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身子定在原地,垂着眸,看不清神色。 三年前,我是个脑子一根筋,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的傻子。 即使是被陈言放了鸽子,可我想着,这毕竟是我跟他的孩子,我理应告知他孩子的存在。 所以在被放鸽子的第二天,我还是拿着 B 超特意去了他家一趟。 我站在他家楼下,看到他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快步迎了上去。
陈言以为我三年前跟他说的怀孕是骗他的。
他以为那是我想要跟他复合的套路。
直到现在,他仍旧有些不敢置信,看着手里的东西神情恍惚。
我也懒得再跟他说些什么,从行李箱里将那本日记本拿起来,丢到了陈言的脚下。
「为了纪念那个没出世的孩子,我才把验孕棒保存在这里,你刚刚把它翻出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看过里面的内容了吧。」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陈言复杂的视线,依旧平静。
相比陈言的激动和震惊,我显得格外淡定,说这话时声线都没有抖一下。
「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陈言弯腰捡起那个日记本,看着本子上掉落的那张 B 超单,眼中流露出一丝后悔和难过,「我以为你说的怀孕,是你在跟我开玩笑。
「如果我知道你真的怀孕了,我绝对不会……」
我出声打断了他:「你绝对不会什么?不会跟我分手,还是不会搂着别的女生回家?」
陈言身子定在原地,垂着眸,看不清神色。
三年前,我是个脑子一根筋,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的傻子。
即使是被陈言放了鸽子,可我想着,这毕竟是我跟他的孩子,我理应告知他孩子的存在。
所以在被放鸽子的第二天,我还是拿着 B 超特意去了他家一趟。
我站在他家楼下,看到他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快步迎了上去。
「陈言。」我刚开口喊了一句,就看到他身后跟了个身材娇小模样可爱的女孩子。
那个女生蹦蹦跳跳地上前,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
陈言低头朝她笑了一下,神情温柔,笑着跟她说:「行行行,没问题,给你买。」
我愣在原地,脚步迟迟未动,直到两人走到我面前看到我。
陈言见到我的第一眼便是眉头先皱:「徐柚柚?你怎么来了?」
女孩好奇地打量着我,摇晃着陈言的手臂问:「她是谁啊?」
「一个朋友。」陈言含糊了一句,将我们的关系以一个朋友概括。
我心如刀绞,张了张嘴好半晌却吐不出一句话,倒是他旁边那个女孩又贴心地对我说:「你看着好憔悴啊,最好化个妆出门脸色会好很多哦。」
我看了她一眼,对上她无辜的眼神,看着她精致可爱的漂亮模样,再看一眼自己穿着宽松肥大的衣服,还有那因为暴瘦凹进去的脸颊,跟她一对比,我确实是既憔悴又难看。
听到她的话,陈言像是才发现了这一点,他看着我惨白的脸颊低声问了一句:「生病了?」
「不是,你能让这位先回避一下吗?」我苦笑一声,攥着衣角,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卑微。
可是往日心细如发的陈言却没能发现我的窘迫,他搂着女孩纤细的腰身对我说:「没有什么是她听不得的,你直接说吧。」
女孩听了这话果然很开心,笑着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吻。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击碎了我本就所剩无几的自尊心。
我插在他们中间,像是那碍眼的电灯泡,惹人烦的路人甲,即将破坏他们感情的小三。
我攥着手里的那张 B 超单,迟迟不敢开口。
我期盼着,希望陈言能看出我的不安和难以启齿。
但是他只是瞥了我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有话直说,干站着也不是个事,不说的话我们就走了。」
在他要从我身边走过的那一刻,我闭着眼睛,鼓足了勇气对他说:「我怀孕了。」
陈言的步伐微顿,然后他搂着那个女孩漫不经心道:「哦,那你趁早打掉吧。」
我没有看到陈言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搂着女孩,往楼上走的背影。
陈言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而我却不知是哪里传来剧烈的疼痛,痛得我满头大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脑袋嗡嗡作响,差点因为不能呼吸而晕厥过去。
这就是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是我曾经想要跟他进入婚姻殿堂,相守一辈子的男人。
在我最痛苦挣扎,怀着宝宝因为孕期症状整个人暴瘦的时候,他搂着别的女人,连眼角都没分我一个。
我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爱陈言了,可被他这么对待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后来我做完手术,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对自己说,以后要是再为陈言掉一滴眼泪,我都对不起这个没能出世的孩子。
那个孩子肯定也没想到,三年后,他的精子捐赠者会红着眼眶问我:「柚柚,我知道你心软,你把孩子留下来了对不对?」
我把头发擦干,看着陈言,像是看着一个傻逼。
「你做过这么多烂事,现在装什么深情?装什么好爸爸?
「陈言,我忍着没骂你,不过是因为我妈说你这三年一直在照顾他们,帮了他们很多。」
不然我看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我对他的感情早就被他在三年前亲手砍断,一丝一缕都没留下来。
「既然我们话都说开了,我也就直说了,可以请你明天可以离开我家吗?」
我看着陈言道:「我真的不想大过年的看着你,让我感觉很晦气。」
我把话都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了,可陈言就像是失了智一样。
他抓着日记本,眼眶微红,视线死死地盯着我道:「柚柚,你还在恨我对吗?
「没关系,只要你还恨我,就说明你心里还有我!
「我承认我当初是做了不少混账事,我跟你道歉,我也在这里发誓,我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心,求得你的原谅。」
他往前走了两步,将自己的手机递到我的面前说:「我的手机里除了我的亲人以外,再没有别的异性,以后你想查就查,想看就看,我绝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了。」
我倒退两步,没接,只是皱着眉问他:「你贱不贱啊?」
事实证明,陈言真的很贱。
昨晚我冷笑着骂他,他毫无怨言照单全收。
今天他还能围着围裙,笑眯眯地站在我家厨房里炒菜做饭。
我气得发抖,好几次忍不住想过去让他滚,但是我父母却看着陈言的背影不断点头,一边看电视一边跟我说:「陈言这孩子做菜是有点水准的。」
我妈还拉着我小声跟我咬耳朵:「他一个大老爷们肯为我们这一家子做饭,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由此可见,他以后肯定是个宠媳妇,会过日子的。」
我沉默了半晌,我看不到他的以后,我只知道以前他可从来不是宠媳妇的男人。
挺搞笑的一点是,在一起时我没享受过陈言的特殊待遇,分手后我却享受了个遍。
可是这些东西都已经过期了,就像开了很久已经没了气的可乐,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是于事无补。
我不会再回头吃过期的东西,喝没有气的可乐,也不会回头去捡垃圾桶里的垃圾。
但是陈言没想明白这一点,他还以为我跟三年前一样,只要他放下身段哄一哄,我就会毫无怨言地回到他身边,做他的三十二孝好女友。
「柚柚,去帮着人家端菜啊。」我妈在旁边推了推我。
我没动,她又忍不住嘟囔起来:「你勤快点啊。」
我还没开口,陈言就先一步探出头来替我解释:「阿姨,让柚柚休息会吧,她刚回来,还在倒时差肯定难受着呢。」
我妈听着他这话,满意得直点头。
我爸也觉得这个女婿没找错,于是在饭桌上便直接开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陈言身子一顿,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道:「这还得看柚柚的想法。」
「嗤。」我冷笑一声,为陈言的大言不惭和他的故意隐瞒。
我妈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对我刚刚的那一声嘲笑很不满。
我却自顾自地舀起一碗汤,喝了一口,然后说:「爸妈,他不想说,那我就帮他直说了吧,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了,我跟他三年前已经分手了。
「他提的分手,当时我怀孕了,也是他搂着新女友的腰让我去打掉。
「三年前我回家跟你们商量出国的事情时,妈你问我脸色为什么这么差,其实那是因为我没坐小月子,打完胎第二天就回来了。」
我妈手里的筷子掉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我爸的神情也是一怔。
餐桌上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瞬间消散,我爸手里的碗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他颤声问我:「你说的是真的?」
我还没说话,陈言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叔叔阿姨!都是我的错!」
他伸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来了一巴掌,白净帅气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他仍旧觉得不够,左右开弓又给自己来了几巴掌,声音清脆,可以看出他是下足了力气。
「你,你这是干嘛!」我妈最是心软,她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拉陈言。
「这一切都怪我,是三年前的我太幼稚,才让柚柚受了这么多的苦。」
陈言脸颊通红肿胀,整个人看上去既可怜又委屈,却没站起来,依旧跪着:「三年前因为柚柚工作很忙,很长时间没能跟我一起沟通感情,我心里不高兴,一气之下才提的分手。」
陈言半仰着头看我,眉目间满是悔意:「当年那个女孩子是我找的演员,我也根本没有跟她在一起,她只是我找来气你的。」
「我只是、我只是想听你的道歉。」陈言声音渐小,「我以为你说的怀孕也只是想逼我先低头的借口,我真的没想到,你怀了我的孩子。
「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你闹变扭,更加不可能跟你分手的。」
陈言悔不当初的模样惹得我爸妈的怒气渐渐散去了不少。
而我则慢条斯理地喝完这一碗汤,然后将碗放在桌子上,打了个饱嗝。
陈言朝我的方向跪着走了两步:「柚柚,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三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你可以问我的朋友们,这三年我洁身自好,根本没有交过别的女朋友,我逢年过节就来叔叔阿姨这探望,是因为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你原谅我好不好?」陈言说到情深处,有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看上去非常可怜。
我知道,他是真的在后悔,可是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所有那些痛不欲生、心如刀绞、以泪洗面的日子,我都一个人熬过来了。
三年后,你陈言再来表现你的深情,跪着求我原谅你,还有什么意义呢?
以前的你吝啬给予爱,现在就算千百倍地补偿给我,我也觉得这是一堆垃圾。
我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陈言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他是贱骨头,在身边时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但是我这人,从不爱犯贱。
「三年前你明知道我会伤心、会难过,但你还是照样做了,只因为你想维系你那可怜的自尊心,想摁着我的头,让我低头认错。」
「你以为只是吵了一个小架,但其实在你决定对我冷眼旁观,对我置之不理的那一刻,我们之间的这一页就被我永远地翻篇了。」我垂下眼眸,神情平静。
他以为他做的这些事可以让我看到他的不舍和深情。
可在我看来,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自我感动罢了。
这三年,他有千万种方法找到我,亲口跟我说对不起,来求我的原谅。
但是他没有来,而是选择装作没事人一样,在我父母家装成好女婿的样子,然后借着他们的势,逼迫我,让我原谅他。
「你逼着我原谅你的样子真的让我觉得很恶心。」我半蹲在他面前,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麻烦你滚出我家好吗?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陈言听着我的话似乎是怔住了,他双眼睁大,满脸的不敢置信和难过,整个人像是徒然被人抽走了生气,颓废了下去。
我却没有再理他,转身回了房间。
陈言,我没有必要珍惜你迟到的深情。
你也早就让我丢掉孤注一掷的勇气。
迟来的深情弥补不了你带给我的痛楚,更配不上我曾经给过你的,那颗毫无保留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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