马上为她说情:“老师,她是新同学,还没有领裤子。”
“我问她还是问你们!”李万大声嚷了一句,回头指着许秞烟,“自己说!”
许秞烟心里感叹倒霉,然后不紧不慢回应:“我刚转学来,还没领裤子。”
她依旧埋着头,脸遮了一大半。
李万最不喜欢的就是学生没精打采,垂头耷脑,一点精气神都没。
再加上她的裙子还有刻意改短的嫌疑,更是踩在他的雷区。
魔鬼李抄着手,不屑地笑了一声:“那你也上不成课了,去单杠那边罚站吧,没我允许不准离开。”
“……”
许秞烟上辈子就被这位魔鬼体罚过很多次,再活一世,她竟然对他惧怕感少了几分。
“哦。”她轻飘飘说了一声,转身就走。
“不准用这个语气说话!”
许秞烟顿住,回过头,压低声音毕恭毕敬:“知道了老师。”
她往单杠区走了几步,发现前方无人,正好脖子有点酸,于是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
身后有同学看到她的背影,心里惊艳了一下。
流畅纤细的肩颈线,骨感的身材,白皙的肌肤,细长的腿……
可以叫背影杀手了。
可惜长得不行,都不敢抬起头。
趁现在在罚站,许秞烟脑子里快速过一遍知识点。
她虽然学过一次高中,可重生前是个大学生,高中知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好在这是新学期,有新的知识点,她才不至于露馅。
但现在学起来还是有些吃力,她还得花时间巩固复习。
她漫无目的地想,目光不自觉飘向远方。
远处篮球场上有一群人正在打球,其中一个正是邬遇。
他正好三步上篮,高高跳起,把球送进篮筐。
落下时,衣服下摆飘起,露出半截腹肌。
许秞烟马上垂下眼帘,花了好大力气才没去看他,而是专注复习。
但篮球拍在地面上,发出的“砰砰”声,一下一下结实地传来。
好像总能和她的心跳节拍共振,强而有力。
邬遇打篮球很帅,很多女生会去观看,在旁边呐喊他的名字。
上辈子,他变着法逼她看他打球,给他递水……
一不小心,脑子里就钻出好多邬遇。
真烦。
就在她神游的刹那,一个篮球慢慢滚到她面前。
她略微抬了下眼神,看到球场边,邬遇大摇大摆站在那,袖子撸到肩上,露出手臂上紧致的肌肉。
当天还没放学,许秞烟上完体育课回来,发现自己的杯子又出现了。
里面接了满满一杯水,在粉色外壳下折射着光线。
旁边摆了一小盒洗干净的樱桃,每一粒都淌着饱满晶莹的水珠。
她心尖淌过暖意,轻轻把樱桃放在课桌抽屉里,擦去桌上的水渍。
就在她失神时,学习委员冲进教室:“同志们,月考安排上了!”
下面的人一阵哀嚎,也让许秞烟脑海忽然浮现一个警示。
学校月考的通知出来了,这周四周五,结束之后放国庆。
回想到上一世,她记得那次国庆,邬遇会去山路上赛车,结果出了意外,把手臂摔骨折了。
她皱起眉,看了眼黑板旁边的日历,抿了抿唇。
虽然他没什么大碍,在医院躺了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但那时他情绪很不好,不利于他的病情。
许秞烟想了想,如果可以又什么办法把他阻止,就好了。
下午放学时,邬遇如约出现在许秞烟教室门口,抱着头盔,好整以暇望着她。
“送你回去。”
许秞烟摇头,很正经地说:“我坐你的车不方便,我还是坐公交吧。”
邬遇抬脚跟了上去:“行,老子陪你坐公交。”
许秞烟走到楼下,果然又瞧见他那辆高调的哈雷。
照理说他直接骑进来不被允许,也不知道保安怎么放过他的。
邬遇走到车边,把头盔扔了上去,将车顺到路边,大摇大摆跟在她后面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校门,路过的人大多有闲言碎语。
“邬遇是不是在追许秞烟啊?”
“都这样说,邬遇看上咱们新校花不是很正常的事?”
“啧啧,邬遇以前谈过那么多对象,是不是太花心了。”
“可是他以前从来都没追求过别人啊。”
邬遇的耳朵好得很,他们说的话一字不差落进耳朵里,他冷眼看过去,几人马上闭了嘴。
许秞烟路过他们时,也瞧了一眼,而后淡淡收回视线。
她没说话,也没什么情绪,就这样慢慢在前面走。
邬遇竟然莫由来慌了一下,几步追上去:“许秞烟,你??????别生气。”
许秞烟差点被逗笑了:“我生什么气啊?”
邬遇一时语塞,顿了顿,抿唇开口:“我谈过很多对象那事。”
他越说越着急,甚至皱起了眉,心里一顿乱骂。
操他妈的当时为什么要同意和她们谈恋爱啊。
之前是觉得无聊,也特么没动过心。
谁知道会遇到许秞烟呢,她就像一下子在他心里住下了一样。
面对宛如白纸的她,邬遇瞬间就觉得自己好脏好脏。
许秞烟看他仿佛很介意,于是笑起来,想宽慰他:“没事的邬遇。”
谁没有一个叛逆的曾经嘛。
本来是想安慰他,结果眼睛弯成的两道月牙,瞬间让他说不出的气愤。
他心底里萌生出一种恶劣的情绪,就是希望她介意一点也好。
她越是笑着说无所谓,他越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许秞烟,你真觉得没事?”他问。
许秞烟点头,声色很软:“真没事啊。”
上辈子的她还和他谈过恋爱呢,高中的时候其实也搞出不少轰动又叛逆的事。
他不乐意了,脸色一沉,眉眼凛冽如冰山。
突然加快了脚步,往车站走去,把她甩在身后。
许秞烟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情绪,于是弯了弯眼睛。
饶是她再迟钝,也能感觉出来,这位单纯的小男生因为她的不介意而生气了。
都希望喜欢的人能介意自己,她未免表现得过于风轻云淡。
可是她要说“有事”的话,那他会理解出莫须有的东西来,她也不愿意。
只好暂时让他不高兴一下子了。
他们出来得比较晚,车刚接走一批学生,站台那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人。
邬遇站在一侧,靠在站牌上,双手插兜,半垂着头,堪堪几缕发丝垂下来,遮住眼帘。
许秞烟站在另一侧,默默等待着公交车。
那时候车站还没有先进到有一个提示牌,提示车辆还有几站到站。
秋日的黄昏吹拂着燥意,静谧的站台在金黄的空气里斜切下一段阴影,把两人站立的地方分割开。
他站在黄昏下,她伫立在阴凉中,一起静默。
谁也不知道下一趟车什么时候到来,却默契得一直等待。
邬遇不高兴了,烦的时候就想抽烟,现在没了烟,更是难捱。
再加上许秞烟过来后,站得很远,也一直没说话,任由他自己躁郁的情绪蔓延。
烦死了。
他本想恶狠狠开口,让许秞烟站过来。
但想到什么,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往她那边挪动了一步。
一步,再一步。
直到她的肩头近在咫尺,他嗅到了她衣领间飘忽的茉莉香,他烦躁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再怎么大的情绪也发作不出来了。
甚至觉得和她一起等公交车很好。
他笑了笑:“其实他们有个事也没说错。”
他的声音乍然响起,没有上下文,让许秞烟摸不着头脑。
她看向他,问:“什么事?”
他嘴唇一张一合,声色淡定:“我确实想追你。”
许秞烟错愕得忘记了呼吸,心里咯噔一声响。
哪怕是被他追了几年,可他这样直白,也让人手足无措。
好在公交车缓缓停靠,从一丝一缕金黄阳光中碾入,像是搅动了杯子里的拔丝糖浆。
许秞烟指着公交车,嘴支支吾吾:“哦,车来了,我走了,拜拜。”
她的反应又让邬遇生气了。
为什么她总是做出一些踩在他雷点上的事呢。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啊。
许秞烟一下溜上车,刷了卡之后往车厢后面钻。
他还站在原地,神色愤愤,放在裤兜里的手指蜷了蜷。
司机大叔扯着嗓子催促:“上不上车?”
邬遇沉着脸,在车启动前,还是抬着步子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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