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萧鹤野昨天半夜就把她父亲放了?苏媞月前脚离开夜阑阁,后脚萧鹤野就把人放了?可他明明说的是,考虑考虑……原本以为,萧鹤野这样记仇且心思深沉的,必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放人的。荣王一事本就是多亏了他的帮忙,这案子才了结没几天,她父亲就上奏折弹劾了萧鹤野……且不说萧鹤野是不是乱臣贼子,单单对苏家来说,他也算是恩人了吧?所以当时苏媞月去萧鹤野替父亲求情的时候,看得出来他心里的不爽。
他冷哼了一声,眼底夹杂着些许诧异:“娘娘金枝玉叶,身娇体贵,奴才这榻又冷又硬,只怕娘娘睡不惯。”
“哪里冷了?”她手指攥紧了被子一角,分明很暖和。
萧鹤野看她不信,于是伸出手臂,将宽大厚实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微微发烫的脸颊上。
这一瞬间苏媞月只觉脸颊处冰冷彻骨,仿佛那不是人的手掌,而是冰块。
他的手怎么这么冰?明明刚才一直在烤火……
“现在信了吧?”他抽回了手掌,然后躺了下去。“奴才不只手冷,浑身上下都是冷的……心也冷的。令尊的忙,奴才帮不了,娘娘请回吧。”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苏媞月,心里怨气未消。
萧鹤野可没那么好心,苏穗联合朝中那些老东西,弹劾他这个司礼监掌印,他们个个恨他入骨,巴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现在苏媞月来求情,莫不是异想天开?
本以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应该会识趣的离开,却不想,苏媞月非但没有离开,反倒是从床尾绕了半圈,又钻到他面前来了。
她半趴着身,眨着水湾湾的眼睛,说:“没想到掌印体寒这么严重?不如我帮你吧?”
“哦?娘娘想怎么帮?”他侧躺着,漆黑的眸光中带着几抹戏谑。
“掌印哪里冷,我就帮你捂哪里……我身子暖和又不怕冷,多捂捂,总会捂热的。”她往萧鹤野身边靠了靠,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柔柔的看着他,像只乖巧的小猫,挠得萧鹤野心痒痒的。
萧鹤野冷言道:“不必了,捂不热的。”
连炭火都烤不热的身体,她又怎会捂得热?
况且,他没那个癖好。
“掌印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苏媞月脸上挤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顿了顿,然后从被窝底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她眉眼尽显温柔妩媚,盈润朱红的唇就近在咫尺。
苏媞月牵着他寒凉的手指,放在手心里暖了暖。接着引着他的手掌,穿过她身上的外衫,又穿过那件粉色的心衣,沿着胸口缓缓滑下,直到那只冰凉的手掌稳稳贴紧了自己胸前的丰腴处。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一阵战栗过后,终于适应了他的温度。
萧鹤野一动不动,眼底燃着莫名的火苗,紧盯着她的那双眼,目光灼灼,似乎要把苏媞月烧成灰烬。
指尖传来的触感,是柔软,是温暖,更是让人躁动不安的情绪。
这一刻,他差点没忍住。当了十多年的太监,萧鹤野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欲火焚身了。
倏而,他才回过神来,想要轻轻抽回手掌,却不想苏媞月却伸出另一只手,隔着衣物死死压住了萧鹤野的手掌,不让他抽离。
他又贴近了几分。
这……
萧鹤野吞了吞口水,喉间的凸起处上下滚了一遭,他突然有些渴了。
“萧掌印,咱们再来谈一个交易如何?”苏媞月开口道:
“你身上这么冷,晚上肯定是睡不好觉的,不如让我帮你暖床如何?”
他问:“照娘娘的意思,还是想让奴才放了令尊?”
“嗯。”
“呵……”萧鹤野轻声笑了笑,拖着腔调慢悠悠说道:“从来都是奴才与别人谈条件,谈交易,今日倒是有趣的很,娘娘这是先入为主了?”
“是。”她诚实回答,只是萧鹤野的语气,越听越不对劲,看来这笔交易很难谈成。
但苏媞月还是柔柔的问了句:“可以吗?”
萧鹤野道:“这事可不小,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我人头不保……奴才考虑考虑?”
这句话似曾相识,苏媞月当初也是这般回答他的。
只是他说考虑,那就意味着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苏媞月仿佛看到了希望,用力点点头。
萧鹤野从她怀里抽回手掌,皮肉不笑,淡淡道:
“令尊视奴才为眼中钉肉中刺,按理说……奴才本不该答应娘娘的,可娘娘诚意如此,奴才便仔细考虑几天,然后再答复娘娘,如何?”
果然,他是记仇的。
苏媞月让他等了那么久,现在轮到她等了。
“好,我有耐心,只要掌印肯答应,让我等多久都行。”
虽说萧鹤野不吃美人计这一套,但苏媞月厚着脸皮,好歹也争取到了一些东西。
她挪了挪身子,脸颊又往他胸前靠了靠耳边传来他沉稳用力的心跳声,苏媞月双手紧紧抱在他的腰间,软绵绵的说了句:“只是我听说镇抚司刑罚残酷,我父亲年事已高,还是个文官,掌印能不能让底下的人不对父亲用刑?”
她把头埋得很低,声音沙哑,像是哭了:“如今我已答应做掌印的棋子,日后定会乖乖听话。掌印能否看在你我共事一场的面上,答应此事?”
萧鹤野蹙眉低头,嗅到她发间的清香,是熟悉的茉莉花香。
他顿了顿,随即开口应允:“娘娘的面子,奴才自然是要给的。”
听到这句话,苏媞月心里那块巨石,这才堪堪落下。
她又往萧鹤野怀里挤了挤,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她好像在哭,但萧鹤野却听不见哭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失控……
*
苏媞月从夜阑阁离开的时候,已是深夜。
外面仍然下着雪,纷纷扬扬的从空中飘落,像柳絮,像纯白的棉花,轻飘飘的,在风中肆意飘扬。
放眼望去,整个皇宫,尽是白茫茫一片,如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想着雪天路滑,下人们抬轿子也不方便,苏媞月并未乘轿,而是走回去的。
回了锦绣宫,整个人重重的躺倒在自己的软榻上时,苏媞月才觉得踏实了许多。
只是她身子太过娇气,从夜阑阁回去的路上吹了冷风,当晚就病了。
第二天一早,苏媞月刚喝完药,青芜乐颠颠的从外面走进来,眉眼弯弯道:
“娘娘,府上托人带了口信来,说是昨儿半夜咱们老爷就被镇抚司放了,好端端的回到家里了。”
“真的?!”
琉宛和苏媞月异口同声道。
青芜笑着点点头:“千真万确,娘娘这下放心了吧?”
“没事就好……”听到这个消息苏媞月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萧鹤野昨天半夜就把她父亲放了?苏媞月前脚离开夜阑阁,后脚萧鹤野就把人放了?
可他明明说的是,考虑考虑……
原本以为,萧鹤野这样记仇且心思深沉的,必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放人的。
荣王一事本就是多亏了他的帮忙,这案子才了结没几天,她父亲就上奏折弹劾了萧鹤野……且不说萧鹤野是不是乱臣贼子,单单对苏家来说,他也算是恩人了吧?
所以当时苏媞月去萧鹤野替父亲求情的时候,看得出来他心里的不爽。
从萧鹤野的种种表现看来,苏媞月只觉越发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了。
果然,太监的心思很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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